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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心思
    江归晚没有想到自己打破一面镜子会有后作用, 竟然还不小心伤到了师尊。

    他一筹莫展,把容桑搂在怀中却又不敢乱动。

    急急喊了两声之后,容桑仍没有反应, 江归晚终于有些慌了。

    他开始埋怨刚刚自己到底为什么没有控制住自己,开始埋怨自己为什么会忘记师尊还在外面

    身后的石洞依旧张着大口,像是要把所有的一切的吞吃进去。

    江归晚看了眼容桑哪怕晕倒时也紧闭的眉头, 终于捻起一小块碎片, 拦腰抱起她,向常经纶的住处跑去。

    常经纶平时作为九宫日的掌门,事情是非常多的。但今天许是因为他的师妹却舒头一次带徒弟练习,他有些过于激动了,在住处宫殿内乐呵呵地煮茶,慢悠悠地等着却舒将镜子来还给他。

    若是容桑没晕过去, 只怕是宁愿连夜逃了,也不敢直接来常经纶面前告诉他他的宝贝镜子被人打碎了。

    可她现在晕着,还被江归晚跌跌撞撞一路送到了常经纶本人的偏殿内躺着。

    常经纶都被这场景吓懵了,他手中的热茶猛地晃动了一下,随后他将茶杯随意往桌上一放, 便瞪大着眼跑了过来。

    “怎么了这是”

    他探手给却舒把了把脉, 把完后他皱着眉头, 不敢置信般看向江归晚“你师尊怎么晕过的”

    却舒成为他师妹多年,从刚成为入门弟子起便天赋异禀, 修为提升远比常人快,更是年纪轻轻便到了渡劫境界, 比他这个掌门都早了几十年光景如此厉害的一个人,常经纶已经几百年没见过她晕倒了。

    今天这是撞了大运了

    容桑并没有受伤,只是莫名其妙晕了过去, 常经纶确认她没事后便放下了心,转头询问起江归晚来。

    可江归晚自己也一头雾水,他视线仍未从容桑身上离开,连回答都带着几分担心的语气“回掌门真人,弟子也不知。”

    他打开手心,把手心里的镜子碎片露出来“但方才师尊带弟子在后山的洞中练习,我弟子一不小心打碎了这个,碎片飞得到处都是,弟子再一出洞门,便,便正好撞见师尊晕倒了”

    江归晚的声音越到后面越小,像是更加明白了师尊的晕倒与他有很大关系。

    修炼之人耳聪目明,常经纶把他的话听在耳中,朝他手中望了过去。

    一开始只是觉得那碎片熟悉,可当常经纶再看过去第二眼时,差点没背过气和容桑一起晕了过去。

    这不是他借给却舒的窥心镜吗

    却舒到底都对它干了些什么

    常经纶太阳穴突突地疼,他揉了揉眉,一时不知自己是该震惊自己的窥心镜被人一拳打碎好,还是震惊却舒一个渡劫境界竟被江归晚砸出去的碎片弄晕了好。

    他觉得自己肯定是清净丹吃得少了,良久才他从痛失宝贝的事实中缓了过来。

    “放心,你师尊没事。”这几个字常经纶说的有些许艰难。

    却舒是没事,但他有事

    江归晚终于得到个肯定的答复,当即泪水便满了眼眶,只恨给常经纶跪下来了“多谢掌门真人弟子无以为报,一定会好好照顾师尊,弥补自己的过错”

    “你有什么错”常经纶看向容桑,“是你自己拿着镜子一拳打碎的吗”

    他那镜子自己也是有境界的,又不是什么纸糊的,你想打破便能去打破。

    江归晚一个刚入门的小弟子,哪怕刚得了那结簪桃会的魁首,也断没有这样的修为。

    果然,江归晚的脸上浮起一层淡淡的疑惑,他挠了挠头,皱着脸道“禀掌门真人,不是。”

    “师尊将我带到洞里,然后就,就没有没有动静了。再传来声响的时候,我便我便看见了许多,不想看见的东西。到最后我清醒过来,发现是个镜人,我一时不察,没控制住力道,竟将它打碎了”

    江归晚都说得这般清楚了,常经纶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头更加疼了,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不用了,我看你师尊好的很呢,不需要你照顾。”

