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而阴森的磨碎面上,肆虐着恐怖的碾压气息,将一切有形之物碾磨得粉碎。隐约可见暗红色的流体血肉,正在磨齿间缓缓流动,犹如磨浆般。
魔族的灵魂则在其中沉沦,随着流动的血肉磨浆而去。
一次次被磨齿碾压,一次次被刻印上黑色符文,没有人能够全身而退。
即使是封青岩,也不例外。
在磨灭一切的磨齿碾压而来时,他不得不进入青铜棺内,还亲自为自已盖上了棺盖。
青铜棺,或者说是黑陶花盆,乃是他最后的底牌。
倘若不是迫不得已,他绝对不会进入青铜棺,因为他不知道进入青铜棺后会发生什么。
是生
是死
还是沉睡
或者是其他
他一概不知,也不敢轻易去尝试。
黑陶花盆乃是他除了诅咒石磨外,唯一看不清摸不透的存在,它散发着无比古老的气息。
而盆内,似乎还涉及到轮回
十分诡秘。
但此刻。
他不得不躺进青铜棺里
当他闭上棺盖后,发现棺内漆黑一片,散发着冰冷至极的气息,可以把人的灵魂瞬间冻僵。他突然有些明白过来,为何自已的血液可以把魔族冻僵,甚至连灵魂都冻住了。
这或许是他躺在青铜棺里躺久了,导致他体内的血液都染了极冻气息。
的确是极冻气息。
不过幸好,他曾经在棺里躺久后,似乎早已经习惯了。
这时,青铜棺内的极冻气息,对他的影响并不是很大,很快就让他适应过来,接着就好奇朝四周看去。
可惜什么都没有看到。
其实他一直以来,都对青铜棺十分好奇,特别是青铜棺内。但是,除里棺内悬浮着的彼岸花后,只能看到黑漆漆的一片
不过却在漆黑中,感受到了无尽的幽远。
在青铜棺化为黑陶花盆时。
他曾经把手插入花盆内,隐约感受到轮回之力的存在,似乎在花盆内并不是泥土。
而是一个无限大的神秘空间。
此刻。
他的确感受到,棺内乃是一个无限大的神秘空间,极冻而漆黑一片,弥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这,并不是极冻气息,而像是轮回气息。
片刻后,他无法确定自已到底是躺着,还是站着,似乎棺内乃是真空状态。当他转身过来时,看到无穷无尽的黑暗中,竟然有一点淡淡的光亮
光亮很淡很淡,很远很远。
但是。
不论光亮有多淡,有多远,都能够让人看到。
“怎么会有光”
封青岩在疑惑间就朝光亮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走近了,看到那淡淡的光亮,原来就是棺中含苞待放的彼岸花。
此刻彼岸花的花苞,红如烈火。
殷红如血。
它静静屹立在黑暗中,似乎根须亦扎根在黑暗中,以黑暗为养分。它的茎上,还有十一枚青翠欲滴的叶子
“为何一枚叶子,就代表一禁忌”
封青岩继续走近,仔细观察着彼岸花,对彼岸花同样好奇不已,轻声疑惑说“彼岸花和禁忌有何关系倘若黑陶花盆无法收服十六禁忌,彼岸花岂不是就永远不盛开”
“黑陶花盆与我身后的鬼门,又有何关系”
“为何禁忌被黑陶花盆收服了,会出现在我身后的鬼门上,还成为鬼门的鬼将”
彼岸花伫立不动。
它的根须,真的扎根在无垠的黑暗里,似乎正在吸食黑暗
在青铜棺内无限的黑暗里,似乎的确只有彼岸花一物,除了彼岸花外便是无穷无尽的黑暗。不对,还有恐怖的极冻气息,以及若隐若现,诡秘万分的轮回气息
但是封青岩此刻,却无法捕捉轮回气息。
片刻后。
封青岩干脆盘坐在彼岸花旁边,不时看看彼岸花,不时看看无垠的黑暗。
或者尝试去捕捉轮回气息。
但是。
轮回气息似乎无形无踪般,根本无法捕捉,显得十分诡异。
