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
“嗯,”山崎退满脸严肃地站在他面前,“我想问问您对坂田银时这个人的看法,麻烦了”
“啊,是真选组的调查吗”那肯定不能说攘夷的事,“那么嗯,我想,是个好人。”
“呃有什么好友吗,或者仇敌之类的您对他的人际关系怎么看”
“打过春雨。”
“什么”
“打过春雨,”松阳清楚地回答,“那个宇宙海盗组织,之前在江户卖转生乡的那个。因为银时是万事屋的对吧路见不平,负责拔刀相助啊。”
“江户现在禁刀哦。”
“那就拔剑。”
“刀和剑不是一种东西吗”
“那总不能拔下面那把刀吧。”
“喂您在说什么啊,不要用这张温文尔雅的脸说万事屋老板发言啊算了歌舞伎町全是这种发言不就算这样您也不要被带坏啊”
完全不觉得自己哪里温文尔雅的松阳“”
他忍不住代入了“温文尔雅的天道院首领”这个设定,差点笑出声。
“在想什么啊,看着空气忍笑很奇怪啊算了,总之我听说他现在在养伤,我过去调查一下。”
“养伤啊,”之前和以藏打得难分难解,现在在养伤也不奇怪,“那辛苦您了。”
“您不会泄密吧”
“怎么会呢,”对面那个人回答,“既然想了解一个人,那就自己去看吧。自己去看、去确认,才能真正接触到对方啊。”
山崎忍不住抬了抬眼。
其实这个人也在调查名单上,而且排名比银时还靠前。他永远记得土方安排工作时的场景,先是非常正常地说了万事屋的老板“可能和攘夷浪士混在一起”,然后表情扭曲地说了面前这人“在高空战斗,从飞艇上跳到空中飞行器上,海边居民都吓呆了”可是这人看起来好像没那么强的攻击力,就算贴近到这个距离,他都没办法从对方身上感觉到习武之人的气场。
要么对方真的不会武,要么这人比他强太多,以至于他根本判断不了。
不过仔细想想,真选组那群人都是会武的,但气场也时有时无,该耍帅的时候气场突破天际,日常咳。
“那我能接触您吗”
“接触”松阳重复着这个词,“怎么接触”
“不要说得好像什么奇怪的事一样啊”
“我没有。你在想什么啊。”
“您有吧咳,”山崎及时压住自己的情绪,“比如和我们真选组走动走动因为歌舞伎町也是我们的巡视场地,我们和这边的人都有点联络的。”
“有事可以叫我啊。”虽然不怎么想管事,尤其不想管和幕府相关的事,但松阳还是回答,“平时我一直在这里,偶尔去万事屋后面的花店帮人家干活。不过我也不太清楚,我能帮上真选组什么忙吗”
那可太多了,如果您真的能空中跳飞艇的话,如果您真的和桂、高杉、银时都有关系的话,如果您真的能和屁怒吕友好交流的话不这个好像真的是真的啊。
“啊啊,有事的话再来和您说吧不会是什么大事的,您尽管放心。”
“嗯,”松阳依旧是笑着的,“请尽管来找我吧。”
虽然会不会帮忙、怎么帮忙就不一定了。
仔细想想,和真选组关系好点也没什么大碍,毕竟他现在确实在资助攘夷浪士,那给他们当个官府间谍也不错。这么想的话,其实他还有很多能接触的人,像是忍者,还有些别的地下势力
为了高杉。
为了那个孩子的行动能更畅通、更安全一些,他必须更多的帮助。至少如果高杉不得不返回地球,他得有保护住对方的能力才行。
当初在松下私塾时他没有这么做,一方面那时候他知道,自己的事早晚会有一个结果,而这个结果必然伴随着天道院对他的肃清;另一方面,那时候作为叛逃者,又有一个松下私塾放在那里当把柄,他实在很难和那些危险势力接触。而现在,他在名义上是个死人,幕府又已经经历了大变革,作为虚的人生对他的限制少了大半,行动自然会变得更自由;曾经与他多少有接触的御庭番之类却已经经过一系列变化,过去身处高位的人纷纷离世,一些组织干脆被解散,留下来的年轻人自然对他没什么了解,也就可以放心接触了。
