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珩漏夜带着一身酒味从外面归来,看到正屋里熄了灯,扭头进了书房。
他本来不想去找谢嘉安,可他想不通,她为什么非要找他要和离书,她给的那个理由太荒唐可笑,为人妻不许丈夫纳妾,纳妾就要和离,这说得通吗那么,他不得不怀疑,她是否早已把心放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因此,他放下脸面,跑去逼问谢嘉安,那日李炳琮撞见傅芸时的情形,谢嘉安说她连个婢子也没带,躲在墙角偷看李炳琮,还对着李炳琮笑。
这个答案差点叫他血液倒逆而流,庆国公府的二公子哪一点配不上她了她连碰也不许他碰,却反咬一口,不许他碰别的女人。
宋珩坐在书案前,锦欣上前来问他“二少爷,时候不早了,奴婢打水来伺候你洗漱安歇吧。”
“下去”他冷冷说出这两个字。
锦欣吓了一跳,还是一眼瞟到他的书案,他面前那张宣纸上,竟写着休书两个字
仅这短暂的一眼,立即让他怒了,上好的端砚被他拂落在地,寂静的夜里发出的声响叫人心惊。
锦欣倒退好几步,吓得瑟瑟发抖,锦屏上来拉了她,把她推到了槅扇门后面。
宋珩最终也没有落下笔,将桌上那张写了休书两个字的宣纸抓起来撕了个粉碎,后又将满桌的物品尽数拂落在地。
正屋那边,傅芸早已被这声响吵醒,她唤了外面值夜的青鸢,问她发生了何事。
青鸢点燃了灯烛,摇头说道“是东书房那边发出来的声响,两刻钟前,二少爷回来了,也不知是发生了何事,奴婢不敢过去看。”
难道还在为白天的事生气他这个人最注重涵养,不至于大半夜的,摔东西发脾气吧还是说,发生了其他的什么事情
傅芸想了想,起身穿起了衣裳,叫青鸢点了个灯笼,开了门过去看一眼。
走至半路,在靠近凉亭的地方,遇上宋珩已走了出来。
两人相隔有五六步远,都停在原地。
看他浑身散发现冰冷寒气,傅芸猜想,他这莫非是打算进正房去找她的麻烦
“青鸢,你先下去”宋珩开口,语气倒也听不出什么情绪。
青鸢不敢有违,应了声是,提着灯笼默默地转身走了。
有微风扫过,傅芸闻见一股酒味,他今晚应该又喝了不少。
但见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漆黑的夜色里,完全看不到到他的表情,青鸢的离开,让傅芸有点儿慌张,莫名有种不安和恐惧将她包围,她想逃。
早知道他又喝了酒,她就不应该出来。
她转过身,刚跨出两步,宋珩已经追上来,从她身后,一把抱住她,回转身就把她抵在凉亭边的圆柱上,整个身体紧贴着她,把她牢牢控制住,紧跟着,火热的唇贴了上来。
傅芸试图推开他,双手被他捉住,摁在柱子上,动弹不得。他一向是个谦谦君子,突然这样粗暴的侵犯,让她差点不敢相信这个人是宋珩。唇舌纠缠不休,不容她躲闪,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男女力量悬殊,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今日一发力,她才知道,自己在他面前想要反抗,根本没有机会。她本来想咬他,后又想到,若是把他咬伤,她必然会受到这个家中长辈的谴责,有可能还会带来比目前这件事更严重的后果。
不就是被他啃几下吗有什么大不了由着他吧。
几经窒息憋闷,他终于放开她,又一把紧紧搂她进怀里,她因缺氧浑身无力,趴伏在他的肩头大口喘息。
渐渐平复以后,他扳过她的肩膀,郑重地对她说道“和离书,休书,你以后都别想了,还有李炳琮,也不要想了,我会交待下去,从今往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出宋家的大门。”
什么
他虽酒味浓重,说话依然字句清晰,逻辑却有点不通,“什么李炳琮与我有什么关系好好的,为什么不要我出门”
宋珩刚刚从书房出来,打算去正房找她,就是要与她说这句话,这是他今晚做出的一个重大决定。
他没想要这么对她,只想告诉她他的决定。却在半路遇上,她站在夜色里,如缎的长发只用一根发带束在脑后,身披着长长的氅衣,青鸢在旁边提着灯笼,那微弱昏黄的光线照在她身上,于这寂静的黑夜里,缓缓向他走来,一时竟叫他看得呆了。
身体里有个声音在嘲笑他,宋珩啊宋珩,那个是你的妻子,你连碰都不敢碰,还算是个男人吗
所以,他让青鸢下去,他要做他最想做的事情,并且郑重地告诉她,自己这个决定,不容反驳。
他没有回应她的问题,他不想再去面对这些事情,她要好好磨平她那些不知怎么纵出来的奇怪性子,让她乖乖听他的话,他还是会宠她爱她。
“你不用问那么多,按我说的去做,我不会为难你。”他伸手去抚她红肿的唇,刚刚似乎太用力,弄疼她了吧。
傅芸听着他这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当他是醉了。醉鬼有千万种,像宋珩这样的,她还是第一次见,跟个醉鬼没什么可说的,她偏头躲开他的触碰,“你喝多了,我不跟你理论,都这么晚了,你别再砸东西了,去睡觉吧”
宋珩今日确实喝得不少,但他知道,他没醉,他非常清醒,此刻做了什么,明明白白。
“理论你以后别跟我用这个词,你得听我的话,不许与我争吵”
傅芸无可奈何,“行,不吵,真的很晚了,我想回去睡觉,可以吗二爷”
宋珩虽不太想放开她,但祖父的话他也记得清楚,国丧一百天满了,再圆房,他不想在长辈面前失了这份体面,因此,他慢慢放开了她,唤了一声青鸢。
那丫头也不知是躲在哪里,很快就冒出来,还是提的那盏灯笼,低头听示下。
“送二少奶奶回房去。”宋珩吩咐。
青鸢应了声是,傅芸已经迈步朝正房去了,她赶紧提了灯笼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