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骸在说话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这让坐在前排的弗兰紧张不已,生怕云雀恭弥被吵醒后将起床气撒在他们身上。
“师父,这辆车已经够小的了,您干嘛非要和们挤在一起”
“呵。”
一柄三叉戟捅穿了弗兰的青蛙帽,旋即消失在空气中,没在帽子上留下任何痕迹。
“疼疼疼,就算是幻术也会疼”弗兰抱着脑袋缩成一团,“求求您大发慈悲,放过善良无辜的徒弟吧。”
“是恭弥让我来日本的,有意见可以直接对他说。”
“啊,过分”
六道骸轻笑一声,他把三叉戟折成一朵郁金香,连花带茎种在了弗兰帽子顶上。青蛙头上的花随着车辆行驶而有节奏地摇晃着,弗兰不敢再抱怨,老老实实闭上嘴巴。
车里坐着两个家族守护者,让贝尔开始怀疑这趟日本之行是不是包含着某些众人不知道的隐秘计划,他双手紧握方向盘,一边努力辨认公路旁的日文道路指示牌一边问道“骸大人,顾问这次回日本来究竟有什么打算”
“你们和他相处的时间更久,应该比我了解他吧他不是那种喜欢解释的人。”骸似乎觉得贝尔的问题很有趣,“不过我猜恭弥只是因为在意大利住不习惯,想找个借口回日本罢了。”
“师父,其实他看起来比您更像意大利人,光在发型方面您就已经完败,没有意大利人会梳菠萝头的。”弗兰习惯性地吐槽了六道骸的发型。
他的话里有一部分是事实云雀恭弥很适应意大利的生活。现在的他总是穿着意大利裁缝定制的西装,每日变换的款式虽然风格相近但又能显示出微妙的细节差异。经常有老牌匪帮嘲笑彭格列家族是不入流的亚裔组织,但当他们坐在谈判桌前面对云雀恭弥时,这个东洋青年的容貌、气魄与装束无不向外折射着令他们敬服的威严。
云雀恭弥作为制服爱好者,在意大利生活得可谓如鱼得水。
六道骸被弗兰的话逗笑了“敢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不得不夸奖你勇气可嘉。”
“知道您本尊不在这里,真要比试的话未必会输哦”
“有趣,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六道骸眨了眨眼,他的身影突然出现了轻微的闪动,仿佛视频录像里有一帧图片卡顿了。
“在您上车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弗兰不觉提高了声音,“虽然您的声音和动作无懈可击,但是您坐进车里的时候车胎没有任何变化”
“不错,有长进。”
六道骸轻轻鼓掌。
“但是你刚才说话太大声,恭弥好像被你吵醒了哦。”他指着旁边的座位,“看在你今天表现不错的份上,姑且救你一命”
他打了个响指,和云雀一起消失在空气中。
憋了一路的贝尔终于能放心说话了“他们离开了么”
“也不确定,毕竟是坏心眼师父,没准只是把自己隐藏起来没让们看见,”弗兰说着扭头看向窗外,“他以前就经常啊啊啊啊啊啊啊”
高分贝的惨叫声响彻整段公路。
贝尔循声看去,窥见了一幕相当诡异的画面六道骸和云雀恭弥保持着坐在车里的姿势悬浮在道路上不断前进,速度足以和他们的轿车并驾齐驱。贝尔下意识将油门踩到了底,汽车引擎隆隆作响,时速瞬间飙到120公里。骸和云雀也同步加速,始终与轿车保持着固定距离。
“师父”弗兰摇下车窗虚弱地抗议道。
骸坏笑一下,公路上凭空出现一辆新车,载着他与云雀以更快的速度将贝尔和弗兰远远甩在后头。
“你超速了。”原本闭着眼睛的云雀恭弥突然开口。
“原来你醒着。”
云雀恭弥用手揉着额头缓解自己的头痛。跨国旅行极大破坏了他原本有序的生活规律,睡不好午觉让他的脾气变得愈发暴躁。
六道骸减慢车速,转头注视着他“既然我们已经回到日本了,顾问大人能否好心为我解答疑惑为什么彭格列要和横滨的组织开战,泽田同意这件事么”
“计划是我和纲吉谈过后敲定的,他也同意我这么做。”
“理由呢”六道骸感到好奇,他本以为热爱和平的彭格列十代目不会主动攻击其他afia家族。作为回答,云雀将一本皮革封面的笔记本递给了他。
六道骸接过本子翻了几页,发现这是云雀的剪报本。
“你到底是活在哪个年代的人”
“翻到最后几页先看了再说。”
云雀照例无视了对方的调侃,他指着剪报本里的某几页内容,让骸注意读那些与刑事犯罪有关的新闻。根据本地报纸的说法,最近横滨的犯罪率一路飙升,而各种案件里又以开膛手杰克的模仿案最为恶劣。
