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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一章
    阿济格的大军绕道蒙古, 兵分三路入关之后,再汇合一处,直达京畿延庆州。另一边, 多尔衮与豪格领兵到达山海关,佯装进攻, 牵制住要回援京畿的兵力。

    崇祯惊慌失措,京畿全城戒严。阿济格守着皇太极先前商议好的路线,军队势如破竹, 一路行进过去。遇到能攻的城就攻, 不能攻的地方则俘掠过去,绝不恋战。

    多尔衮与豪格, 在山海关下扎营, 每天派兵去骚扰一下明兵, 虽然京畿一再告急,守着此处的兵力却不敢撤走。

    一旦此处防线崩溃,多尔衮与豪格也会毫不犹豫直接攻打进关,与阿济格汇合夹击,京畿彻底危险。

    布迦蓝看着前线传回来的战事谍报,无数的牛羊牲畜以及人口财宝送回盛京,她仔细计算了一下, 很是佩服皇太极的用兵如神, 到现在为止, 他这趟出兵,已经大赚特赚。

    安置抢来人口牲畜的事情,全部落到了范文程肩上,他忙得焦头烂额,几乎连吃饭喝水都顾不上, 嘴皮干燥得起皮,眼眶深凹进去,恨不得一人化成两半使用。

    布迦蓝早就看在眼中,故意在他面前很是悠闲地晃来晃去。范文程从崇政殿冲出来,见到从墙角阴凉处晃过去的她,怔楞片刻,又转身朝崇政殿冲回去,很快皇太极也一起跟着出来,叫住她道“布木布泰,你在这里做什么”

    布迦蓝佯装讶异,扬了扬手上的书,说道“皇上,我没做什么啊,去文馆拿了些书而已。”

    皇太极说道“既然你没事,就去帮范章京搭把手,你的汉话说得好,帮着他一起出城安置汉人。”

    布迦蓝心中一喜,面上却不显,迟疑了一阵后勉强说道“那好吧,不过皇上,你以后不能耳根子软,听信别人的谗言,说我中饱私囊啊。”

    皇太极愣了下,瞪着她道“让你做事,怎地这么多废话。”

    布迦蓝笑眯眯地道“丑话得先说在前面,皇上,我安置好的人口,就属于我了,以后不能跟我抢。”

    阳光下,布迦蓝雪白的脸庞闪闪发光,面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皇太极几乎没被闪花眼,知道她估计又想从中捞点好处,不过谁都眼馋这些战俘,想着前来分一杯羹。

    汉人百姓不比满洲旗人,落在她手上,她最多也只是让他们去种地,照样得给他纳粮,最后还是属于他的。

    皇太极心里一动,这些人在布迦蓝手上,远比分给其他旗要好,当即说道“快去快去,只要你安顿好,让他们不要造反,安心种地过日子就行。”

    布迦蓝立刻将书一收,拉着苏茉儿飞快吩咐了几句,十分听话地道“是,遵旨。范章京,我们走吧。”

    范文程愕然半晌,回过神后也没有多说什么,见苏茉儿没有跟来,虽然不解,但是事情实在太多,他也没有精力多问。

    两人一起骑马出了城,远远地,她就听到阵阵哭声,天气炎热,空气中更是臭气熏天。

    守卫们在周围巡逻,不时吆喝咒骂“滚回去,再敢乱动,老子一刀砍了你”

    布迦蓝皱着眉头,视线扫了过去,突然眼神微沉。

    胡乱搭起来的窝棚边,两个旗人毫不避讳,当着众人的面,一人死死按住妇人的手脚,一人解开裤带,流着口水淫笑着朝妇人身上扑去。

    妇人不断挣扎着,尖声大哭,四周围着衣衫褴褛的百姓,面对着骑在马上看热闹的骑兵,没人敢上前搭救,只神色愤恨地看着他们。

    范文程脸色也变得难看至极,看着扬着的正蓝旗,忍不住上前厉声道“住手谁让你们乱来的”

    正蓝旗的人见到是范文程,虽然面上有些犹豫,却还是没有动。反正他们的主子是豪格,是肃亲王,更是皇上唯一的长子。

    范文程虽然在皇上身边做事,却不过与他们一样,都是奴才,他又管不到他们头上,怕他个逑

    马上的牛录额真阴阳怪气地道“哟,原来是范章京,这是见王爷在外面打仗,人不在盛京,居然敢直接管到正蓝旗来了”

    范文程气得火冒三丈,却拿这群蛮子一点法子都没有,他翻身下马,吩咐随从道“去把他们给我拉开”