时间能改变很多东西,而虚擅长利用时间。
因此,猿飞菖蒲接到奇怪的新任务,也就没那么奇怪了。
她用非常正常的方式从同伴那里接善后屋的任务,然后发现要杀的人是个贪官,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嗯,就是贪官,就是之前被松阳打劫的贪官。
作为一个负责杀人的忍者,小猿对此没有什么异议。杀人的委托并不罕见,而且一大半目标都很有道德甚至法律上的问题。买凶杀这种人不是什么问题操作,她一点都不介意帮这种贪官污吏上路。
只是,对松阳而言,这是个问题操作。
和自己杀人没有什么本质区别,而作为“吉田松阳”,他从人格诞生开始,就没想过靠杀人解决问题。
那就换个角度解决。
比如让贪官被忍者谋杀,收敛一下;比如作为打劫者反而给贪官报信让对方逃脱;再比如,在小猿的行动失败后,理直气壮地要求和善后屋接触。
现在他的身份是被贪官坑害后逃离、埋伏多年终于抓住机会报仇而买凶的委托者,而他对面是接了委托却因为贪官连夜逃往京都不得不取消行动的小猿,双方都蒙面黑袍加伪声,活脱脱一场地下接头。
“抱歉,”小猿低头认错,“目标连夜逃跑了。我们的势力没办法轻易进入京城,因此这次行动必须取消。我们会退回您的预付款,以及”
“那个倒是不用退了,”松阳笑着回答,“我可以更换委托吗嗯因为一些关系,以后可能会有比较多、比较复杂的委托。当然,也不一定是杀人。”
“需要我为您介绍一家合适的万事屋吗”
“可能比杀人更严重。”
小猿忍不住在面罩下挑了挑眉。
“比如拯救世界之类的。”
“我说的那家万事屋的营业范围包括这个。”
“因为一些关系,我没办法拜托他们。我是指,我和攘夷浪士有些关系,所以不太方便拖累那些人。”
这人根本就不是什么“被贪官陷害的复仇者”吧,这人就是想和善后屋接触,他的目的都已经写在斗笠上了啊。
小猿无声地注视着对方。
松阳也确实没打算隐瞒这一点。他的行动本身就会把别人拖入要命的军政旋涡,如果对方不想进行接触,那他绝对不会硬拉。
但作为将军朋友的小猿本来就在这旋涡之中。
“我明白了。先说好,不会给您打折的。”
“没问题没问题那么,请先去吃团子吧”
嗯,吃团子。
指新旧两派,馅泥牝堕和魂平糖的团子对决。
指银时一脚踹过来,表示“坂田家的餐桌别人禁止参与”的团子大赛。
小猿“”
您刚说过不打算和万事屋有接触,结果就撞上了啊
松阳的解释是“那家店我认识很长时间了,而且之前有些任务的时候承蒙关照,不过当时行动比较肆意,闯进去吃了人家的就走了。突然听说老板要为了店铺存亡而战,于是打算帮个忙”所以这和杀人或者拯救世界有什么关系吗,这完全是你自己的问题吧而且到底什么人会半夜闯进丸子店吃人家的丸子啊,理由还是“四百年没变过的味道比较舒心”您为什么会对四百年前的味道舒心啊,您吃过四百年前的味道吗您是四百年前就劫过人家的丸子吗
没意识到自己真相了的小猿无力吐槽,躲在一边直愣愣地看着万事屋统领丸子战争,看着银时挺着大肚子呃,这里是撑的大肚子,继续竭尽全力地吃丸子,甚至用上了武士精神不是,等一下,所以说你先把腰带解开
醉翁之意全在腰带的小猿终于走出来,走近那丸子桌。
所以说这东西看起来热量好高,没问题吗,身材没问题吧。
银时盯着她。
然而这次小猿没有回避,小猿非常冷静“有位老板的熟人托我来啊,阿银,再用嫌弃的目光看着我,啊,现在的你撑成这样,一定没办法直接揍我,让我离开吧啊,真是,这真是”