“我记得横滨不在彭格列家族的保护范围内,即使有恶性案件也没有义务去管。”骸继续读着那些被云雀用笔圈出来的部分,“我懂了。”
云雀恭弥圈出的受害者大部分都是未成年人。
“所以你无法坐视不理,亲自出马来解决问题你什么时候变成好好先生了”
“这是我和纲吉一致的意见。”云雀机械地重复道。
骸合上笔记本准备还给云雀,他无意间瞥见本子扉页里贴着一张泛黄的照片。这是十年前彭格列家族某次外出时的留影蓝波叼着包子拔腿飞奔,狱寺隼人和一平拿着平底锅在后面猛追,泽田纲吉站在旁边无奈地挠头。照片上的人都是十年前的青涩模样,云雀也出镜了,尽管他只是刚好出现在照片的最角落,躺在一颗树下打瞌睡。
“我差点忘了,你原来一直是好好先生来着。”
骸幽幽地吐了句槽,连云雀都忍俊不禁十年时间让他们发生了许多改变,而有些秉性则始终如一。他无法坐视这种残害儿童的渣滓继续到处活动。
“你为什么要跟过来,我以为你一直很讨厌与afia扯上关联。”
“难道我现在不是如此”骸眯起了眼睛。
云雀敲着车窗玻璃说道“你先卖了这辆车再说。”
“幻象能卖给谁呢”
“这辆车不是幻象你也是本尊吧”
六道骸露出“被抓到了”的狡黠笑容,他开的这辆阿尔法罗密欧老爷车还是在匪帮电影里出过镜的道具车,被他通过特殊渠道纳入自己的收藏。骸不经常以本尊示人,当他需要亲身前往某地时则会开上这辆旧车,车身零件皆由他亲手保养,从不用到幻术。
他将手伸出窗外,体会着强劲逆风吹在皮肤上的感觉。
“久违的、东洋的海风。”
“开车时把手伸出窗外也是违反交通规则的。”
云雀恭弥面无表情地说道。
彭格列家族的奇袭完全打乱了港口afia的步调,当横滨这方终于组织起第一波反击时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许多通讯点被意大利人迅速敲掉,让江户川乱步和森鸥外成了两匹离群孤狼。
“和平的日子过得太久,难免让人骨头酥软呐。”
森鸥外拨出最后一通紧急联络电话,从话筒里听到的依旧是嘀嘀的忙音,没有人能支援他们,也没人告诉他们今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打开机盖拔掉电话卡,将手机扔在地上一脚踩碎。
乱步推了推眼镜,再次尝试发动异能,仍然毫无收获。
太宰治为他们准备的那辆神奇又丢人的三轮车载着他们冲破了彭格列家族的道路封锁,将两人带到了横滨港口的仓储区,这里既没有敌人埋伏,也未见到前来迎接的黑手党或武装侦探社成员。
港口居然看不到帮派驻留人员的身影,这与森鸥外记忆中的景象大相径庭。
“侦探先生,我们被孤立了。”他轻踢一脚面前的集装箱,“这里不再是afia的地盘了。”
港口afia失去了港口,森鸥外意识到敌人切断了自己所有的求助渠道。
“只剩我们两个了。”
“嗯。”
仿佛有种不可抗力让江户川乱步和森鸥外的世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们缓步走上防波堤,并肩坐在水泥堤面上等待来自异国的刺客。森鸥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自从当上港口afia的首领后他还从未像今晚这样彻底放松过。堤岸上没有亮路灯,监控摄像头低垂着似乎停止了工作,港口之夜静谧而安宁。
“森先生。”
“嗯”
“你买的报纸还带在身上吗”
“你想的和我想的是同一件事吗”
乱步点了点头,于是森鸥外从衣袋里掏出报纸翻到末页的广告版,夸张花哨的标题周五中华街超市特卖会,顶级牛肉限时五折
两人走到一个监控头下,高高举起报纸。
一分钟、两分钟
监控摄像头底座的红灯亮了起来,缓缓转动着锁定了他们。乱步和森环视四周,死气沉沉的码头好像突然活了,他们拿着报纸沿大堤向前走,所经之处的路灯一盏盏亮起,整个港区的监控摄像头都在注视他们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注1六道骸开的车是教父电影里出现的1946年款阿尔法罗密欧轿车,他曾宣称讨厌一切有关afia的事,因此被云雀评价为口嫌体正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