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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久睽》黑狼番外
    久睽番外七

    第二天, 关瑶等人早早到了展馆准备,不多时又发现落了个重要的物料在酒店没拿。

    幸好还没到开馆时间,而酒店离展馆也不算远,关瑶便折返去取。

    刚出电梯, 就听到酒店清洁阿姨们的小八卦, 说21层那个韩国住客素质好差, 用过的套子随地乱扔, 连洗手台上都是。

    酒店是关瑶订的, 房间也是她分配的, 怎么能不知道阿姨们口中的韩国住客就是郑昌勋。

    想起他刚才在展馆还若无其事跟自己打招呼,关瑶越发觉得泛胃。

    国际展会的人流量格外大,除了各国采购商外, 还有当地来逛展的市民。

    展会现场喧喧嚷嚷, 郑昌勋高挑的身材、精心保养过的脸, 以及韩国男人特有的低饱和度穿搭, 让他往展厅一杵就跟个模特似的扎眼。

    不得不说这对于展位的热度很有帮助,再加上郑昌勋低音炮和招牌的韩式暖男微笑,因此招来不少关注, 甚至还有隔壁展位的小姑娘结伴跑来找他合照。

    中途郑昌勋带的翻译去洗手间,作为唯二会韩语的人, 关瑶只能临时顶替上。

    一见到关瑶靠近过来, 郑昌勋脸上的笑意就放得格外的大。

    其实替场也就十几分钟的事, 可让关瑶没有想到的是, 这一段恰好被人给拍了下来传到网上,还意外有了热度。

    展馆工作人员意外嗅出这一流量密码,当即买了头条热门吸引了更多的转发,更加速了视频的传播。

    当天的展会还没结束, 这里头的动态就在网上洋洋洒洒铺开了。

    当日傍晚,京市双阳路。

    一间门脸隐蔽的改衣店内,脖子上挂着皮尺的老裁缝直挠头“就不能把姑娘带过来让我亲自量一量你这衣裳瞅着可是贵价的,万一尺寸有偏差不白费料子人工了”

    “不值什么钱,您不用担心,”裴和渊笑了笑“而且尺寸不会有差的,您放心。”

    “尺寸不会有差”老裁缝从厚厚的眼镜底抬眼睇他“姑娘自个儿报给你的”

    “我亲手量的。”裴和渊语气从容。

    “”老裁缝被他这份笃定闹得无奈“得得得,你都不怕尺寸不对我还着什么急,就这么来吧。”

    “您辛苦。”

    老裁缝摆摆手“找大津去,院儿里有茶,别跟我这儿晃悠了,嫌你个儿高挡我日头。”

    彼时四合院天井的瓜藤架下,徐津拿下巴点了点罩房的方向,饶有兴趣地问躺椅上的席羽“不得了,咱们裴大总裁居然亲自挑了衣裳送来改,看来那妞挺让他上头啊”

    席羽正架着脚玩手机,闻言只张了张嘴“反正看着病得不轻,应该是栽了。”

    话才说完,甬道就有身影走了出来。

    “哟,裴大总裁。”徐津伸着脖子打了声招呼,脸上的笑容古怪又逗趣“听说你谈女人了,是上回开菠萝仔那个我还真没瞧清长什么模样,就瞅着身段儿不错,有照片没有,让我长长见识我是真想瞅瞅什么样的妞能拿下咱们裴大总裁这么难搞的对象,指定不是一般人吧”

    裴和渊没反应,倒是席羽从屏幕上抬了头,故意提醒徐津“什么妞啊妞的,当心说话。这人可小气了,别一会儿跟你翻脸。”

    “哟,这么宝贝呢”徐津啧啧有声,却到底也不想惹裴和渊臭脸,便放下手头盘着的凤眼菩提,起身去给他泡茶。

    二人简单聊了几句闲后,席羽忽然拿肘怼了怼徐津,挤眉弄眼道“给你看个东西。”

