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居内,元无炁一声轻语,寂寞侯静默无声。
多情,无情,伤己,伤人。
“你希望我给出怎样的回答”寂寞侯轻叹一声,元无炁想要的答案,非是世俗定义,更非他个人的看法。
“会因此事而困扰,只能说明一件事。”
“何事”
“我对自己的认知还不够。”元无炁首次自我反省,“七情六欲是人之本能,亦是人之原罪,我不该纠结此点,困锁自己。我无宏愿,唯求己身安然,既如此,多余的事就不该管,更不该介入。许是独立太久,我都忘了,现在的我,亦是你。”
“阿元”
“听我说完。”元无炁抬手止了寂寞侯接下来要说的话,“我是来偿还因果的,除了你的事,我本就不该插手其他事情。自由惯了,就会想要得到更多,人心的欲望由此滋生,世人同样如此。天下止武,是你的愿望,我会帮你,直到你自己放弃。”
“快了,天下止武,很快就能实现。”
六祸苍龙两道化体回归自身后,功体同样回归,很快他就能完成天下一统的霸业。但在面对武联会等武林人士的请求时,六祸苍龙却是推脱了。毕竟在他之前还有一个素还真。素还真的功绩名望,皆在他之上,他即出现,自当该由他来领导中原人对抗异度魔界。
然而,素还真虽是出现在世人眼中,但他身体尚未完全复原,因此,他对领导众人之事一直避而不谈,这也让众多武林人觉得他是畏惧魔界之势,不敢担下责任,自然也就让众人的心思偏向六祸苍龙。
神鹰眼七来到卧龙居汇报前线的战况。
“净琉璃孤身进入袭灭天来军营,魔界按兵不动。”
“配合一页书的安排,孤身涉险,只为解救无辜,净琉璃确实是一名大智慧大慈悲之佛者。”
“净琉璃能阻止袭灭天来多久”神鹰眼七问道。
“这我不能确定,不过这段时间,确实可以让战局周围的百姓撤退。”
“我不能明白,一页书安排了素还真做退路,净琉璃也配合牵制袭灭天来,他既然知晓军师的布局,却又中了军师之计,又在双子峰受到重创,这是为什么”
“势与计并不相同,势者,演变之态,计者,遂行之法,两者相辅相成。双子峰一役,一页书与我联手,一页书虽知我可能算计于他,却不得不射出千年一击,这是势之所趋,但他却无法知晓我将如何布局,烛龙之箭的成功,这便是计。”
“如果烛龙之箭失败,军师要如何做”
“烛龙之箭如果失败,一页书就知晓我掌握的筹码,局面将对我转为不利。但势有变,计必有变,我会选择全然不同的手法达到相同的目的,因为计随时可能因局势的变化而变化。”
“因为无法预料军师如何运筹,所以他布下素还真这一棋。”
“这一棋含义深远,也是他预料到魔界入侵的可能性,用以改变局势,同理,袭灭天来遭受压力,必将出兵,这是势之必然。一页书洞烛机先,带出素还真,一方面牵制祸皇,一方面又要让我应付袭灭天来。”
“既然知晓魔界入侵,为何不提醒殷末箫”神鹰眼七不解道。
“魔界即将入侵,殷末箫岂会不知袭灭天来不整顿兵马强行突击,攻其不备,是袭灭天来之计。一页书能算袭灭天来必然来攻,又岂能算袭灭天来几时来攻,就算是我,也对袭灭天来此举讶异。”
“那安排净琉璃的用意”
“兵势一交,不能骤截,一页书事先料知两军之战,必将牵连周围无辜百姓,净琉璃能牵制袭灭天来,便可让这去百姓安然撤离。”
“如果一页书没倒下,牵制袭灭天来的人就是一页书了。”
“一页书没倒下,袭灭天来能攻得如此势如破竹吗”
“确实如此。”
“我推敲一页书的盘算、净琉璃的牵制,是为了让殷末箫,能趁机疏散百姓,一方面救人,一方面让殷末箫美名更盛,让祸皇难以出头。”
“但是殷末箫死了,反而是武联会正在援救百姓。”
“势有变,计便有变,殷末箫始终是非死不可,就算袭灭天来没突破法门,我仍会对他布下杀局,让局势演变到如今的型态。计与计,彼此算计,局势瞬息万变,每一刻的考量皆不相同。”
“一页书也料想不到,他精心的安排最后反而让祸皇得利。”
