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对师兄的亲近还是爱慕
谢玉分不清,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爱上的自己。
当然,也并不是很关心。
他撇开眼,望着碧绿的湖水“暂时没发现异常,先守几天罢。”
仇灵均点头。
依偎在谢玉身旁望着碧水蓝天。
一连三四天兴景湖都平安无事。
黄醉三人翻遍了城里失踪人口案留下的卷宗,也走访问过那些亲人失踪的人家,都是一无所获。
“邪门了,还真能凭空失踪”
“还都是毫无征兆。”
“会不会是邪修”
“傻了吧,这里一年才失踪几个人再说,邪修也不会一直待在一个地方、”
“我也没找到妖气。”
“我其实有怀疑禹城的人口贩子干的,但捣毁了几个窝点也没找到人更重要的是人口贩子拐卖妇孺青壮还有可能,失踪的老人呢不太可能。”
“总不可能是妖鬼吧。”
讨论了一阵,几人都有些丧气。
黄醉说的口干舌燥“我宁愿接的是除妖任务。”
太难了。
剑宗长老不当人
弈洛灵奔波了两天,非常不痛快“要是沈家人在就好了。”
沈家,擅卜卦。
当家老祖神算子更是神鬼莫测,算无遗策。
黄醉叼了根草“沈家沈家这代弟子好像没来剑宗。”
他看向赵在水,“你家好像和沈氏交好,能叫来沈家人不”
赵在水“”
做什么春秋大梦呢,沈氏因泄露天机,于天道不喜,向来子嗣艰难。
传承万年到这代就剩下一根独苗了。
弈洛灵无聊,左右盼望,忽然看见谢玉不知何时拿出了一剑阵小盘在雕刻,他垂着眼,玉色手指扶着幽冷的刻刀,剑阵小盘时不时有灵光滑过,不似凡品。
这个时候还在修习剑阵
还真能静的下心。
弈洛灵自愧不如,默念清心咒,四五遍后才压下焦躁。
旁人只羡慕天骄根骨出奇,却不知他们是能忍常人不能忍,苦常人不能苦,她吸气,拿出灵石,运转功法修行。
这几天心情躁郁,修行有些落下了。
弈洛灵只以为谢玉在练习。
谢玉这个年纪,能开始修习剑阵就已经远超常人了。
剑阵,非剑法、阵法精通者不可为。
仇灵均在温习初阶阵法。
说是初阶,但分为禁锢、聚灵、杀伐、传送隐匿等等,根据修者喜好,又分金木水火土五常系,繁多复杂。
黄醉见状“看来是急不得了。”
目前只能先守着兴景湖等等看了。
一连七天。
无风无雨,禹城风平浪静,百姓和乐。
城主夫人是很急,但她也无计可施“几位仙君暂且休息,我去照看我夫君。”
五人分成两组守着兴景湖。
仇灵均四人修为还不到家,尚未辟谷,还需要睡眠。
这日天不好,子夜时分,湖面起了大雾。
细雨点点。
仇灵均撑起伞,感觉到稍许冷意“师兄师兄”
身侧无人。
谢玉凭空失踪了。
湖面大雾浓稠,遮天连地。
一声剑鸣狂啸。
白色虹光照亮了一方天际,仇灵均宛若透明的瞳孔几乎要竖成一线,他强行开眼,找到了一处即将消失的结界,借着白虹剑硬闯了进去。
不过两息。
雾散云开,等黄醉三人感到不对,驾虹前来时兴景湖边就剩下一把破伞。粉荷绿叶的油纸伞孤零零的躺在地面,手柄被灵力冲击成碎屑,伞面残破如刀割剑劈。
黄醉脸色难看“都没打起来。”
这里没有战斗痕迹,伞应该是被灵力冲碎的。
弈洛灵难掩震撼“谢师兄也不见了”
谢玉是他们中间修为最高的一个,若是连谢玉都遭遇不测,他们三人也很危险,“怎么会,这里可是荒洲。”
灵力稀薄,修士传承几乎断绝。
赵在水“我记得那白光。”
他冷静道,“是仇师弟的白虹剑。”
连白虹剑也不见了。
谢玉站在村口。
枝繁叶茂的老槐树挂着串串洁白的槐花,窄细的羊肠小道后是若隐若现村庄,红砖绿瓦,矮墙木门。此时已近黄昏,橙黄的余晖染红了天幕。
一群扎着羊角辫的孩童望着白嫩嫩槐花流口水“好想吃。谁去叫虎子哥”
虎子哥身手最好,爬树最快了。
“我不知道虎子哥跑哪去了。”
“去跟阿叔打柴了吧,他说他大了,以后不跟我们玩了。”
“我想吃槐花。甜丝丝的。”
“我想吃奶奶做的槐花菜窝窝。”
“搬梯子来爬吧。”
说着,几个小女孩一起看向唯一的男娃,赋予了厚望。
男娃叫二虎,他今年才四岁,穿着个肚兜,梳着冲天辫,嗦着指头,一脸无辜“我要我去吗”
“好像指望不上。”
“二虎真笨”
