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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第一一八章 修道的日子(三)
    连日来诸事繁杂,再加上森狱频频来犯,苍难得寻到机会与央千澈单独共处。

    “道魁。”

    “弦首。”

    “苍有一事想向道魁请教。”

    “正好我也有一事欲与弦首一谈。”

    “哦不如道魁先说。”

    “天行一衍元无炁,弦首可识的此人”

    “乃苍之师弟,葬天关一役时,我已有所察觉,但他的情况似乎与以往不同。”

    “他之前是何种情况,我不了解,但就现今而言,他以灵魂的形态跟随在我身边,旁人看不到,也碰触不到。而他现在正在闭关修行,弦首若想在此时见他,怕是不易。”

    “这他可有说明为何如此”

    “似乎是因为前一段人生,具体如何,他未曾明说。”

    “也罢,确定他无事即可,阿元之事,有劳道魁了。”

    “弦首无需如此客气,我与他相处数年,知他性情,早已将他当做自家晚辈。”

    “不管如何,苍还是要向道魁说声谢。”

    元无炁之事,两人之间达成共识,便也不再多谈。

    森狱再造第二条黄泉归线,不断扩张森狱在苦境的版图,同时,属于森狱的黑月不知何时出现在苦境,造成另一番灾劫。

    秋水长天,央千澈与苍就双阳同天之事,探讨可行的解决之方。

    北宗之人全力协助疏散黑月周围的百姓,但此法只是权宜之计,并非长久之法。唯有彻底解决黑月,才能从根本解除黑月带来的灾祸。

    将黑月推回森狱是一种方法,让天疆释出古耀也是一种办法,而且三阳同天,不仅能消除所有灾劫,还能回到上古时期,一种永生不死的平和状态。

    可惜此两法都非短期内能可完成,苍决定回到玄宗查看相关的资料记载。而在苍离开不久,一道声响打断了央千澈的思虑。

    央千澈手中拂尘甩动,卸去飞向他的两名道者身上的劲道,然后就看到携怒而来的原无乡。

    “银骠当家你怎会携怒而来”

    然而一身怒意的原无乡,一开口便是惊人之言“葛仙川诈死玩弄南宗人命,北芳秀尽是欺世盗名之辈,今日,你我单独一决,你若败,北宗即刻解散”话音甫落,攻势已临。

    央千澈尚未从原无乡的惊人之语中缓过神来,攻势已逼近眼前,不得已,只能出剑应对。

    心知原无乡向无虚言,葛仙川意外未死,道真长久分裂,竟是人为摆弄,央千澈握剑的手,越显艰难。

    “留手大可不必,也不用北宗之人惺惺作态”原无乡出手丝毫不顾及同宗情谊,招招式式不留情面。

    心知言语难以劝说,无奈之下,央千澈也只能认真应对。

    身处云芝如意拂尘的元无炁,虽是封闭五感,专心修炼,但也不是全然无感。央千澈生死大劫逼近,与他密切关联的元无炁也只能中断修炼,先处理眼前危机之事。

    恨意沸腾的原无乡,脑海尽是往日的隐忍退让,如今沦为一场笑话,只有胜,能可一解胸中积怒。

    央千澈见状,为力保北宗,绝艺再展,左使锐开八象道凌虚,右擎光耀浊海布惊涛,浩荡而出。

    极招交汇刹那,原无乡眼中忽现葛仙川身影,手中剑势不减反增。

    形势刹那转变,铿锵一声响,谁也没有发现,那人何时出现。

    “道魁”北宗道者护住被推离战圈的央千澈。

    “阿元。”央千澈稳住身形,看着手执拂尘而现的元无炁。

    “道者冷静了吗”元无炁冷声一语,无论原无乡是因为什么而来,又是因为什么而与央千澈一战,在他眼中,任何想取央千澈之命的人,都是敌人。“若没有,在下不介意再陪道者打上一场。”

    清冷的言语传入原无乡的耳中,十分神奇的,他心中那股沸腾不已的怒意逐渐化消,神智恢复的原无乡看着元无炁,又看向一旁的央千澈,收起玄解剑,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是淡淡地道了一声“你败了。”

    “是,愿赌服输,北宗就此解散。我希望南北之间的恩怨到此结束。”

    “北宗即已解散,而后道门大小事务,由我统领,你们与倦收天落伍了,退隐去吧。”原无乡说完后直接转身离去。

    “原来如此。”元无炁看着原无乡离去的身影,轻缓地道了一句,随后走到央千澈身旁,“你,还好吗”

    “我无事,此回多谢你。”

    “我虽救援及时,但你的伤仍需静心调养,我先扶你入内。”元无炁说着从道者手中接过央千澈,扶他入内。

    “北宗解散之事,有劳你二人传达下去。”

    “道魁”

    “无需多言,去吧。”

    “是。”

    屋内,元无炁扶他坐下,同时道“真的就此解散”

    “愿赌服输,我败了是事实。”

    “既如此,那就随我走吧。”

    “方才听你语气,你似乎知晓原无乡如此的原因。”

    “知晓如何不知晓又如何此时谈论这些还有意义吗”

    “至少,寻到原因,让他恢复原本模样。”

    “我拒绝。”元无炁想都没想地回道。

    “为什么”央千澈惊诧问道。

    “他要杀你,无论起因为何,他要杀你,是事实,若非我及时出现,现在的你就是一具尸体了。反正,没有我,他也能恢复正常,时间问题罢了。”他没当场出手教训他已是看在同为道门之人的份上,想要他出手帮他,想都不要想。

    “可这段时间”央千澈忧心道。

    “那是他的事,与我无关。你先好好养伤,伤好了随我离开。”

    “去哪里”

