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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第九五章 天下风云(五)
    摘下头冠,散落一头墨发,就在元无炁准备休息之时,莲灯忽然闪动光华,一道讯息传入元无炁的脑海中。神色微楞,缓缓放下手中握着的木梳,目光落在已恢复平静的莲灯上。

    “死了怎会死呢”元无炁神色茫然,起身刹那,转瞬离去。

    磅礴的雨落下,带着一丝冰凉、一丝悲切。

    推松岩内,相依的人影,一者痛苦在心,一者昏迷不醒,一者早已冰凉。执伞的人默默无言,唯有一声轻叹溢出,融入飘洒的雨中,随风而散。

    “真的死了”

    一声轻问,打破了悲苦沉重的气氛。

    屈世途好奇地看着来者,来者一身白色单衣,墨色秀发披散在身后,周身似有无形的气罩,洒落的雨水在靠近他时,自主散开。

    素还真抬眼,看着元无炁此刻的模样,很是意外,“阿元”

    元无炁蹲下身子,伸手一探无衣师尹的眉心,刹那一瞬,无衣师尹死前的影像在元无炁脑海中回放。

    “竟是甘心赴死吗嗯”沉思间,元无炁收回手,同时也收回了融入他体内的莲瓣,随后衣袖轻拂,风雨骤停,月华轻洒,万物无声,时间在这一刻骤然停止。“在你的眼前,现在有两条路,一者生,一者死。”

    月华下,一道身影凝聚,无衣师尹看着眼前不同往日的元无炁,不知为何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我若想回到过去,你能帮我实现吗”

    “过去时间无法倒流,过去无法重来,就算你能回到过去,也改变不了今日的结局。既如此,回到过去,又有何意义”

    “至少,心中无憾。”

    “我可为你引出一条全新的时间线,但你要记住,若你无法改变它行走的方向,你将再无重来的机会,只能魂散天地,被世人遗忘,这是逆转时空的代价。”

    “多谢你,元无炁。”无衣师尹恭敬地对元无炁行了一礼。

    “时间啊时间,聆听吾之祈语,遵循吾之意愿,引领迷途之人,归万界,寻起源。”元无炁将手中的莲瓣射入无衣师尹的眉心中,随后双掌运化,足下一道玄奥法阵逐渐成型,同一时间,无衣师尹周身空间破碎,置身无尽宇宙之中,亿万星辰在眼前转动,忽而,一道星辰发出万丈光芒,将处在震惊中的无衣师尹吸入其中,随后凭空消失,再无踪迹。

    “唉,即便能够重来,改变一切,心中的遗憾真的就能消散吗”轻声一问,无人能解,唯有一声轻叹,叹这人世的无奈。

    时空再度流转,冰凉的雨水散落,渐起无数水花。

    “爹亲,请节哀。”生离死别之痛,元无炁感同身受,知道此刻任何言语皆是空白,他不多言。

    “阿元怎会突然来此”收拾心情,素还真疑惑地看着元无炁。

    屈世途有些意外元无炁对素还真的称呼,他怎么不知道素还真除了素续缘外还有一个儿子

    “只是有些意外,所以来看看。二叔他,定能完成心中所愿。”

    屈世途疑惑又茫然地看着元无炁,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完成心中所愿人都死了,要如何完成

    元无炁明明什么也没说,素还真却好似明白元无炁的话中之意,有些为他担忧,“对你可有影响”

    “对我无影响,我只是执行人,要付代价的人自然也不会是我。”

    “唉”

    “人,我已经看过了,也该回去了,爹亲自己多保重,若有需要,你知道哪里可以寻到我。”

    “好。”

    清圣静雅的翠环山玉波池,琴音渺渺,回荡天地。

    “漫长的岁月时光中,我体悟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感悟了这世道的种种无奈,恩怨纠葛。从无到有,再从有到无,我的人生如同一个循环,来来去去,归至原点,迈向终途。”

    最后一音落下,元无炁抬眼看着来到的人,“师兄,久见了。”

    “先前种种不谈,道境玄宗解封后,你就不曾主动回来,亦不曾主动联系过我们。这一回,若不是枫岫拜访天波浩渺,我也不知你已重新入世。”苍脸上神色淡淡,眼底却有一抹无奈,他明白元无炁的情况,但总不至于连一句报平安的话都不能传回吧

