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这个问题让瓶子里的触手怪下意识的梗了下。
倒不是这个问题太难回答, 只是这个愿望听起来有点奇怪。
但终于,它还是老实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问我要一本连载漫画之后的全部内容。”
普雷尔同样被这个答案梗了下,下意识的想起自己看到过的被捆在用餐椅上的巫师在任务视界里红的发紫的数据模型。
有那么点怀疑系统是不是出了错。
倒不是说拥有看起来平平无奇、无比正常愿望的就一定是好人了。
任务视界里数据模型颜色这种东西里, 红色代表的是有为自己所求之物杀人的决心。
这听起来很可怕。
但所求之物, 人心的愿望, 理想,这种东西的定义可实在是太过宽泛了。
对于力求盛世的帝王来说,杀死政敌乃至囊虫都是再轻微不过的决心了。
而对于国家受到侵略的将士们来说, 为了身后的亲人和祖国, 杀死敌人,抵御侵略是最基本的东西。
但倒也不必说他就是个坏人。
甚至于现在依旧被他关在酒泉大厅的鲁邦, 同样有着红彤彤的数据模型,甚至还是个世界支柱。
但为了正在连载的文艺作品的后续,抱有杀人的觉悟,这就有点让人难以理解了。
众所周知, 作者这种生物, 不是被刀子逼着就能写出读者满意的结局的。
即使为此抱有杀人的觉悟, 也没用啊。
“所以你在梦里给他续写出了全部后续”普雷尔的语调里带了丝蠢蠢欲动。
他在那些破碎的世界里,少有的闲暇时间里,会从废墟中翻找出来过一点有意思的书籍来打发时间。
但是在那些没有完善秩序的世界里, 每一本书都是等同于孤本的存在, 错失了某些情节和故事就代表着彻底失去。
缺憾,缺憾和缺憾把那些原本或精彩,或激动人心的故事蛀成了千疮百孔的模样。
如果这个恶魔真的能够补全故事的话
“怎么可能。”恶魔的声音隔着瓶壁, 嗡嗡的打碎了普雷尔刚升起的一丝希望。
“我去哪儿给他写出来一本漫画的全部后续”
“我骗他说把他变成了吸血鬼,答应他如果他好好做事,就教他如何发展自己的血裔。”
“只要他和那个劳什子的懒蛋作者都永生了, 之后的事情就好解决了。”
吸血鬼的血裔只要不受到致命伤害,就能和血祖一样永生,并且因为血脉压制,不得不听从父辈的命令。
恶魔提出的解决方式,就连普雷尔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唯一的问题是
“我记得你们恶魔应该有能够把人类转化成吸血鬼的办法”
“但一个梦能解决掉的事情,为什么要花费更多精力”
普雷尔捏着瓶子,离开了那间天花板上机关被打开的内室,恶魔毫无羞耻之心的言论倒没让他心里升起什么波澜。
恶魔们总是这样,喜欢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收益。
初生的恶魔只有最为懵懂的欲望,饥渴是驱使那些连形体都不曾具备的存在行动的唯一动力。
而等它们吞噬过一生中第一枚知性生物的灵魂后,那些恶魔也就同样开始拥有了知性。
但这些知性是残缺且不断被消耗的,灵魂对于恶魔来讲归根结底不过是食物,于是连同那些附着在灵魂之上知性也会被逐渐消化。
能够成长到拥有知识和完整知性的恶魔屈指可数,多数是极为强大的存在。
它们在吞噬掉第一份能够帮它们弄到更多食物的带有恶德的灵魂之后,就会下意识的去吞噬相似类型的,对自己更为有利的狡诈灵魂。
所以在多数神话和传说中,恶魔都是狡诈且邪恶的。
但瓶子里这个显然有些奇怪。
那些恶魔被破碎的灵魂所聚集起来的知性,一直被不停消耗着。
所以在智慧生物看来,恶魔的行为向来无比割裂的,行为分裂且反复无常也同样是常态。
在和恶魔交流期间,前半句还在进行交易,后半句直接被恶魔杀死开餐的情况比比皆是。
而他手里的瓶子里装着的这个恶魔
弱小到比初级恶魔那些刚吞噬过第一个灵魂的恶魔还要弱小的存在,却能够学习知性种族的语言,完整的进行欺骗,甚至还能画出只有那些高阶恶魔才能掌握的关于魔法阵的知识。
就已经足够特殊了。
更何况,它还是一只异。
身为位面争夺能量的道具而被投放至终末世界的异,最擅长的技能是各种破坏和污染。
没有位面会想要和将要终焉的位面交流谈判,通过各种手段污染吞噬,从快要走向灭亡的世界尸骸上啃下来更多的能量,才是世界意志们最原始的本能。
而普雷尔也的确几乎从未见过能够沟通交流的异。
