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不对, 萧凌风视线一凝,立刻往高座上看去,却发现高座上那道明黄色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大殿。
身体的反应愈演愈烈, 傻子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强压下心中的躁意,萧凌风本能地转头去寻庄清月的身影,却发现原本一直在他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心底狂跳一瞬, 恍惚了好半晌,才想起来庄清月方才说是要更衣, 被一旁伺候的小太监引着去了净房, 这会儿还没回来。
但他不能再等了。
如今他尚且还能压制住自己身上的异常, 但再过片刻就很不好说了。他要在暗中那人进行下一步动作之前离开这里。
扔下酒杯, 萧凌风抬脚便往净房的方向走。
即使脑子已经昏昏沉沉地有些发懵,但他面上仍是神色如常,连走路时的步伐都与往常一样沉稳, 丝毫看不出半点慌乱。
然而, 他离开的动作还是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
他身后, 殿内伺候的一个小太监眼神一变,立刻不动声色地缀在他身后也退出了大殿。
片刻后,那太监停下脚步, 伸手朝着暗处打了个手势,随即身形一闪, 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宫人都在殿中伺候,宫中的侍卫也还不曾巡逻至此,此时此刻,殿内宫宴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而这条通往殿后方的小径上却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萧凌风提着一口气, 脚步越走越快。
可越是提着气,那药效便越加猛烈。才刚走了小半段路,他就已经气血翻腾,不得不停了下来,扶着小径旁的石制宫灯大口喘息。
身体的燥热愈发难以遏制,心头仿佛被点起了一把烈火,燃透了他的四肢百骸。
然而满身的热却找不到宣泄之处,他闭眼咬着牙,额头沁出冷汗。
他深吸一口气,还没重新迈开步子,一双手扶住了他。
“王爷可是吃醉了酒”一道阴柔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奴才这就扶您去歇息。”
他猛地拂开那太监的手,虽没说话,但眼神里翻涌着的暴虐情绪足够将那太监杀死一百遍。
那太监被他那双带着摄人杀意的眼睛看得胆寒,眼神不自觉地染上惊惧。
但一想到那位的交代,他心下一横,咬牙硬着头皮道“王爷,是庄公子担心您,叫奴才来接您回去的。”
一听到“庄公子”这三个字,萧凌风心底的狂躁终于稍微平复了些许。他盯着那太监,沉着声音问“他在哪儿”
太监躬身“回禀王爷,庄公子更衣后也觉得有些乏了,已先一步回了衡阳殿。”
萧凌风心中仍是警惕。
“庄公子说他很喜欢衡阳殿的浴池,”那太监放轻了声音,用一种暧昧的语气在他面前小声道,“公子已经吩咐奴才们备好热水,就等王爷回去了。”
太监说完,萧凌风脸上的表情却有些绷不住了。
下午两人在浴池里干的荒唐事重新在他脑海里回想了一遍,脑子里的那束小火苗轰地一下又窜高了不少。
残存的一点理智终于被淹没了,他脸颊滚烫,太阳穴鼓噪万分,恨不得立刻就运起轻功回衡阳殿,抓住庄清月叫他为这把点在他身上的火负责。
太监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王爷”
见萧凌风表情隐忍痛苦,却不再是那副要吃人的模样了,那太监便再次试探性地伸出了手,扶着萧凌风的胳膊。
这次没被拂开。
藏在袖子里的另一只手不动声色地抹了一把冷汗,太监松了口气,赶紧扶着萧凌风走上了另一条道路。
越靠近衡阳殿,萧凌风便越急切地渴望着他脑海中的那道身影。他隐忍着,抓着太监胳膊的手掌不自觉地用力,试图维持脑海中的最后一点清明。
衡阳殿中静悄悄的。
正屋里烛火通明,房门却紧紧闭着,屋外连伺候的人也没有一个,环视四周,这殿内竟有种诡异的寂静。
吱呀一声,太监推开房门。
萧凌风撑在太监身上,被那太监带着径直往屋里走。
