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春

    她站在最前面，迎着所有人悲伤同情的目光。她在这些人眼里还是个孩子，所以需要拥抱和安慰哪怕她没有哭闹。同时又需要承担起大人的责任，配合警察和各种相关人员的询问。

    那些记录着父母生前过往得失的文件给她第二重真实感。

    她只剩下这些东西了。

    2017年五月

    殷玉妍正收拾着东西门铃响了，是快递来送东西。刚签收完关门，金泰亨的电话就打过来。

    “喂，怒那是我呀”金泰亨开朗的声音通过扩音话筒传出来。

    殷玉妍笑着回答“嗯呢，知道是你。”

    金泰亨“嘿嘿，快递收到了吗”

    殷玉妍手机放在一边，“刚收到，正在拆。”

    金泰亨“那你快看”说完就不吭声了，有意停下让殷玉妍专心拆快递。

    殷玉妍打开纸箱，箱子挺大一个，一层层的全是防撞泡沫。终于拆到最中心撕掉裹着的软膜，一个水晶球展现出来。

    水晶球里面是一朵紫色的夏威夷花，保持着最盛的样子。上下晃动的时候里面漂浮的不是常见的小白球而是彩虹色的小球。底座是木质的，一圈花草树木的浮雕。

    金泰亨仔细听着这边的动静适时开口道“怒那看到水晶球了吗底下有惊喜哦”

    殷玉妍把水晶球倒过来，看着笑出声。金泰亨在电话那头听到她笑也无声的咧开嘴。

    木头底座的底部，从最外圈开始刻字，这朵花送给世界上最漂亮最闪亮最温柔最一圈圈不重复的最从外围逐渐到中心，最后殷玉妍三个字形成一个小圈，小圈中心一颗完美的爱心。

    金泰亨“怒那喜欢吗”

    殷玉妍“充分了解你有多会夸人了。”

    金泰亨“还好啦还有一个礼物拆了吗”

    殷玉妍放下水晶球，继续在箱子里翻找起来，很快找到一个小一点的包装。这个精致些，还有个礼品样式的外包装，拆开后是一个饰品盒。里面装着一条项链。

    她把项链拿起来，浅金色的细链连着一个同色金环，金环中间是一个小小的象牙白贝壳凝固在中间。很漂亮，但不太像是市面上会卖的样子。

    殷玉妍“泰亨，”

    金泰亨“我在。”

    殷玉妍“这项链是你做的吗”

    金泰亨“嗯我们不是去拍团综了嘛，在海边玩的时候捡到这个贝壳，很漂亮吧硕珍哥他们都说没捡到过这么漂亮的贝壳呢。当时我就想送给你，然后刚好看到有家手工店就去做了。怒那戴着一定会天天好运的。”

    殷玉妍垂下手，“这太费心了”

    金泰亨一连三个否认，“不没有怎么会这个做起来很简单的，而且也是刚好碰到就想送你嘛”其实捡到这一个贝壳后就花了不少时间想要再找一个凑成双送给殷玉妍的，但是没找到。做成收工项链更耗费了将近半天的时间，毕竟没法重来，试作品废了好几个才做出这个完美的。

    金泰亨“怒那，这就是个礼物。就当成一般饰品好啦，哪天要是觉得这项链和某条裙子配的话就戴好了，不戴也没什么。我也是啊，有些礼物我很喜欢，但也没法天天都戴。你不要有负担。”

    这种时候殷玉妍就觉得金泰亨特别对得起她给他的备注小傻子。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金泰亨又嘿嘿笑起来“不用啦，那我挂了，回头再聊。他们来喊我了。”

    最后一句特别小声，看来又是某个成员来找他了。虽然没有证据，但似乎金泰亨真的和她将近一年的联系没有被旁人发现，包括朝夕相处的成员。这次也不知道又是躲在哪里给她打电话的。

    结束通话后，殷玉妍拿着金泰亨送的两样东西回房间，放进床上一个中等大小的纸箱，和雪花模型、烟花翻页图集等其他金泰亨送的东西归纳在一起。

    这都是些易逝的东西，但金泰亨都找到不同的方法保存下来送给她。他看进眼里的都是最美的瞬间。

    但殷玉妍总会想到这些美好事物消逝后的空冷。

    郑号锡“泰亨，你没事吧去洗手间那么久。”

    金泰亨面色如常，“我没事，上厕所嘛偶尔也会有比较花时间的时候。”

    正在吃东西的田柾国无语的不行“哥”

    金泰亨凑过去，“哎呀我不说了，吃啥呢我也要吃。”

    田柾国躲开他的手不给他吃，“你洗手了吗”

    金泰亨“当然洗了”

    田柾国“那也不给你吃，这是我的。你吃硕珍哥的去。”金泰亨听了还真转头去金硕珍那儿，金硕珍都懒得吐槽了，把还有一点的零食袋直接给了他。

    金泰亨抱着零食袋坐在角落拿出手机给殷玉妍发消息，余光一直注意着周围。在朴智旻走过来的时候十分自然的收起手机。

    朴智旻也没察觉什么，过来坐在金泰亨边上，小声的说“那条贝壳项链送人了”

    金泰亨“”表情管理失控的瞪大眼。

    朴智旻也跟着瞪大眼，“你怎么这么惊讶这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吧”