带着系统的他和那些紧盯着想要吞噬世界最终能量的那些异并没有足够明显的区别。
都是为了能够从那些将要毁灭的世界那里分一杯羹。
他杀死那些异获得的能量,其实大多数是来自于世界被吞噬的能量本身。
门外,早先被普雷尔用一根正经的电击棍干翻的家伙已经醒了过来。
只是普雷尔习惯太好,绑人必定要捂嘴,所以才一直没有听到什么声响。
看到普雷尔走出门来,被绑在椅子上的那人顿时激动了起来,挣扎着把那把高脚椅晃得哐哐直响。
但等那把椅子真的晃动到一定角度之后,坐在椅子上的家伙反而先害怕了起来,小心翼翼的稳住自己的身体,像是生怕椅子摔倒后磕到自己。
普雷尔打量了眼这个被绑在椅子上显然已经早过了中三时期的消瘦中年人。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把手里的瓶子举到眼前,问道,“他每天吃什么”
“我记得大多数传说和记录里,吸血鬼只能喝人血”
瓶子里的眼珠子下意识的转向自从它出现起就把注意力全都转移到这边的小弟,不太想在这里回答。
但势比人强,捏着瓶子的普雷尔打定主意要现在立刻得到答案。
缩在瓶子里的东西也就只能慢吞吞的蜷起触手,再次组成那个有点伤眼睛的发声形状来给他说明。
“嗯”
“我告诉他,吸血鬼可以吃动物血。”
“那只猪的”
“是,后来他不知道在哪里找到了道据说叫做毛血旺的菜谱,主要食材就是血,后来他帮我找到了一个小家伙进行交易,用一头生猪换一个愿望。”
“他拿走血的部分,肉被我用来填补能量了。”
这个答案让普雷尔下意识的勾了下唇角,然后又很快放了下来,一个需要用物质能量来维系存在的恶魔
听起来倒像和吃草的食肉动物没什么区别了。
被绑着的家伙像是听出来了什么苗头,开始咬着那块斗篷山的碎布呜呜啊啊起来。
普雷尔抽出了那块堵住对方嘴的布料,那人气没喘匀,就先哑着嗓子问了问题。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家里,放下我契约的恶魔”
普雷尔看一眼被绑着的家伙,又看了眼瓶子里的恶魔。
“你和他契约了”
看着瓶子里的东西又开始慢吞吞的鼓动触手,普雷尔就知道它又对这个家伙说了假话。
未实时发生的犯罪不再系统的侦测范围内,而普雷尔也无意做个审判者。
只是这个被恶魔欺骗了的家伙至少需要最轻度的解决。
谁知道对方会不会因为发现自己没有吸血鬼类似的能力最后把注意打到人血上。
他对于自己的常驻任务列表里出现一个每次只有一枚灵魂报酬的猎血魔不感兴趣,异已经开始出现了,就会越来越多,和那些东西相比,处理轻度罪犯反而变成了最不划算的事情。
“所以契约是假的。”普雷尔平声道。“你不是个吸血鬼,它也没有和你进行契约。”
“你穿斗篷是因为吸血鬼害怕阳光吗”
普雷尔抬眼看了下窗外晴朗的天空。
这几天快要转入秋天的天气极好,虽然早晚温度稍低,但正午时分的温度并不比刚刚过去的苦夏温和多少。
普雷尔一只手把绑着的家伙和那把椅子一起拎了起来,在对方惊恐的表情中把他提到了正午灿烂的阳光之下放好。
然后开始进行劝导。
他不太会进行相关的工作,但幸好系统记录里有关于吸血鬼和致幻蘑菇的描述可以拿来给他捧读。
“蘑菇多有着荧紫色的孢子,可以使触碰到的生物出现幻觉。有经验的魔法师可以用它作为引子配合魔法阵来操控幻境”
“就是你屋里的那个,之前,另一个受害者进行交易的时候你应该看过吧。”
“站在魔法阵上恍恍惚惚一阵,就认为自己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普雷尔思考了一下,又道,“说起来那个魔法阵应该还是你刻的吧,为什么还会觉得自己真的变成了吸血鬼呢”
中年人脸上的表情不自然的抽动了下,然后艰难的吞了口唾沫,盯着被普雷尔捏在手里的小瓶子。
“它说,那是用来转换血脉的法阵。”
“那另一次交易”
“它说,那个人的愿望也是成为一个不死生物我还好奇他为什么出门不带斗篷,不怕晒,它解释说那个人给的交易品不够,并没有成功,还要再来一次。”
普雷尔在原地想了一会儿才明白其中的关键,能在人脑子里说话的能力简直神了。
可以两边骗的吗
但这会儿这家伙怎么就这么老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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