雹灾一事
听到这几个字, 季攸攸心中更是不安,双手抓紧了自己的衣服,偷偷看向秦煜灼的方向。
她知道雹灾一事, 也知道此事牵连到了他,虽说他并未参与其中, 但那些中饱私囊的人齐齐将矛头指向他, 倘若阿泽有心办他,他真的有可能丢了性命。
况且, 之前在被灭门的礼部侍郎家中还搜出了他的玉佩
这一回,阿泽还会保他吗
看到她向他看来,秦煜灼喝酒的动作一顿,眸色一凝,内心冷笑一声。
蠢东西,拿什么眼神看他担心怜悯他需要这些
他一口饮尽了杯中酒。
从一开始, 他就知道秦霆泽的目的,利用这个女人给他下套,妄图引他自愿走进陷阱。
阿灼, 西秦需要皇储,这件事情只有你能为朕做到。
朕后宫中的女人, 你喜欢哪个可以告诉朕, 朕为你安排。
阿灼可有心仪的女子西秦皇室不在意身份地位、家世背景, 只要阿灼喜欢, 朕便为你赐婚、主婚。
阿灼真要逼朕对你用强么
威逼利诱,软硬皆施, 便是他这些年的招数。
他把他当什么种马么可笑
当年是他自己掉以轻心中了暗算,无法再绵延子嗣,与他有何干系
至于眼前的这个女人, 不过是他无聊时用于消遣的玩物,真以为他会对她感兴趣
他一杯接着一杯饮酒,而那些大臣们的争论已逐渐变成争吵
“晋王殿下身份尊贵,平日呆在宫中哪都不去,和那些犯事之人没有任何联系,他们贪赃枉法,与晋王殿下何干”
“无风不起浪他们为何不指证别人,偏偏指证晋王晋王殿下这些年虽在幕后,但牵扯到他的案件不在少数吧”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空口白牙,有何证据证明晋王殿下有罪”
“只要皇上下令彻查,何愁找不到证据”
“你这意思是想严刑逼供、屈打成招不成”
两边的大臣各执一词,唇枪舌剑,互不相让,听得季攸攸心惊胆颤。她悄悄看了眼秦霆泽的脸色,却见他浅笑依然,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这样,才更令人不安。
而秦煜灼始终一言不发,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仿佛他们在讨论的并不是他。
秦霆泽又听他们争吵了一会,抬手在桌案上敲了几下,笑道“好了,众爱卿说累了,先坐下吃点东西吧。”
他的话很管用,殿内很快安静下来,安静得让人觉得窒息,但所有人都只是端坐着,没有一个人动筷。
季攸攸心跳加速,她不知道他接下去想要做什么。
所有人如坐针毡,都在等他开口,只有秦煜灼神色不变,垂眸看了眼自己面前的空酒杯,拿过,把玩。
精致小巧的青玉酒杯在他指间转动,他的姿势好看,如行云流水。
季攸攸不由自主地看向他的手,神色复杂。
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她心中思绪纷乱,置于腿上的手却被身旁的人覆住了,随后她听到了他的声音
“众爱卿讨论岔了,朕问的是,此次雹灾致百姓遭灾,流离失所,庄稼尽毁,饥荒严重,不知众爱卿有何解决良策”
众大臣齐齐一愣,面面相觑解决雹灾
雹灾早已有专门的机构应对,处理善后,怎么还要他们来解决良策
季攸攸一听却略略松了口气,看样子他并不打算动秦煜灼。
殿内气氛更加静谧诡谲,谁也猜不透君王的心思,没有人敢率先开口。
“若是众爱卿没有什么好法子,朕倒是有一个主意。朕有一心爱之物,视若至宝,今日忍痛割爱,由众位爱卿出价,价高者得,所得款项悉数用于雹灾,助缰城百姓渡过难关,众爱卿意下如何”
片刻之后
“皇上圣明”
众大臣心中有了谱,看来皇上此次宴请他们是为了让他们出银子啊,事情倒也不大。
当然了,既然是皇上的心爱之物,他们还是得往高了出价,可不能小气巴拉惹了龙颜。
总之一句话,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不是事情。
众人齐齐看向秦霆泽,等着他拿出视若至宝的心爱之物。
