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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傅筠被萧泽玉拉出门,门口一辆华丽的马车早已等在那。

    婢女们见萧泽玉面色无奈又带着点委屈,都忍不住捂嘴笑。

    翠竹走上前行了一礼“泽玉公子,老夫人说了,表姑娘第一次来南安县,务必让您带她去转转,买了药也不许这么快回。”

    萧泽玉“那祖母让我何时回”

    翠竹压着笑意道“说让您带表姑娘在外头吃过午饭再回呢,这期间您想带表姑娘去哪玩都行。不过嘛”

    “什么”

    “得让表姑娘高兴才成。”

    “”

    萧泽玉顿时就有点后悔了,本来还觉得应付一个表妹应该没多大问题,没想到要求这么高。

    他伸长脖颈对着紧闭的马车门喊了声“表妹,你今日心情如何”

    话落,顿时引得婢女们又笑出声。

    “表妹是去买药的,回来太迟会不会耽搁事情”萧泽玉不死心地问。

    “泽玉公子放心,药买好了自然会有人带回来。”

    路都给堵的死死的,看来他祖母是铁了心要将两人撮合成一对儿啊。萧泽玉转头望了眼好友,本来想寻求安慰来着,结果好友忒没义气,接过侍卫的马鞭头也不回地翻身上马了。

    “行吧。”萧泽玉甩甩袖子下台阶,走到马车旁对着里头的人说道“表妹,坐稳啦,表哥今日带你去玩。”

    随即,里头传来轻柔的一声“多谢表哥。”

    萧泽玉“”

    适才外头的说话的声音虞葭都听见了,原本觉得很尴尬的,却不知为何自己都有点想笑,便忍不住也逗逗这人。

    一声表哥喊出去,似乎也没什么难为情的。

    马车很快启动,却不是去南安县,萧泽玉直接让人拐方向去州府。既然是要去玩,那州府玩的地方比南安县更多。

    一行人走了大半个时辰才到地方,马车在一家铺子门口停下。

    萧泽玉下马,清了清嗓子喊道“表妹,到了。”

    马车里头的人没应声,等了一小会儿仍旧是没动静,萧泽玉顿时明白过来估计里头的人睡着了。

    他上前叩了叩车壁“睡醒了么”

    下一刻,就听得里头女子“哎呦”地轻呼,还伴随着沉闷的响声,估计是撞到哪了。

    傅筠刚下马,听见动静转头看了眼。

    虞葭不小心撞到了头,见一旁的婢女杏儿也才睁开眼睛,昨晚两人都没睡好,今日起得又早,两人迷糊地互望了会儿,才意识过来这是在萧家的马车上。

    暗想,这萧公子竟这般促狭。

    虞葭面颊有点热,努力缓了缓,整理衣衫赶紧下马车,但没想到的是,下了马车见了另一人后,缓下去的面颊又烫了起来。

    傅筠背着手就站在药铺的石阶上,正抬头欣赏铺子门口匾额上的字。余光瞥见马车上的人下来,他转头,恰巧就跟虞葭的视线对上。

    见到他,虞葭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而后立即平静下来,剩下的就是那么点尴尬了。

    原本也没什么的,但虞葭尴尬得那么明显,傅筠也就装不下去了。

    不过虞葭尴尬不是应为想起了两人在床榻上的糗事,而是觉得自己当着外男的面就睡得这么死,作为一个爱美且好颜面的姑娘来讲,实在是丢人得很。

    但她不知道对面台阶上那人尴尬什么,目光几个躲闪间总容易让人想歪了去。

    “嗯咳”

    萧泽玉适时地咳了一声,打破了这边的气氛,他上前说道“表妹,这位不用我介绍了吧”

    虞葭有点破罐子破摔“都出来了,萧公子也不必喊我表妹了。”

    “嗯嗯,也是,不过我该怎么称呼表妹呢”萧泽玉吊儿郎当、三分戏谑地问“喊虞姑娘”

    “”

    算了,随他吧。

    傅筠懒懒地开口道“不是说要买药”

    虞葭抬头“他为何也在这”

