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四时,潘敬悄悄地把自己的公司开起来了。
她这几年投资确实赚了不少钱,很大气地买了一栋四层的小楼,作为以后的办公地点。
她买的地方不在中心位置,现在看起来有些不值。
但是她知道以后这里会有地铁,还会有办公楼,很有升值空间。
不管是作为投资人,还是作为演员,她都有了一些名气。
顾隽提前毕业了,国内家里的生意一切顺利,不需要他插手。
顾爸爸安排顾隽开了个物流公司,专门做境内外流通。
如果做的好的话,以后除了自己家,还能做其他的大宗货物。
顾隽现在挺忙的,但是时间自由很多,如果潘敬和张红娟需要的话,他随时能回京市。
张红娟直博了。她的导师非常看好她,很希望张红娟能继承自己的衣钵。
他们搞基础学科研究的,很难看到成绩,所以家境普通的孩子一般不会坚持下去,但是张红娟这种,能心无旁骛。
张红娟思考后,也同意继续研究下去了。
她是研究数学的。
潘敬最怕数学,她觉得现在的数学已经很难了,搞不懂还有什么好研究的。
张红娟告诉她“我导师说过,其实现在这些数学理论,在人类可预见的未来都用不到。但是仍然要继续研究,因为我们不想等到哪一天用上的时候,被数学拖了后腿。”
这就是理工研究人的浪漫了。
小时候有些厌世的张红娟,现在也开始为了人类可能会有的未来努力了。
潘敬不懂,但是很支持她。
对于选择了科学研究,张红娟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发现不管自己做什么,都帮不上潘敬。
或者说,张红娟的用处都不如自己的爹。
这让她很沮丧。
张红娟做着自己的研究,定期地监督爸爸有没有在认真混。
即使以后她爸退休了,郑乒乒亲哥的儿子女儿,也已经进入了官场,前途肉眼可见的光明。
也算是个后继有人。
张红娟和这两个表哥表姐关系都很好。
在潘敬注册好公司那一天,他们三个在一起吃了顿饭。
看着彼此,感叹时光荏苒。
身边的人一直是他们,似乎没变,又似乎变了。
不过,现在的他们都有了自己要走的路。
努力地成为一个合格的大人。
已经很棒了。
还有个好消息。
陈彩花出狱了。
这么多年来,孩子们一个个长大了。
有两个听力障碍的孩子,因为身体条件突出,去了崔亦晓家的公司,做模特。
还有些去了程良家的厂子。
但是,大部分孩子都得到了很好的治疗,拥有了正常融入社会的能力。
宋城杨和孩子们定期会去看望陈彩花。
等她出狱那一天,孩子们都去接她了。
工作了的孩子,也请了假。
他们聚在一起,等着漆黑的大门打开。
陈彩花缓缓走了出来。
她已经很老了,但是微微胖了起来。
眼前的这群孩子,已经长大太多了,她一个都认不出来。
但他们看起来都很好。
对着阳光,陈彩花笑眯眯的,有了温和的样子,不再是仇大苦深的样子。
现在福利院里有三个老太太了。
她们都很老了,做不了什么活了。
所以除了陪伴孩子们,有时候,她们三个也想去做一些这辈子没做过的事情。
陈彩花年轻时走南闯北,比程婆婆和拾荒婆婆有见识,帮大家决定了以后可以做的事情。
“趁还能动,我们出去看看吧。”她这样说。
另外两个老太太迟疑了下,也同意了。
出去看看,听起来就很刺激啊。
老王做了很久的宿管,每年都被评为最受欢迎的宿管,但是现在年纪也大了,不能继续工作了。
王旷很忙,没多少时间陪老王。
所以,他把老王也送来了。
四个老人,在古稀之际,开始了自己的旅行。
潘敬去看望过他们几次,此后,就只能在照片里看到他们了。
三个老太太拿着各种颜色的丝巾,庄重地摆出了经典的拍照姿势,老王乐呵呵地给她们拍照。
潘敬只能通过他们的照片背景判断,他们又到了哪里。
他们去了海边,去了森林,去了沙漠,去了草原,还试图爬山。
山太高了,最后爬了几步就放弃了,最后只能在山脚下拍个照。
甚至,他们还去看了极光,这是潘敬都没去过的地方。
几个人生经历不同的老人,因为命运相聚,一起度过了最平静、也最幸福的时光。
这辈子,他们都是没有遗憾的人。
