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珩牵着她的手,踩着积雪咯吱咯吱响,朱妈妈和锦屏锦欣两个丫头远远跟在后面。
朱妈妈笑得欣慰,感叹道“若是这天下太平了,这日子该多好啊”
锦屏道“朱妈妈,二少奶奶这几天不是常跟我们说,一定能打胜仗的吗别的院里都哭着闹着要去宁州,唯独咱们二少奶奶能去也不愿去,无为道长说她是吉祥之人,我反正是信的。”
朱妈妈笑说“当然能打胜仗了,必须打胜仗呢”
往年的大年初一,怡宁居里是整个庆国公府最热闹的地方,满院的孩子追逐嬉戏,各房的夫人太太围着老太君说不停的吉祥话。
今年则冷清得不得了,院里空空荡荡,宋珩牵着傅芸进去时,二房的婶婶和几位堂伯母堂婶婶正围坐在老太君身边说着话,大家脸上虽带着笑,整体看上去与往常容光焕发的样子比起来,差了太多。
这府里,大多数人这些日子都是吃不好睡不好,病怏怏的,要是再来一两条坏消息,估计好多人就得倒下卧床不起了。
他们两个年轻人一进来,立即叫人眼前一亮。
特别是傅芸,白晳的小脸在外头稍冻了冻,进来烧了地龙的屋里,起了两团浅淡的红晕,粉粉嫩嫩的,漂亮可人。
老太君脸上挂着的浅淡笑意迅速扩大,宋珩与傅芸两个立即上前给她老人家行大礼拜年。
“起来,快快起来珩儿啊,芸娘,快过来”
宋珩和傅芸两个走近了,又给在场的长辈们一一行了礼拜年问候。
老太君塞了大红封到傅芸和宋珩手里头,是给他们的压岁钱。两人又行礼谢过。
一位堂伯母打趣说“珩哥儿这回可是赚了,如今娶了媳妇,压岁银也是得的双份呢”
另一位也跟着说,“下年再养个胖娃娃,明年老祖宗就该给他们三份了。”
一时间,大伙都跟着笑得开心,傅芸突然被这么多人取笑,还真有些难为情。
宋珩倒是大大方方的,跟着大家一起笑。
老太君想着他刚回来那几日,整日里板着一张脸,不爱理人,问三句答一句,听说对芸娘也是爱搭不理,如今再看他这发自内心的笑意,想是两人该情投意合了,心中更加乐呵,拉着二人在身边坐下,有的没有,问东问西。
接近晌午,两人从怡宁居出来,又去祖母的清辉院。
国公爷和赵氏一大早给老太君拜了年便又入宫拜年,他们两人到的时候,宋孝廉和赵氏也才刚回来。
两人进来之前,夏妈妈进去通报,脸上还带着笑,说二少爷一路牵着二少奶奶走来的,两个老的听了俱是一愣,随即又笑了。
赵氏还道“我说这孩子,好好的,别人都要走,她还非要留下,原来是为的咱们珩哥儿呀”
宋孝廉欣慰点头,这两孩子能同心合意是好事。
两人进来拜了年,赵氏和宋孝廉分别给了他们一人一个红封,宋珩把自己的全都给傅芸,跟着祖父去了书房里谈事情。
傅芸陪着祖母坐在罗汉榻上闲聊,那个叫诗兰的丫头坐在脚榻上替赵氏锤腿。
赵氏见屋里也没个外人,半倚着大迎枕靠坐着,直接开口跟傅芸说起圆房的事情。其实赵氏原本也没想在大年初一给她说这个,怕的是他们两个人年轻,现在关系这么好,的,要是在这个时候整出个孩子出来,极有可能牵连国公爷获罪。
傅芸连连否认着没有,弄得脸红如虾。
赵氏还自顾自地说着,意思是,万一宋珩有那需要,就让沁珠去伺候着,事后记得给她一碗药就是了她是正妻,用不得那些猛药,要调养好身体,养嫡子。
傅芸只得嗯嗯应答,心中排斥得很,大年初一非得要说这个吗
赵氏还在那里闭着眼睛絮絮叨叨,宋珩不知什么时候掀了帘子进来了,唤了声祖母,赵氏方才停下。
诗兰起来给他行礼,转身去了隔间里拿了个果盘出来,送到宋珩面前,笑说“二少爷,这个是你最喜欢的元肉干,老夫人都没舍得吃,特意给你留着呢”
宋珩嗯了一声,抓了一把给塞到傅芸手里,“你尝尝看,喜不喜吃这个”
傅芸看了看,就是桂圆干,一色的如琥珀般晶莹剔透,品相极好。这东西产于南方,在北方的确是稀罕物,她很给面子的尝了一个,点头道“挺好的,挺甜的”
宋珩便吩咐诗兰“你去拿个油纸包起来,拿给锦屏,一会儿让她带回去。”
诗兰笑着应下了。
宋珩很会讨祖母开心,说说笑笑的,三两句话哄得她乐开了花。
坐了有一会儿,三房的宋瑞来了。
因高氏一事,宋瑞神情恹恹,给祖母跪拜时,脸上强堆起来的笑比哭还难看。
赵氏的好心情因他那张脸瞬间一扫而空,也还是拿了个红封出来给他。
宋瑞接过道了谢,又与宋珩与傅芸见礼祝好。
宋瑞年纪比宋珩稍大一点,傅芸跟着宋珩一起,叫了声堂哥。
哪知这个宋瑞是个懦弱性子,看到别人成双成对,自己形单影只,竟当场没忍住,掉下眼泪。
赵氏瞧他那模样心里头来气,本来也没个过年的气氛,索性就不再忌讳什么,直接斥他“瑞哥儿,你也别跟我丧着个脸,这事已经这么定了,日后太平了,你想找什么样的找不着”
宋瑞唯唯诺诺道“是祖母我是一时叫沙迷了眼,您可千万别动气”
赵氏撇他一眼,挥了挥手,“走吧走吧别搁我面前碍我的眼”
宋瑞又行了礼,退了出去。
赵氏自言自语道“那么大个人了,一点主见没有,为个女人哭哭啼啼,像话么”
宋珩劝解道“祖母,堂哥许是对高氏用情至深,缓一段时日便好了。”
说话间,又来几个堂兄弟来拜年,因媳妇孩子们去了宁州,各房里都成光杆,唯有傅芸坐在那里,幸好还有两个十四五岁的堂妹妹过来陪着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