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邹脑子里的奇思妙想无人得知,叶辰虽然感觉这人看他的眼神怪怪的,但没放在心上。
他打量四周,发觉这屋子的确有些怪。
屋里的三个老头摇头出来“怪哉怪哉,分明能探查到阴气,却找不到源头。”
“学艺不精啊,小沈啊,你来看看”其中一个老头说。
“我对找鬼也不大擅长。”沈霁风推脱。
他在外人眼中是个玩剑的,加上是半路出家所以基本功不是很好,一般都是在战斗一线发光发热的,从来不碰什么镇宅风水的东西,和“许越”尽可能分割开来。
应桥“我来吧我来吧。”
他从书包里拿出三张符,念了个口诀后甩到空中。符篆没有支撑却稳稳立在空中,三张符篆分散在三个方位,而后一同朝主卧飞去,最后稳稳定在床头处。
邹建国摸着啤酒肚平复震惊的心情“大、大师,这是啥意思需要换床”
“能把床头柜打开吗”得到允许的答案后,应桥才打开柜门,符篆立刻钻进柜子贴在一个圆形的物件上。
他伸手将东西拿出来,撕开已经失去力量的符篆后,发现这其实是个彩绘的鹅卵石,“这是”
邹建国想了一会说“好像是我前几天去夜市买回来的工艺品诶诶我想起来了,就是买了这个之后我才开始做噩梦的”
邹太太瞪了他一眼“让你乱花钱”
“才二十,”邹建国委屈,“这不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卖货的大哥又太会说话,一瞬间就心动了,而且彩绘的确画的不错,二十块钱真的很值,谁知道买个石头还能出事啊”
老邹说的倒是实话,这石头上的彩绘非常漂亮,线条圆滑一气呵成,图案也颇有神韵,虽然看不出来画的究竟是什么,但就是一般人看不懂的才叫艺术品嘛
应桥反复端详这个堪称艺术品的鹅卵石,越看越觉得这上面的线条很眼熟,但还不等他想出那些线条的意义,鹅卵石突然飞出,直直朝叶辰飞去。
叶辰瞳孔一缩并未闪躲,抬手抓住鹅卵石,下一刻手掌传来钻心的疼痛,从他掌心处落下一滴又一滴的血。
叶辰并未在意疼痛,反而更加用力握紧石头,旋转的石头逐渐力量不再动弹,他垂眼看向石头,沉默不语。
鲜血将鹅卵石上的线条染红,上面绚丽的图案因此失去美感。
滴答
又一滴血落在地面应桥才回过神来“殿叶辰,没、没事吧”
叶辰并未理会惊慌失措的幼崽,他朝着灯光处举起鹅卵石,神情认真,过了一会儿,小魔王忽然笑了,随后指尖用力一捏,石头瞬间开裂
鹅卵石开裂后,从缝隙中钻住一抹黑气,黑气盘旋升高变成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人,她出现后环境迅速变换破败的楼房、没有护栏的天台,以及站在天台的女人。
她站在天台拢了拢头发,而后猝不及防跳了下来,死不瞑目的身体恰好落在邹建国身前。
邹建国“啊啊啊”
老邹还没哭出来呢,尸体就消失了,女人又一次出现在天台,做了同样的动作后一跃而下,连裙摆的弧度都没变过。一次又一次,周而复始。
“是地缚灵”应桥不太自信。
“应该是,”交流团的一个老头掏出老花镜,蹲下观察这女鬼坠楼后的场景,“你们看哈,她跳楼之后,脑袋刚好磕到了这块鹅卵石上,血将这块石头浸透了,她的灵这才得以在石头中存活。”
“应该不是灵吧,黑成这样我觉得是怨气才对”另一个老头说。
“不对不对,离了魂的灵活不久的。”
“我觉得吧”
交流团的大师们就这样旁若无人地吵了起来,搞得老邹都不好意思哭了,抽抽噎噎地把眼泪又憋了回去。
应桥捡起一块碎石,灵光一闪“是阵法吗”
沈霁风走到应桥身边“什么”
“啊,没什么没什么。”应桥摇头。
“应当就是她在作祟。”沈霁风眼神一厉抽出长剑。
“等等”应桥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急忙开口阻止。
然而他终究没有沈霁风的剑快,淡青色的长剑飞出直刺到女鬼心口,女鬼僵在空中,下一刻如烟尘一般散开来,破败的景象也同时变回原样。
应桥瞪大眼睛“她是白色的,没害过人”
沈霁风收回剑,脸上的表情依旧温和,完全不像刚杀了一只鬼。他并未因为小辈的无理而动怒,反而柔声劝解,“此鬼怨气深重,已经可以影响到活人了,也许不久之后便会害人,我不能留她。”
“”应桥满腔怒火被沈霁风的话堵住了。这女鬼的确是怨念深重,要不然也不会让邹静一家都做噩梦了。
但他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应桥其实很少独立出来捉鬼,毕竟符篆本来就更适合打辅助,所以他一般都是和叶枫在一起的,而叶枫的捉鬼风格用四个字概括一定是“婆婆妈妈”,不止要搞清楚鬼怪作恶的原因,还要刨根问底理清鬼怪生平往事,要不是和叶枫一起长大,应桥都会怀疑他副业是不是查户口本的了。
