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时背着死神走进门的时候,坐在房顶上的胧都懵了一会。
所以说你吸引事件的体质是不是离谱了点,怎么死神都找你介错啊。
“死神啊”松阳叼着神乐的醋昆布来了一句,“你知道为什么砍头前要往刀上倒酒吗”
“为了不疼”神乐眨眨眼,“酒精对神经的作用”
“为了保护刀哦。”松阳笑眯眯地回答她,“区区一个死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保护刀哦。”
“不要对小孩子灌输这种知识”新八无力吐槽,“所以这是什么情况啊。”
“说到这个,银时,你知道最近的杀人案吗”松阳漫不经心地说出攘夷浪士间相传的消息,“断口非常平整、头颅都未落地的死者我觉得是被称为魂洗的招式。是在行刑人池田家相传的剑术哦”
银时目光一凝。
“斩断恶人的头颅,将犯罪的鬼变回人的、人类的剑,”松阳依旧笑着,“我有一段时间很感兴趣。不过,那种剑术连细胞都察觉不到自己死了,所以我很快就觉得无聊了。要砍头的话,还是干脆利落地、死相难看地砍掉就好。”
“喂,松阳,”真的砍过他脑袋的人忍不住杠他,“为看到尸体的人想想哦,脑袋还在脖子上会让人安心一点哦。”
“哈哈,是吗嗯,也是啊。”松阳眯起眼微笑着,那种笑意让人心里莫名地发冷,“就算死的时候也要为观众着想就是鬼变回人的关键要素吗”
“我想并不是吧,”银时不动声色地回答,“要是那么简单就好,我小时候就该跑去让他们来一下。”
他毫不怀疑松阳真的让人给他来过一下。
只是,连细胞都察觉不到自己死了,对松阳而言,就是真的刀锋划过,连痕迹都留不下吧。
“哎其实我是觉得这样有点残忍啦。”松阳突然转移了话题,“要是一死就能赎罪,对受害者很不公平啊。如果我是受害者,我还是希望看到仇人惨遭折磨血肉模糊的躯体他们这种刀法,别说惨遭折磨了,感觉一点苦都没受呢。为受害人想想啊,怎么只顾着罪犯的人权啊。”
如果说这话的是受害者家属或是本人,那一点问题都没有;但说这话的既是受害者又是加害者,于是话语里有种残忍的冷漠。因为他真的无数次血肉模糊过,这种冷漠又带着刺,让银时叹了口气,坐到他身边,抓住他的手。
“那现在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交给真选组呗。
然后看着夜右卫门来接朝左卫门呃
“他有点问题啊。”松阳小声和银时说。
“确实,头发怎么这么像隔壁的间o慎二啊。”
“很像吗我是说他没有高光耶。”
两个人各自用完全不对劲的方式推理结束,一起去池田家吃鸿门宴。
好家伙,又一个弑师,这漫画是和老师有仇是吗,新八是你的雇员而不是学生真是太好了啊,老师是什么高危职业啊。
听完池田家“先代放跑了犯人于是这一代为他介错并打算自杀来埋葬真相”故事的松阳默了默,没有给出评价。
以他的学生们在攘夷战争中的活跃度,这人大概救过他学生。
呃,嗯,还真救过。
坂田银时的大名一出,就什么都清楚了。
“确实,也只能帮你了啊”松阳眯眼看着那张名册,“吉田衰太郎很眼熟的名字。”
是他见过的名字。
在“吉田松叶”的日记里。
如果是按照虚给他准备的“吉田松叶”的身份,他的父亲吉田衰太郎曾失踪过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正好和松阳入狱的时间相同。松阳当时胡扯的是“我父亲去参加攘夷战争,意识到幕府要清剿攘夷志士于是跑路,然后改名成了吉田松阳”,现在来看,参加攘夷战争那部分没准是真的。
