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阳说的当然是最正常的那种喜欢。
桂一直知道,松阳的恋爱神经比较微妙,是那种会在你突然问他“你是不是爱我”时认认真真地要求你拿出爱情的定义并自己比对的人。或者也可以说,松阳对很多情感的态度都是自己比对,然后确定“啊,我现在是这种感觉”他好像不熟悉普通人的情绪。
在私塾的时候,桂就已经注意到,松阳有时会表现得像个试图从他们身上学些东西的孩子。
但是心动该怎么学习呢
那当然是直接来啊。
桂拉着松阳从水族馆进门时的黑暗长廊走过,光从前方涌入视线,蓝色的世界突然跳进他们眼中。水体环绕着他们,隔着一道玻璃就是游曳的海洋生物。所谓海洋馆就是这种安静的世界,声音会被大量的水体吸收,游人不多时就会显得空荡荡的。它会营造一种隐私感,好像世界上只有你们两个,而你们在注视同一只生物,感受它的生命,和它生命背后的历史。
然后就有了一个致命问题。
桂也不知道它们的历史。
他又不是白哈塔王子,他从来没想过学这种东西啊。
桂试图从旁边的导览牌上分辨出现在游过他们面前的是什么鱼,而松阳仰起脸,望着水面上侧一只懒洋洋漂浮的海龟。它扇动着鳍状的肢体,水光随着它的动作荡漾。光落进他眼里,让他有些恍惚。
深海
好像去过。好像曾经在那里挣扎过,反复地淹死,一点点靠近岸边
那应当是非常痛苦的经历,但此时,松阳觉得一切都很遥远。桂在他身边,他们会保护他,所以他完全不需要害怕。即使忘记了自己挥刀的方式,他也依旧是安心的。
只要桂还在
松阳转过头,发现桂正蹲在一个孩子身边,摊开手说着什么。
“所以说,那个字是卢,不是户”
孩子跟见鬼一样看着他。
“这很重要,你们这些年轻人能不能好好学汉字,都是平假名鬼看得懂啊”
松阳蹑手蹑脚地走到桂身后,低头去看那只告示牌。
“对传统文化放尊重点啊,别什么都用舶来品”
“小太郎,”他小声说,“这个好像是尸。”
桂“”
孩子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笑,在其他人目光扫过来之前跑走,留下一只脸色铁青的桂。
“松阳老师”
“嗯嗯,我看错了,是卢。”松阳假装乖巧,“好啦,别折腾小孩”
那个跑走的孩子边跑边往后看,以至于结结实实撞上了一名大汉,立刻被拎起来,重重摇晃着。
松阳抿了抿唇。
他现在看到这种壮汉本能地想跑,但桂冲了上去,于是他说服自己止住脚步,看着桂
嗯,看着桂被大汉按在地上踹。
没办法,银魂日常真的有桂打赢的时候吗,除非银时作死吧。
“咳我觉得,孩子是绝对不能数典忘祖的。”桂顶着一头包,和孩子一起被扔回来,“所以”
“喂,大叔,你先处理一下你的包吧。”
“我不是大叔所以说,别太惯着孩子了,老嗷别拽别人头发”
孩子吐了吐舌头,及时躲到松阳身后。松阳倒是完全没往桂的思路里跟,开口就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你家长在哪”
孩子没有家长。
孩子是个贼。
难怪桂跟过去的时候会被按着踹,原来把他当成同伙了。
好不容易来了水族馆,结果行程立刻取消,变成他们送孩子回他们的“据点”其实就是个流浪儿的聚集地,他们在那里分享情报,一起活动。
毫无疑问,这个地方在歌舞伎町。脏乱而混杂的街道藏匿了太多人,无论是恶贯满盈的贪官,还是食不果腹的孩子。这些孩子缩在楼梯和房檐下,时常被驱赶,从一边逃到另一边,反正哪里都不是家。
“好了,看够了吗有钱给我的话就给,没钱快走啦,反正警察都懒得管我们的。”
桂当然知道这种事。知道也没办法,这些孩子需要的是钱,而他恰巧也不怎么富裕。一般他会联系一些福利组织,如果能让孩子们去孤儿院当然更好,但福利组织也不是无限的,总会有些孩子依旧留在这里。
“松阳老师”
