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江停风的态度,这事儿大体上就算有了方向。如今当务之急,便是将答应周承宣的含羞草和跳舞草给人家送去。
毕竟人家都明示暗示了好几次了。
空间如今已经二次升级,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跳舞草虽然是已经濒临灭绝的珍稀植物,但在空间里,也就是兑换积分贵些,并没有其他。
搭上顾琬琰去府城的马车,到了府城,沈楠便找了个小孩,带了信去周家约周承宣出来。
顾琬琰陪她们吃完早点后便去上值了,留两人继续喝茶等着。
周承宣赶过来时,连用来绾发的发冠都是歪的,可想而知这人这一路是有多急不可耐。
“东西呢”他急吼吼的问。
“嗯。”沈楠用下巴指了指桌角。
“你居然用这样的盆来装我的宝贝。”当周承宣看见那皱皱巴巴的塑料黑花盆时,一张俊脸瞬间皱在了一起。望着沈楠的眼神尽是谴责,仿佛她是什么罪大恶极的坏人。
“这种盆怎么了”沈楠不解。这盆是花本身自带的,人家从小就生长在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吗
“你这是暴殄天物。”周承宣说着,小心翼翼地将两盆花给抱了起来放在桌上,而在这期间,他的手指恰好碰到了含羞草的叶子。
看着那叶子居然真的蜷缩在一起了,周承宣脸上竟是惊讶,手指着花叶,连话都说不完整,“它居然,居然真的”
对于他的惊喜,沈楠和顾小荞全程面无表情,因为今早过来时,她们已经玩够了。
“快,快去庄园,我要拿最好的花盆将它们养起来。”说着,他又用手碰了一下含羞草的叶片,漆黑的眼眸流光溢彩,仿佛里头落了星星。
沈楠见过许多自称爱花惜花的人,可是痴爱成这样的,他却是第一个。
“那着一盆,便是跳舞草了”他问沈楠。
“嗯。”沈楠点头,“只是若是想让它跳舞,需得找一个响晴无风的中午,它中间的小叶子,才会自己舞动。”
“原来如此。”周承宣痴痴地笑着,拥着那两盆花,如同得到了什么稀世珍宝。
“走,咱们现在就去庄园。”
“公子,你还没吃早饭呢。”他身边的小厮低声提醒。
今早公子起床就接到了那小孩儿的来信,急匆匆地洗漱完就来了,滴米未尽。
“小二,来一笼包子带着,我路上吃。”周承宣高声呼喊。
沈楠:“”
这怕是她见过最接地气的富家公子了。
也是天公作美,早上还阴沉沉的天,中午居然放晴了,跳舞草虽然重新移栽了,但其实也就是换了个更加精致的瓷盆,里头的土是一点儿都没动。
周承宣急不可耐地将其放在阳光下,也不顾那大太阳晒人,就在那儿盯着,生怕自己错过那神奇的一幕。
果不其然,在约莫两炷香后,那跳舞草掺杂在大叶中间的小叶子便自个儿舞动了起了。
小小的叶子,就跟有了灵魂似的,扇动着身子,去凑近对面的叶子,而对面的叶子也是一样,两片叶子靠在一起又分开,但很快再次靠拢,如此反复。
“这跳舞草,还有个别名叫情人草,就是因为它能像情人一般双双缠绵,紧紧拥抱。”沈楠也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形,也是看了稀奇,出声解释道。
“当真稀奇。”周承宣开心的眼睛都眯到一起了。纵观整个大顺,如此稀奇的草,想来也只有他有吧。
周承宣简直对这两盆草爱不释手,往后几日,他只要有时间,就往庄子跑,周父也发现了他最近整日不着家,回来便是一身尘土,一日在他出门时,将他堵在了屋里。
“爹,你找我有事啊”周承宣着急出门。
这几日中午一直乌云压城,害得他都没看到他的宝贝跳舞,今日好不容易天晴,他还赶时间呢。
“你这着急忙慌地去哪儿”周父问。
“去庄子里啊”周承宣说。
“你这几日都在庄子里,你一个人”周父问。
“嗯。”周承宣应和,“怎么了吗”
怎么他爹看着脸色不大好。
“你不是说觉得顾姑娘不错吗,现在怎么样了”看儿子这样子,周父就知道这桩婚事指定是没戏了,但儿子好不容易有这心思,他也不愿胡乱揣测,所以才来问个明白。
“顾,顾姑娘就”周承宣挠了挠后脑勺,“我还是觉得,莳花弄草比较有意思。”
怕刺激到周父,他接着又道:“况且,你和娘不是总说我还是个孩子吗,那这婚事,其实还能晚几年。”