    随从刚准备上前,只听到“砰砰”两声,原本压着妇人的两人,飞到了一边。

    旋即,银光闪过,两人头已经歪在了一边,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布迦蓝面色寻常,下巴朝围着的人群点了点,平静地道“把她扶进去。”

    原本愤怒的百姓,见到变故突生,惊恐看着布迦蓝手上还在滴血的匕首,推了两个妇人出来,她们双腿打颤,飞快上前搀扶起地上的妇人躲进了窝棚。

    先前还耀武扬威的牛录额真,脸色变得惨白,几乎是从马上滚下来,难以置信盯着地上瞬间没了命的两人。

    可面对着跟女罗煞般的布迦蓝,到底不敢说什么,挥手让人抬起地上的尸首,神色阴狠,说道“我们走,等王爷回来,一定会为你们讨个公道”

    布迦蓝扯了把野草,慢条斯理擦拭着匕首,说道“站住,谁让你走了”

    牛录额真忍无可无,怒道“福晋不要欺人太甚”

    布迦蓝根本不与他废话,几步上前,双手快如闪电,砰砰两拳过后,牛录额真惨叫着倒向了一旁。

    守卫们见到这边的动静,连忙奔了过来,布迦蓝手上拿着匕首,一一指点过去,气焰嚣张“你们,都撤走,这里,现在由我来接手”

    “凭什么”有人被气得失去理智,扯着嗓子喊道。

    “对,凭什么,你不过是个女人,也敢在这里跟王爷叫板”

    几个与牛录额真交好的人,见到他重伤不起,为他打抱不平叫嚷起来,有聪明的人,却退到一旁不敢吭声。

    范文程在旁边看着,悄然咽回了口水,只觉着痛快至极。对这群蛮人,就该使用凌厉手段,现在这群混账遇上更蛮横的,那是出门没看黄历。

    他忙站了出来,大声道“凭什么,凭着这是皇上的旨意就是肃亲王在,也断不敢违背,你们竟然敢质疑福晋,谁给你们的胆子”

    布迦蓝缓缓走到叫嚷的人面前,他们见到她冷冰冰的眼神,想要喊出的话,此时全部被卡在了喉咙,再也说不出口,不由得瑟缩着退后了两步。

    真是一群废物,跟他们的主子一样,布迦蓝轻蔑地撇撇嘴,声音不高不低,言简意赅地道“滚。”

    几人不敢再顶撞,互相看了一看,眼珠子转个不停,他们撤走之后,这些汉人还不得马上反了。

    布迦蓝就算再厉害有什么用,她一人还能打得过几百上千人,到时候,这些人还不是得重新落到他们手上。

    很快,正蓝旗的人撤得一干二净。原本还安分守己的人群,马上骚动起来,几个壮实的汉子们带着恨意,慢慢把他们围在了中间。

    范文程脸色大变,布迦蓝却丝毫不惧,站在了最前面,面带着微笑说道“你们别惹我啊,第一,你们打不过我,第二,天气实在太热了,我也不想动手。马上就有援手过来,你们还是老实点吧。”

    为首的汉子厉声道“你们杀我同胞,烧杀抢掠,如今还在这里惺惺作态,我们就算再没有用,就是拼着这条命不要了,也要跟你们算账”

    布迦蓝叹了口气,好笑地问道“先前的妇人,她不是你们的同胞吗怎么不见你们站出来帮她你们是从哪里被带过来的路程可不近吧既然要反抗,在被捉住时,在路上,你们有的是机会反。现在你们不过是看着我们人少,所以就义正言辞了起来。说到底,你们还是欺软怕硬啊。”

    人群中,一个穿着脏兮兮长衫的中年男人站出来,扬声道“我们不过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打不过你们这些蛮子,所以才只得暂时屈服,别与他们废话了,乡亲们,抄家伙上啊”