    “是阿元的错,让师兄为我担心了。”

    “你现在,情况如何”

    “一切顺遂,师兄无需担心,师兄若是不放心,我每隔一段时日便传信回天波浩渺报个平安如何”

    “你就在天波浩渺,他无恙,你自然也就平安。”

    “是啊,本尊无事,我自然也就无事。”元无炁明白苍要的并不是他的一封平安信,“师兄特意约我一见,想来也不是为了这事。是因为枫岫,师兄不认可”

    “我想知道你的想法,而你的想法将决定我的做法,所以,阿元,想好了再回答。”苍的神情瞬间严肃不少。元无炁喜欢谁,他不会干涉,可元无炁的情况与常人不同,他对枫岫或许有情,但这情能不能影响本尊回应,却是难说。

    “如同我在信中所言,他种下了一个因,至于最后会结出什么果,还需看日后的相处。毕竟化身的感情是化身的感情,不能作用在本尊身上,而本尊,师兄从未与化身接触过,许是不清楚这其中的变化,体悟了七情六欲的化身,回到本尊时,会淡化一部分情感。”

    “为何会如此”

    “师兄知晓本尊的魂魄不全,就连残留下来的一魂亦有所残缺。随时都能消失的魂,能活如此之久,可谓奇迹。而化身回归后,所有的魂力与情感都在修补这残缺人魂,唯有人魂完整了,其余回归的魂魄才能真正的融合。”

    “嗯”

    “所以,我只是给了他一个机会,也是再给自己一个机会。”

    “我明白了。”

    “师兄可还有其他事要了解出来的时间有点长,该回去了。”

    “江湖行走,一切小心。”

    “我明白。师兄若是有办法唤出天魂,许能更加了解本尊之事。”

    “天魂”

    “他还有另一个名字,银鍠绛离。说起来,他羡慕我的自由身,我又何尝不羡慕他,能拥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名字。”

    “阿元”

    “不过,我虽然无法改名,却给自己起了一个号,天行一衍,师兄觉得如何”

    “很适合你。”

    “我也这么觉得。告辞。”轻笑一声,元无炁转瞬离去。

    “唉,你的天命在绛离现世后,我就越发看不清,而今,却是什么都看不到了。”苍来此,也是为了确定一事,银鍠绛离消失,本该醒来的人却未苏醒,他为他观过星像,属于他的那颗命星逐渐变得模糊起来,近几日,更是难寻踪迹,今日一会后,苍便明白,随着魂魄回归,元无炁的命数,已非凡人能测。

    回到邪尊道的居所,元无炁推开房门,就见一人已在等候。

    “黑衣剑少,你在等我”元无炁好奇地看着黑衣剑少。

    “是。”

    “为了妖后”元无炁将莲灯放在桌上,抬手泡茶。

    “你知道”黑衣剑少惊讶地看着元无炁。

    “我既然能让死者复生,那要看出妖后情况,似乎不是什么难事。”

    “我想请你帮忙,无论什么代价我都愿付,只要母后能平安无事。”

    “妖后的情况,不用我多言,你也明白。”

    “我不想听那些废话,你只需告诉我,你有没有办法帮我保住母后”

    元无炁垂眸,倒了一杯茶给黑衣,“我会复活银羽,是因为这是我对妖后的承诺,所以,银羽只付出了那么一点点的代价。”随后抬手握住莲灯,“你若真的想要我保下妖后的命,我需要你的一滴心血,以及半数寿命。”

    “拿去”黑衣剑少毫不犹豫。

    元无炁目光幽深地看着黑衣,右手平举,莲灯亮起,幽蓝色的浮光环绕在莲灯周围,莲灯上方,一团火苗逐渐成型,浮光融入火苗之中,形成一颗火焰形的晶体,“若你信的过我,什么都不要问,悄无声息地将此物给她服下。”

    “这要怎么服下”黑衣心中虽有疑问,却忍着什么都不问,但这颗拇指大小的晶体,要如何做到悄无声息

    “它入水则化,无色无味。”

    “我明白了。”黑衣得到承诺,取过晶体后,直接离开。

    “嗯”元无炁看着黑衣远去的身影,手指划过手中莲灯,“即便他不来,我也会救你,但他既然来了,情况就有些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