    “什么啊,我瞧瞧”徐津歪过身子看了看,很快便咧了咧嘴“嗬,这韩国棒子娘们儿唧唧的,刘海盖那么厚是为了掩饰大脑门子吧挺大个老爷们,穿一屁帘儿他还挺骚兴。”

    好一通挑剔后,徐津又不屑地开腔“还磕c,这姑娘兹要是不瞎,那就不能瞧上这货色。害,不过咱们国家崇洋媚外的可海了去了,保不齐俩人还有点什么。”

    “咳,”席羽清了清嗓子,朝徐津递了个暗示的眼神,再看向裴和渊“抖音实时热搜,要不要看”

    他满脸幸灾乐祸,声音中更是带着搞事情的兴奋劲儿,裴和渊怎么可能品不出异样。

    于是在席羽的手机上,裴和渊看到个高赞视频,视频的标题是逛个展会给我磕拉了家人们看帅哥美女这冲破天际的匹配劲儿

    视频中,浅棕发色理着括号型刘海的瘦高个男人正说着几句韩语。

    而他在说完之后,便立马扭过头去看身侧的人。

    这韩国男人的身旁站的是个长相出挑的女工作人员,穿着干练又别致的职业装,腰身盈盈一掬。

    她穿着干练又别致的职业装,腰身盈盈一掬,面上带着和煦的微笑。在接到明显的示意后,便开始用中文与询问产品的客人翻译起韩国男人的话。

    而让视频观看者感兴趣甚至集体高潮的,正是这翻译过程中的细节。

    几乎全程,韩国男人的目光都没有离开过那女子,唇角弯起的弧度,眼中溢出的溺人微笑,更是无一不明晃晃地显露着他对女子的欣赏与关注,甚至在客商最终要求合照的时候,他也特意把那女子拉上一起,头和肩膀还明显朝她在的方向偏着。

    合照完后,男人似乎还笑着用韩语说了句什么,明显是专门对作翻译那姑娘说的。

    亲昵之态亲近之心,肉眼可见。

    视频外的席羽极其仗义,还特意翻出评论区给裴和渊看。

    除了叫欧巴好帅好苏外,还有人说什么爱意是捂住嘴也会从眼里跑出来的东西,更有网友直接分析起肢体动作,高喊着同意了这门亲事,让民政局自己跑过去给他们马上领证云云。

    敲锣打鼓的劲头,像极了ktv里起哄的闲人。

    偏一个“哧哧”发笑的席羽,更唯恐天下不乱地添柴火“你还别说,我也感觉这俩登对儿。”

    裴和渊的脸色已经沉得不能看了,他紧抿着唇自坐椅上站了起来,招呼也不打便向外走去。

    见状徐津莫名其妙的问了句“抽什么邪风呢这是,怎么说走就走了”

    “老婆都要被人抢了,他还能坐得住么”席羽乐不可支,也打下了脚要离开。

    徐津忙问“你也要走不是说好晚上一道吃饭吗”

    席羽晃了晃手机“女朋友找我呢,下回吧。”

    被拍还火了的事,关瑶是在当天的展会结束后才知道的。

    时下年轻人酷爱磕c,关瑶也不是没跟风磕过,但当自己跟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硬凑在一起被别人磕时,她的抵触感快要冲破天际。

    而且那条视频这展馆的抖音号也转发了,工作人员还试探性地问了她,说明天能不能和郑昌勋一起拍个宣传片段,给展会引引流。

    关瑶“”

    对比她的反感,郑昌勋却表现出十二分的热情,对于在这个国家的网络上火了一把的事他显然很是得意,从出展馆就一直缠着关瑶,到酒店吃饭的时候也主动要和关瑶挨坐同侧还要灌她酒,好在裴絮春看出不对,安排夏枚给挡了。

    然而她们到底集体低估了这人的脸皮有多厚,关瑶在自洗手间出来时,竟遇见了等在走廊中的郑昌勋。

    今天的展会春溪确实收获颇丰,意向客户多不说,甚至当场谈成了两个线上的渠道。

    郑昌勋显然认为自己是大功臣,在酒桌上洋洋得意地喝了好几杯,这会儿两边脸晕着酡红。

    被关瑶明意拒绝后,郑昌勋仍然死缠烂打地追问原因,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不是什么随便的人,因为欣赏关瑶的工作能力才提出交往的请求。

