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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第一一五章 吾佛慈悲(十)
    暗夜树林,一名孕妇不断奔跑着,只为摆脱身后的危机。然而,越来越痛的腹部,让她逐渐减缓了脚步。

    “呼呼。”背靠着大树,努力调整呼吸,她知道,腹中的孩子要出世了,她不能急,她要将孩子平安生下。

    元无炁看着那名孕妇,那张熟悉的面孔,勾起了他埋藏在心底深处的欲望念想。然而,迈出的脚步却因一道气息而止步。

    “原来”元无炁看到一道光华进入妇人的肚中,随后一声震天声响响彻天地,埋藏地底的正邪之气,受到吸引,蹿入婴孩体内。“初生之体,蕴含着最纯粹的先天之气,而这股气,正是那时的我最为迫切需要的。也莫怪乎那一段人生,由我而行。”

    时间不断向前推进,他看到了每一段人生的起始之因,人生的选择,或有天意干预,但真正做下抉择的,依旧是自己。

    共命栖,他此段人生的起始,也是他此段人生的终末。

    “回到现世的时间了。天啊天,你希望我看懂什么呢”元无炁抬首遥望夜空,寻找属于自己的那颗命星,“师尊言,专属于我的命星,亮了。”

    浩瀚星河,群星璀璨,元无炁尚未找到属于自己的命星,却从群星中看到了另一种景象。

    “时间到了吗”一声疑问,共命栖上只余夜风拂过,再不见任何身影。

    风,沉鬱着一道燥气,默然又压迫的气氛,笼罩罗浮丹境,一双双眼神,流转着一股说不出的心绪,来了是悲,不来,亦是悲。

    倏然,步沓声响,风啸流云,远目中,骤见两道身影迤迆而来,一者从容,一者沉重。

    “女琊,你”被封在造化金棺中的迷达察觉到女琊气息,震惊又错愕,“你真的忍心葬送咱们长久的情谊真的忍心见我与闫达两人共赴黄泉吗”

    霁无瑕就像没有听到迷达的声音一般,一步一步往孽宰凶棺而去。

    “女琊,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闫达质问道。

    “遥想惜时,咱们三灵功体临世,本该满怀天下宏愿,宣扬欲界信念,不料遭到玉菩提等伪佛视为佛中异端,号召佛门正信,成立秽佛洗罪界,齐声挞伐魔佛波旬。这漫长征战岁月中,咱们相互扶持,团结一心,这同修之情,我十分珍惜。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世上最可悲者,莫过于同修同心,却不能同行。女琊清醒吧,不可因他人仁义借口让你心生迷惑,动摇我们之间的情谊。他们不值得你这样做”

    迷达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然而霁无瑕听在耳中,却是无动于衷,缓缓打开孽宰凶棺。

    “十二,盖棺吧。”霁无瑕的声音无喜无悲。

    “霁姐姐。”殊十二不舍地看着霁无瑕。

    “女琊,你这是在背弃我们”闫达怒道。

    “至死,我都与你们相随。十二,记得我向你说的红菜苔的故事吗我找到我的雪地了。盖棺吧。”

    殊十二紧握拳头,抬起的手忍不住颤抖。

    “你煮的红菜苔很好吃。”

    眼中一滴眼泪划过,抚上棺盖的手再如何不愿,也只能缓缓将之盖上。

    死别在即,对视的眼,转着来生诺契,问哪朝缘生依依问哪朝长歌叹息百年身已,再逢时,轻雪沾衣。

    棺盖一瞬,祸棺祭正式开启。

    “啊女琊”

    “啊我不甘愿恨啊啊”

    三棺开始炼化魔佛三体,霁无瑕身处主棺孽宰凶棺,耳畔回荡着同修不甘的声响,神色不动,静等最后一刻来临。

    红色光华充斥天地,就在祸棺祭进入最后阶段时,一把钥匙落入其中,激荡起道道波纹。

    “嗯”

