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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六九章 军中无派,千奇百怪
    不是随便拉过来一个兵,随便派匹马就能胜任塘骑、斥候、信差的。

    西北多风,动不动就黄沙漫天,目力不及身前三步之外。却又地广人稀,往往一两百里都不见一个村庄。

    若是没有极为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以及强悍的自救能力,只是一场风就能丢了性命。

    所以这个兵种极为强悍, 也非常稀罕,完全是拿钱和人命堆出来的。李松若未重新掌军,绝无权调派加急快马,更不敢随意打听他的行踪。

    犯了那么大的错,差点便让西海毁于一旦,更是害他这個郎君被当街刺死, 李松难逃其咎。

    只是革了他的军职, 再未另行惩戒,李承志已是格外开恩。本打算让李松好好的沉寂几年, 磨励磨励再委以重任,却不想只是短短一年,他竟能东山再起

    更不可思议的是,竟从未有人予他提说过

    李承志稍一沉吟,便知李孝先为何这何这般怕他。

    这其中定然有深层次的原因,李孝先如此讳莫如深,怕也只是一知半解,又怕自己问他,引起什么误会。

    顿了顿,他又问道“探马可曾提及,如今李松予何处”

    李孝严忙恭身道“称是在表是县城恭迎郎君大驾”

    “李时呢”

    “在镇夷关”

    “这两方可是同道而来”

    “并不曾”

    李承志皱了皱眉头。

    本是顺路,却未同道

    且两地相距不远,也就五六十里,何需各派一路

    这才多久,西海就有派系之争了吗

    李承志沉思良久,才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 你去忙吧”

    李孝严恭恭敬敬的应着,又问道“仆斗胆若再有快马来探, 仆该如何回应”

    “何需回应”

    李承志微微一笑“来一个便扣一个,来一对便扣一双,孝先去办吧”

    扣人

    李孝严心中更是惶恐。

    兄弟二人恭身告退,待出了毡帐,见四下无人,李孝严低声问道“兄长,郎君何意”

    “莫多问,以后更是提都不要提”

    李孝先低声斥道,“你我兄弟只记住一点便可谨遵郎君之令,余者皆不足论”

    李孝严心中凌然,忙不迭的点着头。

    望月观风的道理还是有几分的。至夜半时分,月亮方一落山,天色便渐渐阴郁。刚过五更,就已看不到一颗星宿。

    四野之处漆黑如墨,不见半丝光亮,就只营中星火点点,人声鼎沸, 牛马长嘶。

    军卒吃食自有后营供给,堪堪至五更三点,便敲响了召令军卒领取朝食的绑子。

    每队各出车一驾, 一辆装汤,一辆放饼。汤是肉粥,上面飘着厚厚的一层油花和肥肉,底下才是骨头与粟米粒。

    制法很简单牛羊宰杀后,拿盐淹渍、阴干,而后切块,便是盛夏也可保数月不坏。

    饼也是粟米饼,制法也不难大都是前夜扎营之时便开时蒸制,熟后晾凉切块,再发给兵卒。

    若再加以肉脯阴干后磨成粉,便是加急口粮。若行军途中有条件就煮泡一下,便如昨日吃的便是这一种。

    要没条件,那就和水生吞。

    急行军或生火不便时大都如此,包括每兵每卒皆随身必备,但非战时不得偷食,不然若是被查到,不但兵卒受罚,伍、什长,队主,甚至旅帅都要受牵连。

    看似简单,但予普通农户而言,一月都不见得能吃上一顿。这一营吃的之所以如此好,顿顿都有肉,一是此为骑营,自然优先供给。

    二则是李松横扫杜仑部,虽留下了诸多后遗证,但也并非全无好处光是抢掳的羊,就达五六百万。

    不然就靠西海那才垦了一年,连耕收都未维持平衡的田地,李承志胆子再大也不敢冒然从关中偷运数万户民至西海

    听到朝食的绑子声,李孝先也端来了吃食。看到帐中亮着灯,便知李承志早已起身。

    叩了叩帐门,李聪将他迎了进去。看清是李孝先时,李承志悠然一叹“你如今好歹也是一军之主,这般琐事,交由麾下便是,何需亲力亲为”