“眼熟莫非您在哪见过”
“是啊,”松阳微笑着,“是家父。所以您可以把他的名字划掉了,虽说不是由您追讨的,但他已经去世了。”
“呀”夜右卫门也在微笑,两个人的笑意都没有丝毫真诚,“那可真是不,我不该说抱歉。先代是救了他们啊。”
松阳慢慢眯起眼。
“我能单独和你说句话吗”
“如果是想干脆做掉我的话,那还是免了哦”
“不单独说也一样。你会死的,池田夜右卫门。”
对方的眼睛有一瞬间睁大了。
但随即,他抿着唇笑着,回答“是吗”
“我开始迷茫了。什么是罪,什么是为人断罪那个罪人对我来说就是法本身,如果不忘掉一切成为恶鬼,我没办法挥刀世界上对我而言最特殊的人,我却没办法让他作为一个人死去。请告诉我,我的老师,真的是犯下了必死之罪的罪人吗我的父亲,真的是恶鬼吗”
松阳靠着门,听里面的朝左卫门和银时“聊天”。
这话说的,怎么每一句都在刺银时啊。
“如果法就是正义,那没错,他就是恶鬼。因为他把我这样的家伙放回了人世啊。”
如果他们是正义,那松阳就是恶鬼,因为他养出了我这样的人啊。
我的老师、我的父亲,如果他是恶鬼,那我就是另一个恶鬼,是他身边的小鬼。
松阳慢慢吸了口气,对着空气露出微笑。
很快,土方和冲田就来给他们解释剧情了。为了取信可能成为将军的一桥喜喜,他们的脑袋被卖给了一桥派,所以船会放下一道桥连接另一条船;所以会有人冲进来,说什么“死神,快杀了他们,你那杀了父亲的剑早就脏了”。
你们这群人怎么都这么喜欢雷区蹦迪,你们以为你们是我吗,我蹦蹦可以,你们会死的啊。
松阳对银时他们点了点头,直接向那群人走过去。他们的刀锋明晃晃对着他,而他摆了摆手。
“让开。”
没有人忤逆他。松阳用虚的声线说话时绝大多数人类会本能地畏惧他的视线,服从他的命令。在他身后,银时他们果断开闹,而松阳已经无声地绕开了。他在夜色里顺着两条船之间的桥梁行进,无声地避开所有人的视线,走向那条属于一桥派的船。
十年前的某一天,银时出现在官差面前,要求他们带走自己,放过其他人。
那个一心求死的孩子却被先代夜右卫门救下,于是他们得以再次相遇。
他有恩于他们,但他已经死去,那么,他想保护什么呢
池田家,池田家的人们。
包括要求朝左卫门害死他的,此时身处这条船上的夜右卫门。
“真可惜,”一切尘埃落定后,喜喜从船上走出,盯着前方的夜右卫门,“说好一起开创新时代的,今后让我叫你什么才好呢”
他的手握上刀柄,挥刀
在准备好迎接死亡的夜右卫门面前,落下了另一道刀刃。
“抱歉,”降落在他们之间的人低声道,“我也知道他很该死,不过,我不巧在学习什么叫帮亲不帮理。”
他转手甩刀,将敲断的、一桥喜喜的刀刃甩出。
“你”喜喜猛地后退,立刻身后有人为他递上新的刀,他抓紧刀柄,这才感到心安,“你是什么人”
“哎呀,”松阳似乎有点遗憾地笑了笑,“没时间自我介绍了,我先送他去医院哈。”
喜喜还没开口,松阳拎着夜右卫门的脖颈向后一甩,胧从黑暗中浮出,直接带人跑路。
至于松阳的安危,他要是能在有高杉的船上出事,高杉的鬼兵队总督也不用当了。
“不好意思,池田家的夜右卫门其实很长时间里和我关系不错。”松阳耸了耸肩,“虽然我无数次问过他们能不能杀了我,但他们每一个都做不到话虽如此,都是给幕府杀人的,关系好也不奇怪,对吧”
他收刀入鞘,对喜喜躬身,姿态放得很低。
“臣天道院前首领虚拜见新任将军大人。”
在清冷的月辉中,他弯起的眼里漾着银色的冷光。
“将军大人您,准备好对那令人生厌的无聊幕府挥刀了吗”
