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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74章
    什么叫背着顾燃

    江忱下意识就想反驳, 话到嘴边却硬是憋了回去。

    说他没有背着顾燃还是说他们不是沈俞想的那样

    无论从哪个角度反驳,都只会越描越黑。

    沈俞大概也意识到自己失言,立刻闭嘴, 抬了下手里的水杯“怕你醒来渴,给你倒了点水,记得喝啊。”

    秦绝起身, 接过他手中水杯,眸底是深不见底的暗色“沈老师, 这种事交给我来就好。”

    沈俞深深看了他一眼, 没说什么, 冲江忱摇了摇头, 离开了病房。

    病房的门被关上, 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个人,气氛异常暧昧。半掩的窗帘轻轻晃动, 风给皮肤带去令人战栗的凉意。

    秦绝端着水杯,重新在床边坐下“先喝点水。”

    江忱伸手接过, 发现水还是烫的, 白旭晨显然没想到江忱会正好醒过来, 所以压根没往里面兑冷水。

    这一细微的停顿被秦绝敏锐地捕捉到,又重新拿回水杯,起身“你坐着, 我给你兑点冷的。”

    江忱出于礼貌开口“谢谢。”

    “这点小事还跟我客气”秦绝笑着回过身, 将温水递给他, “高中时也没见你这样。”

    江忱缓慢喝了水,将杯子放到柜子上,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放不下心“顾燃他没事吗”

    秦绝笑容凝滞在唇边。

    他抬眼对上江忱目光, 语气里夹杂着某种复杂的感情“你真这么担心他”

    江忱皱眉“如果不是因为我,顾燃也不会”

    “什么时候连顾老师也不叫了”秦绝忍不住打断他的话。

    江忱的身子猛地一震,对上他目光,心一寸一寸收紧。

    刚刚那个瞬间,叫出那个名字几乎是下意识的行为。

    因为在心里默念过太多遍,所以丝毫不会觉得陌生。

    “江忱,”秦绝语气突然变得很严肃,“顾家当年是怎么对你的,你难道不清楚吗”

    见江忱沉默,秦绝停顿了几秒,又接着继续“程思萍在找过你之后,又用阿姨的病情撺掇她收钱,如果不是江叔叔愿意出钱”

    江忱瞳孔剧烈地缩了下,手指捏得泛白“你去找过我父亲”

    “我”秦绝一时间竟语塞,过了很久才低声道,“我只是想关心你。”

    他喉咙轻轻滚了下,解释道“我从没有刻意去打听你的事。是阿姨无意中透露给我的。”

    江忱脸色变了“我妈知道这件事”

    紧接着又追问“什么时候的事”

    秦绝远没想到他会有这种反应,微微怔了下,如实回答道“阿姨什么时候知道的,我不清楚。但我是上次拍完戏回家,途经你家遇到的阿姨。”

    江忱嘴唇轻抿,没有说话。

    当年他答应江献,只要能治疗阮冬青的病,他就会帮江献还清公司债款。这件事,他从没有让阮冬青知道过。

    “那天我看见他们从饭店里出来,旁边另一个人应该就是江叔叔。”秦绝虽然没有见过江忱的父亲,但从两人的眉眼间还是能够辨认出一点。

    “他们见过面”江忱深深皱眉,心不断地往下沉。

    “是啊,”秦绝回想起那天的事,“当时我见阿姨和江叔叔在交谈,就没去打扰,等叔叔走后,才跟阿姨说了几句话。”

    “那,”江忱低声,“她有说什么吗”

    “她什么也没说,”秦绝说,“当时阿姨看上去状态很好,和江叔叔交流自如,应该没什么矛盾。”

    江忱没有出声。

    交流自如没有矛盾

    自从九年前那件事后,江献和阮冬青就没有过任何联系,更别说是阮冬青已经改嫁。时至今日,又有什么理由能够让他们突然见面

    秦绝叹了口气“你也别太担心,现在你在剧组拍戏,最应该在意的是你的身体。医生说你腰轻微扭伤,建议住院观察几天。”

    “住院”江忱怔住,试着坐直身体,腰部立刻有隐约的疼痛传来。

    “是啊,大概三四天,”秦绝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剧组过年放假,你也不必担心耽误拍摄进度。”

    “还有,”他顿了顿,“我没有让阿姨知道。”

    江忱神色稍缓“谢谢。”

    过去不让阮冬青知道,是怕她担心。而现在,是因为没有必要。

    她已经有了全新的家庭,自己又何必再去打扰

    “就只是谢谢吗”秦绝无奈,语气里有埋怨,“我们认识这么多年,就一定要这么客气”

    “我”江忱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

    “江忱,我知道你和顾燃在一起过,”秦绝语气里隐隐透着一丝不甘心,“可他毕竟是”

    “秦老师。”

    江忱出声打断他。

    他抬眼,目光里有着秦绝从未见过的坚定。

    “我很清楚顾燃是什么样的人。”

