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汉和齐鱼过起了小蜜月,在京市和周边闲逛。
钱奶奶和隋爷爷心疼齐鱼,如果是隋汉一个人的话,他们就不给隋汉带什么了,但是现在是他们两个。
钱奶奶和隋爷爷想买些东西,让他们带去国外,随时都能尝尝家的味道。
一家人都很忙碌。
家里清静下来。
潘敬可以写自己的作业了。
挺厚一本暑假作业,已经完成了大半。
她写了会儿作业,还是觉得放不下心来。
那个男人,那几个不健全的孩子,那个福利院,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她合上作业本,打通了张红娟和顾隽家的电话。
半小时后,他们在公交站点集合了。
上了公交车,顾隽从自己兜里拿出来一张购物卡“我妈听说我们三个要出门,给了张购物卡,让我们自己买点东西吃。”
他们还不饿,先赶路。
张红娟把这张卡收起来。
潘敬提前在网上搜索了福利院的地址,京市大大小小的福利院有几个。
可是在上次那个方向的,只有一个。
这一路,时间更久了。
有些饿了,他们停下来,买了几个小面包。
最后,他们上了一辆很破旧的小汽车。
到了这段路时,公交车已经没了,这辆车是私人运营的,走固定线路。
车上有很多空位置,但是他们三个都没有坐下,扶着把手,看着窗外的稻田闪过。
很偏僻,潘敬默默地想,上次他们出来,一定很累吧。
颠颠簸簸的,小汽车停下了。
潘敬他们下了车,看到了大门上挂着的牌子。
小雪花福利院。
福利院应该是刚被维修过,外面墙体颜色鲜艳,是明媚的黄色。
门是关着的。
潘敬走到门口,叩了叩大铁门。
一个老人的声音响起来“谁啊”
潘敬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只好请求说“麻烦开下门吧”
那个老人走了过来,悉悉索索地打开了门上的小窗。
老头的头发全白了,他艰难地从小窗里伸出头,眯着眼睛看“你们找谁”
他看了看潘敬他们的年纪,迟疑了下,又补了一句“你们这么大了,这里不收。”
张红娟沉默了一下,说“我们想来看看这里的孩子。”
老头又犹豫了,他年纪大了,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但是他想明白这句话后,转了身,缓慢地打开了门“进来吧,今天院长不在,你们能进来看看。”
潘敬道了谢,问他“爷爷,平时不让人进来吗”
“是啊,”老头语速缓慢“不让进的。”
这也可以理解,毕竟这里就是孩子们的家,不能影响他们的日常生活。
老头又补了一句“你们没有带东西,一般不让进的。”
顾隽有些不好意思“下次我们一定带。”
他们走进去,中间是一大片空地,两侧是几个平房,挂着牌子,分别是仓库和厨房,另一侧是教室,对着大门的是一栋五层的楼房,应该就是孩子们的宿舍了。
空地上有滑梯和羽毛球场。
那几栋楼看起来也明丽干净,孩子们应该生活的不错。
空地上没有孩子,他们往里走了一点,才听到声音。
教室那边挺吵闹的。
他们走过去,隔着窗户,看到了教室里的场景。
好多孩子,乱七八糟地站着,或者坐着。
这些孩子,肉眼可见地都有些残疾。
教室前面有一个男人,在黑板上比比划划。
“这个字念市,城市的市”男人大声喊着。
下面的孩子们跟着认字,声音七零八乱“城市的市”
然后,男人放下粉笔,他的双手食指直立,指面相对,从中间向两侧弯曲着动了两下,就像是在模仿城墙的形状。
然后,孩子们一起跟着模仿了这个手势。
但是仍然还有孩子没办法学,他们看不到东西。
男人又拿起来盲文书,一个个地让看不到的孩子们,用手指去感受。
他花了很长时间,也只是让孩子们学了一个字而已。
即使是这样,还有的孩子学不会。
靠墙的两个孩子发着呆,眼睛似乎没有焦点。
男人没有办法,能安静呆着教室里,对于这两个孩子来说,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但是,这份安静,也没有持续很久。
其中一个呆愣的孩子,忽然间哭闹了起来。
“应该是尿裤子了,”那个孩子旁边的独眼女孩淡定地说“我闻到味道了。”
然后,有个个子高一点的男孩,一瘸一拐跑到教室后面,拿着一沓纸巾。
卷纸很贵,所以他们用的是老式手纸。
除非有人捐赠了卷纸,他们才能用上,否则,自己是绝对不舍得买的。
孩子们忙中有序,没让男人动手,就把那个呆愣孩子的问题解决了。
男人嗓子有点哑“好,继续。”
潘敬他们没敢进去,怕耽误他们学习。