几个女孩叽叽喳喳“要不叫红缨姐姐吧,红缨姐姐最喜欢我们了。”
“可我奶奶说没事不要麻烦红缨姐姐。”
“对对对,红缨姐姐很忙的。”
“可是我想吃。”
“好甜的,好好吃。”
微风徐徐,大片夕阳红。
谢玉衣角飘动,眼睫被染成金色,罕见的多了些许暖色,他伸手,静静的望着落在手心的光。
余温未凉。
不是幻境。
他好像闯进了一个小界。
槐花树下的孩童终于看见了谢玉。
“村里人”
“外面来的吧。”
“是不是迷路了。”
“哇,他在看我们。”
“好好看要不要跑啊,嬷嬷说长得好看的丑的都是精怪”
“那他吃小孩吗”
谢玉掀开眼睛,露处毫无杂色的黑眸,朝村里走去。
他怀疑失踪的人都在这个小界里,但还没走几步,那几个孩子就跟鹌鹑一样缩着脑袋,探头探脑的躲在了槐树后面。
几双大眼睛都湿漉漉的。
有些可怜,好像在怕他。
谢玉驻足,不知道该怎么和孩童交流,想了半天才道“你们要吃槐花”
二虎最憨,也最不怕人,流口水道“吃”
灵力化风。
白色槐花串串跌落,哗啦啦的掉了一地。
香气馥郁芬芳。
二虎睁大了眼“哇哇哇下雨啦。”
“槐花雨。”
“好甜呐。”
兴奋的跑了几圈后几个小孩好像就认定谢玉是好人,也不怕生了。
大丫捡着槐花往嘴里塞,羊角辫一晃一晃的“大哥哥哪里人呀。”
二丫捡了一兜,她比较腼腆一点,躲在大丫身后不说话。
小花凑过来“外地人”
大丫敲了下小花的脑袋“笨啦,外地人是指外面的人我是问大哥哥住哪”
小花还是不太懂。
两岁多点的奶娃又去拾槐花了。
大丫眼珠子咕噜噜的“我们村子很久没人啦。”
她好奇道,“大哥哥怎么进来的”
很久没人来
谢玉“走进来的。”
大丫哦了声,很感兴趣“来干嘛呀”
谢玉又看了眼村子。
炊烟袅袅,鸡犬相闻,一派安宁和乐“来找人。”
小河村,大丫家住进了个年轻人。
听说是来找人的。
大丫二丫的父母前年进山砍柴被老虎吃去了,一家五口就剩下了三口。
徐奶奶年岁大了,身体不好,常年腰疼,她驼着背,脸上爬满皱纹,但很慈祥“是不是大丫二丫缠着你摘槐花的,村口的槐树老高了,我小时候就在不好够吧,真是辛苦你了。”
“好够”大丫张开胳膊,比划道,“风一吹就全下来了。可漂亮了呢,奶奶应该也去看看。”
二丫也跟着点脑袋“风吹,吹吹好吃”
徐奶奶刚想骂大丫胡说,见二丫也跟着附和,余光扫了眼谢玉,只见那郎君端坐在椅子上,衣袍雪白,黑眸沉静,也在看她。
徐奶奶又笑了笑,眼角皱纹堆起,她摸着孙女的脑袋“奶奶活得够久了,什么都看过,就不去看了。”见大丫还想嘟囔,拄着拐棍推了推大丫,“去吧,槐花窝窝蒸好了,还抹了你二大爷送来的猪油,可香了,去吃吧。”
见大丫旋风一样的跑出去,她又交代道“小心着点,冒冒失失的可别烫着了。”
二丫也跟着姐姐跑出去“窝窝窝窝”
徐奶奶看着两个孙女,满脸笑意“家里穷,孩子小,让郎君见笑了。”
谢玉垂眸“不会。”
小孩子活泼些好。
徐奶奶驼着背,咳嗽两声“郎君没事可以在村里多走走。”
她还是担心两个孩子烫着,去了厨房。
天不时就黑了。
徐奶奶把大丫父母的房间收拾出来给谢玉住后就歇下了。
村里人点不起灯,一般天黑就睡。
谢玉站在窗前,夜空繁星点点,家家户户都有鼾声,好像是个再正常不过的村子了。可是不对劲,很不对劲。
他始终能感到违和感。
还有,徐奶奶应该见过修士。
至少是见过有神通的人。
她好像不是很惊讶风一吹槐花就落下来这件事。
谢玉没有休息,他无声出门。
这处小界不大,只有一座村子,两座山,不过两个时辰,就能走完一遍。
小河村因有条小河而出名。
河边修了个土地庙,里面摆着村民的供奉,香火旺盛。
像是有些时日了,铁铸的神像锈迹斑斑,彩漆斑驳,它身着盔甲,披着猩红的斗篷,手持红缨枪,昂头挺胸,战意凛然。
目光一扫而过,谢玉有些意外,神像的面容虽已模糊,但不难看出,这里供奉着的是名女子。
石板上刻下的名讳已经被风雨侵蚀,生平过往都已经不详。
但既然能被供奉,想必生前也是一方英豪。
着兵甲,持红缨枪,应该是名威风凛凛的女将。
谢玉与神像四目相对。
他微微颔首,以示避退敬意。
虽未相交,但应相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