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承业苦着脸,“我找父亲说去。”
“知府大人会管这后宅之事”李兴盛扬眉。
娄承业心里没底了,确实,他爹极少过问后宅的事情。
他爹是知府,杂七杂八的事情多着呢。
既要管着京城来的折子文书,上折子汇报州府的情况,又要传达圣意,安排下面郡县的人口军务等事,还有管着河工山道,还要管着这城里的治安。
有时候好几天不在家里,一直在外办差。
李兴盛见他苦着脸叹气不说话了,冷笑一声,“看看,我说中了吧,你爹不管后宅事,你又管不了,玉恩的委屈就一直受着”
娄承业的眉头皱得更深,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我我找我娘好好说说这件事情。”
李兴盛看着他,娄承业一脸为难的样子,这件事情想必跟娄夫人有关。
而他斗不过娄夫人。
如果他们直接开闹,会让人抓着把柄,给憨二妹惹下口舌是非。
李兴盛眸光微闪,心中闪过一个主意。
“好了,这件事情呢,如果知府大人能解决最好,解决不了,你就跟娄夫人好好说。”李兴盛拍拍他的肩头,放缓了语气。
娄承业很感动,二舅哥真是通情达理啊。
“嗯,二哥,我一定解决好这件事情的。”娄承业松了口气。
“好了,咱们一起去拜见知府大人吧。”李兴盛微微一笑。
娄承业感激地点了点头,和李兴盛一起,跟着娄知府的长随,一起来到了娄知府的书房。
娄知府看到他们前来,十分高兴,马上放下手里的文书,喊着长随备早饭。
早饭备得很丰盛。
娄知府一直和李兴盛说话,问着李兴盛家中的情况。
父母身体是否安康啊,兄弟姐妹的生活都过得可顺心啦。家里主要的营生是什么啊,冬天到了,乡下的生活是不是过得好啊。
像一位慈祥的老者问晚辈一样,关心体贴。
难得看到老父亲好脾气,倒叫娄承业不敢开口说炭火的事情了。
再说了,他根本插不上话,他一开口,他爹又将话题叉开了。
娄承业心里叹气,这可怎么办
早饭吃好,娄知府就叫他们各自去休息,他要办公事了。
离开娄知府的书房,娄承业一脸的愧疚,“二哥放心,我一会儿再去找我爹。”
李兴盛眯着眼看他,“娄承业,你很怕你爹啊。”
娄承业苦着脸,这不废话吗
谁不怕自己爹
他又是家中最废物的一个,要是不怕,他也不会离家出走了。
李兴盛说道,“娄承业,我要出府办事,我不熟悉府城的路线,你要是没什么事,陪我去吧”
娄承业欣然点头,“没问题的二哥,我先带着玉恩去给我爹娘敬个茶,看望一下我奶奶,我就来找你。”
李兴盛道,“那就这样说好了,你快些来。”
“知道了,二哥。”
李兴盛和他分开,回了自己的客房。
他的客房,就安排在娄知府书房隔壁的小院里,刘家父子的住处还没有安排好,如今和他一起住。
娄承业又回了荷香院。
他看到娄夫人身边的两个嬷嬷,正一脸阴沉地瞪着李玉恩的卧房门。
那房门关着,正屋中,没看到李玉恩主仆四人。
娄承业挑着眉头问,“两位嬷嬷可是有事”
一个嬷嬷道,“回五少爷话,夫人命我们前来,接五少奶奶前去。”
娄承业淡淡说道,“你们且回吧,我一会儿就带玉恩前去见母亲。”
那嬷嬷笑着道,“可是夫人说了,我们不能空手而回。”
娄承业看她一眼,“那你等着吧。”
他上前拍了拍卧房的门,“玉恩,是我,承业。”
喊了两声,门才打开。
但很快,卧房门又关了。
两个嬷嬷气得脸色都青了。
