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得了个好东西,想给姑姑也来一张。”
“来一张这话何意”
皇上也懒得解释,直接示意王澧兰,“照吧,照好看点。”
王澧兰却是把拍立得给了井甘,让她代劳。
井甘也不推辞,先观察了一下屋中的景。
大长公主坐在炕边,手边是一张小几,小几上摆着一尊掐丝珐琅仙鹤烛台,小小的火苗跳跃着,映照着大长公主的面庞,透着一股宁静温馨的感觉。
这个画面极好,很有高级感。
“公主殿下,您就这样坐着,看着摄像头就行了。然后别眨眼。”
大长公主瞧见一个奇奇怪怪、黑漆漆的东西对着她,方方正正的,样子十分奇特。
井甘找好了角度和画面,提醒道,“等会会有一道白光,您别怕,也别惊着,那样表情就不好看了。您保持现在的状态,嘴角微微含笑,神情放松,然后别眨眼,千万别眨眼。”
井甘为了不吓着她以至于表情扭曲,按下快门前还数了数。
“我数三声啊,一、二、三”
咔嚓,白光一闪,照片缓缓从出片口吐出来。
大长公主还茫茫然地坐在那,不知道这几个家伙在搞什么。
皇上和王澧兰已经非常好奇地凑了过来,等图像慢慢显形,赞美地拍了下井甘的肩。
“照得好”
王澧兰果然聪明,让井甘来照,她照出来的有画面有意境。
皇上想想自己照得那几张,有些不忍直视,更痛心自己就那么糟蹋了相纸。
三人欣赏完了,这才把照片拿给大长公主看。
拿给她看之前也是再三给她做心理准备,可千万别被惊着。
然而姜还是老的辣,大长公主看眼小小相纸上被完美复刻下来的自己,只愣了一下,很快便恢复了常态。
淡淡地做出了一句评价,“很好看。有趣。”
井甘心里嗷嗷叫唤,不愧是执掌过朝政,见惯风浪的监国公主,这气场稳了。
井甘恨不得高举名牌,大叫偶像。
“这东西叫什么哪儿来的”
“这是拍立得,不过具体哪儿来的说不清,您可以认为是和天书一样从天而降。”
这解释倒是没错,确实是和天书来自同一个地方。
大长公主看皇上含糊解释,便知道他们要么是真不知道,要么是不方便告诉她,便也不多问。
其实她早就有直觉,皇上身上似乎有什么天大的秘密在隐瞒着。
而且这个秘密与井甘有关,甚至与王澧兰有关。
她如今远离朝堂中心,也不再插手朝堂中事,他们不愿说自己也不会多问。
照了相井甘几个人就走了,那张照片自然给大长公主留下了。
大长公主方才在几个晚辈面前看着云淡风轻的样子,实则也是十分惊喜的。
特别是等人走后她细细地反复观摩,越发觉得神奇有趣。
原来自己是长这个样子的,这照片竟比铜镜还要清晰。
大长公主爱不释手地细细摩挲,竟是不知不觉瞧了大半夜。
给大长公主照了相后,皇上拿走拍立得,三人也就各自散了。
井甘前脚才回到自己的住处,韩凡后脚就跑了来。
井甘对他的到来毫不意外,他和婉昭仪想必等得十分着急了,毕竟是生死攸关的事。
韩凡见到井甘就直奔主题,“怎么样你和皇上说是怎么说的”
井甘微垂着眼睑一脸深沉的表情,韩凡见她半天不说话,急得要命。
“到底什么情况你快说呀”
井甘抬起眼,认真看着他道,“将你父亲请来京城见我,我有事与他说。”
韩凡心里咯噔一下,要请他爹来,看来这事没有轻易揭过去。
韩凡声音微微带着颤音,“皇上、皇上知道传家宝的来历了”
井甘没有回答他的话,反倒追问,“传家宝什么来历”
“当然是”
韩凡差点说漏嘴,幸好最后收住了话头,狐疑地看着井甘。
