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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良辰吉日
    原本以为可以过得轻松自在的半个月假期,第一天就出现了重大意外。

    不过事情既然发生了,只能尽快把“问题”解决掉,避免留下隐患。

    苏凉决定了之后,宁靖并未说什么。

    她站起身来,“水烧好了,你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天亮之前出发,我给你准备点吃的带上。”

    “你,”宁靖声音微微顿了一下,“一个人留下,行么”

    苏凉轻哼,“我知道你觉得我很弱,跟你比谁不弱啊我又不能总跟着你。就这么定了,那件事必须你亲自去做。”

    让“宁靖”这个身份死亡,其实是早晚的事。某人又不可能戴着人皮面具过一辈子,只是如今在计划之外提前了。

    关于他的真正身份,不能再让更多人知道了,所以“自杀”这件事,无人可代劳。

    “好。”宁靖点头,转身出去了。

    沐浴后,宁靖还把自己换下来的衣服给洗了晾到后院,回来到厨房放木盆,就见苏凉正在揉面。

    “不用你烧火,去睡会儿吧,到时间我叫你。”苏凉没有回头说。

    宁靖把木盆放下,披着半干的头发,走出厨房,看着天空明月皎洁,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回房去了。

    天色将明。

    一夜未眠的苏凉进了宁靖的房间,“大神大神醒醒”

    在苏凉隔着被子拍宁靖的肩膀第三下后,他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怎么睡得这么沉”苏凉觉得有点怪,但只是嘀咕一句,就跟宁靖说干粮准备好了,他可以上路了。

    宁靖起床洗漱好,苏凉已经把早饭摆上了。

    熬得清甜软糯的白粥,香软的鸡蛋饼,素拌菜。

    旁边包袱里装着苏凉给他做好路上吃的肉饼。

    “得找一具尸体吧。”苏凉说。

    宁靖点头,“你不必操心。”

    “也是,那我不管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苏凉说着打了个哈欠。

    等到宁靖吃完,苏凉又把她那里有的各种药物都给了他,一样一样交代该怎么用。

    天色蒙蒙亮,苏凉把宁靖的马从马厩里牵出来,交给宁靖,“你走吧,注意安全。”

    宁靖看着苏凉困倦的小脸,在朦胧晨雾中更添了几分柔和慵懒。

    宁靖开口问她,“你们那边,离别时,可有什么礼仪”

    苏凉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就笑起来,往前一步,伸手轻轻抱住了宁靖,说了一声“保重”后,就放开了。

    两人身体并没有亲密接触,只是肩膀碰了碰。

    宁靖神色微怔。

    苏凉笑说,“就这个。你赶快走吧,别让人看见了。”

    “你小心点,夜里不要睡得太死。”宁靖话落,就牵着马往后门去。

    苏凉跑过去把后门打开,看着宁靖出去,在他回头时,又冲他摆了摆手。

    宁靖上马,往后山的方向去了。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苏凉才回头,把门关好插上,她打着哈欠往前院去,听到马叫声,看了一眼,对着马挥挥手,“你叫也没用,就剩你了,自己玩吧。”

    话落,苏凉叹了一口气,摇头失笑,径直回房间,倒头就睡。

    这一觉苏凉睡到了临近正午才醒,睁开眼坐起来,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想起昨日的事,揉了揉脸,吐槽道,“可恶的梁叔,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等苏凉出门,就听见大门外有人说话的声音。

    她到厨房用凉水简单洗了把脸,理了一下头发,走过去开门,见是苏柏和苏大宽白大爷三人坐在外面树下。

    见苏凉出来,三人连忙起身,拍着身上的土,笑容满面地走过来。

    “柏叔,大宽爷爷,白大爷。”苏凉微笑叫人,一如曾经。

    苏柏神情也很激动,“昨日正巧县令大人要见我,到县上去了,事情办完太晚,就没回来,今儿一早进村才知道你回来了,我当时都不敢信”

    因为苏家村出了俩状元,且还开了免费学堂,如今苏柏这个武状元的族叔在镇长和县令面前都颇有面子。

    苏凉笑说,“我只是回来休息半月,就得回京了。”