    嘴里说得一本正经,两只眼睛却总是色眯眯地落在关瑶的前襟处。

    在关瑶义正辞严的再度拒绝后,这人当场变了脸开始恶声恶气威胁关瑶,说自己是公司股东,如果关瑶不从他的话,明天他就不参加展会更不跟进春溪后续的对商洽谈,等回韩国以后,还要干涉春溪的代理权。

    关瑶本就烦不胜烦,听了这么些话后冷笑了声让他自便。

    大抵是酒意冲头失了理智,郑昌勋竟仗着身高优势直接钳住想绕过他的关瑶,欺身上前捂住嘴就要把人往楼道里拉。

    关瑶怎么也没想到这人胆子会大成这样,她被恶心的酒气喷了一头一脸,惊吓之中呜呜呼着救,奈何这逼堵她的地方正是个人少的路段,眼下这个点多数服务员也都在包厢里头忙活,一时间竟没能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后背被抱压在胸膛上,两只手也叫人紧紧缚住。

    平时看再多踢档插眼的自救知识,然而男女的力量差异以及实际被控的姿势却让她一个都使不出来。

    眼看着就要被拉到边门,关瑶低下腰正待要脱高跟时,忽然听到扣住自己的人发出一声闷哼,紧接着他像过电那样猛地颤了下,两条本因酒的作用而格外大力的手臂就松了劲。

    见有可乘之机,关瑶立马稳住自己,灵活地脱了桎梏。再一回身,见到的却是个陡然出现的裴和渊。

    而在他的手中,被捂嘴挟制的,则成了郑昌勋。

    委实太过惊讶,关瑶愕然到忘了要说话。

    裴和渊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有没有事”

    “没,没事”关瑶咽了下口水。

    裴和渊点点头“守着。”

    撂下这两个字后,裴和渊的气场刹那转变,他容色阴冷下来,浑身都翻涌起骇人可怖的乖戾之气,直接掐着郑昌勋的脖子拖入楼道。

    关瑶这才反应过来,是让自己守着那道门。

    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心口,一边理着散乱的头发,一边留意周边动静。

    隔着道厚厚的门,里面传来些不明显的挣扎和痛呻,倒没听到什么激烈的打斗响动。

    饶是这样,关瑶还是不由得呼吸发紧,忐忑到手心攒起涔涔虚汗。

    好在裴和渊并没在楼道待太久,很快便拉开门走了出来,在关瑶跟前有条不紊地理着衣口领带和袖扣。

    做完这些后,他的神色已平静许多,俯眸问她“怕了”

    “现在不怕了。”关瑶如实答道。

    裴和渊“要不要报警”

    关瑶沉吟道“你打了他,他会不会反咬一口”

    “放心,这里是监控盲区。”

    “哦。”关瑶嘴上应过,转身拉开门把手朝里去看。

    郑昌勋形容岂止狼狈,他被自己的领带绑住嘴,瘫在壁角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有如丧家之犬。

    也不晓得裴和渊是怎么收拾他的,这人两眼失神,好像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关瑶向里走了几步,抬手把挂在墙上的消防器材本给拿下垫在郑昌勋胸口,再弯身取了右脚高跟鞋正想往上狠敲两下时,腰间倏然一紧,被人自身后给凌空抱了起来。

    “可以了,你再动他就该验出明伤来了。”

    裴和渊把关瑶带出楼道,又从她手上拿了高跟鞋,蹲下身亲自给她穿上。

    “回去休息吧,这件事我来处理。”

    这是裴和渊与关瑶说的最后一句话。

    展会一共两天,最后的那天关瑶没有去现场,而是在酒店处理些后勤事务。

    那个磕c的视频很快被原博主删除。互联网上每天流传的视频千千万,网友的兴头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几小时就完全忘了这茬。