    “啊,你说子亭啊。”萧泽玉说“他是来探望恩师的,也就是我父亲。”

    “我是问”虞葭说“傅公子为何也跟着咱们出来”

    这话就有点赤裸裸嫌弃之意了,由于嫌弃得太明显,傅筠站在那面色沉了几分。

    萧泽玉好笑,也对傅筠问道“对啊,你为何要跟着咱们出来”

    傅筠先是看了眼虞葭,而后视线冷冷地扫过不怕死的萧泽玉,也没搭理两人,转身就进了药铺大门。

    “表妹别介意,”萧泽玉道“他就是这个臭脾气。”

    虞葭没什么介意的,不过适才萧泽玉说的那番话让她有些惊讶。原来闻名天下的大儒傅太傅居然是那人的恩师。

    可那样的恩师为何教出这种徒弟

    简直匪夷所思。

    似乎猜出她心中想法似的,傅筠忽地转头看了眼虞葭,虞葭无辜地眨眨眼,提起裙摆若无其事跨入门槛。

    买了药,萧泽玉打发人将药包带回去,而后问虞葭“表妹想去哪玩”

    两人跟完成任务似的,虞葭也无奈。

    萧老夫人热情得很,出门前百般叮嘱务必让她好生玩再回来,萧老夫人的心思她又如何不知

    但萧老夫人没明说,她也没法子拒绝,正好她也是第一次出远门,实在是好奇外头的风土人情,就索性顺水推舟来了。

    虞葭反问“表哥觉得哪里最好玩”

    “这个嘛”萧泽玉挑眉“男人觉得最好玩的地方,女人可不会喜欢。”

    虞葭听了觉得臊得慌,男人果真都是一个德行,这两人物以类聚。

    她眼里的嫌弃之意明显,抬脚上马车,撂下句话“那就去最热闹的街市看看。”

    虞葭最后那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搞得萧泽玉一头雾水。

    他转头对傅筠问“她为何突然嫌弃我”

    被拉下水的傅筠面无表情,冷冷地丢下句“你说呢”,然后翻身上马。

    萧泽玉“”

    州府乃一省之府,繁华程度自然是县城没法比的。

    萧泽玉将人带来最热闹的西市,这里茶楼、酒楼、书肆林立,宽阔的街道两旁摆满了各样的小摊,挑担的走货朗也随处可见,吆喝声此起彼伏。

    虞葭到了地方就有点挪不动脚了,看各样的东西都觉得稀奇。她戴上帷帽,由婢女陪着,几乎每个小摊面前都要驻足许久。

    由于街道拥挤,为了不引人注目,傅筠打发侍卫和小厮们去茶楼等着。于是,两个大男人跟在个小女人后面,百无聊赖。

    傅筠背着手,萧泽玉抱臂,两人站在一旁互相从对方眼中看出点无奈。

    “我还是头一回陪女人逛街,这可真有意思。”萧泽玉道。

    而后又问傅筠“你呢”

    傅筠职业习惯使然,他来到人多的地方就会不自觉将视线落在行人身上,查看是否有可疑之人。

    口中却是淡淡地“嗯”了声。

    萧泽玉又往虞葭那边望了会儿,见她左手一个香囊右手一个香囊的挑得起劲,说道“你在这等她,我去对面酒楼方便方便。”

    傅筠点头,身子往茶寮的阴凉处挪了几步。

    今日日头有点大,有许多人坐在茶寮里歇脚。三三两两坐在条凳上,要一壶凉茶,开始天南地北地侃大山。

    “秦大,媳妇都娶进门了还墨迹什么,直接圆房生崽子就是。”

    “不妥不妥,她性子烈,我要是硬来,她万一寻死了怎么办”

    “我给你出个主意,”那人咕咚喝了口茶,说道“天下女人都一样,你来个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再烈的性子也得对你服服帖帖。”

    “真的”

    “我骗你作甚”那人拍了下胸脯“当年我那婆娘还不肯嫁我,后来她落水被我救了后,就乖乖嫁我了,还生了仨胖娃。”