桂以为松阳会心软。松阳怎么想都是那种会竭尽全力帮他们的人,但说实在的,也有些孩子不去孤儿院,是因为他们真的已经烂透了。
桂转过头时,对上的是一双满是厌恶的眼睛。
“松阳老师”
松阳往后缩了缩,躲在桂身后。他对“流浪儿”的印象基本就是“会用刀威胁他去偷东西,然后把他偷来的东西拿走,理由是反正你也不会饿死。会为了取乐打他甚至杀掉他,然后在他重生时露出良心安稳的表情”。
他何止是不喜欢他们。
“我们走。”桂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不对,“你也走吧,我们不管你了。”
他拉着松阳转身,没拉动。
“真的不管吗”
“您没有管他们的义务。”
“但是他身上有伤。伤口,会疼。”
非常、非常疼。
“您真的想插手这件事吗老师我见过他。他是从福利院逃出来的,因为在福利院里偷东西,被孤立了。有些人根本不会轻易改过自新,您”
“桂,”松阳小声回答,“我现在也不太明白。我只是觉得,放着一个受伤的孩子,绝对不是正确的。我我现在,也在害怕。我并不想接触他们,我只是想做对的事。”
这么说的时候,脑海中那些受伤的记忆又一次翻滚起来。他的手忍不住握紧,指甲抓进手心,挖着皮肤。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救他们呢”
桂慢慢转过身,拉住松阳的手,阻止对方自残。
“您可以帮他处理伤口。但是,更进一步的话,恐怕没有。”
“这样啊。”
“您没必要为此自责。他的痛苦不是您的错,而且,他也不是值得花力气去拯救的人。”
“我并没有想拯救谁”
不是拯救。
或者至少不是拯救面前的这个孩子。
他只是想做些什么,好像这样就能抹除自己曾受伤的事实,就能让自己显得更强大、更勇敢,不会再被他们一起按住杀死。
桂叹了口气。
“您要是想带他去医院,我也没什么话说。但是,”他压低声音,确保那个孩子听不到,“他在医院也会偷别人东西的。”
“我知道。”
他当然知道。就算是现在,他脑海里的人性黑暗也比桂要多。至少桂见到的是现在的人,而他直视的是一千年前更蒙昧、更穷困的人们。
桂没再多说什么。他们把一脸无所谓的孩子送到医院,付了医药费再离开。这么做好像没什么用,该偷的还是偷,他们没有改变这孩子的境遇。至少在桂看来,这是治标不治本的行动,而松阳只是看着自己的手指,用另一只手抓着桂的衣摆。
“您很不安吗”
“小太郎”松阳忽然低声道,“如果我说,我做过和他一模一样的事你会怎么想”
桂一怔。
“而且,不仅仅是偷”
一千年前的治安和没有相差无几,十几岁的孩子在那时是危险团伙,偷窃、抢劫乃至行凶都随处可见,而他们会带着他。
“我知道,”桂却回答,“您和我说过了,您之前在幕府做脏活。怎么想都比一个孩子扒窃严重,对吧”
“哎啊”松阳自己反而还没有多少当天道院首领的记忆,“这样。”
“我的看法并不会改变。靠一个或几个人不能拯救所有人,有些人在人格上是无药可救的,想让他们站起来,得靠他们自己。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您是以自己的意志离开了天道院,所以,您是我的老师,而他只是个小偷。”
好像没有什么能让桂动摇。这个人的世界观已经自圆其说、坚不可摧,他的意志和目的都无比明确,清晰到让此时的松阳安心。
“就是说,即使无药可救,自己也还是能拯救自己的吗”
桂对他笑了。
“当然。这可是您教给我的,老师。”
桂能清楚地记得那天的一切。
那是他到私塾里的第一天。那天晚上,他绕开高杉和银时,自己偷偷去找松阳。他承认,那时候他对松阳充满了好奇,以至于溜到人家屋里,然后被银时当场抓获。
“有贼哦,松阳,有个头发看着很碍眼的贼。”
“你连我一起骂,是吧”松阳锤了银时一记,“那么贼先生,有什么事吗”