喜喜下意识退了一步,于是对方的笑意漫出来,微笑变成分明的喜悦。
“夜右卫门当然已经不适合当您夺取天下的同伴了。您看我如何呢,将军大人无论前代幕府的秘辛,或是现任将军的弱点,每一样,我都会帮助您。”
“你想要什么。”
“臣下确实有所图谋。”松阳的声线此时既非虚亦非松阳,而是浮在这二者之间,带着作秀的华丽甜腻,“臣下想要一张赎罪券,免除一个人的罪刑,您意下如何”
“谁”喜喜下意识问。
对方的笑意更加真诚了。
“您身后的那个,高杉晋助。”
高杉“”
救命。
他都说了松阳每次都能准确地找到他,事实证明就是能啊简直和超能力一样啊
最可怕的是这不是超能力,而是真真切切地通过收集分析情报得出的结论。
他默默从阴影中走出,安安静静,生怕自己说一句话就扰乱了松阳的计划。
松阳倒是没什么计划,他主要就是想让喜喜去给茂茂挡刀,如果虚那边对付了天道院之后打算顺手拆了幕府来增加计划成功率,那死的就是喜喜了。这样也方便茂茂顺理成章地“为了对付喜喜”纠集军队,可以增加他反制虚的成功率。
至于高杉的悬赏,那纯粹就是扯个理由,好让自己看上去有所图谋,而不是“你快谋反我来就是想让你谋反,谋反谋反谋反”。
喜喜的目光在松阳和高杉之间转了一圈。松阳满脸坦然,高杉满脸僵住的邪魅。
“你要我撤销他的悬赏令”
“嗯。”松阳绿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我本来是想去茂茂那边努力一下的,但是他好像不太可信。所以我就来找您了您意下如何”
茂茂不可信,你可信。
任何人都能听出松阳的潜台词,喜喜也不例外。虽然他做将军时没少做坏事,但他也确实不蠢啊,他在正规剧情里被神威打脸、被高杉无视、被天导众拐人,周围几乎没有忠于他的势力,心虚得很,越心虚就越暴戾,行动就越蠢,后来被坂本和桂拐走,智商那不就蹭蹭地上来了。
现在他还不心虚,所以他不怎么蠢,不会被松阳一句隐性恭维骗到“他知道你的存在”
“将军,”松阳好笑地回答,“所有将军都知道我存在。我是上一任的天道院首领,虽说我嫌弃定定统治的幕府而叛逃了,但我还做不到在叛逃时顺手把我所有的存在痕迹抹除。”
“我现在还不是将军。”
“如果我希望您是,那您就是。”
如果我不希望你是,那你就不是。
喜喜又一次转头看高杉,看到一脸理所应当。
利益也许需要谈判,但威胁不用。
“虚卿,”喜喜犹豫着,“听你的意思你一个人就能解决我面前的问题吗”
松阳望着他。这个问题在长发的男人看来似乎非常愚蠢,但他并没有露出不耐或是嘲讽。当然,还没被毒打过的喜喜也意识不到这有多珍贵,只是瞪着松阳。
“将军,”松阳的语气漫不经心,“我是个杀手和护卫组织的前首领。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不太明白你想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松阳耸了耸肩。
“我的名字不会出现在明面上。而且我是个幕府的叛徒,完全有动机这样行动,您不必担心清名。一切都推锅给我不就好了么我要的只是我看上的人而已。”
喜喜艰难地眨了眨眼。
“啊”
“就是说,”松阳很有耐心地给他解释,“我看上高杉晋助了,为了让他死得晚一点,多陪我几天,我才跑到这来的。如果实在不行,我就干脆自己去当将军,反正我也不是没有任命诏书。”
冷汗浸湿了喜喜的后背。
这个人真的有。虽然这很不科学,听起来就像扯淡,但松阳的表情告诉他,将军任命诏书而已,真的有。
高杉“”