    回来第三天,春溪正式解除了和韩国那家厂商的合作。

    裴絮春私底下和关瑶道了歉,说是自己没有充分考虑到下属的安全,也没有考察清楚合作方的人品,才让她受了那回惊吓。

    郑昌勋所在的公司本来也不是什么知名的品牌,在春溪放弃代理权的当天,那个韩国品牌之前谈下的几个代理商也纷纷放弃,另选了商品种类、价格,甚至在广告投放上都更为有利的竞品品牌。

    听裴絮春说,那天裴和渊之所以会出现,是因为那展馆隶属的会展集团和孟氏也有合作,他飞过去也是因为商谈公事。恰好跟她们住同一间酒店又在同层用餐,才会巧合地救下她。

    而关于道谢,裴絮春已经替她做过了,让她不用记着。

    其实回京市后,关瑶曾给裴和渊发过“谢谢”的微信,却并未得到回复。

    那时起,关瑶就突然觉得这男人真的捉摸不透,而她也因为一条没得到回复的微信而莫名好像积郁在心,接连这几天都食欲不振人也蔫蔫的。

    便在关瑶听了裴絮春的话因而心里暗自笑话自己情绪太奇怪的转天,她很快就明白了真实原因这几天的身体不适,是因为大姨妈要来的影响。

    不到中午,关瑶的小腹就开始隐隐坠疼,好不容易熬过上午的班,午歇时间她抱起自己的小毛毯,跑到19层的休闲中心打算扫间太空舱好好睡上一觉。

    才拿出手机要扫码,微信音频就来了。

    裴和渊的声音木然“去哪里了”

    突如其来的音频电话和发问,惹得关瑶懵了下“怎么了你有事找我”

    “你是不是不舒服”裴和渊好像在她身上装了监控“楼下的太空舱不干净,我办公室有休息间,你上来。”

    非约时间装陌生人的游戏被打破,也是撞邪了,关瑶还真就按电梯回了79层。

    总裁办的人中午去聚餐还没回,接待处安安静静的,关瑶作贼一样去了裴和渊办公室,再被他带到寝具甚至浴具都一应俱全,完全就是间酒店套房的休息室里头。

    许是关瑶抱着毛毯的模样看着又怂又呆,裴和渊把暖气调高一些,又抖开被子把充好电的热水袋塞到里面,这才直身淡淡看她一眼“怕什么没到时间我不会碰你,安心睡你的就是。”

    说这么直白,倒让关瑶当即噎了个结实。

    腹部实在是不舒服,小声咕哝了句后,关瑶还是爬上那张温暖的大床,抱着热水袋好好睡了一觉。

    醒时刚好两点差十分,裴和渊并不在办公室里,孟氏总裁办的区域也跟寂静岭一样。回到办公室,关瑶才听说她们是全被行政中心借去跟周年庆的事了。

    这回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午休几天后,孟氏的周年庆典到了。

    作为助理,关瑶需要跟着boss去参加这一盛典。而这么个消息,她boss直到当天下午,才郑重通知她。

    关瑶属实措手不及,今天还正好是席羽的生日,她本来答应了贺淳灵下了班要过去帮着布置的,可来这么一出,她怕是还得转问贺淳灵借礼服穿。

    便在关瑶想着怎么解决礼服这茬时,裴絮春轻浅一笑“没关系,我那里有礼服,待会儿你跟我一起去试。”

