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闫只是来送早餐, 他没有在剧组待太久,等苏恬吃完早饭后就离开了,他得回去看着孩子和猫。
阮江芷在旁感慨“说真的, 看你俩甜蜜成这样,我真的想谈恋爱了。”
苏恬正在喝水,闻言差点呛着自己, 质疑道“甜蜜”
她和巫闫
阮江芷笑眯眯“还不够甜蜜的吗”
苏恬“”
她想反驳两句的, 但从外面传来的响动打断了她的话。她不得不停下已经到了嘴边的反驳,抬头张望“怎么回事”
说话间, 看见两个人影正在雨中追逐扭打。
轰隆炸开的闪电照亮了雨中的身影,苏恬辨别出了雨中的两人,跑的那个是带剧组进村的少年, 追的那个是申乌乌的小男友秦浩。
在雷声炸开的同时,秦浩一个飞扑扑倒了少年,两人扭作一团。
苏恬没料到自己会看到这种组合,意外至极。阮江芷不比她好多少,站在门口冲着雨中喊“秦小朋友, 你在干嘛呢”
秦浩快要控制不住那少年了, 但依然抽空回答, 扯着嗓子喊“阮姐,快来帮我一把,帮我把他制住这个家伙在我们屋外徘徊,把乌乌吓坏了, 我要审审他为什么要在屋外装神弄鬼吓人”
苏恬觉得不妥,他们现在正借宿在人家村里,对人家村中人动手动脚恐怕不妥当。
但秦浩的话也的确让苏恬在意,所以她稍作思索, 借着移动魔镜一来一回,把俩少年都打包进了屋里。
剧组的人都知道苏恬是个道具大户,但村中少年不知道,发现自己一眨眼就被带到了屋子里吓得瞪圆了眼。
阮江芷朝他善意一笑,说“弟弟,别害怕,我们只是想问你两句话。”
少年提防地看着他们。
秦浩气恼控诉“这家伙刚刚在屋外偷看我们”
申乌乌夜里哭诉外面有怪物,其实剧组都不以为然,秦浩也是,但他才惹了女朋友不高兴,为了讨女朋友欢心,天一亮就自告奋勇出门去抓怪物。
他本来只是想随便转转,让申乌乌看到他的诚意,结果一出门还真让他抓到了点东西,就是这个偷窥他们的少年
外面天又黑雨又打雷,乌乌一定是看错了,把这少年当成了怪物。
“说你为什么要偷看我们有什么目的”秦浩质问那村中少年。
少年眸光闪烁,闭口不答。
他用审视的目光紧盯苏恬和阮江芷,在看到她们时面上闪过一丝犹豫,但最终他什么也没说,趁秦浩不注意,转身就冲进了雨幕里。
秦浩没料到他在这种情况下还会跑,气急败坏地追了几步,追到门口,看那瓢泼似的大雨,迟疑了。
他嘀咕了几句,没有再去追。
一转身,他面向阮江芷时笑容灿烂“阮姐,我能在这休息一会儿吗”
他没有问苏恬,显然是觉得阮江芷的意见更为重要。
但阮江芷并没有留他,因为她也只是个借宿的外人,为了不惹恼村里人,她还劝秦浩回去,不要乱走动。
秦浩不是很情愿,犹豫许久才回去了。
他一走,阮江芷便敛了敛表情,问苏恬“苏苏,你怎么看那个少年”
秦浩说那少年去偷窥他们,这一行为显然是异常的,特别是在这个不太正常的村子里。她们没去把那个少年追回来逼问,是考虑到不要惹恼了这村子里的人,而不是不在意这件事。
苏恬跟她心有灵犀,也正在想这件事,但怎么也想不通。
她眉头微皱,轻摇了一下头,表示不知。
或许她可以去问一下巫闫,看他能不能知道这个村子怎么回事,就是不知道那位大受规则限制的神明知不知道情况了
正思索着,屋主夫妻俩从楼上下来了,他们照常无视苏恬和阮江芷,自顾自忙活着。
期间阮江芷一个没注意不小心撞到了男主人,意识到这一点,她的脸都有点白,小声道了声歉,但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被撞之人还是没有一点反应,还是在忙自己的。
阮江芷“”
她惊魂未定,疑惑却慢慢覆盖住了惊惧。
她脱口“咦”了一声。
这些村民把他们这些外来人无视得也太彻底了吧,已经超出了冷漠的范畴,就好像好像他们是物理意义上的不存在一般。
或者他们本身已经不是人了。
阮江芷被自己的想法吓得够呛,几乎想立刻离开这里了。
好在天气陡然变化,暴风雨在上午十一点左右的时候骤停,阳光破开层层乌云,给整个山谷镀了层金。
但村子却依然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腐朽味道。
雨一停,剧组便以赶时间为由要搬离村子,离开依然是那村中少年前来送行的,说是送行,其实更像是监督。导演陈恪没戳破这一点,给了少年大笔的酬金,之后就带着剧组离开了。
那少年站在村口看着他们远行,直到走出好远,苏恬一回头,还是能看见那少年静静地杵在那里,莫名悲凉。
回到基地,剧组对村子闭口不提,显然也看出了村子的异常,但选择了自欺欺人地忽视。
