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芸愣了一下,听他的口气,不单是为了李明祉,事情也可能远比他们猜想的更严重,他是看她现在有了孩子,顾虑也比从前多了些,“或许这些全是我们在杞人忧天,还是先不要胡思乱想了”
宋珩曾答应过她,有事不瞒她,想了想握住她的手,转头看着枕边人,“数日前我就发现,有条船一直尾随我们,当时以为是同路,现在想来,怕是早已被人跟踪。方才,李炳琮派来的人走了,我去甲板上看过了,那条船还跟随着我们,我担心”
傅芸用力反握他的手,“我知道你是担心会连累我和孩子们,你想做什么,只管放心去做,我自己会照顾自己和孩子,若是按你所推测,这些人跟踪应该就是为了等着看李炳琮杀了自己的兄弟,将此事公之于众,我想他们并不会出手对付我们。”
宋珩也正是这样想,“所以我想明日靠岸,修书一封,让人快马送至上京我四叔手里,待我们到达通州码头,让他差人来码头先接你和孩子回府,李明祉我准备寸步不离的护送。”
傅芸感觉他的语气有一些负疚感,对他笑了笑,“好我听你的安排。”
自从那晚发生暗杀一事,宋珩就格外小心,在德州一个小码头靠停了两个时辰,多补给了一些新鲜食材一路北上,再没有停留。
这次上岸,他们又得到一个消息,李炳琮被封为镇南王,不仅仅是他,其余五个皇子,都封了王,包括李明祉,封的是瑞王。
一个屡立奇功的嫡长子,靠着他才得来的不世荣耀,最后没有直接封太子,而是给了一个和其余五个庶子一样的王爷封号,这里头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叫人难以捉摸。
冬月十五,他们的船终于抵达了通州码头。
此时的通州,一片银妆素裹,远远就能看到站在码头上翘首以盼的管家宋兴。
待他们的船靠过来,宋兴看到了船头着的宋珩,直朝他挥着手,嘴里喊道“二少爷,你终于到了,老奴带着人在这儿等了好几天了。”
宋珩的目光却越过了宋兴,看到了他们身后的一队人马。
李炳琮一身黑色氅衣,骑着高头大马,麻灰色的狐裘帽子把整个头罩住,只露出一双眼睛,不是熟悉的人认不出来。
宋兴冻得鼻头通红,呵着气望着许久不见的二少爷一个劲儿的傻乐,宋珩朝他点了点头,转身回到了舱房里,替傅芸把氅衣系好,又分别给两个孩子披上厚斗篷,才对傅芸说道“管家宋兴就在码头候着,李炳琮也来了,你先跟管家走,我把事情处理妥当了就回家。”
听说李炳琮也来了这一句,傅芸为之一震,遂又点头,看向一旁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的少年。
宋珩则看了看一旁被两个婆子穿戴整齐的母亲歪坐在椅子上,双目紧闭,昏睡不醒。
这些日子他把母亲关在舱房里,担心上岸以后,看到熟人会乱说话,索性给了她一点迷药,让她昏睡着,信里他给四叔交待过,回府把她关起来,轻易不得人探视。
这时,外面有小厮来报,跳板已经搭好了,可以上岸了。
该来的,逃也逃不掉,宋珩道“小公子,跟我来吧。”
被包裹着的李明祉点了点头,随着宋珩和傅芸一起,走上了甲板。
管家宋兴迎到了甲板上,还贴心地带了几个身强体壮的婆子,看到昏迷的大夫人,吓了一跳,问道“哎呀大夫人她这是怎么了”
宋珩说道“兴伯,母亲染了重风寒,现在吃了药,昏睡着,没什么大碍。”
宋兴哪敢置疑,忙道“天儿太冷了,来来,快来,快把夫人先扶上马车。”说完又转过头说“二少爷,二少奶奶,马车早就备好了,快随老奴上岸来。”
宋珩交待道“我还有点事情,你们先带夫人和二少奶奶回去,路上莫要心急,走慢些。”
傅芸有身孕一事府里早已得了消息,宋兴不敢怠慢,“老奴都晓得,车里都加了软垫,又暖和又柔软,舒适着呐”
宋珩没时间与他细说,又回头嘱咐了傅芸几句,抱起宋筠,牵着宋砚,而傅芸的身旁则跟着青萝和另一个漂亮的婢女,一起通过跳板来到了岸上。
傅芸也看到了,不远处黑压压一片的骑兵,那领头之人虽看不清脸,却也能猜到,不是李炳琮又是谁
一切还只是猜想时,倒并不觉得什么,现在看他带来这么多人,傅芸心里又觉得没底,这个莽夫,当真是没让人失望。
这个念头一闪过,就见李炳琮身后那一群人忽然行动,把宋珩和李明祉团团围了起来。
这一突然的变故,使得管家宋兴也傻眼了,半晌反应过来,“二少爷你们是什么人呐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那是咱们庆国公府的二少爷,有话好说呀”
宋珩把李明祉护着身后,对宋兴喊道“兴伯,我没事,你不必管我,带着夫人和少奶奶回去。”
“哦”宋兴迟疑着,慢吞吞地点了点头。
傅芸扭头看向水面,那艘一路跟随他们的船只也在缓缓靠岸,虽说宋珩早有准备,但是刀剑无眼,若是眼前这个男人真的被那个女人激得发了疯,自己的丈夫的处境真的太危险。
她甩开婆子们的搀扶,朝着李炳琮走过去,仰头看着高高在上的李炳琮,不卑不亢地说道“镇南王爷,你面前的,一个是你骨肉至亲的同胞兄弟,一个是和你出身入死的异姓兄弟,你这是要干什么”
李炳琮在封王的圣旨下达之后,又被那个女人无情地讽刺,想要不顾一切杀了那个女人,而她早有防备,甚至他自己的父皇还动用了禁军来保护那个女人,他的怒气早已经到达顶点,无处宣泄,今日私自来通州,就是想要亲手杀了那个无耻的兄弟。
“这里没你什么事,滚”李炳琮怒喝道。
“芸娘,你快走,我们不会有事,快走,听话”宋珩见她不按事先说好的来,也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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