    “我跟你说,”那人继续道“这女人,但凡跟男人有了肌肤之亲,那心就丢在男人身上了。”

    这两人就坐在傅筠旁边,说的话一字不漏地传进了耳中,他原本想忽视的,可那句“有了肌肤之亲,心就丢在男人身上”如润物细无声似的,就细细密密透进了心里。

    昨日萧泽玉也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原本以为是无稽之谈。

    然而

    傅筠下意思地瞥了眼虞葭那边,女子身材娇小,帷帽垂落在她胸前,将真个上半身遮住,但依稀能看出些婀娜轮廓。

    她正在挑选香囊,墨绿镶金丝的上好绸缎在她白皙的手上泛着光,她眼光还不错。

    下一刻,傅筠微微蹙了下眉。

    “杏儿,你觉得这个花样如何”虞葭从一筐香囊中挑出个宝蓝暗纹的来,又看了眼左手上墨绿的香囊有点难以抉择。

    “小姐,奴婢觉得两个都好看呢。”

    “不若两个都要了”虞葭说。

    摊子主人赶紧说道“姑娘真会挑,这两个都是针脚极好的,绣这香囊的人原先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后来家中招难,才不得不做针线活补贴家用,这款式极花样都是顶好看的。”

    虞葭自己家里就是做绸缎生意的,好东西也看过不少,按理说自然是瞧不上路边摊子上的东西,不过这香囊花样子确实很别致,想来这摊贩没说假话。

    既然是落难女子补贴家用,她也想帮一帮,说道“行,那就都买吧,杏儿给钱。”

    话音刚落,就听得身后有人“哎呦哎呦”地惨叫。

    主仆俩转头一看,就见傅筠单手抓着个贼眉鼠眼的人,将其手臂反拧。

    那人苦着脸喊“公子饶命公子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虞葭疑惑地看傅筠。

    傅筠淡淡道“他偷了你们的荷包。”

    “”

    杏儿反手一模,果真见腰上的荷包不见了,立即柳眉倒竖“还不快还给我”

    “是是是,”那人赶紧将荷包丢过去,又对傅筠道“公子,你就饶了小的吧,小的上有老下有小万万见不得官,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傅筠也没想对他做什么,手一松,就放了人。

    “多、多谢啊。”虞葭不大自在地开口道。

    “嗯。”傅筠退开了两步,但没回茶寮那里去。

    虞葭朝四周望了眼,见只有傅筠一人在此,问道“萧公子呢”

    “表妹找我”

    萧泽玉也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说道“适才我定了个雅间,快午时了,我们先去酒楼用饭。”

    “呐,”萧泽玉指着前方“就在对面。”

    “好,多谢萧表哥。”虞葭领着婢女率先往酒楼走。

    萧泽玉和傅筠跟在其后,进门前,萧泽玉胳膊肘拐了拐傅筠,低声打趣道“英雄救美的滋味如何”

    傅筠斜睨他一眼“你跟宋景琛很像。”

    “”

    傅筠抬脚进门,幽幽道“都喜欢八卦。”

    “”

    虞葭每到午时就容易犯困,没精力再逛,且心里还记挂爹爹的事,难以放开心怀。因此吃过午饭后就提议回去。

    萧泽玉风流倜傥地扇扇子,问她“那表妹高兴了没若是祖母问起可千万要替我说两句好话呐。”

    虞葭好笑地点头。

    鉴于来时的尴尬,在回去的路上虞葭努力忍者困意,但凡眼皮子重了,就掀开帘子瞧外头的风景。

    以至于等到下午未时回到萧府时,虞葭下马车都是精神恍惚的,整个人踉跄了下。

    “唉小姐。”

    婢女还没来得及冲过来,虞葭就已经被人扶助。

    傅筠见她站稳了,才缓缓放开她胳膊。

    虞葭在门口与两人辞别“今日多谢萧公子。”

    她抬眼看了下傅筠,又说道“也多谢傅公子。”

    傅筠依旧背着手,淡淡地“嗯”了声,辨不出情绪。

    不过,等虞葭走后,傅筠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转头问萧泽玉“你昨日说女子若与男子有了肌肤之亲,就会喜欢上那男子,可是真的”

