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煜灼, 你什么时候送我回去”从隔间出来后,季攸攸坐在床沿,靠着床柱, 困得不停地打呵欠。
平躺在床上的秦煜灼闭着眼睛, 不理她。
“我知道你没睡着。”季攸攸又打了个呵欠, 眼睛也合上了, 双手扶着床柱, 说话含混不清, “我觉得你这个人好奇怪, 干嘛总是和我过不去, 一天到晚欺负我我又没得罪你我只是想让阿泽爱上我,跟我一起离开这个世界罢了”
良久, 秦煜灼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已然睡着的小人儿,俊朗的眉宇间是难掩的失落与不甘。
为什么你选择的人是他他哪里比我好他待你好, 不过是想利用你给我下套罢了。蠢东西,好坏不分,我便是欺负你, 也比他利用你强上百倍。
他坐起身, 抱她躺下,凝视她娇美安静的睡颜, 指腹划过她的面颊,眉心是散不去的躁郁。
季攸攸,蔺修游这两个名字, 他日夜琢磨,试图找出蛛丝马迹,却始终一无所获。
他想知道她的来处, 他想知道她找的人到底是谁。
“是你先撞到本王怀里的,你想逃哪里去”他的眼底满是阴霾和狠意,“招惹了本王,就别想全身而退。”
英国公府,书房。
半开的窗前,是一道颀长的男人身影,他身穿宽大的青色衣袍,长发披散,侧颜俊美。
他双手负于身后,目光望向窗外红艳似火的凤凰花,眼瞳中映着热烈的焰。
“皇上明日便要出宫了,不知英国公可都准备妥当了”
“南阳王,老夫做事,你还信不过么”书房的花架旁,一身布衣的老者侍弄着花架上的花花草草,神情闲适。
秦随安轻轻一笑“英国公深谋远虑,做事向来谨慎,只不过皇上此次带了晋王同行,晋王武功卓绝,又擅使毒,不知英国公可有应对之法”
“南阳王,你看老夫养的这盆牡丹,老夫把它养在昂贵的花盆中,每日精心侍弄,浇水施肥,除草除虫,定期修剪,给它最适宜的温度,你看它长得多好可老夫若是把它移到花园中不去管它,很快它就会被杂草覆盖,连生存都难,又如何花开富贵”
“可晋王终究不是牡丹,他与皇上同胞,天资聪颖,在朝中又有一众支持者。皇上至今无子,倘若皇上出了什么意外,继承大统的人只能是他。”
英国公焦仲德放下手中的水壶,用帕子擦干净手,走到榻前坐下,拿过小桌上的茶壶,自斟自饮“晋王殿下无心国事,为人自我,骨子里暴虐嗜杀,和皇上如出一辙。他若登基,断非西秦之福。”他悠悠说着,看向秦随安,问道,“天气燥热,南阳王可要同老夫一起喝上一杯清热去火之茶”
“正有此意。”
马车得得,季攸攸坐在宽敞的马车里,掀开帘子看窗外的风景。
离开皇宫,车队赶了半天路,此刻他们走在宽阔的山道上,两边风景宜人。
不过,窗外风景虽好,她的心情却很差。
马车本来很宽敞,可多上一个人,就拥挤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她实在不明白,阿泽带她出来散心,为什么要带上秦煜灼带上秦煜灼也便罢了,宫中分不出其他马车了吗为什么他们三人要同乘一车
如今倒好,他们兄弟二人悠哉下棋,她倒成了多余的那个了。
“贞儿,风景很好看吗”秦霆泽的声音响起,带着温柔的笑意,“怎么一直看个不停过来朕身边坐着,朕教你下棋。”
“不了,你们下吧,我觉得外面风景挺好看的。”她头也不回地拒绝,她要离他们兄弟两个远点。
“贞儿过来,这是朕的命令。”
季攸攸小脸郁郁,只好转过身,不情不愿地坐到了秦霆泽的身旁,眼睛不敢乱瞄,盯紧了玉制的棋盘棋子,一动不动。
秦霆泽一手环住她的腰,让她靠在他怀中,一手落子,看向秦煜灼“将军。阿灼,你又输了。”
秦煜灼目光移到季攸攸的身上,又往下,看向他环住她腰身的那只手,眸光变冷“输便输了,我跟你下棋,不过是输了棋,你若与我比武,那可要丢命。”
秦霆泽没有计较他的无礼放肆,低头对季攸攸说道“贞儿,你陪晋王下一局,朕看看你水平如何。”
“哦。”季攸攸应着,眼观鼻鼻观心,就不看秦煜灼。
下象棋嘛,不难的。
秦煜灼执红棋,红棋先走。
二十个回合不到,秦煜灼落败,看着她的马从旁一声不吭地吃了他的将,他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她,不想承认是自己水平太臭,输给秦霆泽也就算了,输给她
秦霆泽同样意外,没想到他的小婕妤竟也棋艺高超。对上秦煜灼懊恼的神情,他龙颜大悦,揉了揉季攸攸的头,笑道“贞儿厉害,有赏。”
季攸攸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回他一笑。
下象棋而已嘛,曾经的某个世界里,她是小丫鬟,她伺候的短命主子是个棋迷,每天都拉着她下棋,下着下着她就成了高手。
“不下了。”看到她的笑,秦煜灼心头一堵,起身掀开帘子下了马车,命令所有人原地休息。
秦霆泽捏了捏季攸攸的鼻子,宠溺地道“你也下去透透气,等下回来。”
季攸攸闷闷地看他,问“不能让晋王殿下去别的车上吗”
“前面有一片枫树林,到那边朕陪你下车走走看看,再安排晋王去别的车上。”
“那还要多久啊”
“两个时辰。”
季攸攸嫌时间长,可他已做出让步,她也不好太过,只得点头应了,下了马车。
车外阳光明媚,车队停下的地方有一条清澈的小河,小河边有一颗高大的桑葚树,树上结满了桑葚,一片乌紫嫣红,看得馋人。
她跑了过去,想采点桑葚回来。
江寿看她跑远,忍不住喊道“陶婕妤,可别跑太远,小心掉水里”
“知道”
于是,江寿看着她欢快地跑向了那棵挂满桑葚的树,看着她像只灵活的小猴一般刺溜刺溜上了树,高大的树上,她一袭粉裙的身影那么显眼。
江寿“”陶婕妤啊陶婕妤,您个小祖宗能不能让咱家省点心规矩呢礼仪呢哪个嫔妃跟您一样学猴子上树啊
他饱含热泪,挥动着手中的拂尘,让随行的那些侍卫们统统转过身去不许看。
可再一扭头,嗐,晋王殿下怎么也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