“王爷当心脚下”那太监一边动作一边轻声哄着,“公子就在里边儿呢,奴才扶您进去。”
耳边是那太监絮絮叨叨带着安抚意味的话音,然而萧凌风心底憋着那股烦闷之气却井没有得到任何舒缓。他手下一个用力,差点将那太监肩胛骨捏碎,才让那蚊子般的嗡嗡声消停下来。
那太监龇牙咧嘴,再不敢多话,即刻加快了步子带着人往里间走。
推开那两扇大门后,层层叠叠的纱帐帷幔显现在萧凌风眼前,而帷幔之后,袅袅雾气之中,隐隐约约有一道素白色的身影,正背对着他歪头靠在浴池边上。
萧凌风迷茫的眼中骤然迸发出一抹光亮,让他不自觉地上前两步。不管在这浴池里能做什么,他总要做点什么。
还没来得及撒开那太监的手,鼻尖却忽然嗅到一股甜腻的异香,叫他混沌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丝清明。
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似的,萧凌风浑身翻涌沸腾着的热血霎时间凉了下来。
脚步猛地顿住,他出手如电瞬间扼住那太监的脖子,手指捏着他喉间的要害,眼神狠戾异常“他在哪里说”
那太监被卡住脖子几乎喘不过气来,一张脸也逐渐变得紫涨。他本能地伸手去扒萧凌风的手腕,却又哪里拧得过战神王爷呢
“说”他眼中蕴起风暴,语气冰冷得几乎要将人活活冻死。
他中了招之后脑子混沌不堪,差点就要被这狗奴才骗了。若不是这股异常的香气唤醒了他脑海中残存的警惕之心,恐怕此时此刻他就已经中了圈套进了浴池,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了
简直可恶
他胸口怒火中烧,手下发泄怒意似的又加重了力道,拎鸡脖子似的将人直接从地上拎了起来。
那太监已经眼白上翻,喉间发出濒死的嗬嗬声响。然而就算快要被萧凌风掐死了,他仍是梗着脖子,拼了命挤出断断续续的几个字
“庄庄公子,就在里边”
见他到死也不说实话,萧凌风耐心告罄,手上正要一个用力将他了结在此,耳边却有风声划过。
噗嗤。
随着一声利器入肉的声响,被他拎起来的狗奴才身体僵直一瞬,忽然出没了声息。凝神看去,一枚梅花镖已正中那太监心口,将他瞬间毙命。
他松开手,那太监的身体无力地委顿在地。
“萧凌风你没事吧”
熟悉的,又带着急切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萧凌风心神一颤猛地回头看向来人。就见庄清月快步走来,焦急和担忧明晃晃地摆在脸上。
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心神松懈之下,先前那股被压制已久的躁动再次反扑而来,甚至比方才更加来势汹汹。
呼吸和喘息声重新变得粗重起来,无数难以宣之于口的想法在他心中叫嚣着,鼓噪着。
脑子已经成了一团浆糊,完全无法思考。
他睁着一双带着火苗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庄清月,像是一头伺机而动的恶狼,强忍住心底的渴望等着猎物上前。
只等庄清月走到他面前,他就要伸手将那人抓住,将他牢牢禁锢在身边,不许离开视线,哪里都不许去。
庄清月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异常,也同样没放过空气中涌动着的那股甜腻的香气。
他曾经与先生手下擅长使毒的那几个人打过交道,此刻看到萧凌风的状态,立刻便知道他是着了道了。
然而,他这副经过调养的能避百毒的身躯能抵御得了这股香气,萧凌风却不行。
催情香的作用下,萧凌风面色潮红,几近迷离的眼神中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狠意,让庄清月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
他闭眼深吸了口气,终于还是克服这种不合时宜的本能,两步上前扶住萧凌风。
却立刻被萧凌风反手拥住。
萧凌风终于如愿以偿地抱到了自己的猎物。