    “玄宗。”元无炁将手中的拂尘归还央千澈,“我救你一命,助你度过生死之劫,因果已还,但我现在的状态还不足以回归本体,所以,为了能够静心修炼,玄宗是一个很好的地点。”

    “道魁,我们听说”远风尘几人归来后就听闻了北宗解散的消息,正准备一寻央千澈证实,推开房门就见一人趴在央千澈身上,顿时动作一顿,眼露惊诧之色。

    “诶他们好像可以看到我”元无炁看着他们的反应,又看了看央千澈手中的拂尘,没了拂尘他们还能看到自己,那是不是说明自己这段时日的修行又有所精进了。

    从央千澈身上起来,元无炁看了看自己的情况,双足依旧无法落地,然后就见到远风尘与人世间脸上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看来不行哦。”元无炁伸手搭在央千澈身上,试了试,双足踏踏实实地落在了地上,“看来,我是暂时离不开你了。”

    “道魁,这个人”远风尘开口询问。

    “在下天行一衍元无炁,两位道友有礼了。”元无炁礼节得体。

    “两位”他们明明有三个人。

    “在下与苍是师兄弟,自然只需与两位道友见礼。”

    “竟是弦首的师弟。”远风尘没想到元无炁还有这一层身份。

    “你们家道魁伤势严重,需要静心疗养。而道门之事,今后全由原无乡负责,无事一身轻的道魁,自然要放下诸事与我一道退隐去了。”元无炁直言道。

    “这原无乡做出此等举动,与邪魔无异,怎能领导道门”

    “除了这件事,原无乡还做了什么危害道门的事吗而且,道魁如今无事,此事就此揭过,无需再提,还是说,你们连道魁的话也不愿听不听,可就是真的承认了北宗解散了。”

    “你你非道真之人,此事”

    “我之事,阿元可做决定。远风尘,此事无需再议,至于其他,就等倦收天回来再议。而原无乡之事,也唯有他能处理。”央千澈轻叹一声,做出决定后,再观己身,他已能坦然面对。

    极地寒椟。

    元无炁手执拂尘,站在白梅树下。央千澈有伤在身,不宜远行,便暂回此地修养。伸手接住飘落的白梅,这段时日,他都在思考一个问题。

    在他身后,央千澈缓步而来。

    “原来你在这里。”

    “怎么不多加休息”元无炁左手握拳,握住手中白梅,回身看向央千澈。

    “我的伤已无大碍。其实,我们随时都可以启程前往玄宗,留在极地寒椟,是在等什么吗”

    “因为我在思考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的归属。”

    “我的归属”央千澈不解其意。

    “是。”元无炁转动手中拂尘,将左手中的白梅递给央千澈,“人的命运就是这般的奇特。”

    央千澈接过元无炁手中的白梅,不明地看着元无炁。

    “时间的长河,从过去到现在,从现在到未来,记录了它每个时间段会发生的事,即便未来尚未来到,可人的命运早已注定,过程如何不是重点,终局才是最紧要的。”元无炁转身看向满树白梅,“你我心中都明白,那场武决,没有我的存在,你会是一个怎样的结局。”

    “所以我终究会死吗”央千澈对此倒是看得很淡,毕竟他已经多出了很多时间不是吗

    “为何这般认为”元无炁眼底划过一丝茫然,他有说他会死吗

    “你说过程不是重点,终局才是紧要,不就是说,你救我不过是达到终局前的一点偏差,最后仍会导回正途吗”

    “你不会死。”元无炁语气肯定,曾经,他有能力帮助一人度过死劫,可他却什么也没做,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向人生的终局。见死不救吗也不算吧。毕竟那人当时并无求生的念头,在那一瞬,死亡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种解脱。“你若死了,岂不是显得我很无能”

    “你之前说我的归属,此言何解”

    “中阴界,了解多少”

    “传闻中,生与死的中继站,亦是生人与活魂共处之空间。”

    “那是你死后的去处。”

    “然后呢”

    “我不知未来会发生什么,出手救下你,是为了了结你我之间的因果。”元无炁说着轻叹一声,“其实,有件事怕是连我师兄都不知悉。我之本尊,真正开始修行的时间很短,而我们这些魂魄所拥有的能力与本尊并无关联,也就是说,我的修为再高,能力再强,也与本尊无关。”

    “嗯”

    “随着修行的时间越长,我的修为虽无长进,但某些能力已能掌控。我看到了你与中阴界之间的联系,那是你死后的归处。我原本以为,我救下了你,你们之间当再无关联,但”

    “我仍是要前往中阴界,是吗”

    “所以我说,命运很奇特。”

    “你在纠结什么或者该问,这事对我而言,不好吗”

    “我在,便不会有不好的事发生。或许,是我思考的方向有误。”说到这,元无炁突然回身,伸手点向央千澈的眉心,“你的归处在中阴界,而我却无法陪你前往,本尊实力不足,不可能更改你之命数。我救了你一命,因果已了,但我却未回归本尊,我以为是我能力不足,才无法回归,这几日我才发觉,是我想错了。我与你之间的因果并未完全断去,与你缔结的因,是我曾观看了你的一生。你的一生,除了几次大劫,可谓是一生顺遂,那样的人生是我所期盼的。”

    “阿元”央千澈不知元无炁要做什么,心底莫名伸出一丝不安来。

    “我很喜欢你的个性,你不该有那样的结局。云芝如意拂尘是你的随身之物,我在其中布了阵法,当你遇到生死大劫时,它会自动启动,为你逆转命数。现在,我将我所剩不多的能力传给你,让你能自由出入中阴界而不受其限制。最后,带一句话给我师兄,我在天波浩渺等他。”元无炁说完,身形如飞雪飘散。

    “阿元”央千澈伸手欲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唯有落地的云芝如意拂尘提醒着他,此地曾有一人,陪他渡过一段宁静祥和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