    李孝先笑嘻嘻的应着“郎君以为是琐务,仆却甘之若饴,旁人更是求都求不来。便如李大,如今已为副帅,不照样予郎君端茶倒水,牵马拽鞍”

    李亮那是干习惯了。

    李承志也知劝不住,索性坦然受之。

    一瓮肉汤,一张软饼,两碟酱菜。与普通兵卒比也无甚出奇,不过是后营单独做出来的,胜在干净。

    李孝先陪着他一起吃了一些,将将用罢,就听前营敲响了拔营鼓令。

    李聪也早已备好了车驾,李承志方一登车,数十兵卒便拆起了营帐。前后也就一刻,之前佐大的车营便成了赤地。

    昨夜便交待过,李孝严再不敢来打扰,听亲信秉报后营已然准备妥当,便下令启程。

    行军依旧用的是战时条令塘骑探路,甲骑开道,之后便是民户。

    番和县民大都以养牧为生,家家都不缺车、马。再者大军来时就备了许多,是以并无徒行之民,行进速度不慢。

    走了近十里,才隐见太阳露了头。但风也慢慢的大了起来,好在未起沙土,只是觉着有些凉而已。

    李承志百无聊赖,掀起车帘朝骑马随行的李孝先招了招手“上车”

    李孝先从善如流,三两下便登上了车。

    本就为家臣,且起兵之处就是骨干,李孝先堪称心腹中的心腹,故而李承志也未绕弯子,而是开门见山“李松是何时掌的兵”

    李孝先半丝都未犹豫“仆也不知”

    他这般回应,倒是未出李承志的预料。

    若是连情报系统都失去了掌控,已开始对他这个主上暗中欺瞒,李承志也别造反了,趁早隐名埋姓,找个地方安度晚年才是正紧。

    李承志懒洋洋的往后一靠“那就说些你知道的”

    李孝先郑重的点着头“仆也是昨夜出帐,问过孝严才知道了一些时叔似是与四叔不和。”

    李承志眉头一纵“为何”

    “应是年前郎君传令至西海,命西海开春北迁之时,双方起过争执。孝严也只是事后听闻,知道的不多

    好似是四叔提议趁敦煌换将、群龙无首之际,欲取酒泉就如如今这般,并不占地,只夺丁口、粮草、牲畜因时叔不从,故尔起了嫌隙”

    “连李时都坚决不从,那身为其主帅的李亮可想而知如此一来,大伯便是意动,但也只能调动并无几分战力的新军,只能就此做罢。

    但事后大伯应是觉的掣肘太多,因此才痛定思痛,启用李松掌兵,以求平衡。”

    李承志叹了一口气,“看来,随李松镇守表是的兵卒,应该也是新军吧”

    一牵扯到李始良,李孝先就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再者他也确实不知详情如何,只能闭上嘴巴。

    稍一思量,李承志便猜了个大概。

    定然是如此了,若非大伯开口,李松能从哪里来的兵

    李始贤与李始良两兄弟远赴西海之时,李承志便授意二人,将西海军权一分为二。

    凡旧部之兵,如骑营、胡营、火器营等,计有万余,皆归李亮辖属。

    而后再由李始良筹备新军。

    不然从关中运去的那般多的叛军、降军岂不是浪费

    也更不好安置。

    但未料到,这一分军权,倒分出了问题来

    若非李松抗令不遵,覆灭杜仑部,哪有后面这些波折

    更是差点让李氏大业半道中殂,甚至害的李承志一命呜呼。

    而常伴李承志左右的李亮感受最为深刻,更知李承志几乎九死一生,若非运气使然,便是侥幸逃得一命,估计也要被困在京中,蹉跎个年。

    此时再看前年那一幕又要重演,他能忍着没有直接和李松起冲突,而是先让李时迂回,已然是相当成熟的表现了。

    只此一点,李承志便知他没有看错人

    至于李松的提议,若站在如今的角度上看,也不能算是错。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并非全是贬义。

