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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第一零七章 吾佛慈悲(二)
    鷇音子回到罗浮山的时候,药香中混杂着饭菜的香气,脚步微顿,随后往厨房走去。

    “在做什么”鷇音子看着那一桌的美食,罗浮山没有食材,他很好奇他是从何处得来这些食材的,“你需要进食”

    “啊”元无炁停下动作,不解地看着鷇音子,“为什么不需要”

    “五谷杂粮,食用多了对你无益。”

    元无炁眨动双眼,看着自己辛苦劳作的成果,将最后煮好的莲子汤盛上桌,“吃美味食物,是一种享受,而且我做了特殊处理,食用无事。”元无炁说完取出一双筷子递给鷇音子,“爹亲也尝尝。”

    看着元无炁期待的目光,鷇音子接过筷子,坐下吃饭。

    鷇音子夹起一块豆腐放入嘴中,细细咀嚼,“味道不错。”

    “爹亲喜欢就好。”

    “可还习惯”鷇音子没有多食,每一样吃几口就放下筷子。

    元无炁倒是不以为意,动作优雅快速地解决每一碗菜,“挺好的。”觉得只讲三个字有些敷衍,又补充道,“这里很好,我很喜欢,就是,我可以做些别的布置吗”

    “随意。”

    “无事一身轻的日子就是自在。”元无炁眉眼弯弯,连头发丝都散发着喜悦的情绪。

    鷇音子看着元无炁,清冷严肃的面容也柔和了几分,他不知留下他对不对,却并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北海之滨,狱天玄皇一寻地狱变而来,循着地狱变残存的气息,一路前行。沿途景色不断变化,狱天玄皇却无心观看,来到一处密林,同时也失去了地狱变的气息,“追寻地狱变仅存的气息来此,便已断了线索了。此处位居山高之处,四处杳无人烟,地狱变究竟该往哪一个方向追下呢以妖能阔听,再追索一番。”狱天玄皇释出妖能再次探查,依旧寻不得地狱变的气息,“毫无线索。”

    就在狱天玄皇一筹莫展之际,忽来烟岚抱山,迷雾中,一道清冷声调,挟徐徐林风,回响山林。

    “循着眼前精魄飞光而进,自会遇到你想见之人。”

    迷雾中,一道蓝光飞到狱天玄皇身前,指引他前进的方向。

    “跟下。”犹疑不过一瞬,狱天玄皇便跟随蓝光而行。

    而在另一边,鷇音子带着元无炁坐在河岸边,静心钓鱼。

    元无炁半蹲在地上,饶有兴致地看着那根没有钓钩的鱼线,“爹亲就不担心地狱变答应那人的请求”

    “她不会回去。”

    “可妖界毕竟是她的故乡,她会不想回去”

    “这就要看她所求的是什么。”

    “嗯”

    鷇音子见他双眉紧皱,抬手轻轻一拍他的额头,“这不是你该想的事情。”

    “我也就随口一问。”元无炁抬手护住自己的额头,“那爹亲这不带鱼钩的线,想钓的是哪一只鱼”

    “愿者上钩。”

    狱天玄皇劝说地狱变回归妖界未果,独自一人离开,却在半道上遇到正在垂钓的鷇音子。

    “在下妖界狱天玄皇,听闻吾界地狱变便是鷇音先生所救,狱天玄皇在此说谢了。”狱天玄皇一边说着,一边看向鷇音子身旁的少年,心中不断猜测那名少年的身份。

    “一切乃机缘所致,毋须说谢。”鷇音子目不斜视,盯视着垂落的鱼线。

    元无炁好奇地打量着狱天玄皇,同属妖界之人,这模样差距有点大啊。

    “先生客气了。但不知先生能否帮本皇劝地狱变回归妖界,壮吾妖界力量”

    “为何你认为吾能左右地狱变的思想”

    “因为她对你十分感怀,更说要参透你留给她的诗谜,才决定自己未来要走的路程。”

    “看来你还不能站在地狱变的立场思考,她所需要的正是一个能自我思考的空间,如果未来她所选择的不是妖界,那谁也不能勉强她。”

    “但妖界需要她的力量。”

    “圣婴主一上位,便除掉最具野心的封世末,这是正确的一步。但团结精神绝非排除异己的表面团结而已,要有真正的向心力,妖界才有能力竞逐武林。”