    胆大的汉子们扎着手,哇哇冲了上前,布迦蓝也没有怎么用力,闪动挪腾,不过瞬息间,几个汉子就被撂倒在地。

    其他人见状,也不计后果,热血上涌一起往前冲。

    范文程吓得脸都白了,他加上两个随从,与布迦蓝一起,统共不过四人。

    双拳难敌四手,就算布迦蓝再厉害,这些人全部涌上来,就是一人吐一口唾沫,也得将他们淹没了。

    他只后悔自己被冲昏了头脑,让正蓝旗那些人耍了小心眼,把他们算计了。

    范文程面如死灰,当年他也是被努尔哈赤抢去,好不容易才活到今日。

    面对着与自己同样命运之人,本来想出手搭救安置他们,让他们过得舒适一些,没想到却要死在他们手上。

    范文程苦笑连连,兴许这就是宿命吧,他认命地闭上了双眼。

    突然,马蹄阵阵,踏在地上闷如惊雷,范文程倏地睁开眼睛望去,一队人马朝着他们疾奔而来。

    最前面的,是范文程稍微熟悉的苏茉儿,她威风凛凛骑在马上,其他人都跟在她身后。

    随着她一抬手,马直朝人群冲过来,骑在马上的人无一人出声,不过上百人左右,却仿佛奔来了千军万马。

    一半人搭起弓箭,箭头对准了他们。一半人飞身下马,双手交错,如拎小鸡般,甩开了扑向布迦蓝的人,费扬古与鄂鲁,一左一右、将她密密护在了中间。

    不过眨眼之间,骚乱就被压了下去。

    原本还叫嚷着要拼命的人,这时彻底没了声音,长衫中年男人从地上爬起来,见到眼前比先前那群蛮子更令人心悸的骑兵,绝望至极。

    这些蛮子肯定不会放过他们,他脸色惨白,颤抖着道“都是我起的头,若是要杀,就杀了我,放过他们吧”

    布迦蓝走出来,闲闲地道“我早就警告过,让你不要惹我,你不相信,好好活着不好吗”

    一个文弱书生样的年轻男子,强忍着害怕,大声道“你倒说得好听,我们都是安分守己的百姓,却被你们这群蛮子抢了过来,背井离乡惨遭欺凌,你们让我们怎么活得下去”

    布迦蓝眼神扫过去,望着面前或者麻木,或者愤恨,或者伤心痛哭的老百姓,心里暗自叹息,说道“以前怎么活,现在还是怎么活。我今日前来,就是要好好安置你们,既然你们已经到了盛京,就别再有其他想法,好死不如赖活着。”

    中年男人像是他们的头,闻言思索片刻,戒备地道“你待如何安置我们”

    布迦蓝指了指周围,说道“第一,附近有树林,有海子,你们互相分工,开荒的开荒,盖房子的盖房子,彼此帮助着,把屋子搭好,多砍些柴,储存着准备过冬。

    现在天气还热,种一些菜出来,储存到冬天可以填肚子。若是读过书的,在大清也可以参加科举考试,有本事的照常可以入朝当官。你们以前怎么服徭役,怎么纳赋税,婚姻嫁娶,在大清亦是如此。”

    文弱书生神色几经变换,说道“你不过是空口白牙,说得好听而已。”

    天气太热,布迦蓝耐心渐渐消失,冷着脸道“那你又待如何瞧着你的模样,莫非以前过着大富大贵的日子”

    文弱书生愣住,接着大声道“即便是我们再穷,也好过被你们抢到这里来。我们汉人,在你们女真人的地盘上,还能落得什么好被你们抢来,还不如等着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我们以后就能过上好日子”

    布迦蓝像看着傻子一样看着他,失笑道“这句话你们听着难道不熟悉吗明太祖当年起事,好似也是喊着这样的口号。如今呢,你们纳不纳粮如果不纳粮,朝廷哪里来的粮食养军队因为朝廷穷,所以没有军队保护你们,你们才有今日”

    围着的人呆愣住,开始是不纳粮,等坐上那个大位之后,照常会横征暴敛。朝廷的税收太重,贪官污吏横行,他们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到头来,被虏获背井离乡,朝廷也没有能力护住他们。

    想着这一路的害怕艰辛,有人小声哭泣起来,渐渐地,哭的人愈发多,哭声也越来越大,凄厉而惨烈。

    布迦蓝静静看着,也不阻拦,希望他们哭过之后,能面对现实。乱世之下人命不值钱,希望他们能够如杂草般坚韧,能继续活下去。

    她能帮他们的,也只能让他们在她的庇护下,早点安置下来,安心度日。如果落到其他旗下,今日这里只怕是早就血流成河。

    中年男人一抹眼泪,对布迦蓝说道“看你是主事之人,我们还有些话要与你谈。”

    布迦蓝点点头道“好,有什么话,一并早些说清楚也好。”

    中年男人叫上几人,与布迦蓝与范文程走到阴凉的树下,她四下看了看,随意在草地上坐下来,见他们还站着,说道“你们也坐吧,这天气热死人,我仰头看你们脖子也累。”