卧房中,李玉恩拢着厚斗篷,缩在椅内。
她的面前,摆着一桌子的吃的。
一壶热茶,正悠然地飘着热气。
娄承业,“”
他原以为,自家小娘子吓得缩在卧房里不敢出来,原来是在吃早茶啊。
“承业,你吃过了吗没吃的一起来吃吧。”李玉恩笑眯眯地朝娄承业招手。
“这一桌子吃的,你们从哪端来的”娄承业惊讶地看着桌子,他刚才陪老爹吃早饭没吃饱,娘子真好,邀请他一起吃。
娄承业在盆里洗了手,马上坐到桌边来。
“是二婶从厨房端来的呀。”李玉恩笑眯眯道。
刘二娘子笑道,“挑着现成的端了几样来。”
说着简单,其实也费了一番周折。
刘二娘子拉着井嬷嬷去了厨房,厨房的人开始不想给,但刘二娘子说是端去敬早茶的,厨房的人才给了。
她力气大,提了两个食盒回来。
两个食盒,装了八样吃的。
而且大多是李玉恩爱吃的。
她和二妞三妞吃了点包子,其他的全归李玉恩了。
娄承业和李玉恩在卧房里吃了早饭,两人才开了卧房门。
两个嬷嬷走上前来,皮笑肉不笑的道,“走吧,五少爷,五少奶奶,夫人该等得着急了。”
这两人不先去敬茶,居然先自己吃饱两个嬷嬷在想着,夫人一定会大为发火。
“嗯,走吧走吧,让母亲着急可不好。”李玉恩笑眯眯地催着大家,“两位嬷嬷,快点啊。”
她拢着斗篷,带着刘二娘子先走出了荷风院。
娄承业在一旁扶着她。
刚到集市开铺子时,因为没有马车,李玉恩和李兴盛李玉玟去赶集,都是走着去。
单趟十五六里路,回来又是这么远的路。
只要不是大暴雨,就算是下小雨的泥泞之路,他们兄妹几人也是照常赶集做生意。
走了几个月,李玉恩的脚步练得不说像风火轮快,也不比一般的乡下姑娘差。
而刘二娘子更是从小长在村里,爬山挑担子也是步行,娄承业是自小爱舞枪弄棒的野少年,脚步也快。
三人走在下了雪结了冰的路面上,健步如飞,可就苦了在府里养尊处优多年的两个嬷嬷了。
两个嬷嬷只得用跑的速度才赶得上。
他们走到水塘边的时候,一个嬷嬷脚下一滑,哧溜,掉水塘里了。
另一个嬷嬷赶忙去救。
结果是一个带一个,两人一起掉水里了。
“五少爷,五少奶奶,救救命啊”两人在水里扑腾着喊叫起来。
李玉恩和娄承业还有刘二娘子一起回来。
刘二娘子忍着笑,走了回去,“两位老姐姐,你们怎么走到水塘里去了,这路这么宽的。”
路其实也不宽,只有半丈的宽度,小心走路,并不会掉水里,但这两个嬷嬷追赶得太着急,加上这路上又结了冰,于是就滑进水里去了。
偏那水塘的坡又是斜的,两个人怎么也爬不上来。
水里又冷得厉害,两个嬷嬷急得要哭了。
李玉恩跺着脚,“哎呀,那水里可冷呀,刘二婶,你快回去拿绳子来将她们拉上来。”
“是,二姑娘。”刘二娘子转身往回跑。
那两个嬷嬷瞧着刘二娘子风风火火跑走了,心里嘀咕,这妇人跑得这么快,怎么就不掉水里呢
怎么是她们掉下去了呢
刘二娘子拿来了绳子,跟着她来的,还有守荷风院的井嬷嬷和田婶子,三人合力将两个嬷嬷从水里拉了上来。
刘二娘子将绳子递还给井嬷嬷,笑着对两个落水嬷嬷道,“两位老姐姐,我们这荷风院里没有炭,烧不了火盆,老姐姐们还是回去烤火吧。”
两人冻得说不出话来,哆哆嗦嗦地跑走了。
李玉恩在后面说道,“两位嬷嬷小心啦,可别再掉水里了。”
她一提醒,吓得两人只好慢慢地走。
这荷塘有一里多长,这万一再掉下去了怎么办
两个嬷嬷小小心心地,忍着寒风吹湿衣裳冻,艰难地走完了这一里多路。
而李玉恩和刘二娘子还有娄承业,已经走到她们前面好远了。
