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忻自己也才20岁出头的年纪, 身上一直带着商从舒这个包袱,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难道大好的青春年华都要用来照顾一个疯子吗
更别说成年人的世界有多复杂,等风忻出去外面工作了, 要是单位里的同事都知道风忻家里住着这么一个病人,谁还敢跟风忻密切来往
估计还没弄好同事圈关系,就成为一群人嘴里饭后议论的话题。
想到这样的场景,童淮收拾东西的动作也烦躁的很,把那些画具颜料整理的砰砰响。
开门声又一次从身后响起, 商从舒这次开的缝隙小到只有一根手指头的宽度, 她幽幽盯着童淮,说“不要摔我东西。”
童淮下意识看了看手上的颜料盒, 也不知道是不是风忻给买的, 摔坏了等于浪费风忻的钱。
她呵了一声, 手上整理的动作放轻不少。
把屋子里所有东西搬好, 一同人准备上车。
临走前风忻跟商从舒交代,去那边收拾好就过来接人, 就那么一两句话, 重复说了几次, 等商从舒点头了, 风忻才离开。
童淮在门外,光听着都心累, 小孩子不听话尚且还能教育,商从舒这种病听说会有自己的思想, 不会别人说什么就听什么, 她会按照自己脑子里计划的事去做。
风忻是怎么忍受下来的
童哥货车只有俩个座位, 童淮不想跟风忻分开, 和风忻一块打车去了。
她给风忻拿了张名片, 还有一份文件袋,“我朋友开了工作室,有很多摄影棚,一些大网红,玩sy的,会经常来,生意还可以,你实习签她那吧。”
风忻上一世签的是国内外都很有名气的大公司,虽然实习工资低,一开始肯定比不上在摄影棚工作来钱块,但大公司有机会跟明星合作,从长远发展来看,风忻不打算去工作室。
她接下名片,正要委婉拒绝,低头一看,名片上熟悉的名字让她顿时僵住视线。
傅轻禾这不是她公司老板吗那么有名的公司,怎么可能会开这些小工作室
连她在公司做了那么多年,升到管理层了才有傅轻禾私人联系方式。
童淮怎么会跟傅轻禾认识她不记得童淮上一世有跟她提过这个朋友。
风忻看着童淮,打量着,想从童淮脸上看出点什么。
眼前这张脸艳而不俗,有牡丹般的大气,也有玫瑰般的娇嫩,无论在什么场合,童淮的长相永远都是最惊艳的。
她一直不明白,童淮的追求者有很多品行良好的富二代,京圈贵公子,童淮却总是和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恶劣男往,把好男人拒之千里之外。
为此,童淮只是和她轻飘飘说“甩渣男没有负罪感。”
童淮喜欢谈刚开始就确定以后要分手的恋爱,人到中年虽然风韵犹存,却始终不愿意找可心人安定下来。
“小淮,你跟这个朋友是怎么认识的”风忻拇指抚过名片上面的手机号码,“她看起来好像,不太会跟我们有交集的样子”
闻言,童淮笑得肩膀都在颤,“哈哈哈你干嘛这个反应你怕我被人骗了不成哎呀,你就放心吧,我去她工作室看过,没底的事我怎么可能介绍给你。”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车子停在风忻新租住的小区,风忻只好作罢,打算等有时间了在问问。
三人忙活了好一会才弄好,风忻给他们两兄妹递过汽水,说“我请你们吃夜宵。”
“别别别。”童淮双手举起做投降状,连连拒绝,“可别吃夜宵了,去接你女朋友过来吧,才离开一下下就得三哄四哄,要是离开半个晚上那还得了去去去,接人去。”
童淮把风忻送到方便打出租车的路口,一直陪着,等风忻上车后才离开。
侧眸看到还一动不动的男人,童淮忍不住催促,“哥,走啦,你还在这吹风呢。”
路灯下,晚风拂过,微微吹起童淮的发丝。
露出来的那双耳朵,在暖黄灯色下,都遮不住因负重而被夹得红肿不堪的耳垂
童大哥神情惆怅,“你真该拿出镜子看看你刚那脸,喝了几坛子醋你。”
童淮不服,跟老哥斗嘴起来,“我咋样我那不叫醋,叫调侃你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
“童淮,我警告你,敢搞同性恋腿给你打断。我说你们女孩子之间都这样玩吗你刚刚那眼神,那语气,比放了八分糖的金桔柠檬都要酸”
童淮急急打断,说着说着都被自己逗笑了,“哎呀呀,绕了我吧哥,真不是你想的那样,俩女人怎么处反正我处不来,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女人,你就安啦,回家可别在爸妈面前乱说”
