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在洗尘礼结束后,就重新回到了原本的训练队伍之中,在狩猎队出去狩猎后,其余战士仍然跟以往一样进行着训练,并没有因为她们的离开就停下脚步。
当她们回来后,除了图腾战士以外,其余人都被各自分组统领小队,若有人不服,可与之比斗,能者上,庸者下。
不过不服气者,虽然确实有,但真正被打下去的,却是没有,因为绝大多数人,虽然是有那么一把力气,但却不知该如何利用,打架也不存在技巧,而去野外走了一遭的战士,别的不提,光心态就已经跟之前有了很大的变化了。
外出狩猎并不容易,不知何时就会出现的危险,复杂的环境,各种兽类所携带的血腥残暴的气场,都足以将从未出过女阴的战士压得喘不过气来。
没有进入大山狩猎过的战士,都不是真正的战士。
这是女阴的共识,所以哪怕有不服气者去挑战,当她们面对着原本无害的同伴宛如狩猎者一般的眼神,招招不留手的攻击方式,这就足以让她们大脑一片空白,做不出合格的反应来了。
而打过一场之后,这些战士的位置也更加稳固,训练结束之后她们吹嘘的那些经历,也足以让其她战士不由心生向往。
在女阴人接受的一代代教育中,野外是危险的,只有图腾战士和巫才能够在出去后平安回来,只有极少数普通人才知道野外是什么模样的,但她们回来时候展现的心态,却让她们更加清晰的意识到,那不是个好地方。
而这次狩猎归来的战士却不同,她们带回来狩猎的战利品,亲手杀死过在她们眼里恐怖的妖兽,见识过曾被长辈用来吓唬她们的大妖,吃过只有野外才有的食物。
这让她们的威望毫无阻碍的得到了提升,也让没去过的人心生向往。
去过的战士,没有人因为狩猎时遇上的风险就心生畏惧,她们接受的教育告诉她们,食物的获取本就不易,而且能够出去狩猎,这是荣耀,是实力的象征,如果有人因此心生畏惧,再不敢出去,那她就应该感到羞愧,应该将此视为耻辱。
因为这四百多个队长的存在,队伍也因此改制,队长与自己率领的小队荣辱与共,如果其中有一个做得不对,那就一起罚,但如果能够一起取得成就,奖励也会一起发。
这样的做法便让一个个小队都形成了竞争关系,同时也建立起了小队之间的同袍情,更便于队长的指挥,反应也会更加及时。
如此一天天过去,终于到了血夜之日。
这个世界每个月都会有一天天上的月亮变成血月,而恶鬼通常都会选择在这样的时间向女阴发起进攻,它们也是会讲战术的,有时会在血月之前,有时是血月当夜,有时却是在血月结束之后,当人们觉得她这个月不会来时,它们就突然出现了。
不过这对百姓来说,却是没有什么影响,她们一直都被保护着,城墙带给了她们巨大的安全感,除了先王去世时因为新王年幼而惶恐了一阵以外,风漪上任后的一系列举措,又重新让她们放心下来,所以除了经历过恶鬼之灾的人以外,其她人都并没有因为血月来临,就吃不好睡不好。
她们知道恶鬼是女阴的大敌,但对方几乎每个月都会来一次,每一次又都会被打退,以至于普通百姓都麻木了,毕竟任谁每月都会经历一次大敌来犯,都很难再将此当回事。
被保护在羽翼下的她们,甚至都不曾亲自见过恶鬼长什么样,自然不会为此而惶恐不安。
只有需要亲自上战场的战士们,才会为此而感到恐惧不安。
但战士们的训练并不曾因为血月即将到来就停止,每天都被繁重的训练压得根本无暇去思考这些,一躺地上就能直接睡着,又哪还有心思去想自己上战场之后会不会死,会怎么死。
风漪已经站在了城墙上。