季攸攸也好奇地转过头,只见他慢条斯理地从怀中取出了一块白色的帕子,甩开,只见帕子上点点鲜红,如血色红梅,那样熟悉。
她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这、这是
她的脑海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眼前也开始模糊、晃动,她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只隐约听到陶婕妤、侍寝、初次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为什么要这么羞辱她那么私密羞耻的事情,他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地就说出了口他把她置于何地
眼中瞬间起了水雾,她没有去看其他人的表情,她只是看着他,心中难过得像是被千刀万剐。
他不是她的大师兄,大师兄绝对不会这样对她,不会的
座下的大臣们始料未及,震惊万分,完全没想到堂堂一国之君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竟让他们竞价争夺此物。
何等荒唐,何等昏庸
而此刻秦煜灼的脸色亦是难看,他眯眼看着秦霆泽手中的帕子,又环顾四周,看了眼呆若木鸡的大臣们,心中燥意更甚。
他们一个都活不了,他们都该死。
“啪”一声,是季攸攸摔了酒杯,她终是忍无可忍,去夺他手中的帕子。
她不能容忍他这样对她,她不能让底下的那些大臣们给这块帕子出价,她受不了
她不能任由自己的尊严被他们这样践踏。
“秦霆泽,帕子给我,我讨厌你,讨厌你”
“贞儿大胆”秦霆泽被她推倒在龙椅上,看她爬到他身上夺他手里的帕子,不由愣了下,下意识地继续把手举高,不让她拿到。
季攸攸一边哭一边骂“秦霆泽你个大坏蛋,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太可恶了”她握紧拳头往他身上招呼,才不管他是谁。
惹了她,她才不会对他留情。
秦霆泽招架不住,狼狈地躲,可脸上还是被打到好几拳,胸口被打得隐隐作痛,发冠歪了,衣服也乱了。
但他还是将帕子紧紧攥住,不松手。
底下众人呆愣许久才回神,正要高呼“救驾”,却听得一声巨响,殿门被人踢开,以贺标为首的护龙卫闯了进来,见人就杀,殿中顿时一片惨叫,血流成河。
“昏君你这昏君”
“晋王救命晋王,下官一直都对您忠心耿耿啊啊”
秦煜灼冷眼旁观,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被杀的这些人,没有一个无辜。
秦霆泽杀人,可以找任何荒唐的、可笑的理由,只要他愿意。
很快,六位大臣便倒在了血泊中,死状可怖。
贺标命护龙卫将人拖下去处理干净,对着秦霆泽行完礼后,离开了大殿。
殿中恢复平静,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如果没有那些还在流淌的鲜血
看到殿中令人作呕的一幕,季攸攸的动作停下了,小脸苍白,没有了一丝血色。
这是什么情况
腰肢被人环住,身旁的人坐起身,将她圈入怀中。
“吓到了”秦霆泽的下巴抵在她的肩头,笑声慵懒,“贞儿可知,你摔了这杯子,要了六位朝中大臣的命啊。朕本来想,谁要是心怀社稷百姓,愿出高价,不妨饶了他的性命。”
摔了杯子,是下了绝杀的命令。
撒谎。秦煜灼冷眼旁观,心中冷哼。他知道,无论如何,今日在场的大臣,都不会活。
“阿灼还在”秦霆泽的目光放到了他身上,语声薄凉,“阿灼也想要这块帕子吗”话音刚落,他便感觉怀中的人身子一僵。
秦煜灼对上他的眼睛,没有说话。
秦霆泽轻轻拍了拍季攸攸的手背,将她的拳头握在掌心,看着秦煜灼“忘了说,阿灼没有竞价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