宋城杨还在忙福利院的事情,他已经成为了福利系统的正式人员,负责很大的项目。
他和张琴声成了很好的朋友。
毕竟都是为了孩子,他们很有共同语言。
赵绝最近很烦心。
小崔总老是别别扭扭地想和她说话。
看到小崔总展示给自己看,她每次请假送给他的小礼物,赵绝有些感动,又有些愧疚
那些礼物最贵的,也没超过50块钱
这些小礼物,被他郑重地收在昂贵的柜子里。
之前没有异性对她这么克制,又这么长情。
赵绝是有些心动的。
除了心动小崔总,还心动小崔总的妈。
很美,也很厉害,看起来冷冷淡淡的,但是审美非常独特,每年都能引领潮流。
但是有个事非常糟糕。
赵绝亲妈最近又试图联系她了。
意思很明确,赵绝快毕业了,毕业后就会有稳定的收入,那么是不是该给家里赡养费了
赵绝查了下,她家这种情况,是要给的。
被起诉的话,自己一定输。
并且,如果自己收入很高的话,还有可能被判决按照一定比例给很多钱。
赵绝不想给。
要是自己挣了钱,必须给家里的话,那她宁愿毕业就失业。
潘敬成立了公司以后,和身边亲近的人都说了一声。
赵绝立刻做出了决定。
“你签我吧。”赵绝说。
潘敬不明白“你不签模特公司吗我记得有几家都挺看好你的,还有亦晓应该也想让你签那家和他家有合作的。”
赵绝摇头,坦率地说“敬敬,我签你是有要求的。”
她说出了自己的要求“我要签很苛刻的合同,我会正常工作,但工资不要打到我的账户上。”
“我每个月只要一点钱当生活费,其他的钱放在你名下,或者公司名下。如果以后我需要买房买车,也不能挂在我名下,全都放在公司名下。”
潘敬有些明白了“你自己一直保持名下什么财产都没有的状态需要的时候,钱直接从公司支取”
赵绝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她恶狠狠地说“我一分钱都不会给那几个吸血鬼”
确实,这个合同会很苛刻。并且,赵绝如果签了这样的打白工合同,相当于卖身。
就算公司后续不能在赵绝需要的时候给她钱,其实,赵绝也无法争取。
这件事,全靠信任。
潘敬眼圈一热,想说些什么。她顿了顿,有些歉疚“公司刚起步,可能找不到很好的资源给你”
赵绝不在乎“我自己找活干,你帮我管好钱就行。”
她催潘敬“搞快点”
然后,赵绝小声叨叨了一句“我只信你”
潘敬没有什么想说的了,只是点了头“好。”
她答应了,就会负责。
潘敬做了决定,以后,她一定要让赵绝活的自在
就这样,潘敬的公司,有了第一个签约艺人。
邹乐为是个很好的姑娘,也为了潘敬的公司高兴,但她的专业实在和潘敬无关,不然也签约了。
最近大家都很忙,邹乐为也时常出去找工作。
她试了很多电视台,但是都没能被录取。
但是仍然在努力尝试。
有天从外面回去的路上,她下了公交。
这段路上很安静,都是树荫,阴凉又安静。
邹乐为因为没找到工作而焦虑的心也平静了一些。
再找找,她想着,肯定有的。
然后,她拨通了潘敬的电话。
潘敬正在寝室里忙下一步的投资预算表,她接通了电话“喂乐为,怎么了”
邹乐为的声音传过来“敬敬,我快到学校了,会路过蛋糕店要不要给你带点小点心”
潘敬忙得没时间吃晚饭,想了想说“行,帮我带一个吧。”
“要什么口味的”
潘敬放下鼠标,认真地想“我想想”
忽然,邹乐为的声音变大了“敬敬,前面有个阿姨摔倒了,看上去挺严重的,我去扶她一下,待会说。”
潘敬回答“好,你也小心”
话还没完,邹乐为的电话就挂断了。
潘敬没在意这事,继续忙着自己的预算表。
但是,过了很久,邹乐为的电话都没再打过来。
潘敬看了下时间,有点担心。就算是扶起来一个阿姨,也不用那么久吧
潘敬给她打了个电话,没人接。
潘敬担心起来,过了会儿,又打了一个。
这次,邹乐为接了,声音愧疚“对不起,敬敬,我不能帮你带小蛋糕了,阿姨摔得很厉害,我把她送到医院来了,刚刚在帮她付挂号费。”
潘敬叮嘱她“你自己也小心点,如果有什么事就联系我。”
这天,邹乐为回来得很晚。
但她挺开心的,和潘敬说“那个阿姨不是摔了吗,我打了救护车电话,把她送进医院。然后到了医院,发现确实挺严重的,骨折了。”