    “我相信他。”

    短短两句话,让秦绝无法反驳,更让他的心跌落谷底。

    他抿紧嘴唇,过了很久,终于开口“他在隔壁房间,不需要住院,但是受了点外伤。”

    正说着,病房的门被人推开。

    顾燃步子顿住,对上秦绝目光的刹那,空气骤冷。

    秦绝起身“顾老师,我还有事先走了。”

    江忱坐在床上,突然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

    过了很久,也只是很生硬地说了句“我没事。”

    他没有说谢谢,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瞬间,突然觉得他们之间不该存在“谢谢”两个字。

    顾燃却神态自若,拎着盒子走到床头柜前“饿了没我让白旭晨给你买了粥。”

    江忱望着他手里的盒子“有点。”

    顾燃整理好餐盒,在床边坐下“来,我喂你。”

    说着,一口饭喂到江忱面前。

    鬼使神差般,江忱乖乖张嘴,含住勺子。

    烫的。

    眼眶微微红了,他却没好意思在他面前吐掉,就这么仓促咽了下去。

    “很烫吗”顾燃皱眉,覆盖在他手背上的手轻轻握紧,“下回吐出来,别勉强。”

    “哦。”江忱说完,耳根红了一片。

    在医院休息几天后,江忱的情况渐渐好转,再过两天就可以出院。

    剧组的人纷纷回家过年,唯独周晏提出留下照顾他,却被江忱婉拒。

    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过除夕。

    这一天的医院分外冷清。

    江忱侧过头,看见窗外的雪下得寂静无声,视线尽头,小区的高楼透出温暖的灯光。

    他不常过年。少年时有母亲相伴,后来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度过这些节日。

    要说没有遗憾,那是假的。

    他只是习惯了把情绪藏在心里。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腕表,秒针在既定的表盘上按部就班地走动着。距离新的一年还有半小时。

    窗外的鞭炮声此起彼伏。烟花照彻黑夜,无数星火伴着雪花坠落人间。

    他突然萌生出很想过年的冲动。

    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江忱顶着微翘的头发从床上坐起,随手拿过床头的衣服换上,然后匆匆跑下了楼。

    外面空无一人,雪地里散落着不规则的脚印,却一点一点在被雪花填平。

    他就这么站在住院楼门口,看着雪花寂静无声地飘落。

    冷风猝不及防袭来,雪花灌进衣领,转瞬融化在灼热的体温下,皮肤冰寒交替。

    江忱拉紧外套的领口,缓慢步入雪地里,沿着住院楼后门外的小道走了很远。

    路边有一把长椅,被厚厚的雪覆盖。

    他在长椅前停下来。

    记得高三那年的寒假,他和顾燃冷战,顾燃曾在楼下等了他一整夜。最后他心软,跑下楼和顾燃度过了最难忘的一个春节。

    他们看了一整夜的雪,打雪仗,堆雪人然后在空无一人的街道拥抱和接吻,最后坐在学校外的长椅上,他枕着顾燃的肩膀沉沉睡去。

    江忱半蹲下来,手里掂量了一把雪,很冷,也很轻。

    唇边弧度不由间深了几分。

    起初只是一个小雪球,很快又有了手脚,最后被赋予五官。

    三十分钟后,一个雪人堆好。

    虽然是粗糙的点但,应该能看得出是谁吧。

    “下这么大雪,还出来做什么不怕感冒生病,影响年后拍摄”

    突兀而又熟悉的声音打破寂静。

    江忱怔住,起身的一刹,对上那双万分惑人的桃花眼“你还没走”

    顾燃只受了一点外伤,体质也比他好很好,随时都可以出院,完全没有必要留在这里。

    “走去哪里”顾燃有些莫名其妙。

    “”明知故问。

    然而江忱却没舍得说出口。生怕说了之后,顾燃就真的回去了。

    寂静深雪中,顾燃站在小路中间,隔着一步的距离凝望他,目光很深。

    时光如雪花一般,在两人之间静静凋落。

    “新年快乐。”顾燃轻声说道。

    江忱一怔,很快对他说“新年快乐。”

    新年还没到新年呢。现在还只是除夕夜,距离新年还有十分钟。

    但是江忱的心却暖了一瞬。

    “今晚你在医院”他问。

    内心深处,他笃定那个答案,却又不敢问理由。

    “嗯。”意料之中的回答。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江忱突然觉得不再那么孤单。

    这是他第一个在医院度过的除夕。

    也是一生中最珍贵的一个除夕。

    “你刚才在堆雪人”顾燃注意到他身后那个不容忽视的存在。

    江忱的心慌了一下,尴尬地挡在那个雪人面前,想找个借口敷衍过去。

    不料顾燃动作飞快,已经走到雪人边上。

    他俯下身,认真打量了一遍那个做工粗糙的雪人,眉头紧拧,语气相当嫌弃“这堆的谁怎么这么难看”

    作者有话要说  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