    他便知道这是却舒干的好事。

    都说了让她不要乱用,看来他这师妹还是第一次带徒弟,没什么经验,把控不好度,竟直接把窥心镜唤成了魇兽,最后平白让自己晕了过去。

    只是

    常经纶又抬起头,仔细打量起了江归晚来。

    只是却舒这新徒弟,能那般轻易打破他的窥心镜,当真是是一时没控制住力道吗

    江归晚不知常经纶在想什么,他见掌门真人脸色难看,瑟缩了两下,随即壮起胆子问道“敢问那把镜子,是您的宝物吗”

    那不然呢

    常经纶眼皮一跳,不是他的他能痛心成这个样子吗

    这表情已经揭示一切了,江归晚知道自己刚打碎的东西是掌门的,顿时变得更不安了,两只手焦躁地交错在一起,仿佛放哪儿都不合适。

    手上的冻疮还没好全,被他这一下又搓出许多新伤口来,但他混不在意,他只担心自己会不会因此被常经纶给赶出去。

    常经纶作为仙府之长,第一眼给弟子们留下的印象都是十分严肃的。

    但这种印象一般只是像江归晚这样的新弟子才有。其实若是在九宫日呆的时间长些了,便会发现,常经纶只是平日里看着严肃,不练功的私底下,他对每一个弟子都和颜悦色,并不轻易责骂人。

    有时甚至心情好了,他还会找个话题与你聊上一两句。

    常经纶面貌自筑基那年起便停驻了,此后一直没有变化,因筑基时间早,也因此,他成了整片大陆里不论年纪只凭相貌公认看着最年轻的掌门。

    相貌好,看着与自己差不了几岁,平日性格温和,能被选中成为第一仙门的掌门修为境界自然也不在话下,同时待座下弟子又好,这样的掌门谁不喜欢

    这些只要江归晚进门后多观察下其他人对常经纶的评价便可见一斑,但他入门后全心全意只守着自己的师尊,哪里看得见其他。

    他苦着一张小脸,眼里泛着水花“那,掌门真人,弟子还能继续在九宫日待下去,还能接着当师尊的徒弟吗”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很直接的联系吗

    常经纶一时搞不明白,他看着江归晚比初见时更加单薄的身子,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你放心,我不是怪你。”

    毕竟这也不全是江归晚一人的错。

    要真论起来,他一个就得好好骂他那乱用东西的师妹一顿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他总觉得自己这个冷心冷情的师妹在被他强迫收了个徒弟后,竟也慢慢多了几分人气。

    有时候,其实他也希望她莽撞几分,并不需要那般事事慎重,与他多说几句话也好。

    还没得道飞升呢,何苦逼自己活成一个没有人气的神仙

    哪怕对这个徒弟平白多出来的情绪是厌恶也好啊,总好过一个人在那孤零零的清灵阙上,守着终年不化的积雪,活成一个跟冰雪一模一样的假人。

    说到底,他还得谢谢江归晚才对。

    于是他挥了挥手,暂时忘掉了失去窥心镜的苦恼,“不用掌门掌门的喊,平日里喊我师叔便可。你忘了,你可是我逼着你师尊收下的,好不容易她才同意,我怎么可能轻易把你赶走”

    这是真的吗

    江归晚得了保证,顿时松了长长一口气,看向常经纶的眼中充满了感激“多谢掌门师叔弟子记下了”

    “你师尊她啊”常经纶回过头,替容桑拉了拉滑下去的被子“她也都是为了你好。她第一次带徒弟,本就没什么经验,有时候伤害到你了,还希望你不要对她心存怨恨。”

    江归晚倏地想起了师尊前几日对自己所说所做的一切。

    他看向床上闭着眼睛的女子。

    女子整张脸都很漂亮,特别是那副眉眼,一笔一画,像是被世上最厉害的画师拿最好的笔描出来的,她看人的时候,只要不是冷冰冰的眼神,便自带了三分情意。

    怪她吗江归晚问自己。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她肯收下自己,给自己一个栖身之所已经是莫大的恩慈,更何况师尊也是第一次带徒弟,正如他孤身一人,头一次来这世上闯荡。

    他打从心底里敬着师尊,因此,他坚定地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不会怨师尊,师尊对我很好。”

    “那就好。”

    常经纶摩挲着手心的镜子碎片,挥了挥手,让江归晚走近些,自己起了身。

    “你先照看着你师尊,她没什么大事,很快便能醒过来,你在这儿守着。我去,哎,我带人去那个石洞外找找其他碎片,看还能不能把这东西拼回来”