当时桂脑子一突,顺嘴回答“贼当然是来偷东西。”
“哎呀,”松阳点了点一副“呕”表情的银时,“那你是来偷这个还是别的什么”
“来偷师,”桂回答,“我想偷您,如何”
银时猛地起身挡在松阳面前,满脸的警惕。
“偷我啊”松阳倒是笑了,“那来吧。想把我偷去哪呢”
那一天,桂拉着松阳的手到庭院,孩子的体温偏高,于是显得松阳的手微冷。他握着对方的手,试图让这人暖和起来,而松阳只是笑着看他,没有阻止他乱动。
“老师,”当时桂问他,“您怎么看待死亡呢”
他问的是自己家人的死,松阳当然不知道这一点。
“死亡啊,”松阳的笑意像是那天的月光,淡到仿佛可以伸手挥开,“大概是安息吧。”
“可活着的人很痛苦,死者真的能心安吗”
松阳依旧是笑着的。
“桂,”他说,“每个人和每个人都有离别。分别是早晚的事,所以不需要为此伤感。死者不会觉得送别生者值得痛苦,生者也不应因死者而悲哀。人所在乎的另一个人得到了永远的平静,他本人并不痛苦,你又为何要为他而难过呢”
“因为、因为”桂觉得他说得不对,但小孩子到底说不出正确想法,“因为我还活着吧痛苦是活人的特权嘛。”
松阳一怔。
“为什么一定要分别呢您也不会想要离开这间村塾吧”
桂记得,那一天,松阳在他面前蹲下身,双手搭在他肩上,认真地与他对视。对方是成年人,而他是孩子,但松阳平等地与他说话。
“你说得对,”他说,“但总会分别的。会有那么一天,你发觉身边的人与你想象的并不一致,而你无力保护所有人。这个世界上,不是什么都能改变、什么都能靠自己解决的。于是人与人一定会分离”
“我不想和他们分离。”
松阳闭了闭眼。
“我也不知道怎样才能永不分离。桂我还没有强大到能保证这件事。也许是有办法的,也许你能想到那个办法到时候,请你来驳斥我,桂。”
“我,驳斥您吗”
“嗯。人总会为自己找到路,我想,你的路一定会非常精彩吧,桂。”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个蹲下来与他平视、请他驳斥的人。那个人和他遇到的所有大人都不一样,不会勒令他做什么,也不会对他呼来喝去、高高在上。那时候,他想,一定要强大到能找到那个办法,然后堂堂正正地回答对方,看到对方的笑容。
那时候,他会抱着松阳的胳膊,告知对方自己一路的精彩,邀请对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然后也不知道然后想怎么。只是迫切地想和对方分享自己的一切,希望那双眼里永远映着自己。
这一切想法在他听到胧的那句“老师和同学选一个”时戛然而止。
松阳对了。他没能驳斥第一个邀请他驳斥的大人,只能徒劳地记忆对方那一天的笑容,和直视他的绿色眼睛。
他的路很精彩。也许吧,只是他没办法和松阳分享了。年少时幻想的陪伴与亲密都变成泡沫,在他明白那种感情究竟为何物前,他就失去了一切可能。
而现在,松阳在这里,看着他。
“您非常尊重我。不,是我们。您很尊重我们这些孩子的意愿,在您面前,我不是某个家族的成员,或者某个人的儿子。我是我,于是您也只是您。我大概是沉迷于这种感觉吧,被一个大人认可之类的忍不住贪图更多,以至于当情感明显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松阳点头,再点头,然后意识到桂是在向他说明“我为什么爱您”。
“放心吧,没必要现在就回应我。在搞清自己”
“小太郎。”松阳忽然小声叫他。
“我在。”
“我还想吃冰淇淋。”
很好,很值得吐槽,但桂不吐槽。他满脸严肃地回答“太晚了,买不到。便利店雪糕可以吗”
于是,五分钟后,松阳咬着做成小熊形状的雪糕,和桂一起走在会登势那边的路上。天已经黑透了,小巷里静悄悄的,他们的脚步回荡在空无一人的巷内,桂的脚步稳定而偏轻,松阳的声音则断断续续他在跳过两侧灯火投下的窗棂影子。
