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上次约谈没能跟梁厉琛见面, 贺猗本来以为机会没了,谁知道张导又打电话来说,角色被人留下了。
“不过男主那个角色被凌初言定下了。”
“嗯,我知道了。”贺猗沉默了半晌, 开口应下。
张导又贴切交待了他一句, “说句心里话, 我觉得那个凌初言这次很有可能是专门冲着你来的, 届时合作的话你注意一下,我担心他整什么幺蛾子。”
张缪能贴心到私下同他交代这些话的份上, 贺猗自然是心怀感激的,他说了谢谢后, 又不忘多问了一句, “我想知道是谁替我把角色留下的。”
如果说是梁厉琛的话,贺猗觉得不太可能,虽说一开始是裴双意先找上他的, 但他确实跟裴双意谈过也睡过,据他所知, 圈子里基本上所有人都知道裴双意是梁厉琛的人, 虽然没几个人见过裴双意的真面目, 但他这样明目张胆抢了梁厉琛的人,不被恨死恐怕说不过去, 梁厉琛怎么可能还会把角色主动还回来
张缪似乎也不太清楚,挠了挠脑袋嬉笑着打了个哈哈, “保不齐是傅总呢。”
真的是傅时靖么可傅时靖之前不是答应过他不会再随意插手他的事了么。
贺猗挂了电话, 玻璃幕墙外的天色正阴,他想起今早邢静蓉刚给他打过电话,让他今天晚上把傅时靖带回去, 再过不久这人大概就要被派去f市的矿区做监工,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他在办公大厦的接待处坐了近两个小时,才看见专乘电梯处参加会议的董事和要务人员陆陆续续地走了出来,他忙别过身子,不动声色地用余光在人群中找寻着傅时靖的身影。
自从上次那场乌龙发生过后,贺猗就很少私自跑来傅时靖上班的地方了,他倒不是怕自己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而是觉得就这样保持适当距离就挺好。
跟着下来的秘书估计是看到了他,微笑着走了过来,告诉他傅时靖就在楼上等他,贺猗没有多推脱,跟着秘书坐了电梯上了楼。
“傅总。”
清脆的敲门声在耳边叩响,还坐在办公桌前的人刚抬起头来,贺猗就已经走了进来。
“来了多久了”
眼前那一抹蓝色在基调极其冷淡的灰白色简装里格外亮眼,好像久雨不晴的云层之间泄出了一道久违的天光,就这样笔直地从双眸坠入他心尖。
视线落在青年格外白皙俊美的脸庞上,心头积攒了一下午的阴翳一扫而尽,傅时靖推了推镜架,笑了下。
“也没多久,今天收工早。”
贺猗错开他视线,拉开桌前的皮椅坐下,脚下忽然踩到了什么,他低头一看发现是一份文件,他俯身捡起递给了傅时靖,就发现男人从他进来时,视线就没从他脸上离开过。
“我脸上有东西么”
“没有。”
“那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自己老婆还不能看看么”
“”
贺猗掀了下眉梢,权当做没听见。
傅时靖这样喊也不是一天两天,他高兴就好,反正他对称谓没什么要求,只要他永远是里面那个就行。
“要不要再仔细看看还有什么。”
“什么”
傅时靖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头,那张冷俊的脸上流露出一种“恨他是块木头”的挫败感。
贺猗只得又低下头看了看,才发现桌脚旁放着一只硬币大小的盒子,还没打开他就猜到了是什么。
“打开看看,看尺寸合适么”
“你钱又烧的没地儿花了。”
“哪有,这能值多少钱。”
贺猗无言以对,他觉得傅时靖就跟个打不死的小强一样,明知道他不会答应他,可还是三番四次地凑到他跟前来,用各种他意料不到的方式跟他求婚。
光这一个星期,他就收到了三枚戒指。
虽然男士戒指不像女士戒指那样繁琐昂贵,但是动辄上万的花出去,让贺猗觉得不大值当。
在他看来,一线大牌的戒指溢价严重,远高于其本身价值,戒指这种东西也就讨讨被求婚者的欢心,对他这种不爱戴饰品的人来讲,还不如练拳时的绷带有用。
但陈枳还是告诉他让他最好收下,傅时靖爱在他身上花钱就让他花,不能憋着,不然他一不高兴了,保不齐会爬上公司大厦,坐在天台上往下撒钱。
“今晚想去哪儿吃饭”
傅时靖见他收下了,嘴角的笑意微不可察地渐渐扩大了,“你要是没意见,咱们就去”
“伯母说今晚回家吃。”贺猗咳了一声,“她说挺久没见你人,想你了,届时你一走就看不见你了。”
“想我这才多久就想我。”
傅时靖嘴上不情不愿的,身体上还是老老实实地跟着贺猗坐上了车,男人微一靠拢,那股冷香便极具侵略感的夺走了他的呼吸,贺猗下意识错过脑袋看了一下司机的位置,傅时靖又拽着他的胳膊把他往身旁拉了拉,好笑道“又不是没见过,你躲什么。”
以前在车上动手动脚时,傅时靖还知道降下车帘和挡板,现在就直接明目张胆地把人抵在皮椅上索吻。
贺猗稍稍平缓了下呼吸,耳尖肉眼可见的开始涨红,傅时靖笑了笑,屈起食指替他擦去嘴角的津液,一边拿出戒指往他手指上试戴。
被他握着的手指又修又长,指甲也圆润整齐,只是戒指刚戴上,傅时靖就发现贺猗指骨上有明显的瘀伤。
他眉头一皱,视线落在贺猗的下颌角上。
“你今天又去练拳了”
贺猗动了下眼睫,“嗯。”末了,似乎觉察到傅时靖目光不善,他又道“怎么了”
“哼。”傅时靖冷哼了一声,“贺先生,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你是个演员,靠脸吃饭也是作为演员的基本职业操守之一。”