他可疑地垂下视线,目光在松阳和喜喜之间的地板上乱转。
就算是这种简直搞事的情况,当松阳说出“看上”这个词时,他心底还是涌起一股奇怪的情绪。是喜悦,却也是阴暗他心口有个地方发疼,刺着他的神经,提醒他,松阳对他的感情其实远没有达到爱情。
他的老师只是不会拒绝他们,只是学会了依赖他们,只是尝试着回应他们的行动,将自己的身体与情感都作为他们索求的资源呈上。甚至,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都要说“他们”而非“他”。
真想把老师关起来。关到只有他能见到的地方,摧毁老师的思维,剥夺老师逃离的能力,迫使老师永远只看着他一个,身体记住他带来的感受,记忆里只留下他的身影,无论是不是爱,所有的情感都倾注于他一人
想把这个游刃有余地折腾喜喜的人干到话都说不出来。
有时候他甚至想做点令人恶心的事,比如,字面意思地剥夺松阳思考其他人的能力,把对方变成只能依赖他的白痴之类的。
他闭了闭眼,强行压住自己的情绪。
如果真的这么做,只是在把自己推出松阳的信赖圈。无论有多疯狂,都必须得忍耐。
必须
“就是说,”喜喜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你们两个是爱人”
“不像吗”
“不像,”喜喜在故意和他对着说,“编瞎话也编得更合理一点吧,看爱人可不该是那种表情,你说看儿子倒是更可信一点。”
“啊好吧,他其实是我的私生子。”
“你坚持一点啊”
“毕竟我是个变态杀手,和自己的私生子谈恋爱未尝不可。”
“你根本就是他爹吧完全不是恋人吧”
“理论上来讲是的啦”
高杉依旧垂着眼,没有吭声。
“什么叫理论上的恋人啊,你有多勉为其难啊”
“唔呃虽然情况比较复杂,但确实是恋人啊。”
“他威胁你了吗,他绝对做了吧。”
“你要是想这么理解我也没什么意见就是了”
“好的,你去吧,加油。”
松阳慢慢歪头。
“做什么”
“暗杀德川茂茂。”
一桥派的暗杀当然不是心血来潮,他们已经谋划了很久,松阳只不过是个送上来的助力,没有松阳,他们也是要暗杀的。
但松阳使得在暗杀开始前,高杉还能去万事屋打个酱油。
指刚到万事屋门口就被桂一把扯住。
“老师,”桂直接抱紧了他的躯体,“你知不知道一个人跑到敌人的船上很吓人”
松阳一僵。
桂的身体紧紧贴着他,他难以避免地想起之前桂在床上折腾他的场景,脸上顿时发烫,慌乱地推开对方“也不算一个人晋助在。”
“哦”桂从松阳手下滑走,换了个方向抱着他,下巴压在他肩上,呼吸扫过耳垂,“原来是去和晋助偷情了,我喜欢。”
“没有。”松阳根本不敢看他,“放开我很热啦。”
“哪里热”桂一本正经地反问,“需要我帮您解决一下吗”
高杉一拳把桂锤得退了几步。
“你拿的甜头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假发。”
“不是假发是桂,你们自己不努力怪我吗。”
“哈”
“我让老师舒舒服服地享受一下而已嗷嗷,老师杀人了,高杉嗷嗷”
松阳没吭声,躲远了点。
他现在看到桂就发热,耳朵通红。如果可以回到过去,他绝对在自己和银时做之前就拽着自己跑路,而不是在这看着桂和高杉“亲密交谈”。哦不,也许他应该直接回五百年前和自己谈个恋爱把自己给上了或者一千年前,先把小时候的自己救出来再说。
他的思路越来越散,所以桂忽然抱住他的时候,他没来得及躲。
“老师杀人了”
“啊啊晋助,别闹了。”
高杉收回手,冷冷盯着他们。那种目光让他眉间一跳,但立刻,高杉规规矩矩地低下头,应了声“是”。