走过荷塘,两个嬷嬷这才敢飞跑起来,一路跑回娄夫人那里。
她们在娄夫人那里当差值夜,也住在哪里,来不及回话在,先匆匆忙回了屋去烤火换衣裳。
这时候,娄承业带着李玉恩进了娄夫人的正屋。
看到两人姗姗来迟,娄夫人气不打一处来。
“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我娄府可是书香之家,怎会有你们这等懒惰之人”娄夫人冷笑,“李氏,你在家也是如此懒惰吗”
李玉恩摇摇头,“不是啊,我每天四更天起床去赶集,我可勤快呢。”
“那你今日为何起得如此迟”娄夫人喝道。
一旁的几个娄家娘子们窃窃失笑,有人小声道,“小两口嘛,新婚次日起得迟是在所难免的。”
李玉恩看她一眼,对娄夫人说道,“母亲有所不知,那荷风院前的小路可难走了,上面结的冰滑溜溜的。我怕掉水里了,只好等太阳出来将冰晒得融化些才敢走门。”
娄夫人冷笑道,“你大嫂一早去找你们,怎么她走得好好的”
“我不能跟大嫂嫂比,我脚小,走结冰的路站不稳的。”李玉恩红着脸,“不信你们看,我的脚真的很小呢。”
她抬起脚来,让大家看她的脚。
李玉恩虽然胖,但一双手脚却是小巧可人。
特别是脚,比同龄人要小两个号。
而娄大娘子哪里都完美,除了脚大,这在府里也不是秘密。
其他几个娘子看着娄大娘子一脸的古怪,娄大娘子的脸色一片铁青,将脚往裙子里缩。
娄夫人被怼得不知如何还口。
娄承业也说道,“母亲,就在刚才,母亲身边的两个嬷一起掉水里去了,我们不得不小心点。”
娄夫人这才注意到,两个嬷嬷没有前来。
只有李玉恩他们来了。
就在这时,换好衣裳的两个嬷嬷走来了。
因为在水里冻过,她们一直在发着拌,脸色灰白一片,头发还没有来得及烘干。
“怎么回事怎么掉水里了”娄夫人沉声问道。
两个嬷嬷便将刚才的事情说了,“我们走得急,不小心掉水里了。”
“你们没说完哦,幸好是我身边的刘二婶将你们拉了上来,不然的话,你们可就要冻死了。这快大过年了,府里冻死人可不好呢。”李玉恩皱着眉,摇摇头。
说得两个嬷嬷更是脸色难看。
娄夫人气得狠狠瞪了她们一眼,“下去吧,冻坏了又得找大夫。”
两个嬷嬷一起退下了。
娄承业道,“母亲,你可明白了吧我们不是不愿意早些来,实在是那路太难走了。”
说来说去的,倒是她的不是了
娄夫人沉着脸,“来迟的事,我就不说了,那梅花树是怎么回事李氏你好大的胆子,没经过我的准许,就敢砍树”
李玉恩眨着眼,“啊,我也不愿意啊,我这不怕冻死了么,屋里没有炭火,可我又冷得厉害。我担心自己冻死了,所以只好叫承业砍了些柴烧了些热水暖身子。母亲,其实我是为家里着想呢,母亲想想啊,我要是冻死了,外人一定会说,怎么新媳妇刚娶进门就冻死了好晦气呀。这快过年了,家里传出冻死人的事情,也不好吧。”
娄夫人气得一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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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恩我是一个善良的妹子,真的,很善良的,不骗人。aat ̄︶ ̄a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