桂看着他蹦蹦跳跳的身影,一时有点迷茫。
反正水族馆的事被搅了,要不明天干脆带人去游乐园好了
松阳倒是真的很开心。去他的年龄,他现在的记忆全是断片,恢复的那二十多年也基本在死死活活,可以说心理年龄十岁以下,小孩子该喜欢的他都喜欢。
当然,小孩子会遇到的他也会遇到。
被一把扯到旁边的小巷、用小刀顶着脖子的松阳愣了愣,安安静静地站住,没吭声。他的经验就是,如果别人根本不知道他能复活,那就保持沉默和顺从,没准能活;如果别人知道,那反正张嘴也没用,一定会死的。
劫匪则很迷茫,他听脚步还以为是个小孩,结果扯过来个大人,但反正扯都扯了,他转头就对着桂喊“掏钱”
桂站在巷口看着他们,同样安安静静,像看傻子。
“喂,看不起我是吧你今天要是不给钱,他脸上就多条疤”
“请放心,”桂一脸严肃,“我没有钱。”
这是放个鬼心啊
劫匪上下打量他,确认他没带刀,把小刀往松阳脖子上压了压。
桂是因为要和松阳一起去水族馆才没带刀。不过带不带都一样,他看着劫匪,劫匪看着他,两边都觉得对方有点毛病。
只有松阳不觉得。
他甚至没有尝试离开刀锋,只是安静地、不抱任何希望地站着,等着对方动手。
会被杀掉。他没有钱,所以山匪会为了取乐或泄愤杀掉他。一千年前的山匪是不在意杀个人的,如果发现他没死,那就再杀几次。
“老师”等着松阳把人敲地里的桂也迷茫了,这人不至于连怎么打架都忘了吧还是说,压根忘了自己很能打
也不是没可能。
打架的记忆算成痛苦记忆被吃掉,情有可原。
“别管我,跑吧。”松阳的回答闷闷的,“我”
下一刻,桂抬脚踹在劫匪小腿,一手抢刀一手把松阳拉过来,眨眼之间,劫匪就被桂用刀顶在了墙边。
松阳下意识后退,躲开他们的战斗现场。
“给你个机会,”桂居然把刀还给了劫匪,“去自首。”
自首肯定是不可能去的。劫匪转头就跑,那叫个利索。桂也不是很在意他,伸手去拉松阳,后者立刻躲开了。
桂的手悬在半空,随即坚定地往松阳那边递了递。
“我会尊师重道的。”
松阳望着他。有那么一会,桂觉得那种眼神很奇怪,让人想起传说中躲在暗影里的妖鬼。它们会偷偷藏起来,在阴影里窥视人们,那种眼神冷漠、阴暗且毫无信任,仅仅是在等待对方露出马脚,以证明自己满含恶意的猜测并非无的放矢。不过,松阳很快垂下眼,伸手将指尖搭在他手上,微冷的指腹压在他手掌边缘,看起来像是随时会逃跑。
“您以前是怎么被欺负的”
松阳依旧看着他的手指,没有抬头。
“都过去了。银时说,都过去了。”
“银时这么说吗”
“啊,那个是我猜的。他没这么说过。”
桂快速解析了松阳这句话的意思银时没有,银时不是,你要找麻烦找我的,和银时没关系。
所以说银时打得过他啊喂,不要担心银时那个ju主角被假发打啊
“老师,”他叹了口气,拉着对方的指尖转过身,将后背所有的弱点露在松阳面前,“您知道有什么办法能改变无可救药的人吗”
松阳被他拉着走,桂试图分辨对方的声音,然而对方的脚步轻得可怕。
“靠自己,吗”
“改变一个人是件很麻烦的事。需要了解,尊重,长时间的相处和尝试,一点一滴地影响以及决定性的事件如果想要靠一个一个地拯救去改变他们,那耗费一生也改不了多少。”桂的声音也放轻下来,“但是,存在一个大范围改变的可能性。您和我说过,人是由时代塑造的,再惊才绝艳的人也不可能超越某个时代。因此,改变大范围的贫穷、痛苦和因此而生的堕落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将希望带给时代,让时代重塑他们。”
他的手慢慢握紧,不让松阳滑开。
“我不希望您为这些事操心,所以我会对您说,没有办法的,靠他自己吧。但是,对我而言,像他那样的人就是我前进的理由。我会为了受苦的人、为了被欺负的人、为了不得不欺负别人的人不断地战斗下去。无论是您还是他,我都会肩负起来的。”
