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喵呜

    汪

    我乖不乖

    裴驰表情木然的坐在陌生的床上，宿醉的头疼也没能阻止昨天晚上撒酒疯的疯狂记忆。

    他坐在地上抱着顾昭的腿痛哭流涕

    让他灭亡吧

    来个雷劈了他吧

    不，他还不能死，要死也不能当个裸鬼。

    一张木板床，一指厚的床垫跟学校里的床垫差不多，正对小床的是一个掉了漆的木头衣柜，一侧柜门还破了个洞。

    很破很旧的房间，就差把“穷”字贴门上了。

    而这个一目了然的房间里没有他的衣服。

    死之前他得穿上衣服，死也要死的体体面面。

    裴驰裹着床单下床，顺手还捻起床单闻了闻，一股子新床单的化学物品味。

    裴驰分了跟神经出来，这人真不讲究，床单买回来都不知道洗洗再铺。

    卧室门被打开，发出一声轻响，躺在沙发上的人像是警觉的猫一样睁开了眼睛，但因为被惊醒，看到卧室门口裹着床单的人时，一瞬间有些迷茫。

    两人就这么来了个对视，双方都面无表情。

    沙发很小，根本就装不下一个成年的男人，而且顾昭很高，两条长腿有一半是垂在沙发外面的，这个姿势睡觉一看就不舒服。

    顾昭横在额头上的手动了动想要揉一下头，柔软的布料与额头来了个亲密接触。

    下一瞬，顾昭猛地坐了起来，然后垂眼看过去，他手里拿着的赫然是一条黑色的内裤。

    “卧槽。”顾昭小声爆了句粗口，然后烫手似的把内裤扔了出去。

    虽然很多人都穿纯黑色的内裤，但裴驰与自己的内裤仿佛心有灵犀，他的脑子里在疯狂的叫嚣那特么肯定是他的内裤。

    这货对他的内裤做了什么

    裴驰想到一个可能，面部表情开始难以言说起来。

    他一个大活人躺在床上，而这位竟然拿着他的内裤

    “别误会。”顾昭忙解释，“我”我昨天晚上给你洗了内裤，还帮你用吹风机吹干了。

    拿着条内裤吹与拎着条内裤睡了一晚上，好像谁也不比谁强。

    顾昭叹口气，指了指一旁的吹风机“怕你没得穿。”

    裴驰视线落在吹风机上，脑中浮现出一个画面来，顾昭先是给他洗了内裤，然后拿着他的内裤给他用吹风机吹，再然后拿着他的内裤睡着了，这一晚，这片布在他手里，也可能在他身上，最后还上了他的脑袋

    裴驰脸上表情更加木然了。

    两人对视了好半天，裴驰才用嘶哑的嗓音吐出两个字来“再见。”

    顾昭“”

    裴驰走过来拎起了他的内裤，很干爽，明显是洗了的。

    昨夜的记忆加上被洗了的内裤，裴驰觉得自己真的可以死一死了。

    这比破产还刺激。

    同时裴驰还看到了阳台上晾着的衣服，忍不住想，真贤惠啊。

    顾昭搓了搓脸平静了一下，然后站起身走到阳台上摸了摸裴驰的衣服“还没干，我先找一身我的衣服你穿吧。”

    “再见。”裴驰麻木道。

    这是他现在最大的愿望。

    再见吧，再见吧，再也不见吧

    当然，也可以把顾昭弄死。

    顾昭看了一眼裴驰泛着杀意的眼睛，走回卧室打开那破了个洞的衣橱给裴驰找衣服。

    可能尴尬多了形成了一定的免疫力，裴驰在想杀人还是自杀的状态下还能分神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

    一间小小的客厅，一张小小的沙发，一个老旧的茶几，外加一个电视柜，再无其他。

    这个环境跟他在租房软件上看到的不到两百块的房子破旧程度差不多，要真说不同，那就是这里比较大，算是个一室一厅。

    裴驰相当纳闷，虽然二十万不算多，但放在普通人身上多少也能改善点生活，总不至于过的这么穷酸。

    卧室门口，顾昭手里拿着衣服“我这没新的，你算了，我去给你买新的吧。”顾昭说着就想往外走。

    裴驰已经拎着内裤走过来接过了他手里的衣服“再见。”

    卧室门“砰”的一声关了上，接着屋内传来一阵乒铃乓啷，应该是撞到了桌子，夹杂着暴躁的低声怒骂。

    顾昭实在没忍住，撑着门框无声笑了半分钟。

    现在要是有个火箭，少爷肯定把自己绑上去然后发射出地球，永不归来吧。

    裴驰再次出来时，已经穿戴整齐，顾昭的衣服型号比裴驰的要大一些，宽松的家居服穿在身上更是显得有些肥大，裤腿和衣袖都被挽了两道。

    相同的衣服不同的人穿起来是不同的效果，这身衣服顾昭虽然穿的不多，但此时看裴驰穿，竟然觉得这一百多块的衣服竟然上了好几个档次。

    裴驰在茶几上找到了自己的钱包和手机，收拾整齐后对顾昭说“再见。”

    裴驰来到门口打算换鞋，就听顾昭说“你昨天给了我二百五十块，租了我房子一个月。”