“晚几年你今年都十九了,明年冠礼一行,你都二十了,就是个大人了”周父怒道,“别人家的公子你这个年纪,孩子都有了。”
“那我就是想晚点在成婚嘛。你想想,要是我娶了媳妇,那我一天都得围着她转,就没有时间陪你们了。你和娘都年纪大了,我就想多陪陪你们嘛。”周承宣委屈巴巴。
“你要真这么孝顺,就早点成婚,让我们能早点含饴弄孙。”周父才不信他的鬼话呢。瞪了他一眼,但最终也只能由着他。
他们两个老的都上了年纪,以后能陪着臭小子走一辈子,就只有他媳妇,总得找个他自己心仪的。
可就看这臭小子恨不得和花花草草过一辈子的态度,也不知道他们有生之年,还能不能看到儿媳妇进门。
想他之前还跟陈老头炫耀儿媳妇快要进门了。
哎,最近还是少和他喝茶算了,免得被那老头缠着问东问西的掉面子。
想想自己之前在人家面前吹的牛,他就觉得脸疼。
于是乎,每次陈丘约他出去,他能推就推,若是推脱不过,也是过去草草聊上两句,一旦陈丘试探着问顾小荞的事儿,他便说有事要忙,匆匆告辞。
“也没听见他家生意出啥事啊,他这一天到晚忙啥呢”陈丘不解地小声嘀咕。
“估计是忙他家公子的婚事儿呢吧”一个店小二过来收拾,听见他嘟囔,仍不住插了个嘴。
“婚事,什么婚事”陈丘激动的胡子一翘一翘的。
“就周老爷他那个独子啊,我那日还看见,他和两个小娘子在对面的布庄挑布来着,要的是正红色,就做喜服的那种。”不过这事儿周家也没传出风声来,一切也都是他的猜测而已。
“不过也说不准,毕竟那个周公子,可是出了名的痴花爱花,也没听说他和那家的姑娘议亲了。”
就是因为他惜花爱花,如今陪着姑娘买布,才更加可疑,更加可信啊
陈丘几乎可以肯定,那两个小娘子,肯定就是顾小荞和沈楠。
哎,他那个不争气地外孙啊
陈丘丢下一枚碎银子,便匆匆离开了茶楼,去多宝阁寻江停风。
而多宝阁那边,江停风早已醉的不省人事。
偌大的屋子里尽是酒气,连熏香都掩盖不住。桌子上,酒杯和酒坛胡乱地倒着,凌乱不堪,桌子下头,还有酒坛子的碎片,看那碎裂程度,明显就是被人发了狠摔下去的。
江停风整个人趴在桌上,脸色潮红一片,嘴里嘟囔着顾小荞的名字。
他今日原本是去和商家谈生意的,却不想恰好看见沈楠和顾小荞在商家的店铺里。
当时他心中虽惊喜,但到底是没有上前,只是偷偷躲在暗处,贪恋地看着那抹娇颜。
直到她们走后,他才下楼,问了掌柜的才知道,他们是来订家具的。
黄花梨攒海棠花围拔步床、酸枝美人榻、书桌还有各式的几案。
若是其他款式也就罢了,可偏偏,用这些固定的款式和材料家具,一般都是被当做嫁妆,给女儿家做陪嫁的东西。
陈家也涉及家具产业,而且比起商家更有口碑,顾家此举,明显就是为了避开他。
其中的原因为何,他不用细想也知道。
江停风心中郁闷,便买了酒,本想借酒浇愁,结果一不小心就喝多了。
陈丘来多宝阁,开门就看见江停风醉成一滩泥地趴在桌上,嘴里唤着顾小荞的名字,看起来窝囊极了。
“老爷,公子说不许别人打扰,小的也是没有办法啊”店小二见陈丘脸色阴鸷,生怕连累到自己,连忙解释道。
“去,端一瓢冷水来。”陈丘。
“是,小的这就去。”店小二应着,麻溜地下楼去了后院。
陈丘进去,将桌上倒了的酒瓶扶起来,寻了个干净的凳子坐下。
不一会儿,店小二端着水瓢上来,“老爷,你要的水。”
“泼。”陈丘言简意赅。
“啊”店小二面露难色,“老爷,这小的不敢啊。”
“这有啥不敢的,他要是醒了找你麻烦,你就说是我让的。”
有陈丘给他做主,店小二也不怕了。江停风侧趴着,他寻了个好的角度,一瓢凉水迎着他的门面便泼了上去。
水是刚从水井里打的,在这五月的天气里,也是冰冷刺骨,江停风只觉得自己一下掉进了寒潭里,激得他瞬间便清醒了过来。
一睁眼,他就看见陈丘黑着脸坐在他旁边。
“外公”江停风抹了把脸上的水,支撑着坐起身来,疑惑地问,“你不是约了陈老爷喝茶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你说我怎么来了,”陈丘怒瞪着他,忍无可忍地骂了一句,“你个不争气的兔崽子。”
他娘是个为了情爱可以连命都不要的,他倒好,到手的媳妇儿都能被别人叼走,简直是丢他陈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