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80、第八十章、父母
    “你真的是从军校毕业的吗, 你这样你的老师怎么给你过的”男人忍不住问道,“还是你放水放的太敷衍了。”

    洛兰捏着棋子,求助式地看着赵煜, 而这位局长正热烈的和安汶的母亲说话,看上去丝毫不打算救他。

    “军校里不教这个的。”洛兰说道。

    “好吧,我也没念过。”男人坦荡地说, “不过我还挺感兴趣的。”

    洛兰在心里默念了一百遍没有关系的, 希望我能活下来。

    “不过我还很久之前,从来没有想过安汶这辈子会走这么一条不算安稳的路。”男人轻声说,看向窗外淡淡的夜色,“你以后打算做什么,当兵么”

    “不,转业了。”洛兰回答道。

    “那还好。”男人笑着说, “毕竟当兵不安全。”

    “是啊。”洛兰笑了笑,“的确挺不安全的。”

    “你参加过那一场啊”男人笑着问道。

    “我六年前开始服役,”洛兰轻声说道,“先是在西翼,然后在南翼, 最近的一次也参加了。”

    男人掰着手指算了算, “那你的运气还挺不错的, 大多数我们都输了。”

    “还好吧。”洛兰毕恭毕敬地说道。

    男人抱起了手臂,“有什么荣誉么”

    “有一些。”洛兰轻声说道。

    他伸出手, 放在了口袋里。

    他摸到了那枚勋章,安汶特意带出来给他的, 鸽血红勋章。

    帝国的最高荣誉,表彰他所做过的功勋,那个金发少女说, 这么好的东西,不带着实在是太可惜了。

    他攥紧了它。

    能得到它的人的确凤毛麟角,他们的一生都注定声名显赫。

    他将它拿了出来,男人看着这个白发的青年,他虽然不算什么聪明绝顶的人物,但是他今年毕竟年纪大了,他知道这个白发青年的身上必然有个秘密。

    但是。

    他真的是个漂亮的孩子啊。

    他伸出手,伸向了自己的口袋,似乎拿住了什么东西。

    虽然他不是什么特工,但是他的视力是很不错的。

    他看到了一抹绯红色。

    透亮的绯红色。

    好像是最纯洁无暇的鸽子被猎杀时流下的无辜的眼泪。

    鸽血红。

    他的脑子中迅速地闪过了这个单词。

    他早年对军事的热情其实并没有多么深重,只不过是处于人类本身喜欢的指手画脚而已,然而当他的女儿被安全局的人带走之后,他发现自己不由自主地开始关注了起来。

    虽然他也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但是他还是知道鸽血红代表着什么的。

    那是敌国至高无上的荣耀,能拿到的人屈指可数。

    而他还这么年轻。

    白发青年伸出了手,轻轻地松开了,连接着精美的绶带的勋章一下子掉了下来,这是不折不扣的鸽血红,绝不是什么劣质的中二的纺织品,它精美而精致,无论是压着金线的绶带还是金属的加工都无可挑剔,足以称之为艺术品。

    鸽血红。

    这是货真价实的鸽血红。

    白发青年微微低着头,白色的睫毛挡住了蓝色的眼睛,他看上去羞怯而不安,就像是个被抓住谈恋爱的中学小男生,要面临对方父母的斥训一样。

    男人沉默了。

    “挺不错的。”他说道,“我还没看到过这种东西呢。”

    “能给我看看吗”男人笑了笑。

    白发青年松开了手,鸽血红掉到了他的手中,他把它拿了起来,就像是品鉴一块宝石那样对着光照了照,光华流转。

    他看见了雕刻在背面的字。

    这个白发青年,他的名字叫洛兰。

    不是什么同名同姓,他就是那个人。

    和想象的大不相同,但是好像也完全可以相信这件事。

    男人看着鸽血红上修饰的黄金和贵重的金属,在手里摸了摸,“还真的很漂亮啊。”他由衷地说,从一个工艺品来看,这绝对是顶级的做工。

    白发的青年垂着眼睛,看上去温顺而恭敬。

    他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青年虽然漂亮,就是有点太瘦骨嶙峋了。

    “喜欢什么体育运动吗”他笑着问道。

    “不太会,都不太会。”洛兰轻声回答道。

    “这样可不好。”他说道,“我还指望着你能陪我去打球呢。”

    “安汶会。”洛兰低声建议道。

    “你这个孩子这么畏缩,到底是怎么有对象的啊。”男人笑了起来,“其实可以学学,打羽毛球什么的,打得好不好也无所谓,打得不好对方还可以笑一会。”