这真是你的被动属性啊,你面对银时一定会出问题是吗,我知道大家都喜欢装傻,但是这也太喜欢装傻了吧。
“不可能,”银时一边说瞄了一眼跟着出现的松阳,“你别想在坂田家的餐桌胡闹。”
“啊,各位好。因为听说能免费吃团子,高天原的同事拜托我带一点回去。但是看起来没办法打包呢。”松阳自顾自地解释完就开吃,不错,还是熟悉的味道,还是他四百年前就抢劫过的味道。
没错,他给小猿的理由当真不是编的,他真的抢劫过这丸子店挺多次,反正对那时他而言,全江户的东西都可以随便拿,就连付钱这个概念都比较暧昧。有时候其他天道院的成员会留点钱,或者将军听完了他的行动报告后会一边说“所以你为什么连吃团子都要报告啊”一边派人送点钱,有时候呃,那就真的是抢劫了。
松阳默了默,略心虚。
完全没意识到松阳就是委托人的小猿溜到桌子另一边开吃,将谈话的空间让给了这两个人。如果是别人,她可能会盘问对方和银时的关系,但是这两个人
有种奇怪的气氛。是那种特殊对待的气氛,银时会把路人赶出坂田家的餐桌,会在小猿出现时盯她,却偏偏在这个人来时没有多问,默认了对方可以加入这场蹭饭。
官家的忍者是惯会察言观色的,就算被解雇后也一样。
松阳慢慢咬着团子,看银时继续往胃里塞食物。他本来只是想循序渐进,先弄点没什么问题的、乱七八糟的事给小猿,再逐步升级,确认对方对委托的接受度,也好让对方在认为有危险时可以退出。没想到就这么撞上了银时,真是
真是吃不下去。
丸子很好吃,但他本来就不是对食物有多少要求的人,就算是现在的身体也吃得不多,何况之前还吸了点龙脉,他是真的吃不下去。
而且银时你这么吃没问题吗。
他转过头,刚要开口,银时就拎起一串丸子塞进他嘴里。
“多吃点,每次看你都觉得你瘦得要命。松你父亲就不怎么吃东西,每次都觉得他瘦。”
松阳含着团子歪了歪头。
不至于啊,他的身体时刻被维持在最优状态,标准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怎么就会被嫌弃太瘦啊。
“我才没有瘦唔唔”银时又塞了一串,把松阳的嘴塞满“吃东西的时候别说话。”
啊啊,银时变成老妈子了。虽然这孩子一直很老妈子嗯,这也是因为他们一直是互相照顾、互相扶持着的嘛。
松阳带着笑意看对方,看得银时别过脸,继续吃团子。
这人真是到底怎么回事啊。他很想说服自己简单接受“真的是他儿子”这个解释,但每次看到这张脸,他都忍不住思考,就算是亲生父子,真的会这么像吗。
真的会连感觉和笑容都一模一样吗。
“两位,”老板不得不打断他们,“能吃团子吗你们在干什么”
“不知羞耻。”小猿嚼着团子附和,“阿银,你只该对我如此不知羞耻啊”
银时瞪她。
“说起来,我刚才就想问了这位是银时的女友,还是妻子”
“毫无疑问是妻子,啊啊,我们是爱的情侣,我们做过这样那样”
“是坂田家餐桌的入侵者驱逐,要驱逐她”银时自己倒是一边吃一边说,“我们的关系就是没有关系”
“啊,居然这么粗暴地否认,但是就算这样,我也会感到喜悦,可恶,你真是让我像换了个人”
“是情趣吗”松阳点头,玩得很大嘛。
“别听她瞎说”
“是的是的,我叫猿飞菖蒲,叫小猿就可以顺便您是啊啊,在被阿银介绍给他的朋友吗,好开心”
“我根本就没介绍啊喂”
“吉田松叶,叫我松叶就好。我在歌舞伎町当保安,是牛郎店,有时间可以来玩啊,不,我忘了你已经有银时了。”
“喂喂你不要被带入她的节奏啊给我吃团子你是她找来的僚机吗绝对是的吧,你为什么在意我的感情生活啊”
“因为我想见到银时的孩子啊。”松阳满脸认真,“亲生的那种。”
银时“”