老头关上门后,慢腾腾地走了过来。
他挺乐意和潘敬他们说说话。
“上课的都是大孩子,”老头说“更小的,在楼里睡觉。”
“只能去一楼二楼看看,三楼到五楼不能去。”老头叮嘱了一句。
他们三个进了门,看到了一楼,是很干净、很明亮的休闲室,有沙发和电视,还有放着很多书的书架。
甚至还有几台电脑。
“看上去还不错。”顾隽轻声说。
他们接着上楼。
二楼有几件宿舍和浴室。
宿舍干干净净的,地板平滑光亮,窗口的纱帘随风飘动。被褥厚实,折叠得端正。
但是上三楼的楼梯门是锁着的。
上面挂着牌子“为了保护孩子们的生活,请不要上楼打扰。”
潘敬他们下来了。
老头在楼下等着,愿意再多说两句“还有个阿姨在楼上照顾孩子。”
潘敬说“爷爷去忙吧,我们在这里等孩子们下课。”
老头看他们果然老老实实站在教室门口,就放心走掉了。
顾隽小声说“这里挺好的,干净,设备还齐全。”
潘敬和张红娟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不是的,”潘敬声音更小了“这里不对劲。”
“电视机上有灰尘,被褥非常厚,可是现在是夏天。”张红娟说。
顾隽惊得吸了一口气,他左顾右盼了一下,有些害怕地问“你是说其实这些干净的宿舍,没人住吗”
潘敬仰头,看了看三楼往上“应该是的,三楼以上才是孩子们真正住的地方。”
潘敬猜测,一楼和二楼应该是用来应付检查的,做一做面子工程,她想看一看楼上的样子。
但是,去往三楼的楼梯是锁着的,
三楼、四楼和五楼用铁栅栏封着窗户,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我们得搞清楚。”顾隽坚定地说。
教室里的孩子们还在上课。
他们三个避着门卫老爷爷的视线,在院子里闲逛。
他们去了厨房,冰柜里放着很多冻肉,肉外面的包装上,写着不同的单位的名字,有电力局的,有研究院的,还有各个学校的,很明显是捐的。
厨房后面,有一大片菜地,菜的中类很多,长得也茁壮,应该能够实现自给自足。
那这样子,就很奇怪。
孩子们的食物够了,管理部门也会拨款,不定时的,还会有各单位的捐款。
如果楼上孩子们住的坏境不够好的话,这些钱去了哪里
张红娟向门卫老爷爷打听“福利院有院长吗”
“有啊,”老头点了点头“我们的院长是陈彩花女士。”
陈彩花。
潘敬站在一边,身体僵住了。
她有印象了。
她跑龙套的时候,拍过一些低俗的片子。
这些片子里,恐怖片就有挺多。
毕竟,恐怖片不需要逻辑,甚至越没逻辑,越吓人。
等她出名后,也有导演联系她,要不要参演低成本恐怖片,借一借她的名字,票房可以给她分成。
这个利润是很高的。
潘敬动过心,但是看了剧本之后,她放弃了。
剧本设定发生在一个孤儿院里。
孤儿院的院长,为了中饱私囊,私自扣除了孤儿院的资金,甚至还用自己已逝女儿和亲戚的名字占据了员工名额,没人干活,却领着工资。
这导致孤儿院工作人员不足,并且基础设施也不够。
在一个孩子的生日当天,几个孩子偷偷摸摸点燃了蜡烛,为他庆生,导致了一场大火。
然而,楼里没有消防器材,窗子也是封死的。
孩子们和老师被困在楼里,奋力挣扎。
但是,在火势蔓延过来时,老师也只是把防盗窗的栏杆掰出了一点缝隙。
他们死的很凄惨,有的烧死了,有的身上带着火,从缝隙里钻出来摔死了。
警察在外地抓获了院长,院长是个很严肃的老太太,在她得知这个消息后,一言不发。
到了警察局,她从警车上下来,然后说自己要上卫生间。
女警守在门口,老太太进了卫生间。
一会儿没有声响,女警进去,看到了老太太把自己溺死在坐便池里。
直至这时,这起案件的当事人,全部死亡。
潘敬接到的剧本的故事就发生在这个事件之后。
孤儿院成了废墟,有人前往,却多次发生离奇事件。
潘敬翻到剧本最后,看到了“本剧本改编自真实事件”。
她查了查资料,只在一些猎奇小网站看到了记录和火灾后的现场图。
孤儿院里的相关文件都已焚毁,找不到什么证据,事件最后被定性为院长贪腐导致的重大事故。
这个事件太惨烈,主流媒体没有报导。
最后,潘敬没有接这个剧本。
孩子们生来残缺,死时更加不完整。
他们的一生,太苦了,不要让他们成为吸引眼球的小鬼魂了。
让他们静静安息吧,不要给他们编故事了。
但是,潘敬记住了里面的老太太的名字和孤儿院的名字。
彩花,和小火花孤儿院。
潘敬看着这个福利院“小雪花”的标志,有些难过。
雪花,雪花。
怎么就燃起了火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