    范文程眼角抽了抽,率先在地上坐下,中年男人他们互相看了看,也学着他们一起坐下来,见布迦蓝随和,他们也放松不少。

    中年男人开口道“在下陈济,先前在下听人称贵人为福晋,想必福晋能说话算话。”

    布迦蓝说道“那是当然,我既然说出来的话,就会努力去做到。”

    陈济见她干脆直爽,也没有多犹豫,说道“我们这一路走来,有妇孺在路上受尽欺辱,福晋先前也已亲眼目睹。众人心中实在惶恐不安,如果能活,谁不愿意活下去,只是这般受尽活着,还不如一死了之。在下只求着福晋,我们这里的妇孺,不会再受你们男人随意的侮辱。”

    布迦蓝说道“先前我不是杀了他们么,只要你们不起来闹事,我能保证我的人马,不会对你们有任何的欺压侮辱。”

    中年男人想起先前布迦蓝的手腕,眨眼间就连杀两人,将那群先看着他们的蛮子赶走,害怕的同时,又微微放下了心,说道“多谢福晋相助。先前福晋所言,只是不知赋税多少,与大明相比又如何”

    布迦蓝看向范文程,他忙道“你们所交的赋税,跟着大清百姓一样,耕种公田缴税。朝廷耕牛,如果垦荒,则会减免一部分赋税,待到田地种成熟田之后,再征收相同的赋税。

    其余徭役,主要是兵役,如果家中有成年壮丁,则二抽一,反之则无需抽丁,只铺桥修路修城等需要出徭役人力。先前福晋已经强调过,诸位无需担心,皇上善待来降汉人。听你的谈吐,以前可曾读过书”

    陈济算了下,只要下面不强派征收,赋税徭役与大明也无甚区别,只是究竟要交多少,得以后具体征收才知晓。

    他也没其他办法,人已经到了这里,打也打不过,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说道“以前我曾考中童生,只是家贫便没能再继续读下去。”

    范文程大喜,说道“皇上求贤若渴,待到下次科举考试,陈兄可以报名参加科举。不仅仅是陈兄,前来者如有读书之人,都可以报名参加科考。”

    陈济神色一喜,不过想到初到大清,还是以这样的方式前来,心里着实没底,得观望之后才能做决断,那点子喜意也散了去。

    布迦蓝见陈济为人谨慎,闻着难闻的空气,天色也不早,不耐烦多呆,说道“陈济,你回去跟他们说,将茅厕建到下风处,里面得干净清爽。这里就是你们以后的家,要好好爱护,不能随意糟蹋。此地太过脏乱,一定要收拾整洁,以免虫蚁老鼠到处爬。

    最好在离得远些地方打口深井,把吃的水其他洗漱用水分开,切记,一定要将水煮沸腾之后再饮用。若是有懂医之人,去挖些草药来熬汤喝,范章京,你记得派人去拿些生石灰,将周围都洒扫一遍。”

    范文程一想,这么多人挤在一处,要是生了瘟疫,那可了不得,忙道“是,奴才回去之后,马上差人过来。”

    布迦蓝站起身,说道“陈济,你回去跟大家说,那些曾经受辱的妇人,让她们好好活下去,这些不是她们的错。她们是你们的亲人,只有你们出面,你们信任支持,她们才有活下去的勇气。

    以后这些事情,只要我看得见,就绝不会允许发生。今天先到这里吧,若是有事,你可以直接来寻范先生,或者寻我都行。”

    陈济神色复杂,片刻后终是俯身抱拳道“是,在下”他不禁望了范文程一眼,想起他自称奴才,停顿之后,怎么都说不出口。

    布迦蓝只一看,便知道他在犹疑什么,斜着他道“收起你那点小心思吧。”

    陈济脸色微红,尴尬地垂首不语。

    布迦蓝没再多说,走过去叫过费扬古与颚鲁,说道“你们就在此驻扎,轮班值守,能帮忙的就帮一把。首先,不许动手欺负人,更不许调戏妇人,若有犯者,死”

    费扬古与颚鲁忙称是,布迦蓝翻身上马,苏茉儿与范文程也跟上,一起回了城。

    进宫之后下了马,范文程追上去,说道“福晋,今日你将正蓝旗的人赶走,肃亲王回来之后,肯定要大闹一场,奴才建议福晋先去跟皇上说清楚。”

    布迦蓝说道“我准备现在就去,范章京,还有许多细节得商议,你也一起来。苏茉儿,你回宫去,准备好热水,晚上吃冷饭,再上碟凉拌藕与酸菜。”