    萧泽玉惊讶,问道“你是不是察觉了什么”

    傅筠迟疑地点了下头“我也不确定。”

    “若是真的你当如何”

    “能如何”傅筠反问。

    “也是,”萧泽玉兀自点头“别说你还有个未婚妻,即便没有,依你傅家门楣,断是不会让一个身份低微的女子进门。”

    “啊,”萧泽玉惊讶“莫不是你想将她纳做妾”

    傅筠面色一言难尽“你哪只眼睛看出我有这种想法”

    “那你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傅筠转身大步离去。

    若是真的,他暂时也没有办法。

    两人绕过璧影,就见管家迎上来“傅世子,三公子,老爷回来了。”

    “我父亲回了在哪”

    “在书房。”

    “行。”萧泽玉点头“我这就过去请安。”

    “呃”管家为难地拦住他“三公子,老爷说了,请傅世子一人过去。”

    “”萧泽玉惊了,委屈得很“你确定没听错我离家两年好不容易回来啊。”

    “是,老奴没听错,老爷说了,找傅世子有事相商。”

    萧泽玉愤愤地看了眼傅筠,酸溜溜地道“我算是看明白了,你才是他亲儿子。”

    傅筠莞尔,对管家颔首“劳烦管家带路。”

    到了书房,傅筠进门就对恩师行了个大礼“多年未见,恩师可还好”

    萧太傅虽已是五十多岁之人,却并未显老态,眉宇间依旧是清朗之色,只在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皱纹会堆积在一起。

    不过他平日鲜少笑,也就见到傅筠时会这般。

    “起来吧,快坐。”

    师徒俩对面而坐,中间是一张小叶紫檀茶几,傅筠主动上前煮水泡茶,边说道“早就想来看望恩师,正好这次来南边办案,得了空闲。”

    “案子好不好办”萧太傅问。

    “还行。”

    “锦衣卫那地方最是容易得罪人,”萧太傅说“里里外外都跟权贵牵扯不清,这几年倒是辛苦你了。”

    傅筠是十八岁上任,直接被皇帝任命,四年间,从从四品的镇抚使破格提升到正三品的指挥使。

    这样的速度是官场中历来就罕见的,也明晃晃地诠释了什么是天子宠臣,竟宠到了这般地步。

    傅筠提壶倒水,细细的水柱沿着瓷白的杯沿冲刷,而水不外溅。

    萧太傅暗暗看在眼里,这份沉稳没个几年的功底是练不出来的,他对这个学生很是满意。

    面上的笑不禁又和蔼了几分“我昨日听得侍从说你回来,就马不停蹄赶来了。今晚我让人备了好酒好菜,咱们师徒俩许久未见,好好吃一杯。”

    傅筠斟了杯茶递过去,笑道“好。”

    两人又谈了些这两年发生的时事,最后,傅筠见自己恩师面言又止的,问道“恩师有话请只管说。”

    萧太傅羞赧,他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确实还有一事难以启齿。”

    “恩师但说无妨。”

    “今日我那老母亲托我打听件事,是与你锦衣卫的案子有关的。”萧太傅说道“前几日你们在雁县抓了一人,那人的母亲正好与我老母亲是结拜姐妹,为了这事都卧病在床,我母亲也哭得声泪俱下,务必拖我问问情况。”

    傅筠问“叫什么名字”

    “姓虞,据说是因为买官被抓,现如今,虞家母女还在府上住着。”

    傅筠动作顿了下,点头道“恩师放心,此事我回去问问。”

    傅筠回到住处,吩咐人端水进来洗漱,他重新换了身衣裳后就提笔给宋景琛写了封信。

    做完这些,他缓缓靠在椅子上,揉了揉眉心。

    放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这倒没什么,要紧的是

    傅筠仔细回想之前在客栈的那一晚,整个过程确实有不妥之处,情急之下拉了人家姑娘的手,也捂了人家姑娘的嘴。

    难道她真就因此动了心思

    且看这两日她见了他就脸红,唔八成是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