松阳依旧看着他,没有收回视线。
那种眼神
具有侵略性的眼神。
不是单纯的“攻击性”,而是想在他身上施加什么。
“晋助,”他低声道,“你这几天也很累吧”
“我还好,您多虑了。”高杉还是看着地,“请放心,我不会让您的计划受挫。”
“如果我对晋助做了很糟糕的事,晋助会恨我吗”
“不会。”高杉根本没思考,“我永远不会和您生气,无论您做了什么。”
“那我也不会和晋助生气的,”松阳的声音听起来又轻又软,“无论晋助做什么。”
高杉心里一跳,抬起头时,松阳已经拽着桂走进了万事屋,留给他一个浅色的背影。那句话那算什么。那是伤害的许可证,他的老师在对他说,做吧,随便你,我知道众多的酷刑与疼痛的死亡,但如果是晋助想这样做,那就做吧,我不会责怪你的。
经受了他也许无法想象的痛苦后,他的老师鼓起勇气,将伤害他的权力再一次交给人类。
而他绝不会那么做。
他所想的,最多也不过就是
啊,确实。和那些东西相比,关个小黑屋确实是“也不过”。
高杉突然就搞清楚了自己曾经的囚禁剧本究竟哪里不对。他跟着进万事屋,先给银时一拳头,再给胧一拳头,然后被银时回殴,无比自然又日常所以说他怎么就成了日常角色了啊。
算了,松阳就是有这个特异功能,他身边的每一天都是日常,他的学生也学会了把每一天过成银魂日常。他们就像一群过了今天就会死的重症患者,用剩下的生命拼命地对这个世界说脏话。而对这些学生而言,松阳就是这重病唯一的解药,他存在,于是他们都觉得自己还能活很久。
胧“”
喂,这事别带我啊,我连手都不还的啊。
日常被银时折腾还要被高杉打的大师兄默了默,和桂一样窝到松阳身边,看银时和高杉打架,就好像他们俩打架是什么村塾风景线似的似乎也没问题,在松阳的印象里,从高杉入村塾开始,所有的学生都在给他和银时起哄,他们俩的互相挑战是所有村塾学生的日常娱乐,唯一能和看他们打架媲美的活动就是下注谁赢。
而那时候,松阳和桂也只是看着他们胡闹,微笑着,仿佛他们永远都不需要长大。
只不过,当然,那时候,他们对面不可能坐着朝左卫门和夜右卫门。
松阳和夜右卫门对着眯眼笑,颇有种怪物vs怪物的既视感。两边都做过杀手,可惜一边叛逃了,一边怕是不能再当池田家的家主了。
对视良久,夜右卫门站起身,低头向松阳道谢。他顺从地垂下头,发丝软软向下落,脖颈白皙修长的线条漂亮得要命。
“承蒙大恩,不胜感激”
“你们池田家的敬语总给我一种笑里藏刀的感觉。”
夜右卫门顿了顿,没和松阳怼,顺服地回答“抱歉,池田家毕竟是负责行刑的杀人者,这种感觉非吾刻意,为您带来困扰非常抱歉,还请相信,吾”
“没有责备你的意思。”松阳戳了戳他的发顶,“虽然道理上讲,你把银时卖了这事很值得你死一死;但你毕竟也是前代的亲儿子,我还不至于让你提头去见他。”
夜右卫门“”
不,你绝对想,你的语气就是“好遗憾啊为什么你是亲生的不是收养的”啊
但他能怎么办,他老老实实地认错,低头让松阳揉了半天脑袋,把他的头发揉成奇怪的、经历过龙卷风般的造型。
“老师很喜欢卷发吗”桂突兀地问。
“也许吧”松阳一时没想懂他的问题,“白卷毛的小孩子很可爱啊。”
嗯,是啊,您捡了俩都是白色系卷毛,这根本就是您的个人喜好吧。
“没什么,我在考虑要不要”
“不要,小次郎是黑色的。”
“阿银是白色的哦,阿银是白色的卷毛哦。”银时忽然从夜右卫门的沙发后站起身,“顺便,不请自来的客人,阿银要赶跑了哦。”
嗯,赶跑,指都给我出去,我要和松阳二人世界。池田的给我哪来回哪去,假发给我乖乖攘夷,矮杉矮杉去死。