时间在他的盘坐间过去,或许是一天,或许是一个月,或许是一年,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渐渐地。
他感觉有些不对,这是不是太安全了
在他未进入青铜棺时,总感觉青铜棺十分危险,有可能让他有进无回。但是,理智却告诉他,他就是从青铜棺里醒来,从青铜棺里走出来,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要不也无法从青铜棺里醒来,不是
经过他的观察,青铜棺反而像是自成一界,弥漫着轮回气息的神秘世界。
除了可冻僵人灵魂的极冻气息,似乎并没有什么危险。
他早已经适应极冻气息了。
所以青铜棺对于他来说,应该算是安全的
他如此想着。
但是。
不知为何。
他反而越来越不安了。
他总觉得,青铜棺不可能如此安全
此刻他的眉头紧紧皱起来,难道自已是在担心诅咒石磨,磨灭了青铜棺虽然他看不清黑陶花盆,但是并不知道诅咒石磨,能够磨灭黑陶花盆。但在他的推演中,黑陶花盆有可能与诅咒石磨,乃是同级别的存在
就在此时。
他隐约感受到黑暗空间,似乎正在剧烈震动起来。
或许是因为在黑暗空间里,他感受到的震动并不是很强烈,只是轻微的震动而已。
但是他却觉得,青铜棺是在剧烈震动。
青铜棺正在抵挡磨齿
他的猜测没有错。
此刻青铜棺的确是卡在磨齿间。
不仅青铜棺在剧烈震动,就连诅咒石磨的上磨盘,亦在剧烈震动。诅咒石磨的上磨盘,被青铜棺卡住了,转动不过去,正在剧烈震裂,欲要震碎青铜棺。
但是青铜棺坚硬无比,死死卡住磨齿。
上磨盘动弹不得。
此刻上磨盘震动得更加剧烈了,迸发出恐怖万分的碾压气息,欲要摧毁青铜棺。但是,青铜棺上却弥漫着一层薄薄的古怪气息,似梦似幻般,有些像是神来笔的梦幻气息。
但,并不是神来笔的梦幻气息。
这似乎是轮回气息。
青铜棺弥漫出来的轮回气息,不仅抵挡了诅咒石磨的碾压气息,也抵挡住了上磨盘的碾压。
两者皆不让,依旧死死卡住。
随着时间的过去。
诅咒石磨迸发出来的碾压气息更强更恐怖了。
但是,青铜棺亦不示弱,也弥漫出更浓郁的轮回气息,一次次抵挡住碾压气息,抵挡住上磨盘的碾压
两者还是依旧不相让。
卡死了。
而在此时,有呆滞的灵魂,从青铜棺旁边流过。
虽然诅咒石磨被青铜棺卡住无法转动了,但是磨碎面上如磨浆般的血肉,却依旧在缓缓淌流着,还有沉沦在血肉浆中的灵魂。
灵魂从青铜棺旁边流过,多少都会染上轮回气息。
当灵魂染上轮回气息后,灵魂上的黑色粒子似乎消散了一些,这让诅咒磨盘迸发出更加恐怖的碾压气息。
上磨盘震动得更加剧烈了。
似乎青铜棺触犯到了诅咒石磨的逆鳞,欲要将青铜棺毁掉。
可惜,青铜棺凭借弥漫出来的轮回气息,一次次抵挡住诅咒石磨的碾压
此刻诅咒石磨发出,阵阵古怪的声音。
似乎上磨盘剧烈震动时,导致诅咒石磨的转轴出了问题。
倘若上磨盘继续剧烈震动下去,有可能青铜棺没有被碾碎,反而转轴有可能断裂了。
所以此刻。
上磨盘十分不甘。
自从它诞生以来,天下万物,还没有不被碾压,还没有不被碾碎。凡是被它碾压之物,无一不破碎,无一不面目全非
这个天下。
怎么可能有东西与它抗衡
它不相信。
所以它觉得,只要继续碾压下去,必定可将那古怪之物,碾压成粉末。
但是,转轴却不允许啊。
倘若转轴断裂了,上磨盘则有可能从下磨盘掉下来
当上磨盘失去了下磨盘,诅咒石磨基本就废了。所以,尽管上磨盘有多么的不甘,都不得不停下碾压。
而且还要让那东西流过去。
流出下磨盘。
只要那东西一直在磨碎面上,就会始终卡死它,让它无法转动。所以此刻,上磨盘不得不轻轻抬起,让那东西从磨碎面上流过,流出下磨盘
在上磨盘微微抬起时,青铜棺就随着血肉缓缓流去。