    听见苏凉说这么大老远的回村里休息,三人都心中熨帖,知道她是真把这里当家的。

    苏大宽问起他的木工徒弟宁靖来。

    “他很好,在京城做官,不能轻易出京,就没回来。我是奉命到北边办事,事情办完,顺路回来住几日。”苏凉说。

    白大爷乐呵呵地说,“我们都听说了,凉丫头打败了凉国的第一勇士,给咱们乾国赢回来一座城呢”

    三人的眼神都写着这是我们苏家村出去的姑娘,真是太有出息了

    苏凉请他们到家里坐,三人却都说只是过来看看她,不进去了。

    其实三人早来了,敲了一次门没人应,想着苏凉或许还没起,就在外面等了好久。

    “稍等一下。”苏凉话落转身回去,很快拿了两盒茶叶出来。

    一盒给了苏柏,一盒给了苏大宽,笑说,“这是宁靖送的。”

    白大爷也有,昨夜苏凉已经拿过去了,一模一样的。都是苏凉在玄北城的宁家铺子专门拿的,她作为未来的家主夫人,自然是不必花钱的。

    “这么金贵的茶叶,我们粗人,喝不了”苏大宽看着那精致雕花的盒子就知道价值不菲。

    “你们忘了宁靖家是做什么的了他是卖茶叶的,自家东西,不要钱。”苏凉说。

    苏柏笑容满面,“宁公子还惦记着我们,真是有心了。”

    “跟白大娘说一声,我中午过去吃饭。”

    苏凉这话一出口,白大爷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点头如捣蒜,“哎哎哎好好好我这就回去杀鸡”话落脚步轻快地走了。

    苏柏连忙说让苏凉晚上到他家去吃。

    苏凉爽快点头,“好啊,正好想问问柏叔学堂的情况。”

    “成,我让你婶子好好整一桌,咱们喝几杯。”苏柏连忙说。

    苏大宽原先因为生病房子都卖了,带着孙子二牛住在山洞里。

    因为苏凉的医治,苏大宽的身体已经大好了,他木工手艺精湛,很多人听说他还教过文状元宁靖木工活,都愿意找他干。

    二牛跟小虎一起上了学堂,苏大宽在开春之后就买回了原来的宅地,起了新房子,如今爷孙俩日子过得不错,他看起来都年轻了好几岁。

    一听苏凉要到白家和苏柏家吃饭,苏大宽连忙说,让苏凉明儿个到他家去,他杀只羊给苏凉吃。

    苏凉连忙摆手,“养到过年再杀吧,我吃不了多少。等我明儿过去,还要跟您请教一下木工活,我想做个物件儿。”

    苏大宽说苏凉什么时候过去都行。

    把门都没进的客人送走后,苏凉关上门,伸了个懒腰,看了一眼宁靖的房门,默默自语,“正好,该学会独立了,离了他也要好好过日子。”

    小虎和柱子放学回家,听说苏凉中午要来家吃饭,扔下书包就跑来喊她。

    “苏凉姐姐,吃饭啦”两个小家伙趴在门上,却没想到门只是虚掩着,里面没插上,俩人都扑在了地上。

    大概一起丢脸就不算丢脸,两人爬起来,开开心心地冲到苏凉面前。

    “我奶炖了鸡”

    “还有蘑菇,可香了”

    苏凉心想,宁靖惦记着去采林子里的蘑菇,可惜赶不上。她得空去把蘑菇采了,回来晒干,带回京城好了。

    苏凉锁上门,往白家走,小虎和柱子一左一右在旁边,叽叽喳喳说着话。

    苏凉问今日夫子教了什么,小虎就摇头晃脑地背起诗来。

    柱子捡了根树枝,在地上写苏凉和宁靖的名字,写完就笑嘻嘻地问,“苏凉姐姐什么时候生宝宝呀我娘要给我们生妹妹了”

    苏凉“宁靖”要死了,生个毛线。

    转念又觉得可乐,哪怕某人活着,他们的关系也远远不到生孩子的地步。

    但柱子一定要让苏凉给个回答。

    苏凉认真想了想说,“看天意吧。”