    “没太接触过。”洛兰轻声说。

    “那你平时怎么娱乐的。”男人问道。

    “不太有时间。”洛兰答道。

    “人可不能这么活一辈子啊。”男人伸出了一只手,摊开了手指,“总得找点快乐的事情做。”

    他笑了笑,目光落在了窗外薄薄的暮色上,“虽然这么说有点可笑,我这辈子都没有从这个山后面走出去几次,我居然敢指点你,但是吧,我觉得你过去看上去过得不是太好的样子。”

    “没有,您说。”洛兰垂下了头,“我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

    “你很了不起啊。”男人说道,“如果你都觉得自己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了,那么有几个人敢说自己了得起了。”

    “谁这么说你的啊”男人问道。

    洛兰低着头。

    他不知道是谁说的。

    他只是知道,他的人生其实大多数时候都是被否定过来的,从出生开始,父母对自己的苛责就从来没有间断过,他们希望他能够出人头地,但是又厌恶他分化成了那个糟糕的性别,他们曾经想过给他做腺体切除手术,这样子他就可以继续按照他们的规划走下去了。

    他们从来没有信任过他。

    洛兰一直不愿意怨恨任何人。

    但是他每次想到自己在学校受了欺负回到家还会被打一顿的时候,总是会害怕的后背发凉。

    学校里的老师。

    洛兰忍不住想起了某个面色不善的男人,他总是拿自己编笑话,如果自己能学会什么东西的话,也许猪也能学会了。

    人生似乎对他来说,除了无穷无尽的寂寞,就是无穷无尽的寂寞,他就在这潭冰水里活了十余年。

    后来也许逐渐好起来了。

    但是他的骨子里永远埋下了他是个无足轻重的人这个想法,毕竟他不过是家里的一个普通的孩子,他们还有很多的孩子,他不过是他们用来赌注一个可能的东西罢了。

    他们没有带他出去玩过。

    也没有给他庆祝过生日。

    他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还渴望过这种事情了,有人为自己的出生感到喜悦。

    他的父母没有。

    他的敌人更不会有。

    他的同僚也许也不是很愿意看到他出生到了这个世界上。

    他的父母当然也不会约他出去运动,或者和他一起玩什么游戏,说到游戏,他对那些东西的感觉也很淡薄。

    似乎他出生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死在战场上罢了。

    但是他突然很想逃脱那样的宿命。

    “说起来你将来打算做点什么呢”男人轻声问道。

    “想继续读书。”洛兰轻声说,“想学点别的东西。”

    “那挺好的啊。”男人说道,笑了笑,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你想学什么呢”

    “可能想去学植物学吧。”洛兰说道。

    “植物学很好啊。”男人笑着说,“这应该是最好的科学了吧。”

    “人类能活的越来越好,不就是因为植物学么。”男人笑了起来。

    “农学和植物学还是会有区别吧。”洛兰笑着说。

    “其实我觉得差不多。”男人说道,“会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吗”

    “想要呆到她回来。”洛兰答道。

    “你们已经结婚了啊。”男人说,他换了一个坐姿,“应该给你们准备一个空房间了。”

    洛兰笑了笑。

    “那实在是太好了。”

    男人轻轻地向后靠了靠,“说起来,我都不知道安汶现在该是什么样子了,”他抬起手比划了一下,“她离开家的时候,才有这么高。”

    洛兰低下头,笑了起来,“那时候她多大了。”

    “她那时候才五岁啊。”男人轻声说道,“虽然很舍不得,但是感觉她似乎没有什么意见,也不知道现在她过得开不开心。”

    “应该还不错吧。”洛兰答道,“不过她的确已经是个很厉害的人了。”

    “我听说了,她杀了德鲁兹。”男人笑着说,“听上去感觉真的好难以置信啊,那个一个小姑娘,时间过得真的太快了。”

    “然后她已经结婚了。”男人轻轻地叹了口气,“在她出生的时候,我以为我会看着她把对象领回家,我会对他横条鼻子竖挑眼,然后她也许会护着他。”

    “她如果被欺负了,我说不定还会去打那个混蛋一顿。”男人看着天花板,慢慢地说,“然后还要给那个混蛋请吃饭,包红包。”

    “她会和那个人结婚,然后我会和他的爸爸妈妈一起喝酒。”男人轻声说道,“虽然现在好像完全不是这个样子的了。”

    “但是我还是会说,希望你们以后可以幸福。”男人笑着说,他轻轻地抓住了洛兰的手,“我觉得,如果是你的话,我真的很满意。”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