    范文程听到布迦蓝这时还认真想着吃食,看着她衣衫上已经干涸的血迹,再看神色从容离开的苏沫儿,对她们主仆都佩服至极,跟在她身后走进了崇政殿。

    皇太极见到布迦蓝脸庞晒得红彤彤,与范文程一起进屋,愣了下说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都处置好了吗”

    “别急啊。”布迦蓝先坐下来,提起壶倒了杯茶,一口气先喝了,再拿了个杯子倒了杯递给范文程,说道“范先生也来一杯。”

    范文程小心觑着皇太极的神色,见他没有生气,实在是口干舌燥,道谢之后,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布迦蓝与他你一杯我一杯,连着喝了三杯,皇太极在旁边等着,看得瞪大了眼,说道“你们这是,唉,外面天气实在是太热,喝吧喝吧。”

    他吩咐随从又上了茶与果子,说道“范章京,你也坐,咱们边喝边说。”

    范文程谢恩之后坐在了对面,连喝几杯茶之后,总算缓过了些气,不过想起先前发生的事情,实在是不知该从何说起。

    布迦蓝则没那么多顾虑,干脆至极地道“皇上,正蓝旗的人不是人,我们去的时候,他们正在妇人,被我一刀杀了,然后将他们全部赶走,换了我的牛录前去守着。”

    皇太极差点没背过气去,沉下脸道“让你去帮着范章京安置俘虏,谁让你去惹是生非的”

    布迦蓝盯着他,半点都没有退让,连声道“敢问皇上,你将大明老百姓带回来,是要他们成为大清的子民,还是要成为旗人的玩物”

    皇太极被噎住,对着她头疼得很,无比后悔让她跟着范文程前去,说道“那你也不能当着俘虏的面闹起来,让他们看了笑话去,私下会议论我们内部不团结。”

    布迦蓝没有回答皇太极的话,而是不疾不徐地道“皇上这次准备从大明带多少人口牲畜回来,在路上的还有多少这么多人马到了大清,他们是人,不是猪狗畜生,若是欺压狠了,就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若是不能妥善安置,引起了内乱,那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皇太极脸色变了变,他们好不容易掳来的大明百姓若是,还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只怕崇祯听后,做梦都会笑醒。

    布迦蓝继续道“皇上,他们对李自成可是期待得很,皇上要纵容旗人欺压他们,让他们看不到皇上的仁慈,认为皇上比不过李自成,皇上觉着,后果又会如何”

    皇太极脸色彻底沉下来,严肃无比。范文程察言观色,马上细细说了布迦蓝安顿他们的措施。

    “皇上,福晋考虑周全,张弛有度,奴才算了一下,前后带回来的人马,有数十万计,皇上,不得不谨慎行事啊。”

    只稍微前后一思索,皇太极便想得通透,打量着布迦蓝,赞许地道“既然你能安顿好他们,恩威并施,以后带回来的人马,都由着你与范章京一同去处置。不过,你以后不能做得太过,其他几旗得不到好处,断不会服气。”

    布迦蓝就那么几百人,就是三头六臂也看不住数十万人,十分大方地说道“我知道了,只要他们遵守律令,让这些百姓能在大清安居乐业,我才不会跟他们计较。”

    接下来,她又与范文程商议了户帖的问题,拿了堪舆图出来,说道“这么多人,一定要打散,不能只安置在一处,也不能全部让他们去开荒,有些耕种熟的土地,也要分一些出来。

    有些旗人不会耕地,地在他们手上也荒废了,范章京,拿户部的土地册子对比之后,再酌情商议拿何处的地出来。

    这些人中,有读书人,木匠,铁匠,大夫,种地能手,只要有一技之长之人,适当给一些奖励,选他们做小头目,让他们帮着管理,这样就能轻松许多。

    私塾学堂也要办起来,教大家读书认字,做各种匠人,趁着这次摸底,将所有匠人都登记在册,以后要用人之时,就不会两样抓瞎。”

    范章京报只能连连称是,皇太极听得喜不自胜,不断叫好,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温柔,看着布迦蓝柔声道“你说慢些,吃口茶再说吧,可别累到了。”

    布迦蓝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我说完了,有不足之处,范章京慢慢补充,具体的细节你去整理,我满身的血腥气,脏得很,要回去洗漱吃饭睡觉。”

    皇太极咳了声,说道“我陪你回去。”

    布迦蓝猛回头,说道“皇上还是不要来打扰我,我累得很。哦,对了,皇上想想怎么安抚豪格吧,希望他回来之后,不要来找打,不然我把他揍成猪头,他不好做新郎官。”

    皇太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