    他说着说着便跨过门槛走了出去,很快殿内便只剩下了江归晚和容桑两人。

    江归晚不知道个中缘由,还傻傻地觉得是自己害了容桑,咬着下唇,一挪一挪地坐到了床边。

    前几日的种种在此刻烟消云散,江归晚本就不怪容桑让他吃了这么多天的竹笋,不知者无罪,更何况这人是自己的师尊。

    她想对自己好,不过是用错了方式,就像今天这般。

    反倒是他,察觉不到师尊的苦心也就罢了,竟还在被抛弃洞中的时候,有过一瞬间埋怨师尊为什么要抛下自己。

    不止如此,他还没控制住自己伤了师尊

    江归晚愧疚地低下了头,不敢看向容桑,他觉得自己现在像个罪人。

    就在他反思自己的时候,床上躺着的女子倏地动了动指尖。

    江归晚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动静,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已经身体比脑子迅速地握住了容桑冰凉的指尖。

    “师尊师尊可是醒了”他握得很紧,问来问去,也不怕给人念烦了。

    “你在干什么”

    一声怒喝自门口传来,这一声很大,还带了几分凶意,若是出声的人稍一没控制住,这屋顶都会被他掀翻。

    江归晚猛然放下了容桑的手,他将师尊的手轻轻盖回被下,起身看向来人。

    “沛,沛,沛饶师叔”

    沛饶“”

    你才呸呸呸。

    “别叫我师叔。”沛饶有些嫌恶地瞪了江归晚一眼,随机上去,隔着帕子将江归晚一推,自己坐到了容桑身旁。“惦记自己师尊的不孝徒,我可担不起你这一声”

    江归晚脸色在一瞬间变得刷白,他感觉自己呼吸都停滞了几秒“不是,不是这样的,师真人误会了。”

    “误会什么”沛饶冷哼一声,“你当我刚才是瞎子吗我早就知道你接近却舒没安好心,却不曾想,你对自己师尊竟还怀着这样龌龊的心思江归晚,我早就说过让你离她远点”

    江归晚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沛饶说完,他甚至觉得自己开口都有些困难“不不是这样的我只是看见师尊手指动了一下,我以为她快醒了”

    不是这样的,绝对不是这样的

    他怎么敢对自己的师尊有那样的心思,那是为天地所不容的东西

    江归晚脑子传来一阵阵轰鸣声,他怔怔看向榻上躺着的人,刚刚握过的手心仍残留着几分凉意,却在此时骤然变得滚烫起来。

    一直要烫到人的心里去。

    沛饶只是冷眼看着他狡辩,他眉头皱成一线,刺骨的视线像是要将江归晚灼穿。

    “我管你有没有,以后记着离却舒远一些,你别以为有掌门师兄帮你撑腰你便得意忘了形,若是再让我看到一回,我便告诉却舒,看她还容不容得下你这个心思龌龊的徒弟”

    江归晚说不出话来。

    “还不走”沛饶瞪向他,“要我请你吗”

    九宫日外面仍是艳阳高照的晴天,江归晚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房间出来的了。

    他只是站在门外,盯着东方那座格外显眼的雪山发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从南方突然传来了一阵晃动,震得九宫日所在的灵山都跟着微微晃动了两下。

    又没多久,江归晚看见平时一直跟着掌门常经纶的弟子朝这儿走了过来。

    他见自己在外面站着,仿佛一瞬间便确认了沛饶在里面。

    那弟子神色匆忙,只轻轻和他打了个招呼,便打开房门进去轻唤了几声“沛饶师叔”。

    沛饶此时正在房内拿块干净湿布给容桑擦脸,见有人来找,脸上划过一丝不悦。可待听清那弟子禀报完的事情后,那几分不悦又消失了,转而神色变得凝重了起来。

    他起身,将湿布丢进铜盆里,迈步跟着这弟子一起去见掌门。

    身后的房门关上时,他再次用眼神警告了旁边的江归晚一眼。

    江归晚没敢抬头,他注意力放在方才传来的震感上,更惊讶地发现,除了他,周围站岗的弟子们,好像都没察觉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这是怎么一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忘带钥匙被关在宿舍门外了,没有六千跪下了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