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野无人,僻静的小道彼端,一间简陋的茅草屋。
元无炁忽而驻足,眼底似有悲伤流过。一滴泪,悄无声息地划过脸颊,滴落尘土。
“阿元”素续缘疑惑地看着突然停下的元无炁。
元无炁看着那间近在咫尺的茅草屋,脚步微转,迈步离开,“我先送你回去。”
“阿元发生什么事了”素续缘跟上元无炁的脚步,心中疑惑不已。
“一因,因佛而起,一果,因佛而终,我能继续存留于此,果然不是那样的简单。”
“阿元。”素续缘伸手拉住元无炁,眼中带着不安与担忧,却也知道自己阻止不了,“我可以自己一人回去,你先去做你的事吧。”
“续缘”
“万事小心,保重自己。”
“也不是什么大事,待我确定完了,再去寻你。”
“嗯。”
“我看着你离开。”
“好。”素续缘没有推迟,先元无炁一步离开。
“佛啊”待素续缘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中,元无炁身影一动,转瞬消散,下一刻,已身处共命栖,“都已轮回,仍放不下吗”
元无炁此身乃是天佛灵珠圣气所化之灵体,而天佛灵珠又出自天之佛,就算现今天之佛的魂魄已入轮回,他仍会受其影响,尤其是在对方重要的人或物有着重大变化之时。
“嗯天佛原乡与欲界,说到底,不过是佛门内部的争斗,我不会主动介入其中,更不会插手佛乡任何事。罢,最牵挂的人已无法挽回,这最牵挂的事,我走上一回也无不可。只是在那之前先回一趟罗浮山。”
罗浮山,太极台,鷇音子负手而立,遥望满天星辰。
“彼消吾长,回乡路,行,是苦,不行,也是苦。我的路,已要吞食你的足踏之地了。”
话音甫落,北狗背着重伤昏迷的三余无梦生来到。
“医生挂号”
“嗯”鷇音子沉吟一声,出手为他缓解伤势,随后道,“难医。”
“是不想医还是不知道怎么医”
“你说呢”
元无炁来到罗浮山的时候,鷇音子正与北狗说话,且正要说出一件十分残酷的事实,而在他说出最为至关紧要的那个字时,正好被醒来的三余阻止。
见三余醒来,北狗心中安心不少,心中挂念着另外一件事,便先一步离开罗浮山。
“方才我已止住你的伤势恶化,但你灵元受创严重,我可赠你金丹,助你稳定灵元,条件是咱们的赌注一步购销。”鷇音子开口道。
“不用。”三余十分干脆的拒绝。
“如果不是想要我医你,那你昏迷前,喊着罗浮山的用意是什么”
“咳咳”三余羽扇掩唇,轻咳两声,“来讨圣魔元史,你可以将圣魔元史交我了。”
“迷达这一掌十分厉害,若再不医治,六个时辰后,仙丹难医。生死交关之刻,你还不肯改变条件吗”
“三余的条件,只有你将圣魔元史交出。”
“既然你如此看轻自己的性命,那好,那两天后,我就将圣魔元史交你。只是,我要送到哪里森罗殿吗”
“好,就东武林回阳山上的森罗殿,望你不可食言。”三余说完直接迈步离开,只是那脚步,略显几分匆忙。
鷇音子看着三余离开的身影,眼眸微垂,随后转向一边,“既然来了,何不出来一见”
“他仍不愿回去。”元无炁从暗处走出。
“会回去的。”鷇音子语气坚定,知道他有意回避自己那一问,便也不再多问,行到他侧身,视线落在他的脸上,“因何事而困恼”
“天佛原乡。”
“嗯为何会与此地牵扯关系”
“我此身先前寄宿在天之佛的魂魄之中,后他自戮于天下,身消魂散,化作胎藏五封莲,五脏化作灵珠飞散四方。后来灵珠汇聚,我借由灵珠之气而降世。我因他而存,自当还他一份果报,了却此段因果。”
“你之前说过,此间因果已了。”
“是。他因修行法门,死后魂散天地,不入轮回。我为他凝魂,送他入轮回,便已还了此番因果。算是一件十分简单之事。但因我后续还有一件事要做,致使本该回归本体的我不得不再留一段时日。但无论我因为什么而留下,天佛原乡都与我没有任何交集。”
“既如此,为何”
“始料未及,这是他心中最为牵挂之事,我可以不重视,却无法放任不管。”
“你如何想”
“只是走一趟天佛原乡,并无不可,但我想听一听你的意见。”
“此事若不做,对你可有影响”鷇音子想着佛乡现今的状况,问道。
“不会。”元无炁微微摇头。在他这样的状态下,能够影响到他的唯有与宿体之间的因果,如今因果已消,他是全然自由的存在,不受任何约束,更不会被任何事影响。
“即无影响,那就随缘吧。”鷇音子直接道。
“随缘”元无炁不解。
“与其刻意的走一趟天佛原乡,不如静待时机。”
“嗯本也该如此。交谈许久,我去给爹亲泡一壶茶来。”元无炁说着,抬首看了看天色时辰,转身准备离开时,却被鷇音子叫住。
“去见他一面吧。”鷇音子叹息一声。
“爹亲”元无炁心中微惊,脸上却满是不解之色。
“当初你之所以会寻上我,并非是因在我身边能够自在逍遥,而是你下意识的回避。”
“我不明白爹亲在说什么。”元无炁视线微移,看向地上的花草。
鷇音子看着低垂着脑袋的元无炁,缓声问道“阿元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元无炁眼中闪过一瞬迷茫,他想要什么他想归于平凡,想要平静祥和的生活,想要身边的人无灾无难,平安顺遂,一生无忧,想要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想要的东西,唯有牢牢抓在手中,才会完全属于自己。”
“若是命中注定不属于自己,抓的再牢也于事无补,反之,还有可能弄伤自己。”
“这是一种十分消极的想法,看似豁达,不过怯懦罢了。以我对你的印象,你不该如此。你在顾虑什么”鷇音子双眉微皱,
顾虑什么元无炁明白自己的确是下意识的回避着三余无梦生,但却并非是有所顾虑。
“我与爹亲尚有一段因果未结。而你与三余,皆是与时间树缔结契约,利用借来的时间,所化出的化体。因此,这份因果同样作用在你们身上。心有愿,事有成,因你我之间的关系与旁人不同,只要你心中有愿,又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此因果会由天道做主,自动了结。”
“你不能将三余送回时间城”
“不能,因他不愿。而我也不想改变爹亲的任何命数。我不能保证,那所谓的变,是好是坏,所以我尽量不去改变什么,但有些事是不得不为,天意如此,我也唯有变之。”
“嗯”
“续缘尚在等我,就此别过。”不愿再多做交谈,元无炁提出离开。
“也罢,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