两人进了大宅子,现在应该说是大杂院。
“今时不同往日,要不是围墙和大门没拆,谁看得出来这是曾经的苏家大宅。”苏玥感叹。
乔景明垂头看了她一眼,敛了敛眸子“以前很恢弘。”
苏玥捋开鬓角碎发,步伐故作轻松“对呀,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亭台楼阁,雕栏玉砌谁看了不说一句气派。”
她再叹息“可惜了。”
七拐八拐,穿过一条条小道,一座座违建窝棚,庆幸路上没碰到几个人,苏玥终于带着乔景明进了大杂院深处,来到最中间的一座小院子。
这里是苏家曾经的主卧,苏玥父母的房间,现在被一个叫邱贺的男人霸占着,也就是目前城北街道办环卫科的主任,邱主任。
而主卧隔壁,就是她以前的卧室,现在还是邱主任的家。
苏玥鬼鬼祟祟,像个女贼,四处张望而后趴在各个窗户缝里看了又看,确认都没人了才掏出细铁棍,在门锁处拨动几下,随后推开门,带着乔景明进了隔壁卧房。
苏玥娴熟的撬锁动作看得乔景明眉心一皱。
“你想做什么”他突然出声,声音在杂乱的房间里略显冷幽。
苏玥冷不丁打了个寒噤“嘘别说话。”
房间里没开窗户,黑漆漆的一片,苏玥想带着乔景明上阁楼,可视线过于昏暗,两人互相看不清双方。
遂后退两步挥了挥手,直到碰到乔景明的身体,她才摸索着找到他的胳膊,拽着人往阁楼走。
对于整座苏家大宅子的记忆,苏玥比任何人都要熟悉。
小时候在这里生活、玩乐,哪个墙角有几个狗洞她都一清二楚,更不用说摸黑找阁楼了。
乔景明虽不知道苏玥到底想做什么,踟蹰半刻还是乖顺地在她的牵引下上了楼,一步一步极为缓慢,走到阁楼上,她突然开了灯。
他惊愕于她居然随身携带手电筒。
不过若是被苏玥听见他的心声,必然是要嘲笑他的。
这手电筒是空间里拿出来的,没想到吧
“他们家里现在没人,你帮我看着,我进去拿点东西。”
乔景明墨眉拧紧,看着苏玥被光照亮的半张小脸,深沉的嗓音往下压了压“你要偷东西”
“说这么难听干什么,这苏家大宅子以前就是我家的,这房间以前是我的卧室,现在被那些贼住进去了,可我藏在里头的宝贝还没机会拿出来”
原来是要拿回自己的东西,可大白天的私闯民宅,这要是被发现了,够他俩喝一壶。
苏玥摆摆手,把手电筒塞进他手心。
“就这样,不跟你浪费时间了,等我找到东西马上就出来,你老老实实等在这里,有人来就吹个口哨,我也好躲起来。”
在他点若黑漆的眸光里,苏玥又神奇地从包里掏出一把手电筒。
正要爬上阁楼窗户,却发现腿短,连窗台都够不着
不是爬不上去,而是够不着,压根摸不到边
我丢
这窗户她十岁的时候还能爬上去,怎么现在都十七岁长高了反而爬不上去了
苏玥用手电筒仔细照了照附近,才发现这窗台不知道被哪个混蛋加高了三十公分
怪不得她怎么垫脚都碰不到
但她家的宝贝全都藏在父母主卧二楼的地砖里,想要进去除了从大门入,就只能爬这里的窗户,因为隔壁一楼里面有人在,她无法从那里进去。
所以只能选择爬窗。
好在今儿个叫了乔景明过来帮忙,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乔景明这里有点高,你能不能蹲下让我垫垫”
乔景明的目光沿着手电筒那束光望去,就见到对面比苏玥高出两颗脑袋的窗台。
他其实不太赞同苏玥私闯民宅找东西,可贼船已经上了,就没有回头的余地。
黑暗里,苏玥好像听见了一声无奈的叹息,随即乔景明走到她面前,缓缓地蹲了下去。
那背影瞧着略有几分惆怅和萧条,苏玥瞧着怎么就那么想笑呢。
“逼良为娼”,罪过,罪过。
她偷偷摸摸笑了声儿,抬脚踩在乔景明肩上,等两只脚都稳定后,才慢悠悠试探地站了起来,紧紧扒住墙头。
直起身体后对他道“好了,你站起来试试。”
还真别说,虽然乔景明瞧着一副弱不禁风的瘦削模样,苏玥站在他肩上,他的身体居然如泰山般平稳,纹丝不动。
他缓慢地站直起身,也未曾有大幅度的晃动。
苏玥两只手撑墙,等到乔景明完全站直起身的时候,她直接一个小跨步,上了窗台。