    裴驰倏然抬头“你说什么”这是他今天除了“再见”外说的第一句话。

    顾昭又重复一遍“你租了我的房子，付了一个月租金，二百五十块。”顾昭说起话来没什么语气，只是单纯的陈述一个事实。

    裴驰低头打开钱包，他钱包里除了一堆没用的卡之外，只剩一块钱，他那唯一仅有的二百五没了。

    裴驰开始回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学猫狗叫，抱着人家的大腿哭，这些记忆他都有，但租房的事情他丁点儿都想不起来。

    但喝醉之后难免会遗忘一些事情，哭都哭了，租房的事情也不是干不出来。

    “你这房子一个月就二百五”裴驰疑惑。

    “我整租，一月六百，最近打算找个合租的，已经谈妥了一个租客，本来他是打算今天搬过来的，但你所以我就把他给退了。”顾昭面不改色的说瞎话。

    “”裴驰还站在门口，一只脚还踩在鞋上，“租给他多少钱”

    “一个月三百。”顾昭说。

    “那我为什么二百五”裴驰脸越来越瘫。

    顾昭顿了顿，垂眼，轻声道“你说咱俩的情分怎么也得减个五十块。”

    裴驰“”这语气，这用词，像是他会说出来的话。

    “你要退租吗”顾昭问。

    退租

    然后拿着二百五再去找另一个房子

    裴驰抿唇。

    如果这二百五还在他身上，他现在保准开门就走，一点儿犹豫都没有，但现在问题是那二百五不在他身上，他总不能再伸手问顾昭把那二百五要回来吧

    那他真成二百五了。

    走，还是不走

    裴驰也就犹豫了几秒，便踩回了拖鞋。

    他在顾昭这里已经被扒了个底掉，一点面子也没有了，再丢脸还能怎么丢呢

    内裤都上人脸上去了。

    裴驰头重脚轻的走回沙发处坐下，就特么离谱。

    喝醉了的自己真他娘是个人才，还知道讲价。

    顾昭见裴驰走回来，很轻地挑了一下眉头。

    “你是在同情我吗”裴驰突然撩起眼皮看向顾昭。

    他跟顾昭之间的关系其实挺简单的，当初在一块是各有所图，他图顾昭的美色，顾昭图他的钱。

    后来也是他把顾昭给甩了，所以现在顾昭上赶着凑过来，不是想落井下石就是同情他。

    看现在的情形也不像要落井下石的样子，所以，只能是同情了吧。

    同情他的富二代前男友凤凰变山鸡。

    “我，同情你”顾昭指指自己的房子，“就这样去同情你”

    裴驰“”

    顾昭进了厨房，裴驰想了好一会儿，哦，原来是两个穷逼的合租日常。

    顾昭早饭做了皮蛋瘦肉粥，给裴驰盛了一碗，裴驰这次没矫情，不用顾昭多说，就吃了起来。

    普通的皮蛋瘦肉粥，不知道是做法有问题还是肉有问题，带着些腥味，放在以前，这碗粥裴驰一口都不会喝，但现在，他一口不落全都喝了。

    顾昭还做了个鸡蛋灌饼，鸡蛋灌的面部全非，卖相惨不忍睹，裴驰也都吃了。

    吃晚饭顾昭收拾了一下就打算出门，裴驰坐在沙发上问道“去送外卖”

    顾昭手里还拿着那件蓝色的外卖服，顿了顿才道“嗯。”

    “那你工作愉快。”

    “我晚上不回来，你睡床就行。”顾昭边换鞋边道。

    “为什么不回来”裴驰下意识问了句，问完后才发觉自己管的有点儿宽。

    “晚上酒吧打工，要明天早晨才能回来，你早饭有什么想吃的，可以发我手机上，我帮你带回来，我微信号手机号都没换。”

    “酒吧哪个酒吧”裴驰觉得自己的嘴可能有自己的想法，脑子已经被它甩出八百里外了。

    “白云路上的小夜曲。”顾昭说。

    小夜曲，裴驰知道，新开的一家酒吧，他没去过，但听说过。

    “哦。”裴驰看了看表，现在上午十一点，现在出门先送外卖晚上再去酒吧通宵，身体熬的住吗

    顾昭离开后，裴驰在沙发上发了好一会儿呆，才长长叹了口气。

    无论如何，他现在也算是有落脚的地方了，这个社会，只要不懒，总能赚得到钱，实在不行，跟着顾昭去送外卖也行，只要能舍得下这张脸。

    他需要赚点儿快钱然后离开这里。

    裴驰拿过手机，这才发现手机不知什么时候静音了，手机上有很多未接来电，有黄志全的，有陈桦的，还有乔林的。

    乔林在微信上问他到底有没有找到地方住。

    裴驰给乔林回了个电话，乔林听到他的声音长长松了口气“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都想报警了。”

    裴驰第一次听这种话，觉得挺新奇的，他以前为了让裴家夫妇也就是养父母注意到他，故意把自己整发烧了博取同情，但他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他们也没回来看他一眼，还是保姆发现了把他送进医院的，后来他们说这孩子总是给他们制造麻烦。

    “裴驰，出来坐坐吧，聊一聊。”乔林说。

    裴驰无法再拒绝，乔林之前借地方给他住，现在又这么关心他，总归是要谢谢人家的。

    “那就今天晚上吧，就约在”乔林想了想，“白云路上的新开的那个酒吧吧。”

    挂断电话后，乔林给裴驰发了个位置过来，裴驰才发现，白云路上新开的那个酒吧不就是顾昭工作的那个小夜曲酒吧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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