他也许染上叶枫的坏习惯了,毕竟一般的天师在捉鬼时的确不会过问太多,除邪破祟就够了,沈霁风做的似乎也没错。应桥表情有些茫然。
他闷闷不乐走到叶辰身边,掏出纱布要给魔王大人擦手,结果发现魔王已经不流血了,他沉默片刻,立刻以更快的速度用纱布给叶辰包扎好。
“他受伤了,我就说这东西能伤到他吧。”藏在沈霁风体内的天道小声说。
沈霁风眸光轻闪,碍着在外面没有搭话。
叶辰瞥了眼闷闷不乐的幼崽,拍了拍他的头说“她解脱了。”
“小应说的对的啊,那女鬼看着不像是害人的鬼,她一直在重复生前的痛苦并未袭击活人啊。”方才带上老花镜观察鬼的老人也有些不赞同,“小沈,你太急了。”
“还是怪还是怪,”另一位交流团老人摇头不解,“不伤人怨气还这么深而且若不是这位小友碾碎石头,我们怕是都找不到她住在石头里诶该不会她是被关在石头里的吧”
老人灵光一闪猛拍大腿,他的看法立刻得到了交流团其他天师的赞同。
应桥听见交流团的话愣了一会儿,迅速懂了大王刚刚说的那句解脱是什么意思。
“大、大师啊,这是完事了吗要不您们在看看我们家的摆设啊装潢啊。”眼见大师们又开始跑偏了,邹建国赶忙说。
“哎呀,没事闲的看什么风水啊,相信科学知不知道”花镜大师摆摆手,“那啥,石头我们就拿走了哈,诺,给你二十,我们买了。”
邹建国“”
邹建国二十块人民币呆呆愣愣地站在门口,茫然地看着大师们一副没事人的样子顺次走出他家。
应桥秉承着发展客户的理念,临走不忘往老邹手里塞张名片“有需要再联系。”
交流团的天师们走到楼下表情才变得凝重起来,“将鬼关起来凝聚怨气,真是丧心病狂”
“你们这线条像不像是阵”带花镜的老者将石头拼凑起来。
另一位老者说“此事估计和许越有关系,等交流会时交予叶长老吧。”
六十余年前许越坐下的恶事震动玄门,而前段时间玄门又在内部的新闻网站上公布了最新消息许越,也许没死。
此次交流会也是针对许越而开办的,没想到他们才刚到京城就遇上了疑似许越出手的事。
“但如果是他干嘛要拿这种小儿科的东西出来”花镜老人疑惑。
他是想不到许越这般做是图什么,不过许越向来不按常理出牌,比如他六十年前明明已经是名震天下的阵法大师了,却突然着魔般的要去祭祀某个邪神,以获得更强大的力量。
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玄门人才多得是,交流会上集思广益一番兴许就有答案了。
花镜老人又说“方才那小孩动作可真利落啊,是老叶家的吧。”
“来之前我就听说老叶秘密培养了一个小孩,嘴巴挺毒的,不过我觉得这小孩心挺好的。方才那石头是朝咱们这边冲来的,要不是他伸手挡了一下,受伤的可就是咱们这些老骨头咯。”
“可不是,手都被石头割破了。走那么急,估计是忙着去医院消毒了吧”
叶辰从老邹家出来后就一副心不在焉的表情,他手里把玩着一个疑似铁片的锋利物件。
“要不要去打个破伤风啊。”应桥有些纠结。
叶辰闻言掀起眼皮,忽然问“收钱了吗”
应桥卡壳,轻咳一声“我忘了。没事没事,我发给微信给邹静让她付个尾款,肯定不会跑单”
小魔王轻点下巴,随后举起“铁片”在眼前端详。这铁片表面光滑,犹如明镜,被阳光一照便出现了反光,应桥被反光晃了下眼睛,一个没注意就跌倒了。
应桥“哎呦,我的腰”
叶辰低头,他看着幼崽的蠢样后知后觉记起来灵剑就算是碎了,也有除邪的效用。
他慢吞吞将碎片收起来,略带愧疚地将幼崽拉起来。
应桥感动的一塌糊涂,觉得自己在大王心中的地位越来越高了
叶辰倒没想那么多,纯粹是爱护幼崽而已。
“您说那个石头会是许越做的嘛”应桥安静一会儿就安耐不住本性了。
“不知道。”叶辰说,“你们人类的事情和本王有什么关系。”
应桥“怎么没关系啦,他不是祭祀过您嘛。”
叶辰点头“这倒是。”
那这个叫许越的人类和天道有什么关系
祭祀他的方法以及江逐水的剑,这都是天道才能拿到的。
而且刚刚天道又往他面前送个碎片,这总不能是天道忽然坏掉了特意给他送来的吧。
叶辰完全想不通,怀揣着满心疑惑回了家,他推门进屋,发现江逐水在家等他,于是立刻将疑惑抛在脑后,扑到江逐水身上。
经过这几天的实践,叶辰已经发现只要自己和江逐水有身体接触,江逐水就会变得特别好吃
实不相瞒,小魔王有点上瘾。
然而这一次,江逐水却没有立刻变好吃,反而皱眉抬起叶辰的手。
江逐水“受伤了”
叶辰看了眼手上丑丑的纱布,“没有,应桥他嗯在练习包扎,本王体恤下属而已。”
叶辰撒谎的技术很是拙劣,江逐水自然不可能信,他将纱布拆开却并没有看见伤口。
叶辰得意“没有吧。”
江逐水眼中闪过一抹暗光,他捏了捏小魔王的手掌,抬头说“是我的剑伤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叶辰本王撒谎的天赋点难道不该是满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