“我知道,小伤而已。”
按照国产电视剧的尿性,到时候粉一盖,滤镜一加,还能看出什么来。
但是傅时靖却不怎么高兴,“你要是不好好爱惜自己的脸,那我只好单方面替你中止所有演艺合同了。”
话落,他瞥见贺猗的脸色,又笑了笑,“我开玩笑呢,我只是听陈枳说你这几天总是往拳馆跑,练那么勤,你该不会是想家暴我的时候趁手一点吧。”
贺猗“”
透过车置后视镜,贺猗能明显看到司机那张万年不化的表情变了变,他心里有些好笑,面上却默不作声地引开了话题,“你最近没跟张导接洽吧。”
傅时靖坐正了身子,“怎么了张缪有事”
贺猗看他表情觉得傅时靖好像不是装的,心下思量几番,把事情交代了出来。
傅时靖沉思了一会儿,却俨然没个正经,神情有些戏谑道“你该不会是背着我在外勾搭了哪个金主,把角色给套下了吧。”
贺猗隔着西装裤拧了他大腿一把。
傅时靖轻“嘶”了一声,正经下来,“我晚点儿派人去查查,不过我发誓这真不是我干的,我答应过你不会插手你的事就真的不插手,不过梁厉琛那事,你是知道了”
“知道。”贺猗也没回避。
“你没事吧。”
他心里就这件事对贺猗的影响至少还是有些担心的,毕竟这等奇葩狗血的事想来还是挺让人觉得膈应。
不过究其原因,要怪就该怪那两个变态,如果不是他们,贺猗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能有什么事。”
贺猗却避开了他目光,兀自把眼垂低。
有裴双意这么大的意外存在就已经给足他“惊喜”了,如今就算再遇到什么足够令人变色咋舌的事,恐怕他也不会有多大的反应了。
傅时靖看着他平静的侧脸没再出声,只是低下头一再收紧了同他五指相扣的手掌。
车子刚开到了傅家,贺猗就被老爷子派人领走了,傅时靖也习惯了,每次一回傅家,傅老爷子总要把贺猗领走,在房里谈上几个钟头,这俩人在谈什么,傅时靖也不知道,不过他直觉对他来说,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少爷,夫人让您先去后林场坐坐。”
傅家主宅后面有一片很大的林场,这里的林场原来是一位从海外归来的富商买来做原材料场地的,后来几经转手被傅家买了下来,但是一直停滞在初始状态好几年了也没开发。
傅老爷子有意在这两年发展下“林下经济”,目前还在规划中,因为场子足够大,环境又好,在天气好时,傅家总是会在林场前的草地上宴请熟人做客。
今天的天气其实不怎么好,但是听说老爷子的一位“心腹之交”从国外回来了,正巧是上次去山庄参加傅老爷子“老战友”的生日那位秦家未来继承人。
论位分上来说,傅时靖好像还要称一声叔叔。
其实那位叔叔也没比他大多少,也就十来岁。
邢静蓉的意思是让他去见见那位,但是傅时靖没兴趣,就一个人坐在露天的柚木圆桌上,百无聊赖地逗弄着从林子里窜到桌上偷吃坚果的松鼠。
一阵夜风吹来,撩动着他的衣角,眼前的松鼠一股脑地往腮帮子里塞着坚果花生,等着嘴巴塞不下了又一跃一跳朝着不远处的森林跑去。
“傅先生。”
他正拿着湿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指,忽然,眼前走来了一道身影,他动作一滞,正对上那双绿眸。
“”
傅时靖的身体几乎是肉眼可见的警觉地绷了起来,犹如一张蓄势待发的长弓。
卡洛斯早看出他的逞强,言行举止的肆意更是毫不掩饰,好像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后,就再也无法扼制住其中的欲念和邪恶。
不远处的佣人三三两两的置办着今晚晚宴的场地和菜品,唯有傅时靖这里,空气冰一样瞬间凝固。
他几乎是当场就想起身离开,偏偏卡洛斯的目光如同蛇蝎一样紧追他不舍,傅时靖被他看得浑身不适,又转过身来一拳猛砸向桌面,咬牙切齿地威胁他,“再看,信不信我剜了你的眼睛”
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什么也没有做,明明最先对他抱有恶念的人是卡洛斯,可他为什么却跟个小丑一样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好像他本就该为被人亵渎这件事感到无地自容一样。
“信,傅先生的话我一向都放在心尖。”卡洛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随后朝着他面前的那只玻璃杯抬了抬下巴,“今天刚跟夫人在山上采下的桑葚榨成的汁,不知道傅先生觉得味道怎么样呢。”
“”
傅时靖的视线倏然就落在了那杯已经被饮用了半杯的桑葚汁上,看着那杯壁上显而易见地漂浮着一层白沫,傅时靖眉头一皱,胃里潮涌一样翻动的感觉瞬间冲上喉管,腰杆也犹如被风吹折的芦苇一般,让他不得不折下腰,一只手撑着桌面开始有些控制不住的干呕。
这时,卡洛斯见状已经不动声色地起身朝他走了过来,迎面的夜风送来男人身上那一股幽淡的冷香,他眼中一笑,就在手掌快要触碰上傅时靖的肩膀时,忽然,一只手从中间猛地打断了他的欺近。
视野里,贺猗的脸色冷的近乎结冰,他握紧了拳头,把傅时靖彻底挡在了身后。
“卡先生,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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