他听到松阳的呼吸声。
“所以,不要害怕我。力量不仅能用来伤害,还能用来保护不是吗”
是吗不是吗
松阳在记忆的碎片里翻找,他好像知道这个概念,却又没有足够的记忆支撑它。只是桂说了,他就觉得,也许确实是这样。
至少面前的人是这样。
他的指尖慢慢向下滑,碰到桂的指根,小心地交叉,最后双手紧握。
“那就是你说的日本的黎明吗”
“当然。在那个世界,人类和天人、强者和弱者、健康人和残疾人、以往会被排斥的人和以往排斥别人的人所有的人,都能找到自己的位置,都能平等地活在阳光下。虽然很难实现,但我会走下去的,老师。”
“嗯。”他听到松阳回答,然后,握紧的手被晃了晃,松阳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隐约的笑意,“嗯。我相信你,小太郎。”
桂知道那是怎样难得的信任。他身后的、阴影里的妖鬼在怯生生地伸出手,再一次尝试相信某个人,尝试选择人类。它主动从厚重的壳中探出,再一次允许人接近它,将伤害它的可能交给人
但怎么能再伤害它。
至少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它受伤了。
对此,银时表示,啊
我在因登势的事杀意爆炸,在墓地被次郎长雨中锤爆,丧家犬般爬了一通,好不容易振作起来决定解决问题,并且趁晚上和黑驹胜男“掏心掏肺”地交流拿到了剧本,还因为晚上偷偷回去拿刀被新八和神乐以“怎么什么都想一个人承担”为由一顿暴揍,不得不同意他们“除了假装散伙,还会让你们参与别的行动”,然后假装散伙就莫名其妙地成了登势屋保卫战而桂和松阳就是这时候回来并表示“我们去水族馆了”。
喂,这人是来搅局的吧,来拉仇恨的吧,来把攘夷浪士搅进这破局里的吧,在别人说“我等登势一家,再次贯彻仁义之道”这种帅气发言时突然拉入银魂日常的吧
“假发带老师走,别搅局”银时是真的快炸毛了,和西乡打就够麻烦,要是再扯进攘夷浪士的势力之类的破事,他真的搞不懂了啊银酱要哭了啊喂
然而,银时注定与诸多势力牵扯不清,比如消防员、刀匠、硬汉同心、牛郎和陪酒女、搞机器的老爷爷和破烂adao之类的。松阳只需要在战局外看戏,看这群人收拾得干干净净,然后冲去找次郎长。
“假发带老师随便去哪玩,我们走了”
“不是假发是桂那我去游乐园了,你加油。”桂现在是一点都不担心银时,“那么”
松阳拉了拉他的衣角,指着已经拔腿飞奔的银时。
“银时是不是要做很危险的事”
“放心吧,对现在的他而言,一点都不危险。”
“但是好像很可怕”
“您不想去游乐园吗”
想。无论是什么时候的松阳都没去过游乐园,他当然想。
“能解决之后一起去吗”
“真的不危险,您放心吧。”
“那我能去看吗”
“”
看来是糊弄不了松阳,次郎长确实挺危险的也可能是真正谋划一切的华佗比较危险,反正都很危险。但银时肯定是没问题的,倒是现在完全不会战斗的松阳有问题。
“我们离远点看。”桂选择变通,“放心,看起来很多血的时候才是银时最能打的时候,您远程看戏就可以了。”
真的很多血。
毕竟这俩人和辰罗对上了啊
好家伙,杀这么多人的情况可不多见起码在银魂不多见。
“他们是三大佣兵种族之一的辰罗,是华佗的手下。华佗听说和春雨有联系,曾经是春雨的人。恐怕她不会善罢甘休,毕竟,一旦失败,春雨会把她带回去处置。”
“所以晋助会来吗”
会,毕竟春雨的那群天人不会轻易信任高杉,吃力不讨好的活必然是给他的,所以鬼兵队很可能回地球。
桂立刻就明白了松阳的意思。
就是说
“晋助你,很忙吗”
高杉“”
清理华佗这事桂知道,这不奇怪,毕竟桂有自己的情报网;桂会知会银时也不是特别奇怪,他做了相关的准备;但他唯独没想过来找他的是松阳。
他就没想过要把松阳卷进这种破事里。
“怎么了”
面前的松阳微笑着坐在长椅上,而高杉的直觉里危险警报响个不停。