“一页书不在乎是谁救了百姓,而在乎百姓能不能得救,就算是祸皇得利,净琉璃仍会牵制袭灭天来。”
“这也是势之所趋,因为他们放不下,这群无辜的百姓。”
“你终于明白了,以素还真与一页书两人并论,素还真强于计,一页书善于势,寂寞侯的幸运是这两人并未同时与祸皇为敌。”
“公平石之约即将来到,素还真会出现在公平石吗如果他真正出现,祸皇会甘心退让吗”神鹰眼七连声问道。
“素还真来不了。”寂寞侯肯定道。
“素还真来不了”神鹰眼七疑惑。
“或者说,他不能来。”
“这是为什么”
“咳,为防万一,你前往监视琉璃仙境的动静吧。”
“是。”神鹰眼七领命离开。
自上回一谈后,元无炁就沉默了不少,或者该说,他如今就真的只关心寂寞侯一人之事,至于其他,不在他的管辖之内,不值得过度留心。
“咳我想听一听你的想法。”
“你都说完了,我说什么”
“关于素还真。”
“你仍旧在意我与他的关系。”
“是。有些情分,即便无血缘联系,也难以割舍,萧中剑就是一个例子。”
“我明白你的顾虑,也可以做下保证。寂寞侯,我心狠起来,可是连自己的命都能舍弃,更何况是他。”
“我不需要你舍命。”
“生命贵重,若非不得已,我也不会轻易舍命。”
莫离原,中原群侠一路退到此地。
“莫离原,是你们明知不可为的最后顽抗之地吗”袭灭天来冷笑地看着仍顽强抵抗的中原群侠。
就在众人危难之际,服下病梅先生从三教天书之中取出的不世圣物十灵转轮,完全恢复功力的六祸苍龙从天而降,一挡魔者之威。
面对六祸苍龙的创世诀,袭灭天来首次感到压力。两人之间的战斗震天撼地,寰宇震动,日月失色
强大的气流无处宣泄,化作飓风不断地席捲着,摧毁周遭的景物。
魔焰,天火,不断交织着,映射在天空之上,就连天,也因此而泛着红光
六祸苍龙同意领导武林中人后,寂寞侯就前往渺天下安排一切,此时的卧龙居内只有元无炁一人。
抬首眺望莫离原的方向,“最后一战,皇朝之基将成,半生寿元,半世霸业,六祸苍龙,辜负了寂寞侯之心,便只有败亡一途。”忽而,元无炁眼底闪现一丝冷意,“袭灭天来,一步莲华,紫莲华圣体,缺失的能源需要补充,一点一点收集吧。”
莫离原之战,最终以袭灭天来战败而告终。
而在袭灭天来退回魔界的道路上,吞佛童子半路拦截。
朵朵炽焰红莲绽放,开启早已布下的七佛灭罪降魔阵,一步莲华的元灵对上重创在身的袭灭天来。
元无炁来到的时候,袭灭天来与一步莲华的战斗已经终止,或许还要加上一个吞佛童子。
“袭灭天来,消失吧。”吞佛童子看着袭灭天来,冷声道。
“哈哈哈,原来我终究是天地不存,佛魔不容的幻相,为什么,终究是脱离不了你,一、步、莲、华”
“你的出现,是因为我曾经质疑着佛。”
“呃”
“那是天魔扰心,而后,我摆脱了心魔,却留下了你,袭灭天来,记得咱们曾经辩过的一段话吗你曾是我的过去,也将是我的未来,但现在,是你我并存,洗净你的质疑,摆脱咱们的魔障,重新再回到一步莲华吧。”一步莲华抓着袭灭天来的手,一股佛力涌入袭灭天来之身。
“啊”顿时袭灭天来身上佛气罩身。
“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我需要紫莲华之力,一步莲华愿给吗”元无炁看着将入轮回的一步莲华。
吞佛童子神色微惊,他竟未发觉此人的到来。
“阁下是谁”
“道境玄宗元无炁。”
“苍之师弟”一步莲华有些意外地看着元无炁。
“是。”
“好。”
“不问因由”
“不问因由。”
“多谢。”
袭灭天来重回一步莲华之身,而一步莲华在离开之前,将紫莲华之力全数送与元无炁。
“魔者心中有疑问”
“在吾面前暴露身份,不怕异度魔界知悉吗”
“你会吗”
“哈,请。”吞佛童子轻笑一声,转瞬离去。
“魔,也是心思难辨的一种生物,比之人,更加可怕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