    到了白家,满院子都是香气。

    今日白鹤带着媳妇儿回村里来了,新媳妇儿很害羞,见了苏凉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苏凉开玩笑,“我又不是男人,怕什么”

    新媳妇儿红着脸,声如蚊蚋地说,“苏姑娘可真好看,跟仙女儿一样。”

    大家都笑了起来。

    白大娘专门把苏凉拉到一边,说会把菜单独留出来一份,让苏凉给她的侍卫带回去。这件事白大娘连家里人都没说。

    苏凉说不用,那侍卫被她派出去送信,昨夜就走了。

    午饭吃得很热闹,苏凉还喝了一杯白大爷自己酿的酒。

    午后苏凉回到家,一时不知道该干什么。如果宁靖在的话,她今日本该天不亮就起来练功,然后跟宁靖切磋,等累了再去看书。

    原本计划中的生活节奏乱了,苏凉就跳过练功,回房看书去了,打算明早再开始练武。

    晚饭是到苏柏家吃的。

    苏柏详细地跟苏凉汇报了村里学堂的情况,如今有多少学生,都是什么年纪的,有几个夫子,是花多少钱请的。

    “因为不要钱,有些大人也跟着去学认字。按你说的,还专门请了个老账房教算账,好多人去学呢。”苏柏笑着说,“说好的,若是谁作奸犯科,干了坏事,就不准谁家娃娃去村里学堂念书,如今村里风气都好了很多。都是托你的福气。”

    “其实是沾宁靖的光。”苏凉笑说。

    苏柏神色认真地问,“你跟宁公子,这回是真要成亲了吧我们都听说你们在京城又定亲了,还有人说要不是宁公子,你就嫁给哪个皇子了,有这事”

    苏凉摇头,“没有的事,我出身低微,皇家哪是那么好进的。”

    苏柏正色道,“跟宁公子挺好的,你们方方面面都很相配,他人很善良,家里也简单。”

    苏凉点头,“那是,就他自己一个。”很快宁家一个都没了,家产就是她的了,爽歪歪

    正事说完,苏凉说明日到学堂去瞧瞧,便要走。

    苏柏坚持要送她回家,苏凉拗不过就答应了。

    路上苏柏提起苏凉的爷爷来,问她有没有想过把苏远舟的坟迁回来。

    “落叶归根啊。”苏柏长叹,“我只是跟你提一下,你若不愿意再折腾,就算了。”

    “这件事,我考虑一下吧。”苏凉说。迁坟确实麻烦,但苏远舟的确是从这个村里出去的第一代,祖坟在这边,从他对苏大强一家多年的关照来看,若他能善终,定是要回来的。

    但端木晟还没死,苏凉怕真要迁苏家的坟,动静太大,引来某些人的破坏,打算把该处理的人都解决掉再说。

    “需要用人,你只管开口,村里有的是人,你家里的事他们都不会有二话的。”苏柏说。

    苏凉点头,“好,到时候要麻烦大家的话,我不会客气的。”

    如果真要把苏远舟一家的坟都迁回来,到了村里定要请人帮忙的。

    苏柏把苏凉送到家门口,看着她进门,才离开。

    苏凉又看了两页书,就上床睡觉了。

    翌日一早苏凉就起来跑步锻炼,吃过早饭去练武,没有宁靖看着,总有点不习惯,没人跟她切磋,就觉得差点什么。

    午饭苏凉到苏大宽家里去吃,虽然没杀羊,但老爷子杀了一只肥鸡招待她。

    放学回家的二牛认真地背诵今天教的诗文,苏大宽满脸欣慰,“夫子说二牛是读书的材料,我得多活几年,供他好好念书。”

    二牛皱了皱小眉头,“爷爷,我叫苏明承。”

    苏大宽笑着说,“瞧这小子,念了书就不让叫小名儿了。”

    “苏明承,你长大了想做什么”苏凉笑问。

    二牛挺着小胸脯说,“我要跟宁靖哥哥一样,考状元,当大官接我爷爷去京城享福”

    苏凉竖起大拇指,“有志气。”