他有些揣摩不清井甘的态度了,事情到底是顺利圆过去了,还是被皇上发现了什么
但若没有顺利圆过去,井甘现在应该不会这么平静,皇上那边也一点动静没传过来。
可若事情顺利解决,井甘又为何是这番表情
“你叫我爹来干什么有什么事我可以代为传达。”
井甘看出韩凡眼中的提防,她心中暗叹一声,果然是经一事长一智,终于有了点成人的样子。
“此事我必须面对面与你爹谈。”
“所以,是你和我们之间的私事,皇上那里已经没问题了。”
韩凡这会倒是机灵了,学会抓井甘话中的字。
井甘也不应他,韩凡即便心头急得像有只猫在挠,但她既然不说他也强迫不了,只能先问起自家的传家宝。
那可是他爹的心肝宝贝,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老爹的命怕都悬了。
“我们家传家宝呢我赶紧把它送回家去,我爹急着等着它治病呢。”
治心病。
然而韩凡伸出手,井甘却没有动作。
“先把你爹请来再说。”
韩凡愣了一下,井甘这是把他家传家宝扣下了
韩凡眼中闪烁着惊愕、不可置信,即便他很不想承认,但他越发按捺不住心里的猜想。
井甘对他家的传家宝起了贪心
认识井甘好些年,这么多年井甘也从未表现出对他家传家宝的好奇,现在怎么会突然起了贪心
而且就是一个不知道什么玩意的怪东西,拿它有什么用,还得小心翼翼地藏着,生怕被人发现。
韩凡实在想不通。
井甘将韩凡脸上拿丰富多彩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最后重复一遍。
“记得把你爹请来。”
然后回屋睡觉去了。
韩凡有些恍恍惚惚地离开了井甘住的院子,像游魂一样飘去了婉昭仪的住处。
婉昭仪还挑灯等着他,他一来,等候的宫女立马把他带去见了婉昭仪。
“事情怎么样井甘如何说”
韩凡傻愣愣地摇头。
婉昭仪见他半天不说话,急得拍了他一下,“你倒是说呀,什么情况”
韩凡慢慢从呆愣中抽回神,然后又是摇头,“她什么都没和我说,只让我把爹请来京城。”
“把爹请来京城这是个什么意思,皇上到底有没有怪罪”
韩凡一屁股在炕上坐下,无力地摇头,“应该没有吧。我看小甘神情挺悠闲镇定的,也不像出了大事的样子。不过她把传家宝扣下了,不给我。”
“扣下了”
婉昭仪惊了一下,也反应过来,“难道她”
后面的话虽没说出来,韩凡也知道她的意思。
井甘想要他们家的传家宝,所以才让把韩老爷叫来京城。
“真是没想到,大熠第一女官,果然不是简单人物。不过她要那东西做什么,不能吃不能用的。她可知道那东西的来历”
韩凡还真不好回答婉昭仪这问题。
他们之所以藏了传家宝这么多年,就是因为它的来历不能被人知道,否则会带来滔天祸事。
韩家之所以留着它,是因为一代代家主的传承和死令。
但对其余人而言,这可是个烫手山芋,百害而无一利。
井甘现在却想要它,是当真不知它可能带来的危机
姐弟俩一人一边坐在炕边发呆,屋里安静地出奇,许久婉昭仪才出声。
“等秋狩结束,你立马回家一趟,将京城发现的事全部告诉父亲,将他请来。井甘这个女子年纪虽小,却不可轻视懈怠了,这一趟怕是必须得让父亲跑一趟了。”
韩凡麻木地点头,屋里又陷入沉默。
半晌,韩凡突然想不通地冒了一句,“她到底为什么想要传家宝呢”
自然无人能回答他。
