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芸当下就惊了,“不是说,八字冲撞相克了吗怎么还要抬进来”
夏妈妈笑着回应,“二少奶奶,搞错了这事全得怪我这老糊涂,将张家姑娘和陆家姑娘的生辰八字弄混了,重新去算了一卦,都合宜的。”
宋珩与傅芸二人面面相觑,怎么会是这样
傅芸不动声色,听着夏妈妈把话说完。
夏妈妈转述老夫人的话,老太君最近身子骨不大好,她自个儿最近事情也多,纳个妾也不是什么大事,过三天就抬进来,叫傅芸自己看着办。
傅芸默了一会儿,闷声应了,夏妈妈行了礼告辞离去,宋珩瞅着她冷冰冰的神情,无可奈何。
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费了那大的心机,事情竟走到了这一步,她已不想再去使什么手段,没的叫宋珩看低她,吵闹也没什么意思,夏妈妈走了,她还是一声不吭。
宋珩叹了一声,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前两日那盒胭脂的事情还梗在二人心头,她想要去他去永安候府当面找表妹对质,他知道不会有结果,暂时没有去,她这两天都没怎么理他。
今日带着她出去走了一趟,好不容易看着她心情好转,这一回来,又变了天。
傅芸把罗氏那一对名叫大丫二丫的双胞胎丫头交给燕儿,让她先把这两个丫头安顿下来。
回房躺倒在窗前的软榻上,傅芸听见外面宋珩离开的脚步声。
傅芸知道这件事怪不得他,他已经为了自己做得很好了,那么自己是不是也该为他做出些让步,不叫他为难他对自己有一分真心已是难能可贵,何必还要吹毛求疵,逼得他左右为难
可是一想到,自己竟要亲手为自己的丈夫安排侍妾,在这个院子为另一个女人空出一块位置来,她还是难以接受。
宋珩去了怡宁居。
看到傅芸难过,又默不作声,远比她跟他吵闹更要叫他难受。他想去找太祖母,告诉她,世上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他能看得出来,陆家这样的人家,最想要的是什么。
刚走进院子里,听到一阵哭声,那是太祖母的哭声。
宋珩心中一慌,急走上去,撩开门帘子,就见太祖母掩面嚎啕大哭。
“太祖母,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何事”宋珩上前拉着老太君的手臂。
“珩儿”老太君哭着扑进宋珩怀中,“霖哥儿没了”
朱妈妈等一众仆妇在一旁跟着抹泪,朱妈妈默默将一封信递给了宋珩。
信是他母亲写的,一个月以前,霖哥儿就染了风寒,母亲想等霖哥儿好了再回京,行程一再耽搁。
宋珩心中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儿,霖哥儿是太祖母的玄孙,他的夭折必然对太祖母造成很大的打击,自己纳不纳妾这件事,已是不宜再提。
宋珩留在怡宁居里安慰太祖母,直到亥时方才回到漱玉轩。
傅芸晚饭没吃,一个人躺在软榻上,青萝来问了两回,被她赶了出去。
宋珩回来的时候,傅芸在软榻上睡着了。
他上前去,轻轻把她抱起,打算送她回床上去睡,才走了一半,傅芸醒了,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他。
宋珩轻声问她“肚子饿不饿怎么晚饭也不吃了想吃什么我去叫人给你做。”
“你先把我放下来,干嘛这样,叫醒我不就好了”
她挣扎了一下,想下地,宋珩没让,“鞋子都没穿呢,我送你去床上。”
矫情
这家伙肯定是怕她为纳妾的事情发脾气,变着法儿的哄她。
宋珩把她放回床上,转身又出去叫人给她送吃的进来。
看到他返身进来,傅芸问他,“你晚上去哪儿了怎么到这么晚才回”
宋珩叹了一声,告诉她霖哥儿夭折的消息。从怡宁居出来,他又去外院安排了人,明日出发,去通州码头等着,接宁州归来的妇孺回家。
听说霖哥儿没了,傅芸心中也沉重,小孩子养得太娇贵,若是没有历经这场颠簸,说不定在府中,还是好好的
她又想到宋砚和宋筠那两个孩子,一开始宋珩似乎并不想留下他们两人,但听她说起两个孩子的身世,便说随她,她想留下也行。
两人谁也没有提起纳妾之事,宋珩说祖父正在为他奔走户部湖广清吏司主事这一职务,目前大体已经定下,不出意外,两个月以后就可以上任。
傅芸听了,也只是表情淡淡,若是没有纳妾一事,这无疑是她进入国公府以来,遇上的最好的一桩事。
青萝敲了门,端进来一碗骨汤面。
不论什么时候,赌气不肯吃东西,那就是个大傻子。
傅芸坐在床上,接过面碗,一气把那碗面吃了个干净。
宋珩趁她吃东西的功夫,又叫人备了热水给她沐浴,希望自己周到细致,能让她心情稍微好点儿。
傅芸看出来他的小心翼翼,心里想着,自己分明什么也没说,他这般殷勤,一定是心虚
两人都洗沐过了,熄灯上床睡觉。
两人各盖各的被子,傅芸卷了自己的被子脸朝外背对着他。很快就有一双手伸进她的被子里,她捉住他的手,用力推回去,“我想睡了。”
静了一会儿,宋珩突然伸手将她扳了过来,面对着他。
屋里熄了灯,窗外檐下灯笼散出的光线透过窗棂照进来,他们还是可以看清彼此的脸。
宋珩说“别跟我闹了。”
他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你一不高兴,我这儿就难受,今日去太祖母那里,就是想去求她,想让她开口拒了这纳妾之事,哪晓得正好碰上霖哥儿出事的消息。”
傅芸看着他晶亮的眼神,感受着他略有些急迫的心跳,郁堵难消的心头瞬时松泄了,她掀了被子,拱进他的被窝里,环着他的腰身说“那你要答应我,她进来了,你也不许碰她一下。”
宋珩说好,“除了你,我谁也不碰”
傅芸听着他喑哑声调,知道他又动了别的心思,嗔道“你你这肯定是在敷衍我”
宋珩低声轻笑,“绝对不敷衍,你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