    午后,苏凉说她想做一根发簪,苏大宽给了她一块好木材的边角料,教她怎么用刻刀。

    苏凉觉得学会了,带着工具回家去,就开始做发簪。

    结果,跟她上次给宁靖做的手串一样,成品看起来透着一股子天然质朴气息,笨笨的,一点儿都不灵巧。

    苏凉又把发簪上面的小花花重新雕了一遍,感觉比起宁靖的手艺,也就差了十个苏大宽吧

    家里没有能上色的东西,听苏大宽说得去县城买,苏凉就先放到一边,打算什么时候进城再说。

    转眼三日过去,武状元回村的消息也传开了。

    这日北安县县令专程来拜访苏凉,正巧她没在家,正跟白大娘结伴在山林里采蘑菇。

    县令等半天才见苏凉回来,见了她很是恭敬,且带了不少礼物来。

    苏凉客气地招待县令喝了茶,毕竟还希望这位大人关照一下村里的亲友,面子上得过得去,但礼物只收了两盒点心,贵重的又让拿走了。

    等送走县令,苏凉把采来的蘑菇摊开放在从白家借来的大筛子上,摆在院中石桌上晾晒。

    太阳落山就收回房间,第二天太阳出来再拿出来。

    连着晒了三天,收获了一小筐野生蘑菇干。

    算算时间,宁靖也快到京城了。

    自从那日因为游水,被邢玉笙和齐严撞破后,齐峻就再也没有到湖里游泳了。

    就连林博竣和秦玉瑾成亲那日,他也只是过去送了礼就走,连喜宴都没参加,怕被人发现。

    知道苏凉要回苏家村住一段,齐峻算着时间,等苏凉和宁靖回京,他结束这次任务,至少得五月底六月初了。

    这天夜里,齐峻躺在宁靖的床上,刚闭上眼睛,突然听到房顶有轻微的响动。

    他猛然睁眼,神色一凝,坐了起来,心想过了这些天,麻烦终于来了吗

    蒙面刺客破窗而入,齐峻拔剑迎上去。

    片刻后,宁靖摆在窗台上的花瓶砸在地上碎了。

    来人武功很高,齐峻自知不敌,打算找机会逃走,不能被杀了,更不能让人发现他是假的,那可就糟糕了。

    只是几次想抽身都没成,身上添了两道伤口,齐峻正在想他要辜负苏凉和宁靖的期望,今夜交代在这里的时候,那刺客突然身子一僵,跪在了地上

    齐峻有点傻眼,下一刻就见又一个人进来了,从刺客背上拔出一把刀来。

    看身形,很熟悉。

    “宁公子”齐峻神色一喜。

    宁靖如今的容貌是齐峻的脸,“辛苦了。”话落俯身扯掉刺客脸上的黑布,看到了他脸颊上的一道疤。

    “幸好宁公子回来了,不然我就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齐峻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不知道这是谁派来的人。”

    刺客还没死,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你们这是欺君”

    “六皇子的人。”宁靖一脚把刺客的脑袋踩在地上。

    刺客猛然瞪大眼睛,神色有明显慌乱,“我我不是”

    此人曾跟宁靖交过手,他脸上的伤就是拜宁靖所赐,但他自己并不知道。

    “齐峻。”

    听到宁靖叫他,齐峻神色一正,“宁公子有何吩咐”

    “苏凉给我写信,派你送回来,你六日前从北安县出发,日夜兼程,今夜赶到,把信交给我之后就回了忠信侯府。”宁靖面色平静地说。

    齐峻愣住,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宁靖是让他离开。

    苏凉留下的有伤药,齐峻处理好自己的伤口,洗去易容,换了干净的衣服,收拾好东西。

    “宁公子,那我走了”齐峻背着包袱站在门外。

    “嗯,谢礼改日再给你。”宁靖的声音从房中传出来。

    齐峻笑笑,“不必客气,宁公子保重。”

    走出院门,齐峻又折返回来,语带笑意,“宁公子应该还不知道吧,秦老爷子给你和苏姑娘挑的良辰吉日,六月初六,等苏姑娘过些天回来你们就能成亲了比我家主子和夫人还早呢”

    宁靖闻言,面无表情地捅了地上的刺客一刀,回了齐峻一个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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