秋狩一行,井家几个兄弟姐妹算是玩痛快了,连井和都抱着小母马的脖子直呼不想走。
这些天他日日都由马奴牵着骑小母马,和小母马都处出了感情,也对骑马产生了兴趣。
孙娇娇趁此机会已经彻底学会骑马了,刚学会就大胆地驰骋,也不怕摔。
井和也能独自骑马小母马走两圈,对小母马的感情比弟弟抓给他的大白兔还要吸引他。
井和撒娇不想走,这自然是不可能的,只能退而求其次想要把小母马带走。
“甘甘妹妹,把小母马一起带走好不好,不然我会特别特别想它,想得吃不下睡不着。”
井和抱着井甘的胳膊撒娇,他对撒娇很有一手。
谁见他睁着干干净净的眼睛望着你、求你,都会受不了。
“家里也有马,我另给你找一匹温顺的小母马好不好这是御马,不能带走的。”
“可是,我就是喜欢它嘛。”
井和紧紧搂着小母马的脖子,整个身体都趴在了小母马身上,难分难舍。
井甘对大哥向来没有抵抗力,对他的要求也从来是能满足就满足。
瞧大哥当真喜欢地紧,叹了一声,“我去想想办法。”
她正想着要找谁,迎头就撞上了王澧兰坚硬的胸膛。
井甘捂着额头低骂了一声,仰头瞪了他一眼。
王澧兰表示有些委屈,是她自己走路不看路主动撞上来,不过佳人主动投怀送抱,心情还是极好的。
“在这干什么呢,东西收拾好了吗,马上就要启程回城了。”
“去给大哥”
井甘正说着,盯着眼前的人,眼睛一亮。
“大哥想要他骑的那匹小母马,你帮忙把那小母马弄来。”
至于怎么弄,相信他有法子。
王澧兰一口就应了,这种小事,小菜一碟。
“这几天皇上都窝在屋里没怎么出来,不少人都在议论。好好出来围猎,却被你那拍立得给勾了魂。”
井甘耸了下肩,这怪不得她,她也是为了保护韩家传家宝的秘密。
“对了,我猎那只白狐的皮已经剥下来了,等会就让人给你送去。我本想直接做成围脖送给你,又怕你想做成其他的,干脆直接把白狐皮给你,你想做成什么就做成什么。”
井甘嫌弃地往后缩了缩脖子,干嘛说的那么直接,皮已经剥下来了,听得好吓人。
“谢了。你猎那狼呢”
王澧兰一挑眉,“你想要狼皮那不适合女孩子。”
井甘恨不得翻个白眼,她什么时候说想要狼皮了。
“我就问问,咋处理的。”
“吃了。狼皮给了皇上。”
井甘咽了下口水,就不该问。
两人正说着话,孙娇娇和井长青大喊着朝他们跑来,两人还一左一右拉着萧玉清。
萧玉清被两人夹在中间,憋屈地迁就着两人一快一慢的步伐,身体几乎是侧着往前跑,看着有些可怜。
“姐姐,萧三哥方才来帮我们收拾东西。我们马车不够用,萧三哥便借了一辆马车给我们,等会就你和萧三哥坐一辆马车吧。”
井甘看着萧玉清那满头大汗的狼狈模样,有些抱歉,又觉得可怜。
“来的时候都够,回去怎么就不够了”
孙娇娇含含糊糊地道,“反正就不够。我和二哥这几天太兴奋了,马骑得太久身上又酸又疼,等会要在马车上睡觉,没地方给你坐。你就和萧三哥坐一辆吧,就这么说好了。”
说完和井长青扭头就跑了,一点不给井甘反驳的机会。
井甘盯着那俩家伙跑远的背影,还不时回头得逞的奸笑,额头就是一阵突突跳。
这两人打什么主意,她现在还看不出来的话就是傻子了。
总是夸张地在她面前夸萧玉清,把萧玉清往她身边推,这分明是给他们找姐夫呢。
想她井甘追求者也不少,王澧兰一个,韩凡那个花花公子不管是嘴上跑马还是真心喜欢她,至少明面上嚷嚷着追她。
戏楼里还有个绝色伶人。
行情如她,还需要别人给她撮合吗
怕是这些追求者都不符合那两小鬼对姐夫的要求吧。