大家都很忙,几天后,山里的拍摄全部结束,而此时天坑中的滴露花开始出现了颓败之势。
这是滴露花的特性,花在开到极致的极致的时候凋零,又在凋亡中重生,以此往复,每一个轮回差不多半月之久。
剧组准备撤离了,但就在这时,申乌乌却突然病重,高热不止。
随行的医生给她看过,但因为条件简陋,确定不了病因,现有药物也无法将她治好,只能看着她痛苦挣扎。
“很可能是被山里的毒虫咬伤感染了。”医生初步判断,依据是申乌乌身上冒出了许多猩红的像疹子一样的东西,但看申乌乌的痛苦程度,这可能是坏血程度的感染,十分危急。
是的,申乌乌不仅仅是高热,还翻来覆去地呼痛,表情扭曲。
医生满头是汗,一想到申家的小公主可能会折在这里,他就冒汗不止。
苏恬去看过那个小公主,一进帐篷,差点被沁甜的香味熏得呕出来。
她懵了一下,这才注意到帐篷里插着一束滴露花,那花早就败了,想来已经在这帐篷客居好多天了。
苏恬把目光从那束花上挪开,落在大声呼痛的申乌乌身上,注意到了果露的皮肤上的猩红血点。
申乌乌一个翻身,碰掉了床上的一本书籍,苏恬看了一眼,是一本植物图鉴。
申乌乌还把这种书带来了山里
这个念头在苏恬脑海中一闪而过,没留下多少印象。
医生给申乌乌注射了一针药剂,随后被导演叫到一旁,交谈着该怎么办。
“她需要立刻送医,不然撑不了多久的。”医生苦涩道。
陈恪摇头“前几天的暴雨导致了路上滑坡,我们已经分人去处理了,快要弄好了,但想要立刻出山却是不行的。”
出不了山,山里信号时有时无,有的时候也差得很,几乎不能用电话与外界沟通,现在真是
苏恬听着他们的讨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她用移动魔镜出了趟山,在有信号的地方给申总发了条信息,告知申乌乌病重,而进出山的道路被阻断,发了这条信息之后就回剧组了,至于申家那边要怎么做,苏恬就没兴趣知道了。
她不喜申乌乌,却也不能看着一条人命无动于衷,所以她做了自己所愿意做的,其他的就要看命了。
另一边,陈恪眼看着申乌乌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却束手无策,正焦头烂额至极,一个工作人员匆忙跑进帐篷,惊慌失措大喊“导演山下的村民们上山了”
陈恪一时间没懂这话的意思,直到他被工作人员拉出帐篷亲眼看到了眼前情景。
他看到村民们排着队向山上爬来,一路痛苦呻吟,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剧组的人聚在山上围观这场迁徙,神色惶惶。
“他们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突然上山是在举行什么仪式吗”
“他们看起来好痛苦,就好像”
好像申乌乌一样。
苏恬一回来就看到了这样的景象,吃了一惊,下意识寻找到导演,想问导演这是怎么回事,但她没能问出口,因为导演的表情在告诉她,他现在也懵着。
村民们不管不顾地朝山上迁徙,剧组开始担心自身的安全了,闹成一团。陈恪回过神来,赶紧组织纪律,让大家聚到一起。
村民们很快上了山,不过他们并不没有搭理剧组人员,而是争先恐后地往天坑里跳。
“”
剧组人员大惊,有人想出口大叫,立刻被旁边的人伸手捂住了嘴。
“乌乌”
一声尖叫在申乌乌的帐篷响起,苏恬闻声看过去,看见申乌乌正一边喊着“我好痛啊”一边朝天坑方向挪动,睁着眼,双目无神,仿佛此刻天坑对她有莫大的吸引力。
申乌乌的小男友着急地在申乌乌后面喊,想身后拉人,又害怕去碰触这个样子的女朋友。
“天,申乌乌不会是”
剧组的人看看那往天坑跳的村民又看看申乌乌,表情惊恐。
“她常常往山下村子跑,可能触碰到了什么禁忌”
他们犹豫着要不要去做点什么,又该怎么做才好,稍一迟疑,申乌乌忽然清醒过来,她停下了前往天坑的步子,翻了个白眼就地昏倒。
看到这一幕,剧组人员沉沉呼出一口气。
曾经接待过苏恬等人的少年上了山,他一脸哀戚地看着自己的亲友们一个接一个地往天坑里跳,突然转向剧组方向,扑通一声双腿跪下,哽咽着道“求”
“求求你们,救救我们。”他像是被沉重的压力压垮了稚嫩的肩膀,眼泪涌了出来。
短短时间内目睹了如此多的异常,苏恬眼底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她默了默,在剧组不解的目光中走向了那少年。
她来到少年面前,低头看着他“你们的村子”
“到底发生了什么”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