“好啦。晋助能帮我买点东西吗”松阳一边写清单一边安抚高杉,“嗯,就是这些哦。”
高杉“”
买东西倒是无所谓,但是这单子上全是零食吧。
“因为之前小太郎带我出去的时候,发现现在的食物比我想的好吃。”松阳一脸装出来的乖巧,“拜托晋助啦”
高杉垂眼看他,对方坐在沙发上,双手指尖相对,举在胸前,一副“抱歉”的样子。那双手修长有力,指甲光滑的弧线落在他眼里。他一直知道松阳很漂亮,但此时,这人似乎比他记忆里的模样更鲜活。曾经的松阳不会提这种要求,那人总是淡淡的,好像对什么都没太大兴趣,只有看着他们时会露出微笑。甚至,即使是看着他们,松阳的目光偶尔也会涣散开,仿佛注视着深渊,而非几个孩子。
但此时松阳看着的毫无疑问是他。
绿色的眼睛映着他的面容,专注而明亮,没有一丝阴霾。曾经困扰他的老师的事物在消失,松阳比以往更轻松,那种“漂亮”也就变得越发具体,让他一时有些无措。
松阳真心笑着的样子美得让他心跳加速。
其实他不知道自己爱松阳什么。所有关键词都更倾向于师生间的好感与信赖,松阳是稳定,是安心,是保护他的老师和拯救他的武士,但唯独不该是爱人。他曾想过,大概只是自己疯了,在失去老师后,在看着同伴的头颅被列在河边后,他已经疯狂到扭曲了自身的全部情感,将单纯的“喜欢”变成亵渎般的“爱慕”。
但也许不是。
也许不仅是因为某一个夜里温热的触感,还有黄昏、樱花、清茶,以及无数堆叠的意象,和那双空洞的眼睛。
他其实是想救松阳的。
不是从天道院手里,而是早在那之前,早在某一次,他发现自己的老师静静站在私塾的角落里,毫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胡闹,瞳孔里有易碎的东西在颤动时。
他记得那时候他强装镇定,提着竹刀向松阳走过去,故意撒娇让人教他动作。松阳的目光落到他身上时才终于有了一丝暖意,恢复成他习惯的师长。高杉记得,那天他回家时,松阳站在夕阳里与他告别,素色的衣衫被阳光染红,于是松阳的身影像是随时会消融在一片血色里。
他感觉心慌。
他知道他的老师看着些别的东西。在老师身上,有让老师痛苦万分的存在。他想救那个人想救几年后,在他终于问“您在看什么”时,露出虚幻的笑意,扯开话题的人。
他想把老师从那片虚幻里带出来。他想保护松阳,想抱紧对方,想让松阳染上他的、永远不会消失的颜色。那时候,老师会露出什么表情呢会哭,还是会笑着抱紧他呢
也许现在,他终于看到了。
年少时的幻想终于凝为实物,闪闪发光,落进一片绿色,变成漾开的温和。
原来从他第一次见到醒来的老师之后,已经过了很久,久到他们能慢慢填补这个人心里的伤痕。
“老师我之后,会给您买很多东西不管是零食,还是玩具,您曾经缺少的,我都会补给您。”
他听到自己缓慢但有力的声音。
“所以,活着回来拜托了,老师。”
松阳当然没打算挂掉。
别的先不说,他真的能挂掉吗,他就算想挂掉也挂不掉吧。
他只会安心地抱着一堆零食来到忏悔屋啊不是,是银时家的壁橱住了adao,adao吃了定春的狗粮,定春吃不饱怒而报复银时导致将军落水,将军失忆后被桂捡到。
假发也就图一乐,真倒幕还得看白夜叉。
松阳抱着零食看桂教将军帝王学,顺便给旁边围观的攘夷浪士们递零食。反正那边不正经,这边也不正经好了话说桂你在做什么啊,你完全在被碾压啊将军要兵不血刃地策反整个攘夷组织了啊
对此,松阳觉得
那不是正好吗。
他才不介意顺手涮涮桂呢,银魂的日常篇哪有什么心灵伤害,只有快乐涮人啊。
正好带着将军回他们自己家砸场子不错,白夜叉也就图一乐,真倒幕还得看大将军。