    在裴絮春的家里,关瑶终于见到在某人朋友圈中看到过无数回的小男孩。

    两只乌溜溜的眼睛,稍微笑一笑,脸颊处可爱的奶瞟就冒了出来。

    小梓意对关瑶的好奇,显然和关瑶对他的好奇一样多。

    小家伙躲在桌子角怯怯地探头看她。被裴絮春带着叫人时,糯叽叽的声音跟小老鼠一样招人心软。

    在裴絮春家里试了几套礼服后,唯一合关瑶身的,是一件改良版的旗袍。

    紫色的真丝面料,斜襟处钉了一排小珍珠,长度到膝下,肩腰和下摆处纹着白瓣绿叶的栀子花。

    好看是好看,旗袍也很能体现女性的曼妙,就是作为礼服来说,未免包得严实了些。

    套上这旗袍后,关瑶跟穿绿底鹤纹的裴絮春活像一对姐妹,从酒店门口下车开始,就不停被人行注目礼。

    阔大宏敞的宴会厅,处处衣香鬓影,就连架着机位的媒体都有好几家,更别提孟氏内部的宣传团队了。

    关瑶做着陪衬,偶尔给老板添点茶递个名片,其余时间都默默唆着精致的糕点垫肚子。

    而就在这场算不得枯燥的庆典中,关瑶突然认出主座那位孟氏董事长,居然就是上回在顺湖产业园和自己老爹相谈甚欢的长者。

    还不待她从这个发现中回过神来,在一群集团高管精心编排的开场表演,以及主持人慷慨激昂的感谢之后,便在如潮的掌声之中,到了孟氏总裁致辞的时间。

    明亮的聚光灯之下,清雅俊朗的男人穿着黑色西装,袋口的绢帕絮成花的形状,眉目朗朗光华灼灼,更像一位含情带俏的新郎。

    他眉眼含笑,吐出的每句话都如低磁一样令人耳廓发酥。

    而即使关瑶心知那只是发言者的目光巡梭,可每每裴和渊的视线带到她这头时,她总是像被凌空摄住似的,指尖滚着电流,胸间更有解释不清的心绪,像是难以体味的,隐秘的私有感。

    为了和这走偏的感觉对抗,关瑶强迫自己放空,可当中也不晓得哪根筋不对,在盯着台上那人的一双长腿时,她莫名其妙想到那些订做西服的都会问客人是左卧龙还是右卧龙。

    受好奇驱使,关瑶不免往他下腹多看了两眼。

    所以他是放左边还是放右边

    足有四五个小时的庆典,无非是歌公颂伟回想过去展望未来。而冗长的特别来宾介绍后,便是早先在内部传了许久的明星登场。

    而这些明星里头,居然还有关瑶认识的。

    不是作为荧幕明星的那种认识,而是真正的认识,打小就熟的那种。

    猜想对方行程应该很紧,关瑶也没去打扰,就坐在台下静静听他唱完了一首歌。

    哪怕当了明星也还是不善言辞的人,表演中和结束表演后他都不像其它前辈那样与现场互动,只硬梆梆地说了句对孟氏的祝福,就赶着退场了。

    好不容易撑到尾声,关瑶的手机已经被贺淳灵源源不断的信息给催到要爆了。

    挥别裴絮春后,关瑶披着外套站在马路边。

    她掏出手机复制了贺淳灵租的别墅地址,正想粘贴到打车软件里头时,一辆深灰色的奥迪rs7从她跟前缓慢驶过。打下的车窗内,赫然坐着个裴和渊。

    不用想也知道,他是去参加席羽的生日宴。因为贺淳灵曾提过。

    眼睁睁看着那车驶远,关瑶唇角微撇,继续点头叫了车。

    这个时间点的车并不难叫,不到三十秒就有司机师傅接了单。而便在那车显示只离自己几百米的时候,微信音频来了。

    发来语音邀请的,是那只玉蝉的头像。

    “过马路到对面来。不要走地下通道,走前面的天桥,这会儿桥上人多,安全。”裴和渊的声音和刚才在台上的并没什么区别。

    关瑶“可我已经”

    不待她说完,裴和渊又出声了“我停在离桥柱二十米远的地方,不确定这里有没有探头,可以的话,你尽量走快些。”

    这真是怎么整得跟偷情似的。

    关瑶心内腹诽,却还是取消叫车,给司机打赏了耽误费,往天桥过到对面。

    裴和渊的车很好认,在路灯下就像一只盘出了油的手捻葫芦。

    他支着肘搭在车窗上,另只手则放在方向盘上,侧头看了关瑶一眼。

    坐后排是拿人当司机的行径,而无论关瑶和他是哪种关系,都不适合开后头的车门。

    她拉开前门,坐上了副驾。

    没有根的情绪不依不饶,弄得关瑶莫名别扭又生疏。偏偏开车这人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自她上车后就一言不发,连等红绿灯也不开腔。

