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眼罩后的双眼茫然地半虚着“等会呃，夜蛾校长你是说烂橘子要找监视官”

    夜蛾正道点头。

    “但，因为联系不到监视官本人，所以联络夜蛾校长你转达”

    夜蛾正道再一次点头。

    五条悟顿了顿，抬手半掀着眼罩，不可思议道“不对劲啊即使那个少年是第三方，那也是烂橘子安排来的，不至于联络不到吧”

    “可是事实如此。”夜蛾正道说“高层那边派来接监视官的人等会就到。”

    “哼这可有意思了。”五条悟愉快地吹了声口哨“这哪里是“监视官和烂橘子联系不多”啊，简直是完全没联系才对。”

    夜蛾正道推着墨镜道“这是好事。”

    “的确。”五条悟慢悠悠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懒洋洋道“嘛，我去把消息转告给咱们的监视官吧。”

    顺便五条悟咧嘴笑得不怀好意，顺便和监视官一块过去凑凑热闹

    “啊嘞惠”离开教职员办公室，五条悟又一次看见伏黑惠端着餐盘。

    摘了眼罩，五条悟像是经历了几百年秘境修炼才完成闭关出来的修仙者，苍蓝色眼瞳迷茫地半虚起来“你怎么又端着饭菜”

    喂喂不是吧真就迟来的叛逆期呗

    端着餐盘的手，微微颤抖。

    伏黑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气若游丝道“给监视官先生送早饭。”

    怎么回事他的学生已经沦落成监视官“专属”送餐员了吗五条悟满脑门子问号。

    班主任兼监护人那副要和小问号做好朋友的样子，让伏黑惠眼睛倏地一疼“刚才我去看了一眼，昨晚放在门口的饭菜没被收进去。”

    “原来如此。”五条悟笑道“好了，把餐盘给我吧惠，我正好有事找监视官。”

    这一回，伏黑惠没有拒绝，他听出了五条悟言语之中的不容商量。

    不过，把餐盘递过去后，伏黑惠还是狐疑地瞟了他好几眼，眼神宛若在看一个没有下限的人渣“别往饭菜里加料，你不要脸，我们还是要做人的。”

    接过餐盘的手，微微僵硬。

    五条悟都被气笑了，发出来着灵魂深处、哭笑不得的疑问“我在你眼里到底是怎么个不堪的形象啊”

    伏黑惠面无表情转身就走，他和心里没数的人没什么话好讲。

    咒术高专坐落于远离城市喧闹的郊区，没有城市浑浊不堪的空气惊扰，太宰治心间累积的焦躁感稍有平复。

    不得不说，虽然咒术高专什么听着就超无聊的，但却让他难得安稳地睡了个好觉。

    嘛，姑且值得称赞一下下。

    “哇啊原来已经醒了嘛”五条悟像是压根不懂“礼貌”为何物，省去敲门的步骤，直接推开了门。

    把餐盘放到桌上，五条悟转回身，身体放松地倚着桌沿，他扬了扬下巴说“感到荣幸吧，这可是最强的送餐服务。”

    话音落地，五条悟看见少年向他投递来轻飘飘地一瞥。

    “什么最强抢学生功劳的最强吗”

    “嘛，那点小事不用在意啦。”五条悟k了一下，紧接着眯了眯眼，直直地望进了未被绷带遮去的那只鸢色眼睛“不过，监视官怎么确定我有抢功劳呢”

    太宰治一语不发，用眼神无声的鄙视着最强、那人间疾苦的智商，看得五条悟脸色发绿。

    “在高专我只见过三个人哦我不认为你或校长先生，会好心的送饭给我呢。”

    太宰治脸上挂着虚假的营业笑容，用对待“老年痴呆”的耐心解释了这么一句。

    “好吧，我超欣赏监视官的自知之明。”五条悟眨了眨眼，低头整理着衣襟，慢悠悠道“快吃早饭吧，高层那边通知“我们”过去，一会有人接。”

    「我们」两字被加了重音，带着不容指摘的强势。

    五条悟笑望着太宰治，他在等待少年的反正。然而，少年只是看了他一眼，眼底那片融着夏日金芒地鸢色湖面没有丝毫波动，犹如死水一潭。

    那一潭死水般的眸子、轻忽没有重量地掠过笑着地他，又掠过他放到桌上的餐盘，最后收回。

    五条悟看着太宰治伸手捞过黑色的大衣，披好后从床沿上站了起来，往门口走去。

    “不用了哦。就算一顿不吃，也不会立刻饿死的吧”

    澄澈的话音充斥着死气。

    五条悟的脚步顿了顿，然后若无其事的重新迈开。

    苍蓝色的眼瞳凝视着前方的少年，五条悟猜测着他的年纪。

    十六十七还是十八岁

    总归是正值大好年华，但前方的少年人却仿佛被什么坚硬的东西磨砺，失去了棱角、失去了锐气。

    还未来不及意气风发，就已是迟暮霭霭。

    除去外出修行或任务颇多的高年级，一年级生多在学校，钉崎野蔷薇百无聊赖，只得缠着伏黑惠询问高层派来的监视官的情报用以打发时间。

    虎杖悠仁则站在一边，有心无力地把同情的目光送给被缠得糟心的伏黑惠。

    他也没得办法啊，这可是他们一年级的一点红啊

    “哇”终于，虎杖悠仁找到了帮小伙伴摆脱一点红逼问的机会。

    他眼尖的瞅见了和班主任走在一起的黑发少年，拍着一点红的肩膀，抬手指道“应该是那个人”