“要一起去游乐园吗”
“和您吗”
“嗯。”
“我明天晚上十二点前返程就可以。”
“那我们四个就可以一起去了。”
“还要带上他们两个”
“嗯。”
“其实我挺忙的我先走了。”高杉一转身,“老师再”
银时一记洞庭湖从他脑袋上敲下去,正对上河上的三味线。
“瞧瞧,瞧瞧这谁啊在宇宙混得不好吗只能做做清理叛徒的活吗一个不小心还会被残党盯上吗哟哟,要不要回来给我当万事屋小弟啊”
“银时,他不去有利于我们。”桂一本正经地跑偏,“新时代的游乐园高手是不需要矮子的。”
高杉“”
“也不需要假发,你们都给银酱去死吧,游乐园高手是个什么东西啊。”
“不是假发是桂,游乐园高手就是”
高杉反手一记刀鞘敲在桂脑袋上,把他偏成银魂日常的思路纠正过来。
“你想在游乐园对松阳老师做什么”
“游乐园还能做什么,带去逛鬼屋然后享受投怀送抱啊”
“喂假发你确定是投怀送抱吗,你确定吗”真正怕鬼的人,“那可是松阳”
“放心吧,老师现在战斗力是零”
高杉敏锐地眯起眼,下一刻,刀鞘就到了桂肩头,上下一敲。
“说说看,”总督用危险的声调开口,“你们对老师做了什么”
所以说。
你们两个人都能把老师看失忆了,你们是废物吧,世界毁灭算了,我还是带老师去春雨吧
高杉瞪着面前这俩人,瞪完转头去看松阳,对方眨巴着眼睛看他们,一副期待的样子。
“”
“答应他吧,这可是小小的松阳老师,你这辈子只会见到一次了。”桂对他耳语,“无论是趁虚而入还是解开心结都靠现在了,抓紧机会,不然就没你份了。”
“你很希望有我份是吗。”
“我们三个属于海陆空全方位安保系统。”玩笑话,他们三个谁能扔下谁啊,都是知道其他人性格的人,他们三个估计这辈子都不可能互相甩脱了。
高杉头疼。他本来就几乎没在银魂日常里一起装疯卖傻过,现在特别不适应这个氛围,总想打他们,又碍于松阳不能动手,憋屈得难受。
“别理他了,”何况那边还有个火上浇油的银时,“我们自己去,让矮杉在宇宙变成宇宙垃圾吧。”
“不可以吗”松阳像被拒绝的小孩子一样问他,“真的不可以吗,晋助”
“真的不可以,让他滚。”银时。
“快答应吧,不然你要出局了。”桂。
“高杉大人,”一直在被忽略的又子弱弱开口,“大家包括我们吗”
很好,立场调换,现在开始,游乐园是鬼兵队的地盘,某两个家伙直接请出去算了。
在鬼兵队和白夜叉的剑拔弩张背景中,松阳用桂式的一本正经回应又子“包括啊。大家一起去玩吧”
“不可能哦松阳,这里有个不听话的小朋友他不想和大家一起行动,他从小就这样哦”
高杉突然迈步向松阳,让银时的后半截嘲讽没说出来。
“老师,”鬼兵队的总督带着被气出来的笑开口,“那您还记得我们的关系吗”
话问出口,高杉心里却没底了。如果松阳记得,那就说明这不是令他痛苦的回忆,也就是松阳并不是害怕高杉和鬼兵队动手才答应他。如果松阳不记得
那他,就是完全做错了吧。
如果松阳所感受到的痛苦,居然是由他亲手施加的
“我记得,”松阳非常自然地抓起他的手,“我们是恋人。”
桂“”
银时“”
鬼兵队全体“噗嗤。”
白夜叉,你输了,你绝对输了谁在这嘲讽总督呢,你输麻了啊
“那么,”高杉眼里染上了真正的笑意,“我想和您一起只和您一个,这才是恋人。”
那两个管他去死。
“但是晋助说了可以带上他们啊。你说的是不可以再加人。”松阳依旧一本正经,“所以大家一起去。”
“如果我现在反悔呢”
他以为现在像个小孩子的松阳会露出挑选玩具般痛苦的表情,但对方的绿眸在那一瞬清澈得让他胆寒。
“那我也可以反悔。”松阳回答他,“我不可能抛下你们之中的某一个。我我是你们的老师,对吧”