他收紧手臂将人紧紧箍在怀里,又老实不客气地将自己身体的重量都压在庄清月肩头,然后埋头在他颈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而后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萦绕在他鼻尖的清幽药香根本不能抚平他心里的躁动,反而像是火上浇油似的叫他心底的渴望愈演愈烈。
手臂越收越紧,他在庄清月脖颈处蹭了又蹭,心底堵着的那口气却始终找不到宣泄的途径。越蹭,萧凌风的眼睛越红,蹭到最后,他忍无可忍地张口,一口要在庄清月颈侧。
“嘶”
庄清月倒抽一口凉气。
原本轻抚在萧凌风背上的手猛然握成拳头,他黑着脸一拳捶在萧凌风腰间“萧凌风你是属狗的吗”
萧凌风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却压根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此时此刻,从来清醒的靖北王满脑子都只剩下眼前这一点雪白的皮肤。
他做足了一副想将人吞吃入腹却又不舍得囫囵吞下,因而要细细品尝的模样,叼着庄清月颈边那一小块皮肉在齿间细细研磨。
庄清月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细细密密的疼痛和皮肤上濡湿的触感叫他头皮一阵阵发麻,呼吸间喷洒出的滚烫鼻息让他几乎招架不住,立时便想从他口中逃走了。
但耳边是萧凌风粗重的喘息声。
带着强烈的萧凌风的气息,入耳时就成了撩人的毒药,带着钩子和绳索,将他捆绑束缚,叫他又舍不得离开了。
他红着脸正要说话,萧凌风却先松了口。
舌尖在被他咬出牙印的地方舔了舔,萧凌风只凭本能操控着,委委屈屈地开口质问“阿月,你怎么不抱我”
明知萧凌风是故意撒娇叫他心软,庄清月还是妥协着顺了他的意。他叹了口气,伸手回抱这只大灰狼。
两人身躯紧贴,庄清月却忽然面色一变。原本就因为萧凌风乱蹭乱亲而染上绯红的脸,此刻更是红得快要滴血。
他恼羞成怒,一伸手揪住萧凌风腰间皮肉,恶狠狠地道
“你别乱顶”
萧凌风被他吼得一愣,蹭他的脑袋立刻顿住。
“我难受。”他喃喃道,“热,疼。”
庄清月脑袋后仰,仔细观察着萧凌风的神情,忽然皱起了眉头。他低估了皇帝的下作程度,那狗皇帝给他下的药恐怕不是一般的剂量。
看着萧凌风恍若失神却又隐约癫狂的通红眼眶,庄清月算算时间,心知他已经忍了太久,若再放任下去恐怕就要伤及身体根基了。
他心下一横,拖着萧凌风的身体就往里边的浴池走。
察觉到庄清月的意图,萧凌风猛然用力将他扯住,执拗地不许他往浴池里再迈入一步。
“怎么了,是难受么跟我进去泡泡热水就不难受了。”庄清月不明所以,抱住他低声哄道,“像下午那样,我会帮你的。”
萧凌风固执地摇头。
庄清月心生疑惑,顺着他的视线往里一看,一道无力地靠在浴池边上的白色身影正正好撞进他的视线。
几乎是立刻,他便想到了先前在御花园里无意间听到的对话,看着那道白色身影,他心中泛起一阵浓重的厌恶,随即立刻转身,撑着萧凌风的身子就往外走。
“丁岳”他喊了一声。
丁岳立刻闪身出现在门外“公子。”
庄清月道“出宫。”
丁岳一愣,立刻偏眼去看萧凌风,在看到自家王爷明显不正常的状态时,他心中窜起一股无名邪火,恨不得立刻把皇宫里的人都宰个遍。
于是他护着庄清月与萧凌风,避开皇宫中的巡逻侍卫,引着两人找到空当往宫外一路飞奔而去。
庄清月轻功极佳,带着萧凌风也不是什么难事,在丁岳的掩护之下,两人顺利逃出皇宫,来到了庄清月在皇都暗中置下的一处大宅。
才刚扶着人进了屋子,还没挨到床的边缘,庄清月一个没防备,就被萧凌风勾着脖子亲了个正着。
冷冽的夜风足以让萧凌风的脑子有了片刻清醒。
他清楚地知道眼前的人是庄清月,也也清楚地知道此刻的他命脉就掌握在庄清月手上,这个认知让他忽然兴奋起来。
“救我,阿月。”两人唇齿交缠,萧凌风一边倾吐着湿热的气息,一边在他耳边呢喃,“救我,只有你能救我。”
话音落下,怀里的人动作一顿,随即低低地应了一声。
萧凌风勾了勾唇角,用仅剩的意志力,克制着自己的动作将这个吻温柔地加深,又在察觉到怀中人的回吻时再次走向失控。
作者有话要说 咦惹,好像这个架还是没打成。
对不起了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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