“我不,”无论银时怎么喊拦住那两个傻子,“你去追吧,我挺喜欢看他们搞事的。”
“”银时,“我总感觉有诈啊”
“嗯,你们joy4里你算是比较甜的那个了。”
“喂什么叫joy4啊”
“哟,哟,攘夷就是joy,joy就是攘夷所以你跟上去看看吧,你真的算傻的了,我亲爱的银时。”
喂,这根本就不是甜不甜的问题吧,这是什么人能想到这种事的问题啊。
直到日常转到穿浴衣去庙会,银时还是黑着脸。看到高杉时,他的脸就更黑了。
没办法,庙会这东西,高杉既然能蹭到,他就不可能错过。庙会上大家都穿着常服翻译一下,庙会上,你可以正大光明地要求看松阳穿高杉式深v。
然而松阳不,没人说过非得穿那种深v啊喂,常服也有严严实实的啊,倒不如说大部分人穿的都是严严实实的啊,那边戴着松阳面具的近藤勋也穿得严严实实的啊。
近藤勋和阿妙。
“去安心当你的坑钱店老板吧,”高杉用烟斗敲他的脑袋,“老师就交给我们。”
“呵呵,阿银不甜哦啊不,阿银很甜但是阿银的脑袋不甜哦阿银知道你们想做什么哦,阿银”
“老师,”高杉看都没看银时,“走吧,庙会总有好玩的吧”
“哎,都是大人了,还想玩吗”
“嗯,”拽着他的学生偏了偏头,紫发扫过耳垂,“想和您一起玩。”
松阳下意识看了一眼桂,桂拉着胧转到另一侧的摊位,明显不打算管他们了。银时到底去当了搞事老板,也没搅合他们。他的学生们突然就给高杉腾出了空间,好像庆典是高杉的专属物一样。
这几个家伙还真是很会互相照顾、内部达成默契。
“您在看什么”
“没有就是突然想看看小太郎的反应。”
高杉的目光落在松阳下颌。
“为什么想看他的反应”
“我也不清楚,很重要吗大概就是好奇”
很微妙的感觉。在高杉拉住他的手时,他好奇桂会做什么,想知道那个学生的反应,甚至隐隐担心他为此生气。明明高杉和银时打的时候,他不会有这种想法。
“不重要。”高杉的声音比他想象的温和,“无论您怎样行动,我都只会做我该做的。保护您,支持您”
即使您选择了我之外的某一个。
他的另一只手藏在松阳看不到的地方握紧,指甲陷入掌心。
您不懂爱情,所以把自己平分给我们也好;您在某个人那里学会,于是把一切托付给他也好。只要您能那样笑着,不再虚幻,真心实意地微笑着就好。
只有您,我不愿强求,不敢奢望。
但即使这么想着,他依旧觉得血往脑子里涌,叫嚣着要他卡住面前人的喉咙,把人拽回鬼兵队锁起来,立刻离开地球,让他永远都再见不到桂小太郎。
老师他的,他为之发疯为之毁灭的老师
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将那种视线、那种微笑投给别人
如果松阳没有离开过,也许高杉不会这样。就算松阳突然告诉他“我也许喜欢银时或者小太郎”,他也只会把那抹悸动藏在心底,笑着祝他的老师幸福平安。但他已身在泥潭,他在一片灰烬中抬头仰望,不期然又见到那抹夕阳,于是他呆呆地看着,希望夕阳永远高高在上,也希望夕阳有可以落向的山的怀抱,却也同时,阴暗地,令人恶心地,希望把太阳拉下,让众生赖以生存的光独属于自己一人,哪怕被火焰灼烧到灰飞烟灭,也要得到那片光。
他觉得自己像只飞蛾。
而此时,被他紧握的松阳的手,就是黑暗里仅有的一抹黄昏。
在这一刻,他莫名地理解胧。
“晋助”
“啊,在想要玩什么打靶吗”
“没什么想要的,而且别欺负人家摊主啊。”他们玩打靶简直就是抢劫和扫掠,除非枪上动手脚到子弹随机发射,否则就算准星歪也没用。
“刻图形”
“刻银时的吗。”那不是图形啊,那是牟财天白龙王大权现啊就算是他也刻不出来的啊