乔景明只觉得肩上重量瞬间全失,再抬眼时,苏玥一溜烟就没了影。
那欢快的步伐看得乔景明心口一惊,狠狠颤了颤。
他快速趴在窗台边往外张望,就见苏玥像只灵活的小老鼠,佝着腰溜进了隔壁房间,这才沉沉吐出口气。
苏玥父母的卧室阁楼早已不见当年整洁优雅,邱贺一家住进去后,各种杂物堆砌在了里面。
走到东边墙角,找到当年埋藏宝贝的一块地板砖附近,挪开上面堆放的一只箱子,苏玥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小铁锹撬开某块松动的砖头,最后找到了苏母留给她的“传家宝”和几根金条。
当年苏家被打成后,这些宝贝还来不及交代,苏家长辈全都被抓去批d了,受了苏母的嘱托,苏玥把自家保险柜里的传家宝和金条全埋在了地下。
埋得很深,差不多有二十来寸,就怕被发现。
记得藏宝贝的那天正好碰上红袖套来家里抄家,才藏好没几个小时,家里就被抄了个一干二净,就连她身上,也被邱主任的老婆搜刮了一番,最后掏出两颗大白兔奶糖拿走了。
那是苏玥第一次为了两颗糖在大家面前落泪,哭得好不可怜,却没一个人安慰她。
她就那么看着李大梅把两颗大白兔奶糖塞进了自家女儿的嘴里,她哭得更伤心了。
往事总能勾起哀伤。
苏玥手上动作不觉加快几分,没多久,宝贝现身
这边,卧室里,乔景明捏着手电筒耐心等待苏玥回来。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溜走,他的心越发焦急不安。
他攥着手电筒摩挲几下,指尖不小心滑动按钮,电筒一下子发出刺目的光亮,吓得他心头一抖。
视线不由自主跟着那束光游走,终于看清了房间里的景象。
跟普通百姓家里并无两样,杂、乱、拥挤,但房间面积确实很大,却因为住进来的人数过多,硬生生用各种生活杂物堆地乱糟糟。
但更令他惊异的是房间原本的硬装,尤其是那些还没被损坏的,例如红木雕刻的窗柩,侧边窗户上的琉璃纹路玻璃,实用性与美观性同时并存的飞鸟刻纹,无一不彰显富贵人家的奢华生活。
但这那些奢华的日子早已成为了过去式,尤似黄粱一梦,唯留下几样奢华证明曾经的真实存在。
“嘿看什么呢”
乔景明条件反射地关了手电筒,回过神再抬眼时,苏玥已经站在了窗台上。
她肩上的布包被塞了个鼓鼓囊囊,一手握着手电筒晃,笑意盈盈望着他。
随后,苏玥关了灯,把手电筒塞进布袋,再佝起腰,两只手臂张开。
见她安全归来,乔景明下意识松了口气,却又被眼前的困境难住了。
他关了手电筒,下一秒就听见苏玥抗议“关灯做什么,我都看不见了。”
他又把手电筒打开,正对上一张笑意盈盈的芙蓉面灿若春花,仔细瞧,那眼瞳似乎还带着一丝莹亮的水汽。
乔景明突然心跳如雷,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你怎么下来”
“你帮我呀。”不然还能怎么下。
良久后,苏玥见他一直没动静,急了“看什么呢,帮帮我呀,我真下不来,这么高跳下来腿得断了。”
乔景明面上不显山水,内里慌乱地暴走,最后终于在苏玥的催促下,也朝她张开手臂。
两人现在一个站在窗台上,一个站在地上,苏玥的脚尖正好处于乔景明眼睛的位置。
如果要下来,她得先屈膝,用手摸到乔景明的肩膀,再环住他的脖子,最后两只腿箍住他的腰身,被他抱下来。
事实上,苏玥就是这样做的。
狭小的阁楼空间,充满男性魅力的空气,以及他幽暗而深邃的眼眸。
当两只宽厚温暖的手掌紧紧抱住她的身体时,以及脖颈处他喷洒而来的炽热呼吸
苏玥这厚脸皮的女人难得地红了脸。
分明现在手电筒的光没照着她,她莫名的就觉得乔景明能看见她脸上的红色,浑身都开始燥热。
哎老阿姨占了小年轻的便宜,自己居然还脸红了。
惭愧惭愧。
她脚尖一落地,乔景明迫不及待放开她的腰肢。
热浪袭击大脑。
很软,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