啧,她倒是想和风忻一起生活,如果可以和风忻永远搭伙过日子,那结不结婚,谈不谈男朋友,要不要小孩她都能踢出人生规划。
可是要像风忻和商从舒那样交往,搞百合的话会在床上做爱吧,那她不行
童淮脸有点发烫,把戴了一整个晚上的耳夹款耳饰取下来,放进包包里。
只要一想到同性恋会互相取悦跟自己生理结构一样的部位,她觉得蛮恶心的。
这样的她,怎么可能会是同性恋。
风忻收拾屋子的时候,刻意把侧卧床底下藏起来的那盒药形状糖果忽略掉,她想看看商从舒会不会把这东西带走。
等她回到家,发现那盒糖不翼而飞。
商从舒身上只有一部手机,和一个史努比公仔。
“还有没有别的东西落下”这是风忻问的第二遍。
商从舒摇头,一手抱住公仔,一手紧紧握住风忻的手。
风忻心底一沉,不知道那盒糖到底放哪了,她回握住商从舒的手,带人去新的房子。
这个小区还很空,周围暂时没多少邻居入住,风忻挑的房屋两室一厅,在走廊最里间,不是很讨喜的位置。
这样房东陆陆续续带新租客进来,也不会那么快有人搬进她们隔壁。
风忻跑了一天也累了,把床铺好,准备带商从舒洗漱完就睡,在洗手间挤好药膏,卧室突然传来扔砸东西的声响。
她过去,看到满地七零八落的积木块,商从舒还在不停摔着这些积木。
“怎么了这些积木招惹到你了”风忻从身后抱住商从舒,试图安抚脾气暴躁起来的小女人。
商从舒推翻盒子,把积木块踹得远远,她说“少了一块。”
风忻算数很好,用肉眼快速数了数,数了足足三遍,“没有啊,不是刚刚好么”
商从舒还是坚持“就是少了一块”
“好好好,那我给你买过新的。”风忻搓搓商从舒的手,放自己脸颊上贴贴,“现在就买好不好买一模一样的,崭新的。”
商从舒冷冷盯着风忻,表情漠然,手收了回来,不愿意跟风忻贴贴,四肢僵硬地走到床上靠窗坐着,看外面夜色发呆。
同样麻木的眼神,同样的动作
有那么一瞬间,风忻好像又回到了上一世,哪怕她人就在触手可及的距离,商从舒宁愿从早到晚看外面的雪景都不正眼看她。
她惊愕几秒,喘气都不由自主粗重起来,脸上也褪下刚刚满溢的温情。
风忻过去,正想把人捞进怀里,商从舒却跟溺水的鸟儿一样,拼命扑腾,这抗拒的模样,一团火焰在风忻心底汹汹烧起,逐渐失控。
她攥住那单薄雪肩,强行把人扣进臂弯里,“从舒,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对我那么冷漠”
风忻低头想亲吻亲吻商从舒的脸颊,商从舒反扑过来,在风忻脖子上用指尖重重刮了几道。
“嘶”风忻吃痛,下意识松开揽住商从舒的手臂,脖颈一处火辣辣的疼。
商从舒偏过头,不去看风忻,声音平缓柔弱,“我把原稿调出来,你拿着证据去跟罗颖谈判,跟她要一笔赔偿,要先联系律师做好准备,不要被她反告敲诈。”
她伸手在玻璃窗上熟练涂鸦,和过去那么多年一样自娱自乐,接着说“等拿到钱了,我会去看精神科,吃药。”
风忻看着商从舒翻出纸笔,在本子上一字一字写着接下来要做的事,生怕自己会忘掉那样。
商从舒把本子交给风忻,说“明天早上,如果我又病了,你把本子拿出来。”
风忻低头看那个本子,上面写满了商从舒对自己自述是病人的事情,还直白标注很多奇奇怪怪想法是幻觉幻听。
她单手捂住刚刚被商从舒抓伤的脖颈,只觉得这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烫眼,她问“你不把我是你女朋友的事写上去吗万一你又把我幻想成别的身份怎么办”
商从舒充耳不闻,趴回窗边继续发呆。
脑子里全是那几年来,自己一遍遍问风忻还爱不爱,却一次次得不到答案的画面。
在她歇斯底里,哭到干呕,只想要风忻点个头就可以满足的时候,风忻都对她无动于衷。
真有意思,又不爱她,也不离开她,这样捆绑着,可真累。
“说话”风忻最见不得商从舒这幅模样,她扳过商从舒肩膀,扣住下颚,“不是清醒着吗明明听到我找你,知道我跟你说什么,为什么不理我”
“说话说话啊”
“商从舒”
风忻鼻尖阵阵酸涩,突然双眼一热,她猛地松开商从舒,急急用掌心捂住眼睛,即便这样,还是挡不住汹涌而来的泪意。
她泪眼婆娑,从来没有那么委屈过。
拿起笔,自己在商从舒的本子上,写着要爱阿忻,永远爱阿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