    “妖界有圣婴主的带领,必能有崭新的未来。只要再加上鬼荒一脉的战力,武林上谁能与吾妖界抗衡”

    “鬼手已失的地狱变,还有战力可言吗你欲勉强地狱变,到底是真为妖界设想,还是只想成全你自己的忠心情怀思想若有所拘泥,眼界永远不能开阔。看不远的未来,你要他人如何随你并行到底”鷇音子收起钓竿,起身拉着元无炁离开。

    狱天玄皇听了鷇音子的话,若有所思,等他回过神来时,眼前早已不见鷇音子的身影。

    “你先回罗浮山。”鷇音子松开手的同时道。

    “爹亲不与我一道回去吗”元无炁将那只被鷇音子牵过的手负于身后,手指轻轻搓动,感受着上头渐散的温度。

    “为父另有他事处理。”

    “那爹亲早去早回。”

    “嗯。”

    鷇音子离开后,元无炁并未立即回转罗浮山,而是转道前往共命栖。回到降生之地,元无炁看着石莲中孕育的生命气息。

    “算算时日,也差不多了。”内敛的气息瞬间释放,清圣佛光照耀天地,邪氛不侵,万鬼辟易,“多亏了地魂送来的功德之力,若不然,我也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收集全你那碎的不能再碎的魂魄。希望来世,你一生无忧,平安顺遂。”佛光尽数回笼,融入那道生命气息中。

    而就在佛光全数收拢的刹那,天地惊雷响彻,神鬼哭嚎。而失了佛力的元无炁身形似有散离的迹象,若隐若现。

    “失了佛力,连身形都维持不住了吗”这一点元无炁虽有所预料,却不曾想,后果比他所预料的还要糟糕。“看来,那件事是没办法完成了。”看着完全消散的双手,元无炁轻叹一声,“你想的还是太简单了。”元无炁也不挣扎,本就该如此,然而,就在元无炁准备回归本体之际,一股力量自眉心释出,流转全身,逐渐散离的身影再度凝聚。

    元无炁沉默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就是你的后手你这”元无炁默默地为自己下一段的人生默哀,他完全没想到地魂如此的干脆利落,为了保证他能留下,竟摄取了最后一魄的所有力量。等自己回归本体,那一魄醒来,不知道会不会找地魂拼命

    元无炁回到罗浮山的时候,鷇音子已经归来,而且还自己和自己下了好几盘棋。

    “回来了。”

    “嗯。”元无炁在鷇音子对面坐下,无需鷇音子开口询问,他自己就已给出答案,“我去了结因果了。而我要等的人,也即将现世。”

    “要离开了”

    “爹亲希望我离开”元无炁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抓着棋篓中的棋子。

    鷇音子没有说话,而是伸手落下一子。

    “虽然是我自己决定要做的事,但还是要稍微了解一下那个人到底值不值得我去做。”元无炁看了看棋盘上的棋子,随手落下一子,“若不值得,尽早收手也好。”

    “你要为此付出什么”

    “付出代价的人不是我,我只是一名执行者。”

    “他为此付出了什么”

    “他也无需付出什么,这件事不过是那件事的延续”元无炁说到这里,突然顿住,抬眼望向金狮壁窟的方向,“来了。”

    “魔佛波旬就是你要等的人”鷇音子知道那个方向是何处,也知道那里现在发生了什么。

    不待元无炁作答,山下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在下,烟都西宫吊影,奉命请鷇音子一行烟都。”

    “看来爹亲接下来的时间,不得闲了。”元无炁笑道。

    鷇音子没再追问先前的问题,元无炁想要做什么,他阻止不了,也无法阻止,只是波旬之事,关乎天下苍生,怕是没那么简单。

    山下之人久等不见回应,亭风缺心中不满,提元纳气,飞纵入山,欲攀峰顶,却在半途遭莫名气劲封脉,真气一滞,整个人开始往下坠落。

    “亭风缺。”西宫吊影接住跌落的人,看了眼无法动弹的亭风缺,训诫一句后,态度更加恭敬,“拜访人,不可如此无礼。在下西宫吊影,望鷇音先生赐见。”

    “吾棋兴未尽,明日自会前往烟都,拜访贵境之主。”鷇音子的声音缓缓传入西宫吊影的耳中。

    “回禀大宗师。”西宫吊影沉吟一声,带着亭风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