而青铜棺。
封青岩感受到黑暗停止震动了。
这时他终于松了口气,青铜棺,或者说黑陶花盆,终于抵挡住诅咒石磨的碾压了。
黑陶花盆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这,也说明黑陶花盆果然与诅咒石磨,乃是同级别的存在
不知为何。
他在恍惚间,总感觉黑陶花盆和诅咒石磨,乃是超越了天地的存在。
也就是说。
它们可以磨灭天地,而天地却无法磨灭它们。
在封青岩松了口气时,就重新开始捕捉黑暗中的轮回气息,尝试着分析轮回气息。
但在片刻后,他心里猛然一惊。
他记得磨齿即将要磨灭他时,他才打开青铜棺躺进来。
而他躺进来后,却感觉似乎过了一个月,或者一年间,总之时间很久很久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数天。
但是。
在刚刚,磨齿才遇上青铜棺,这说明什么这说明青铜棺外的时间,似乎只过了数息、数十息而已
难道棺内和棺外的时间流逝并不一样
在他思索间。
他隐约感受到,棺内的轮回气息,似乎是浓郁了些。
轮回气息似梦似幻般,让封青岩心神猛然一震,眼里浮现些震惊之色,怎么轮回气息越来越像梦幻气息了
他记得。
第一次感受到轮回气息时,并不觉得像是梦幻气息。
不过在那时,他并没有感受过梦幻气息,所以此刻他无法确定,神来笔的梦幻气息,到底是不是轮回气息。
或者只是两者相似而已。
黑暗里。
轮回气息更浓了。
如丝如缕般在弥漫着,只是让人看不见而已。
但是渐渐地,封青岩似乎在轮回气息里,慢慢,慢慢地睡着了。他,依旧盘坐在彼岸花前,但是眼睛轻轻闭上,没有丝毫的生息,似乎不仅仅是睡着了。
还似乎死去了。
在他不知是死去,还是沉睡间,青铜棺继续在磨碎面上缓缓淌流而去。而上磨盘没有转动,似乎引起了什么至高存在的注意,在巨大无比的诅咒石磨上方,隐约浮现了一个更加巨大的模糊影子。
模糊影子蹙着眉头观察石磨,但是并没有发现什么。
青铜棺对于诅咒石磨而来,乃是一粒沙子而已,但就是被一粒沙子死死卡住了。
或者说。
青铜棺对于诅咒石磨来说,乃是一粒可有可无的尘埃吧。
按比例来说,一粒沙子还是太大了。
因为太小了。
诅咒石磨上的巨大模糊影子,并没有观察到青铜棺的存在,况且隔着无数的时空。
看不清不奇怪。
所以,巨大模糊影子顺手转动一下上磨盘就离开了。
虽然上磨盘转动了,但却是从青铜棺上面卡过,依然无法碾碎青铜棺。所以,在上磨盘转动一阵后,就不得不停下来,青铜棺卡得太厉害了。
倘若强要转动下去,不是磨齿被青铜棺卡断,就是转轴断裂。
而那诅咒石磨上方的巨大模糊影子,似乎并不是很在意诅咒石磨的存在,并没有再回来观察石磨
所以上磨盘一直被卡住,直到青铜棺流出来后。
不知过了多久。
青铜棺终于要流出下磨盘,要将要注入磨槽了。
而在青铜棺内,封青岩依旧在沉睡着,没有丝毫的生息。那株殷红如血的彼岸花,扎根在黑暗中,正在吸食黑暗
此刻,青铜棺流出磨碎面,流入了磨槽,与诸多的呆滞的灵魂,及如磨浆般的血肉,朝诅咒石磨最后的出口流去。
磨槽外乃是漆黑一片。
什么都看不见。
而青铜棺一直缓缓流去,似乎与黑暗融为一体般,不知流向何时
或许是魔地。
或许是绝地。
棺内,封青岩依旧沉睡,没有丝毫生息,似乎再次陷入了沉睡般。或许他所害怕的,其实就是沉睡而已
他并不知道。
他从青铜棺走出来时,到底沉睡了多久。
倘若他前前世乃是商帝,按理时间算起来,应该是两千余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