    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一道清圣的身影坐在孽宰凶棺上,霎时,无数哀嚎响彻云霄。

    元无炁视线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元始天宰身上,“哦,我们可算是见面了。”

    “你”元史天宰眼露忌惮之色,脚步更是下意识的后撤。

    “放心,我现在可没多余的精力来对付你,更何况,对付你,哪里需要我出手呢”元无炁说完,视线移到鷇音子身上,“爹亲的路,是天下苍生,为此可以牺牲一切,包括自己。我的路,是归于平凡,所以,在爹亲的路上,我怕是帮不了什么了。”

    “阿元。”

    “但在归于平凡之前,我还是能为爹亲做些什么的。殊十二。”元无炁看向殊十二以及剑之初,“你,很幸运。”

    元无炁身影一动,落在时之钥上,双掌运化间,清圣之气充斥云霄,无数的功德之力涌入孽宰凶棺中。同时,时之力落在三棺上,空间时间交叠,炼化与渡化重合。

    随着时间的流逝,孽宰凶棺上附着的怨气不断消散,由百名婴孩龙骨打造的孽宰凶棺,在最后一丝怨气消散的同时,烟消云散,一道雪色的影再入人间。

    “霁姐姐”见到霁无瑕的瞬间,殊十二心中有喜有惊,亦有担忧。

    “啊”随着一声哀嚎惨叫,魔绝天棺与造化金棺,瞬化烟尘消散,祸棺祭至此完全结束。

    “时间啊时间,聆听吾之祈愿,于那无尽岁月中,寻一点灵识,穿越时空之海,来到吾的面前。”元无炁把握最后时机,运转剩余的时之力,于时间长河中,寻回一点霁无瑕的灵识。

    时之钥化作点点星芒融入霁无瑕体内。

    细长的睫羽微微颤动,霁无瑕缓缓睁开双眼,眼中带着一丝迷茫。

    元无炁缓缓落地,“可还记得自己是谁”

    霁无瑕微微愣神,随后道出一个名字,“霁无瑕。”

    “霁姐姐”殊十二激动上前。

    “十二。”霁无瑕终于想起之前的事,“我不是”

    “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殊十二,先完成你当为之事吧。”元无炁说完,一挥衣袖,送殊十二进入正法天鑑中,随后看向元史天宰,“现在,该你了。”

    “鷇音子你竟敢违背誓言”元史天宰惊呼一声,却是不敢做多停留,当即化光离开。

    “走的了吗”元无炁衣袖舞动,一股力量涌向元史天宰。

    谁知为了逃脱,元史天宰竟直接牺牲自己的两个化身,逃遁而去,叶小钗紧追其后。

    “放开我你可知这么做,鷇音子将面临什么”

    “我做的事,与鷇音子何关嗯,也确实有关,不过,那又如何”一扬手,将抓住的元史天宰的化身丢入丹鼎中,而后看向鷇音子,“我要走了。”

    “你”鷇音子目光复杂地看着元无炁。

    “爹亲的事,现在的我已无能为力,只能说,天意如此。”元无炁知道鷇音子最后要面临什么,可惜他已无力改之。

    “为何”鷇音子问道,他本不必如此,也无需如此。

    “我想爹亲的心头少些负担,此路本就艰难,负重而行,更难。”元无炁不舍地看着鷇音子。

    “那不是”

    “爹亲,无论是或不是,该或不该,我都已经做了。”元无炁打断鷇音子的话,“时间将至,我该走了。霁无瑕,世上已无魔佛波旬,你只是你,今后的路如何走,由你自己选择。诸位,请。”

    回到共命栖,坐在五封莲上,元无炁仰望天际群星。

    “天啊天,入世为人的初心,我都快忘了。身处江湖,平稳度日也好,为苍生奔波也好,问心无愧,才是最为重要的。”元无炁伸手高举,似要抓住那颗属于自己的命星,“命星现,吾心有所归,亦得安。”

    随着最后一音落下,元无炁的身影逐渐消散,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