“就是说,”松阳转了转手里的竹签,“代表着延续、传承、未来,再过四百年依旧会在这里吃团子的某个人出现的可能性想看到这个啊。”
人的血脉、人的家族、人的未来。代代豪杰皆有落幕,黎民百姓生生不息。
对虚而言,一个人的落幕很快。但即使对虚而言,血脉的落幕也并不常见。
银时望着他的侧脸。
那种注视着巨大虚无的目光实在熟悉得让人心颤。
“不好意思,我至今单身,肚子里是团子,没有怀孕。”银时勉强吃掉下一串,“真是四百年前和四百年后,应该都很好吃吧。”
松阳没有作声,看着银时把莫名其妙突然热血的吃团子演完,同时继续转着竹签。
想看到银时的孩子。他是认真的,也很愿意帮银时带孩子,不过他不会强求。银时就算自己过一辈子也是银时的选择,他不可能干涉,只会一直等着,等到对方垂垂老矣,再安静地出现在对方面前,以自己孙子或者重孙子的名义送对方离开。
虚是明白怎样送某人离开的。
作为虚的一个人格,松阳也是明白的。
有时候他会把自己的存在和虚分开,但更多的时候,他们当真是一体,像是并蒂的莲花,追根溯源,总会回到一处。
“喂,别用这种我没有孩子马上就要死了的眼神看我”取得胜利但撑得瘫倒,还要被老板的女儿亲脸的银时满脸呆滞地仰躺,“救命,谁能把我送回家”
“啊,阿银,我们这就去创造孩子吧”
“不不不不要救命啊”
真好啊。
所以说,银时是不喜欢小猿这个类型吗比较喜欢谁呢阿妙神乐神乐有点小吧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才是小猿情敌的松阳眯起眼,用“哎呀年轻人就是这样嘛”的眼神注视他们,注视得银时头皮发炸。
“救命松叶你救救我啊啊啊”
“加油,”松阳选择无视,“小猿,拿下他。”
“喂你到底误会了什么救命,阿银的贞操要不保了银酱是大家的银酱啊救命啊啊啊”
终于把眼睛上的糖浆擦干净的神乐一拳锤在小猿头上,解决了这场纷争。
“不,”她说,“银酱是大家的妈咪啊不,小叶子是大家的妈咪,银酱是大家的爹地”
笑到了,真的笑到了。
直到再次蒙进黑色里听小猿报告任务,松阳还是在忍笑。不愧是银时的日常,多姿多彩得槽点满点,笑得他胃都在抽搐。
果然丸子有点吃多了。他真的不喜欢吃太多东西,身体本来就不需要嘛。
“那么,为了日后的合作,我们也希望能对您有所了解。放心,并不需要您透露个人信息。”对面的小猿轻声道,“我们想交换一点情报比如,您知道屋主人吗”
“屋主人”
“最近攘夷浪士之间传播的称呼。有一个设立了不少安全屋的人,他们将他称为屋主人。这个人行动十分神秘,买卖房屋都经过几次委托转手,到现在也没查到身份。您听说过这个人吗”
听说过,是我本人。
松阳故作沉吟后点头。
“您认为,这个人可信吗”
“我听说,这人是过激派浪士高杉晋助的人。在攘夷浪士间出现火拼前,姑且可信吧。虽说高杉派和桂派明面上撕破了脸,但私底下,攘夷浪士之间还是会互相帮助的。”
小猿用力点头。
知道这个消息,就意味着他们善后屋也可以考虑利用一下这些安全屋。
“作为交换,该我问了。你们善后屋是我想象的那个伊贺忍者吗伊贺忍者现在依旧在为幕府尽忠”
“御庭番解散后,确实依旧与幕府有所联系。但请放心,我们暂时没有对攘夷浪士下手的打算。”
果然,立场上有一点微妙的对立。不过一想到对方可能是自己的徒媳妇,松阳就不介意这点对立。
大不了掀了幕府让对方能和银时抛开立场结婚咳。
尚且没意识到自己所处立场的松阳和对方敲定了之后的接触,终于结束了这漫长的对话。
啊,接下来,去接触一下真选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