    金泰亨一把揽过他脑袋挨着脑袋，“你怎么知道贝壳项链的”

    朴智旻“前两天你睡着后从你床上掉下来，我就打开首饰盒看了眼。抱歉啊我顺手打开看了。这看着怎么都像是女生戴的。而且你刚捡到的时候不是和我们都炫耀了一遍嘛。然后就想你是不是做成项链准备送人的。”那天因为金泰亨睡着了没问，刚刚想起来就来问了句。

    金泰亨“好吧，你别和他们说啊，是送人的。”

    朴智旻秒变八卦脸，“我就知道，啧啧啧没想到啊，你闷不吭声的就有目标了啊”还想调侃两句又想到什么说“你不是还一直看阿米的视频，喜欢那个怒那吗这就变心了”

    金泰亨听着立马气哼哼，“我对怒那一心一意好不好别乱说”

    朴智旻不明所以然的挑眉，金泰亨想了想，觉得既然圆不过来了干脆就和朴智旻说清楚好了。反正他相信朴智旻作为亲故是可以帮他保密的，毕竟也不是第一次了。待会儿再和殷玉妍说一下。

    想了一圈后果断的拉着朴智旻跑到角落嘀咕起来。

    “莫”听到金泰亨和殷玉妍已经私下联系将近一年后朴智旻喊出了声。把其他人视线都吸引过去。

    金泰亨“呀不能让他们知道我答应了怒那不告诉任何人的，让你知道我已经食言了”

    朴智旻“好好好我控制下。实在有点惊讶”

    “惊讶什么”田柾国一个脑袋挤过来瞪着圆眼好奇道。

    “”金泰亨和朴智旻紧闭着嘴不说话。三人面面相觑几秒后95两人同时站起身若无其事的说起无关紧要的话题，田柾国看着两人的背影眯起眼睛，用力吸了下鼻子。

    他闻到了秘密的味道。

    2013年秋

    洗完澡头发擦成半干，对着公共空间的镜子准备剪头发。咔咔几下大概就剪出来了，然后一点点修。

    “我就好奇你这鸡窝头哪儿剪的，原来是自己动的手。”房东大婶单手抱臂举着烟，一开口就带上嘲笑意味。

    她都习惯了，从镜子里看着大婶点头问好。

    除了开头的一句，大婶也没有再说话，就靠着门框看她一点点修剪，碎发落到眼睛里都得揉的通红才能舒服。

    “过来。”大婶看不过眼的喊了一声。

    她回头看她。

    大婶“赶紧的，剪完了还得收拾。就你自己那磨蹭的，不知道弄到什么时候。碎头发还到处都是”

    她听着大婶的不满坐到一边椅子上，大婶从墙边的柜子里拿出一块披肩用力抖了抖围在她肩上。找了把梳子，拿过剪刀开始动作。很熟练。

    开始剪头发之后大婶就沉默起来。她从镜子里能看到认真的表情，脑袋后面也能感觉到轻柔的动作。

    不过几分钟头发就剪好了。披肩抽走后，大婶的手还放在她脑后，因为惯性低下了头。

    “这么好的头发，留长了一定很漂亮。”满是感慨和慈爱的声音陌生又熟悉。等她抬起头，看到的是和往常一样冷漠中带着几分刻薄的侧脸。

    “发什么愣记得把这里收拾好。”大婶交代了一句走了。她仔细的把剪下来的碎发收拾好。

    回到自己的小房间，看向桌面摊开的各种大学介绍。和老师说的是自己还没有决定好，其实她以前早就决定好了，只是现在不确定是不是要继续。

    “哐”鼠标在耳边和墙壁发出碰撞声，她瞪大了眼睛身体僵硬，垂眼扫了眼明显已经坏了的鼠标，再看向因为情绪不稳定发脾气的闵玧其。

    闵玧其喘着气，身体绷紧。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可悲，很可笑。”他的嗓音沙哑低沉，仿佛是从无尽的黑暗中嘶喊后发出的。

    她摇头，说不出话。她第一次见闵玧其这样，她被吓到了。

    “骗人”闵玧其突然的发作，一脚踹开椅子，椅轮快速滚动着朝向墙壁，又是一声响声。接着响声不停的响起。

    她想要靠近又无法靠近，僵在角落，看着闵玧其疯狂的把周围所有东西都破坏。直到看到闵玧其拿起地面的瓷杯碎片往另一只手手腕靠近的时候才脑子里响起惊叫般的冲过去握住那只手。

    闵玧其呆愣了好一会儿才抬眼看她，看着她红了眼，看着她流下了泪，边哭边抬起另一只手摸着她的脸说“不要哭”

    她后知后觉原来自己在哭。双手紧紧握着闵玧其的那只手，哪怕知道他手心有碎片也不敢松。

    闵玧其单手抱着她，一下一下拍着背安慰着。她听着他不停的说不要哭，眼泪流的更凶了。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无助的哭着。

    为对方哭，为自己哭，为彼此之间似乎有什么在改变，消失而哭。

    那是两人最难过的一天吧。以至于现在回想起来还是难受。

    桌上各个大学的宣传册详细的介绍了不同的学院资源，最好的自然还是sky。她翻开仔细看着，边看边拿着手机发消息。心里的决定渐渐明确。

    因为放不下，所以不甘心，所以哪怕花费数年的时间去学习也想要弄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