她替阿姨感到庆幸“幸亏我看到了”
这是做的大好事。
潘敬用力夸了她。
人做了好事之后,自己也会很开心。
邹乐为晚上睡得很好。
但是坏消息,第二天就到了。
邹乐为接了电话,不知所措“不是我啊。”
她手足无措“阿姨是自己摔的,不是我”
她重复着,但是电话那边的人没给她解释的机会,只给了她选择。
不然出所有的医药费,不然就报案起诉。
邹乐为有些崩溃,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寝室里,只有邹乐为和潘敬两个人。
潘敬听她讲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当时,邹乐为给潘敬打着电话,看到了前面一个阿姨摔倒了,于是,挂断电话去扶阿姨。
把阿姨送到医院时,阿姨的态度都还挺好。
阿姨的儿女到了之后,还对邹乐为表示了感谢。
后来,因为阿姨自身的一些慢性病,这次治疗比较复杂,好像费用挺高的。
但是,当时时间太晚了,邹乐为没有听后续的事,就回来了。
但她没想到,只过了一个晚上,原本对她表示感谢的一家人忽然变了态度。
找到她,说阿姨是她撞倒的,要求她付清目前及后续的所有医药费。
潘敬当时正在和她打电话,知道邹乐为说的是实话。
但是,潘敬不在现场,不能作为证人。
潘敬立刻行动了,她迅速穿起来衣服“走,我们去那条路上看看,找找有没有监控探头,或者当时有没有其他看到的人。”
她们两个立刻出发了。
在那条路上,她们从头找到尾,也没有看到一个监控探头。
越找,邹乐为越绝望。
“没有”她失神地喃喃。
“别丧气”潘敬简短地说了一句,然后沿着路又走了两圈,还是没找到。
然后,潘敬带着她,在路上等着。
一有路过的人,潘敬就立刻上前,问“您好,昨天您经过这儿了吗”
“您看到一个阿姨摔到了吗”
她们等了一个下午,也没有人见过昨天的事情。
医院里阿姨的儿女又打了电话,催促邹乐为赶紧做决定。
邹乐为眼睛失神“怎么会这样”
她说不出话来。
潘敬沉默着,努力想办法。
“我爸妈给我起名叫乐为,就是希望我助人为乐”邹乐为说,但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助人为乐会受到惩罚。
潘敬问她“那家人向你要多少钱”
邹乐为说“十二万。”
十二万,确实挺多。
如果阿姨的儿女不想负担这笔费用的话,想把这笔钱赖在邹乐为头上,这个动机确实能理解。
她们两个站在路边,思考着下一步。
邹乐为的手机又响了。
那个阿姨的家人不断打电话来“想好了吗”
他们语气很恶劣“不想进监狱,就给钱。”
邹乐为被气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是我撞的,凭什么我帮了她,还要这样对我”
电话那边的人不屑一笑“就是你撞的”
“这事摊你身上了,就得你付钱。你不是学艺术的学生吗,以后靠脸吃饭不给钱,我们就发传单,就说你撞老人,还不给钱治疗,看你以后怎么混”
那边非常无赖,还想骂骂咧咧地说些什么,邹乐为的情绪已经在崩溃的边缘,眼泪无声地流,全身都在抖。
潘敬把手机从她手里接过来“您好。”
潘敬语气平静,那边的威胁停顿了一下。
潘敬的语气仍然温柔克制“人缺德会有报应。有些报应,来的还挺快。您这样的家庭啊,报应得住您家里。”
她语速很快,把话说完,就干脆地把电话挂了。
那边的回骂,都被憋了回去。
“别慌,”潘敬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安慰“我们一起想办法。”
邹乐为带着哭音说“我想和爸妈打个电话。”
潘敬把手机递给她。
邹乐为是独生女,家庭关系和谐,父母很疼爱,说不定打个电话,心情能好一些。
邹乐为去了一边,给父母打电话。
潘敬在她看不见的角落,皱了眉,这事确实难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