    局势千变万化,稍纵即逝。若是凡事都要秉呈于远在数千里之外的李承志,得其首肯才能施行,怕是黄花菜都要凉了。

    就如自去岁冬至眼下,西海之民有近一半都已迁到了浚稽山之北,却突逢惊变,又不得不迁回来。

    更是一鼓做气,势如破竹一般直取东凉州。等于将李松想干的事情推迟了半年。

    只因李承志也未料到,他的计划竟能执行的这般顺利,逼的高肇不得不反。

    所以李松觉的趁西凉州刺史宋疑召入京中问责、新任敦煌镇将兼西凉州刺史元鸷还未履职、取酒泉郡并非难事。

    算不得错,但从当时而言,李松难免有些贪心不足,顾小失大。

    要知道,当时西海民已近九万户,丁口直逼五十万。能在数月之内将这些人安然迁至浚稽山北,都得将吃奶的力气使出来。

    况且去岁柔然撤兵之时,李承志就已授意李亮,假扮柔然将酒泉郡抢了个七七八八。

    之后新来的那几千民户,还是关中之战后从秦梁二州发配过来的一些老弱,故而近如鸡肋,意义不大。

    李松之所以连这点便宜都不愿放过,用两个词就能概括好战,贪心。

    过于激进,见识也不足。

    重用是不可能的,至少短时间内不可能。至多也就是让他任个闲职,放在那里警示后人。

    不然何以服众

    所以李松这兵权,还得褫夺一次。

    不过这只是其次,让李承志警惕的是,军中已经有了各成派系的苗头。

    伟人说过一句话,李承志深以为然军中无派,千奇百怪。

    不过他没想到出现在这么早

    这是必然现象,却也让李承志很是挠头便是各成派系,这些派系首领也得是他说了算。

    总不能尽是姓李的吧

    若真到那一步,李承志也就离被人杀死在睡梦之中不远了

    他稍一轻索,又怅然一叹“待至镇夷后,你就要着手筹备禁卫了,且将监察司也一并兼着,待外舅来后,我与他再行斟酌”

    李孝先本要拒绝,但听到“外舅”那一句,他才心下稍松,恭恭敬敬的应了下来。

    “嗯,去吧,我稍静了静”

    李孝先应诺告退,李承志又拉开暗格,取出了厚厚的一沓文书。

    上面小字密密麻麻,皆是炭笔写就。一看笔迹,便知是李顾志所书。

    这是自他出京后,便开始起草的各部架构。

    兵、政、民、工、学、商、农、牧等等,凡是他能想到的,多少都写了一些。

    古代是古代,现代是现代,李承志自然还没蠢到拿来就用,反而大都沿用旧例,只是略作增改。

    但如今只是构思,连框架都算不上,李承志甚至都不确定,他这一套最后能不能付诸于行动。

    究其原因,还是识字的人太少,敢用的识字的人更少。

    如今正是门阀世家当道的时代,李承志不想亲手弄出一个尾大不吊的怪胎出来。

    一百年以后的杨二,就是最明显的例子。

    正因为如此,他才不愿在他未到西海之前,就重用元魏旧官、门阀子弟。

    也更是他为何对军中派系如此忌惮的原因所在。

    但摊子越来越大,又有多少寒门庶族的子弟供他可用

    李承志沉思良久,在标有“学”字的那一页上重重的画了个圈。

    李孝严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

    因起身的早,再加车马足够,是以行军的速度很快。五十多里路,将将走了四个时辰。也就堪堪未时正下午两点,前营就进了河西马场。

    随即便是黄沙大作,就如天上下起了土雨,风虽不大,但

    李孝严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

    因起身的早,再加车马足够,是以行军的速度很快。五十多里路,将将走了四个时辰。也就堪堪未时正下午两点,前营就进了河西马场。

    随即便是黄沙大作,就如天上下起了土雨,风虽不大,但李孝严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

    因起身的早,再加车马足够,是以行军的速度很快。五十多里路,将将走了四个时辰。也就堪堪未时正下午两点,前营就进了河西马场。

    随即便是黄沙大作,就如天上下起了土雨,风虽不大,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