高杉不用回头就感觉到了鬼兵队突然升腾的敌意。但他觉得,这才是松阳松阳这个人是不可能做选择的。他的存在本身就有种距离感,会微笑着说相信他们,却从不告诉他们自己面对的空虚与黑暗;会做他们的老师,却从不告诉他们为什么想做老师;会接受他们的撒娇,却从不容许过分的试探会做他的恋人,但不容许因此伤害另外两个人的感情。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松阳像个人渣。这人就在那里,如同太阳般高远,凡人无法触碰,只能被动地获得温柔与善意,然后发现自己无法动摇那庞大的星体分毫。
简直令人绝望的、无动于衷的太阳。
但现在太阳就在这里。能拥抱、能触碰、能亲吻
高杉闭了闭眼,把情绪压在眼底。
“老师,”他低声叫对方,“那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但是,我希望您明白我是为了您才这样选择的。”
如果无法用单纯的感激撼动,那就造成愧疚。如果无法用孩子的信任靠近,那就挑明牺牲。如果无法用一把刀威胁,那就用细密的情感缠成枷锁,将太阳拉向地面。
他望着对方近在咫尺的脸,低声道。
“我并不是很喜欢妥协的人。但是,如果为了您,我可以一退再退我只是,希望您明白,我在为了您行动。”
松阳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落在他脸上。
他坐着,高杉站着,所以他被挡在对方身前,仿佛无法逃离。
“我所经受的一切,都是为了您。”
那声音像是在诅咒他。
他的心脏不安地狂跳起来。
高杉的指尖落在他肩膀,慢慢抓紧他,随即唇碰到他的唇,不容拒绝地探索。他不知道反抗会发生什么,但他似乎也不是很想反抗。
有那么一会,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然后高杉就被银时拎着后脖颈拽了起来。
“喂砍了吧,这个矮杉可以砍了吧,砍掉”
松阳抬手碰到唇,后知后觉地红了脸。和之前的感觉不太一样,也许是因为没那么从容,也许只是
“为了您”。
不是为虚的力量和地位,仅仅是为自己老师的一点愿望,甘愿妥协。
“松阳你红什么脸啊我这就砍了这个混”
“没关系,我很愿意为松阳老师去死。”
“喂”
看戏的鬼兵队缩了缩,努力减小自己的存在感,假装自己没有忍笑忍得很辛苦。
不错,看总督欺负白夜叉就是很爽。
看总督届到就更爽了。
之前松阳离开后,高杉好歹和他们解释了一下松阳的情况,然后他们就知道,这人捣幕府不光是为了给之前的鬼兵队复仇,还为了一个曾以为已经死去的人。高杉也强调过松阳的情感“完全还在师徒模式”,“基本上是在把自己当物资平分给他们三个,根本没考虑过感情的渣不渣问题”,所以他们适应良好,都知道自家总督还没届到。没届到没关系,只要白夜叉也没届到,那总督就有戏桂那是谁,那种众所周知的癖好的所有者根本就不可能当第一个届到的人好吗。
“因、因为,我并不是很值得这么做的人,所以”
拳对拳的银时和高杉突然停下,与试图给他们当裁判的桂一起盯着松阳。
“值得,”这次倒是三个人异口同声,“您绝对值得。”
松阳“”
就算他不知道什么叫心动,他也知道什么叫害羞啊
“没那回事吧”
“有。”再次异口同声。
松阳差点把脸埋进手里。
不行太羞耻了
虚是受不了“接纳”的人啊。
一直以来,那么多人,恐惧他、憎恶他,成群结队地攻击他,一次次地杀死他。他们不接纳他正如不接纳死亡,任何人都不需要他,除非要他杀人。
但他的学生会直截了当地肯定他,一点弦外之音都没有,一点歧义都想不到。
“别这样,太不自在了”
还不如被夸“你杀人真利索”啊
说起来,被夸杀人真利索居然不是负面回忆喂,我的生活到底是怎么样的啊,我到底有多缺拿得出手的兴趣爱好啊
从没当过吐槽役的松阳自己疯狂吐槽自己,以此维持表情正常。
“啊对了,”高杉就是这时候忽然说,“去也可以,但今晚您能睡在我那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