    百无聊赖之下,关瑶低头摆弄手机,顺手把刚才在台下拍的小段视频给宋韫星发了过去,打了声招呼。

    也就大概两分钟的样子,宋韫星直接打了电话进来。

    “瑶瑶,你刚才在凯宾酒店”宋韫星的声音中是难掩的激动。

    关瑶捂着手机缩在角落,轻轻应着他的话“我在呢,还听你唱了整首歌没事我故意没找你的我挺好的,但听我姐说你在港市封闭式拍戏来着,倒没想到你今天会抽空走行程”

    “吱”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关瑶的身子猛地向前倾了倾,又被男人横过来的手臂稳住。

    冲击力不算多强,但她吓了一跳,手机险些磕了出去。

    “没事,差点过线而已,不用担心。”说这话时,裴和渊伸出的手臂还没有收回,人也离得有点近,说的话精准吹入关瑶耳中。

    “吓到了坐车最好不要接打电话,我现在有些累,不能确保开得很稳。”

    关瑶握着手机,另一头,本来着急问着情况的宋韫星沉默了下,接着便听到机场的广播声,应该是在催登机。

    见关瑶跟电话那头的人道了再见且屏幕熄掉后,裴和渊的瞳光中浮出些微妙的,难以捕捉到的笑意。但很快,他又转变作一张冷肃淡漠的脸。

    起码关瑶收起手机来看他时,是这样的。

    见他眉目懒淡确有倦意,关瑶想着这几个小时这人好像一直在和人交谈,便下意识嗅了嗅“你没喝酒”

    “没有喝,”裴和渊目光不移,问她“怎么,你想开”

    关瑶“我没带驾照,而且我的车技你应该也见识过。到了地方停车,说不定还得你来。”

    裴和渊的唇角小弧度地勾了勾“也是。”

    虽然起头有些诡异,可好歹是打破尴尬的沉默了。二人开始聊起今天生日宴的主角,席羽。

    在裴和渊的口中,关瑶得知了他与席羽之所以相识,是因为父辈交好。而在双亲早丧之后,席羽曾在孟家住过几年,所以二人交情深。

    关瑶把头靠在安全带上,悠悠叹了句“听说深市土著不比老京北人差,好多每个月靠收租都能活得相当滋润。唉,投胎可真是门学问。”

    这话引得裴和渊定定看了她好几眼,须臾他深眸微垂“确实。”

    约莫半小时后,地方到了。

    二人特意分了前后脚进去,没人把他们联想在一起。

    有在场的姑娘对出现裴和渊这么个明显不一般的人大感兴趣,期期艾艾地想找贺淳灵套话问身份,奈何贺淳灵忙得没有时间搭理她们,便只能聚在一起嘀嘀咕咕,或找机会上前搭讪要微信了。

    隐蔽之处,关瑶一边安慰着贺淳灵不要紧张,一边打量起这精心设置的一方天地来。

    没多久,席羽到了。

    他明显是被朋友临时拽来的,兴许来时还不知是自己的生日趴现场。可被引进房子内后,立马便回过味来。

    整个趴体区是蔚蓝海洋风,墙面有海洋生物投影。悬挂式的灯牌上,俏皮的字体写着席羽生日快乐的祝福,里头还竖了好多个的人形立牌。有他打拳教学的,也有作平常装束的。

    也许是觉得做真人立牌太严肃也不够出彩,kt版的图像是特意找画手涂成q版的人形,帅气又不失风趣。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礼炮声后,别墅内进入一片漆黑。