    钉崎野蔷薇往虎杖悠仁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脸上还有没褪去的“险恶”。

    那是一名黑发少年，顶着蓬松的乱发，迈着宛如落入水面的落叶般的飘然步子，迟缓地行走着。

    可能是三观跟着五官走吧，尽管对方是来监视他们的，那副万圣节游街般的打扮也很让人无语，但是帅啊

    对方缓缓地走近，“持美行凶”四个大字具象化的闪现，钉崎野蔷薇的双眼猛然变亮。

    “芜湖初次见面，我是钉崎野蔷薇，是一年级的一点红哦监视官先生”

    看着突然闯入自己视线中的少女，太宰治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哇啊”钉崎野蔷薇忽然捂住口鼻，心里腾升起名为“母性”的光辉“可爱真是太可爱了啊监视官先生”

    目睹这一幕，伏黑惠嘴角抽搐还有没有点原则了啊

    想起前几天的初次见面，虎杖悠仁仿佛恰了柠檬“前后温差也差太多了吧”

    “你敢有意见”钉崎野蔷薇回以冷漠的眼神，伏黑惠惨遭波及。

    虎杖悠仁“不、不敢。”

    伏黑惠“”关我什么事啊

    学生们在耍宝，只是三个人就热闹的好像节假日的商业街，而距离他们仅两步远位置的太宰治呢

    人们的热闹，与他无关。

    五条悟皱起眉，半晌，两指交叠打了个响指“好了，我要和监视官出门一趟，你们乖乖看家哦。”

    “哦。”x3

    校门口，黑色的商务车已经停在那里，回过头去，仍然可以清晰的看见一年级三人。

    伏黑惠仅是注视着，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在轻快地挥舞双臂

    太宰治收回视线，打开车门钻了进去，在五条悟打算紧随其后时，砰一声关上了车门。

    五条悟眨了眨眼，耸肩笑了下，转而坐到副驾驶位。

    对此，高层派来接人的司机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反正五条悟必定不会被允许进去的。

    一小时二十分钟的车程，目的地抵达，正如司机心中所想，五条悟毫不意外的被人拦下，而太宰治被人引领着进入。

    进与不进，五条悟倒不强求，他跟来只是单纯想恶心下那群烂橘子而已。

    五条悟双插兜，悠闲地倚墙站立。

    这里不是墓穴，却好像就是墓穴。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抢人的腐烂臭肉的味道。

    太宰治矗立于中央，神情倦怠的接受着那几扇小门内投递而来的审视目光。

    一道道声音，苍老沉闷嘶哑，就宛如从被土封在地下的棺材里传出般。

    啊，他们已经死去了。

    太宰治无比清晰的认识到这一点，并非死于生命走向尽头，而是死于灵魂的腐朽。

    “你有没有在听”

    太宰治喉间溢出一声嗤嘲的笑，未被绷带遮挡的鸢眸里也是道不尽的讥讽“啊，在听哦。”

    一字一句，听得真切，真切让他想要装作什么也发现，都显得自己智商堪忧。

    他原本以为，此次任务的金主是高层全体，没想到却是单独的“个体”。

    不，不对。

    是全体，只不过其中一些以“暗杀”为目的，其余人的目的则是“妨碍与牵制”。

    简单来说，高层当中有敌方即，诅咒师的人，这人极度了解五条悟有多强，因为了解所以迫切的希望五条悟变成一具死尸。

    ［人间失格］无效化咒力，咒力被无效化等于［反转术式］失效。

    没了能够自我修复的［反转术式］在，五条悟哪怕再强，终究也只是个可以被杀死的“人类”。

    越是想得清楚，太宰治就越是感到撕心裂肺的绝望。

    目光所及之处，于这一刻开始崩塌。

    太宰治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也在崩塌、在碎裂、在天崩地裂中化为虚无的一片。

    这种眼睁睁看着“自己毁灭”的感觉，迸发出真实而又极端的绝望。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淌，五条悟百无聊赖地用手指转着眼罩，在耐心即将枯竭时，他终于看见了太宰治的身影。

    五条悟挑了挑唇角，刚要出声，他的所有话语都好似被肺强硬地吸了回去般。

    波澜壮阔的苍蓝眼瞳于深处震荡。

    太宰治死去了，在人潮人海中孤独的死去。

    太宰治仍活着，在无人踏足的虚无之地，孤独的活着。

    五条悟怔怔地望着太宰治一路走来，仿佛电影中的慢动作镜头般从他面前掠过，那向深处滑落的身影，使他伸出了手。

    然而

    理智拖拽住他，那只抬起又伸出的手，终是垂下。

    五条悟看着太宰治像个旧瓷器，在他的眼里一片接一片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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