“不至于只有他一家吧。”
不至于倒也确实不至于。
唯一的问题是
松阳拿着手里的针,看着糕点上的星星,陷入沉思。
用针扎开
“您以前没玩过吗”倒是高杉开始意外了,“之前的祭典您都会和我们一起去啊。”
“但是我一直在看着你们玩就是说,我从来没自己玩过啦。”
是的。松阳总是站在一边,微笑着,看人类欢庆,自己从不伸手。
但高杉就是要把他扯进人类的红尘中。
他站在松阳身后,伸手包住松阳拿针的手,带着这人行动。针尖顺着星星的边缘移动,而高杉也就自然地俯在松阳背后,下颌搭在对方肩上。松阳本能地一僵,又因为身后的人是高杉而放松下来,任由那孩子带着他的手,慢慢移动针尖。
摊位里暖黄的灯光照在他们身上。火焰跳动着,仿佛永远都不会熄灭。
松阳无数次注视过火焰,火总是类似的,而注视它的心情截然不同。
“您跑神了,”高杉在他耳边低声道,“不喜欢这个图案吗您喜欢什么”
“晋助。”
“是,老师。”
“我是说,我想刻晋助。”
高杉愣了愣,脸骤然红了。
“没有那种糕点的话”
“老板,”松阳却已经抬起头,对摊位老板挥了挥手,“有方块形的糕点吗”
于是,变成高杉坐在他身边,看他在火光中移动手里的针雕刻。松阳好像能做到一切,即使是雕刻。他的手一直是稳的,拿着那根小针戳糕点,就像持刀战斗般顺滑。高杉又一次察觉到时间留下的痕迹,他很难想象,人到底要无聊到什么程度,才会把能接触到的东西都学个遍。
战斗、杀人、书法、文章、茶道、做饭、雕刻,以及太多松阳还没展示过的东西,这个人一定都学了,但所有的内容都无法填满那份空虚。空虚依旧是空虚,学再多再久,也救不了那透明的灵魂。
能为那份灵魂染色的是他们。
“晋助,”松阳硬是从粉色糕点里扣出一个q版头像来,“可爱。”
高杉抿了抿唇,接过那个圆圆的小东西,而松阳在刻银时和桂。他越刻越快,高杉将这小东西的表面抚过一遍时,他已经刻完了万事屋,在接着刻阿妙。高杉没有阻止他,只是在他刻完了长谷川和狂死郎的时候,低声开口“没有独属于我的吗”
“这个没办法保存多久的,独不独属没什么意思啊。”
“不一样。”他的学生笑了笑,火光在唇上跳动,显得唇色异常苍白,“老师,就算吃下去,独属的也是独属的。”
在那片火光里,高杉伸出手,再一次握住他的手。
“老师,”他撒娇道,“我想要个独属于我的。”
他们的手指互相触碰。
松阳垂下眼,没有再反驳。
他亏欠他的学生太多太多,他明白,在他同意和高杉交往时,就本该将自己的一切都变成高杉独属。只是他是的,只是他在亏欠。
他要了新的糕点,慢慢地,再一次地雕起来。
他雕了自己。
“晋助,”他说,“我把我送给你了。虽然我也许但是,这个是你一个人的。”
当他看到高杉眼里腾起的光时,他反而更加鄙弃自己的犹豫不决。
“老师,”高杉却在这时对他说,“如果是您本人的话,别说几分之一其实,您就算什么都不想给我,我也依旧会选择您,依旧愿意为您付出一切。作为您的学生,我的一切,已经属于您了如果您觉得困扰,现在让我退出就好。我永远、永远不会让您的利益受到分毫损害”
但是,他的学生在感谢这份犹豫,因为它让他还能得到一点点。
“这不是因为我对您抱有爱慕,或是希望得到您的回馈。这是在回报您早在十几年前,您已经为此付过了账单。从我成为您学生的那一刻开始,从您愿意将一切教给我开始”
高杉的指尖碰到松阳的糕点小人,细细抚摸着眉眼。
“您说过,武士忠于自己内心的主君。我内心的那个主君告诉我,我这条命,是属于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