    便在这片漆黑中,吉他声伴着姑娘家清脆的歌声一道响起。

    落日余晖的灯束下,背景墙的舞台之上,身穿姜黄色小洋裙戴着硕大蝴蝶结的姑娘抱着柄吉它,操着新学来的塑料白话,开始唱起一首经典的粤语歌。

    在那遥远有意无意遇上

    共你初次邂逅谁没有遐想

    诗一般的落霞

    酒一般的夕阳

    似是月老给你我留印象

    这一刹情一缕

    影一对人一双

    哪怕热炽爱一场

    垂在裤管旁边的手指略动了动,迎着姑娘家忐忑的目光,痞子般总是漫不经心的青年走上前去,伸出手轻轻帮她拿掉头顶的彩纸。

    而便在下一秒,他直接把人抱起来举高,再抻起脖子与人接吻。

    口哨声与尖叫声为这激动人心的氛围更添了一把火,连片的欢呼声里头,于鬼使神差间,关瑶竟下意识地侧了侧头。

    密匝匝的人群中,不需她多作扫视,便掉入一双如同如噙暗夜流萤的眸子当中。

    人是感性动物,这点关瑶早就知道。

    可当身处其中时,当情绪被氛围所感染时,人的行为总是会和认知与理智相佐。

    四目相接,心腔也鼓噪起来。

    暗夜里的轮廓带着不可说的张力,暧昧无需推力便能铺陈流淌,让人难捺。

    明明没有约好,可离开别墅时,关瑶仍是避了人众,由裴和渊送回。

    也因为没有约好,等到家楼下时,关瑶只能解开安全带,干巴巴地道了声谢。

    准备下车时,裴和渊的手挪到换档杆上点了点,要笑不笑地说了句“真当我免费司机,不付点车费”

    关瑶的手在门缝的防撞条上抠了抠,倏尔转头问“那可以用接吻来抵吗”

    裴和渊看人的眼神润泽乌黑,吐出的话却是“说好一个月一回,我怎么好破坏约定”

    这不合时宜的契约精神,让关瑶暗自咬牙。

    她气得直勾勾盯得裴和渊好几秒,才利落地推门下车。

    从进电梯到开门回到家,无名火都积压于胸,关瑶脱掉外套就往沙发上一瘫,责怪自己干嘛那样丢脸居然问那种话

    便在她强迫自己忘掉丢脸的事时,门铃忽被摁响。

    这小区物业不算多好,夜间的安保是个坐着都能睡着的老人家。关瑶不敢掉以轻心,并没有马上出声曝露自己,而是先检查了下顶门器是好的,这才掀起猫眼朝外看了看。

    这一看,当即令她怔忡了下。

    撤掉阻门器,关瑶纳闷“你怎么”

    “我来预支一回,”方才还不解风情的男人,此刻笔直立于门外说着只有他们才懂的谜语,眼里有藏不住的笑意,问她“可以么”

    盘扣被一枚枚剥下,除扣的人,似乎对这件旗袍格外熟悉。

    不安的夜莺用无序的鸣声织成一张肉眼难辨的网,立在窗边亲热的身影,像两只互相打理羽毛的乌林鸮。

    在他面前,关瑶就像只一摸就倒的水豚,毫无抵抗能力。

    胶缠之中,她有意无意地学着说起一些腥膻话。

    四声的重音节灌入耳中,是dirty tak中常用到的高频字眼。不过一个结构简单的字,却像是精通情欲开关的密钥,足以让人顷刻失控。

    “你是不是还有其他床伴”双膝触地时,关瑶突然这样问了一句。

    裴和渊的眼里漆黑一团,翕动着的嘴唇音节才要发出,关瑶却已然笑了出声“只谈风月不谈私事,我记得的。是我多嘴,我收回。”

    面容浸在阴影里的人,眸底骤然生起波澜。

    这么自问自答的一番对话后,连呼吸都变得凉飕飕的,耍起狠来更是少了些分寸,直要听见告饶方肯罢休。

    预支有一就有二,打那日后,二人约得频繁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注贺淳灵唱的粤语歌叫最爱,原唱周慧敏作词李克勤,我最近听比较多是网易云阿梨粤的翻唱 都贼好听

    奉上早餐,熬夜人睡去了,晚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