不过瞧着面前优雅端方的贵公子,细细琢磨,那俩小鬼眼光确实还不错。
萧玉清家世好、才学可、能力优、人品佳,方方面面出色,真是挑不出缺点来。
也不知道接触后会不会发生点
井甘正yy着,视线突然被人挡住,王澧兰黑着一张脸阻隔在了她和萧玉清之间。
“我送小甘回去,不必劳烦你了。”
王澧兰看了萧玉清一眼,那脸色只要不是瞎子也看得出他在生气。
萧玉清也发现了孙娇娇那俩小孩明里暗里的意思,不过井甘这样太过厉害的女人他可消受不起,而且他更没有和王澧兰抢女人的打算。
萧玉清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给自己找了个台阶,“我想起我娘吩咐我一件事急着去办,就先走了。”
然后马不停蹄地跑走了。
王澧兰黑着脸盯着井甘,井甘被他盯得有些心虚,视线都不自觉转移。
接着又忽然感觉不对,自己为什么心虚。
她一个如花似玉正青春的单身妙龄少女,看俊俏公子怎么了,yy怎么了。
他那一副女朋友偷看其他帅哥、精神出轨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井甘瞬间停止了腰杆,视线直勾勾地正视向他,猖狂地哼了一声,仰着脖子一扭头,潇洒傲气地走了。
王澧兰气得胸膛起伏,鼻子不停发出粗重的呼吸声。
王澧兰独自在宽阔的草原上吹了会凉风,心情平复了,这才回了山庄,直奔井甘所住的院子。
他得好好把人看好了,一个错眼不知道被哪家狗崽子盯上了。
可他到井甘住处时,却发现小院已经人去楼空。
王澧兰站在院子里愣了一下,抓住一个打扫的宫女问,“井大学士一家人呢”
宫女回答,“井大学士一家已经回京了。”
王澧兰顿了一会,一脚揣在身旁的假山上,直接将假山踹地震动了两下,吓得宫女一下匍在地上,动也不敢动。
井家的马车才入城,还没有回井府就被人给拦住了。
井甘掀开窗帘,就看见了萧千翎那有些憔悴的脸。
井甘笑盈盈地调侃她,“哟,私奔的姑娘回来了”
萧千翎扑上来捂她的嘴,脸颊羞得有些红,掀开车帘便钻了进来。
井甘是和井和、孙娇娇一起坐的马车,孙娇娇许久没见到萧千翎,当即亲昵起来。
“千翎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跟尚野一起回来的吗他是不是要跟你爹娘求婚”
女人的本质都是八卦,不管年纪。
萧千翎不好意思地瞥了她一眼,“小丫头片子,大人的事别管。”
孙娇娇有理地道,“这是你的事,你的事我当然想知道。”
这话说的,真窝心。
井和靠在车壁上打瞌睡,井甘给他提了提搭在身上的薄毯,也关心起来。
“你们到底怎么打算的”
井甘是萧千翎的老师,又是她亲密无间的好友,智囊星,自然不会瞒她。
而且她专门跑这来拦她,也是想请她帮忙。
“我和尚野已经坦诚心意了,他会跟我爹娘提亲,但我怕爹娘不会轻易答应。”
井甘当即接话,“那是当然。精雕细琢养大的女儿,最后嫁给一个江湖人,站在他们的立场自然是不满意、不愿意的。”
萧千翎着急了,一屁股坐到井甘身边,求助地道,“老师,你帮帮我们吧。我和尚野昨天就到京城了,但不敢回家,就想等你回来。有你帮忙说和,我爹娘说不定会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