在血月来临之前的前几天,风漪就改变了作息,变成了白天睡觉晚上活动,因为恶鬼虽然不惧太阳,却不喜欢在白天出现,并且在白天,视野明亮开阔,它们能在人心中制造的恐惧就会减少许多,不利于它们行动,所以它们只会选择晚上出现。
女阴会占卜的巫师并不能准确无误的占卜出恶鬼会在哪天降临,毕竟恶鬼虽然有智慧,但思维充满了不确定性,这就让占卜的准确率大大的降低了,只能在血月前后几天都防备起来。
风漪张开双臂,任由侍女为自己穿上全套的甲胄,甲胄很重,从覆盖脚面的脚面甲、到护腿的胫甲、护肩的肩甲,再到胸背甲、两片裙甲、庇裈鹘尾、护脖的铔鍜,再穿上护胸、腹吞,绑上捍腰臂甲,戴上肩吞披膊,绑上臂甲,最后再戴上兜鍪,一整个大全套下来,没有别人帮忙,是根本没办法穿上的。
女阴并没有大王不上战场的习俗,上至大王长老,下至黎民百姓,都有着保卫女阴的责任,且比起黎民百姓,高层更需身先士卒,不过身为大王,风漪自然是不会毫无保护的就上战场的。
这套鎏金色的甲胄,便是专门应对恶鬼所打造的,用的是特殊的金属,能够防备恶鬼侵蚀,毕竟要是打着打着,结果大王却被恶鬼附身了,那未免太好笑了。
当然,风漪这么穿,其实也是还有疏漏的,她没有将面甲戴上,这样面门就暴露了出来,但这点风险,她还是能承担的。
这套甲胄能够根据穿戴者的体型自行变幻大小,具体多重风漪不知道,她记得前世的甲胄也就六七十斤,但女阴人力气都大,尽管如此,她们拿起甲胄部件时,手上青筋肌肉都鼓了起来,显然不是一般的重。
但风漪上身之后,却只感到了微微一沉,重倒是也重,却没有侍女提起它们时那么夸张,至少并不影响风漪行动。
无论是图腾战士还是被征召来的普通人,最近睡觉的地方都是在城门附近,这是为了方便她们能够第一时间赶出去,不让战场离女阴城门太近,风漪坐在女锤特意搬来的椅子上,微微抬头看向夜空。
无星无云,皎洁的月亮孤零零的悬挂在天上,一种铁锈般的红色,从月亮的边缘逐渐向中心渗透,犹如月亮泣血。
这是风漪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看到血月,比起懵懂无知的普通人,身为超凡者,但血迹一出现时,风漪就已经感到不适了,那是生命对这种现象本能产生的厌恶排斥,清晰的传达进感官,仿佛身体的每一块肌肉、每一条血管、每一个细胞都在表达着对这种现象的排斥与厌恶。
天空不知何时出现了乌云,仍是斑驳的铁锈色,残缺的挂在天边。
远处爆发出深冷的寒意与毫不掩饰的恶意,一阵微风吹来,吹拂而来的却不是清新的空气,而是浓郁的血腥味。
在前来女阴之前,恶鬼们已经在附近饱餐了一顿了,那些部落孱弱可欺,去肆意走一圈都不会有人专门对它们出手,比起女阴这个难啃的骨头,很多恶鬼都更青睐于那些隐藏在大山中的部落。
但凶蟾却不同,他是个有梦想的恶鬼。
或者说,他跟女阴有仇。
凶蟾再还活着时,是一个小部落中首领的儿子,只是在一次与别的部落的争斗中,他们战败了,于是理所当然的,凶蟾成了俘虏。
对待战败的部落,胜利的部落一般会带走那些可以生育的女性,然后杀死部落的高层,留下不是图腾战士的普通人充当奴隶。
凶蟾在父亲的庇护下,并没有认真锻炼过,又怕苦怕累,所以理所当然的,他并不是图腾战士,因此他幸运的没有被杀死,因为胜利的部落想当然的认为,怎么会有首领的孩子,不是图腾战士呢
凶蟾的父亲并非只有他一个孩子,所以他能够坐享其成,也因为这种不思进取,他活了下来,但凶蟾不想当奴隶,所以他逃跑了。
部落的防守并不严密,部落的忠心也让他们没有泄露凶蟾的存在,但由于并没有多少在野外生存的经验,凶蟾被他们追杀了。
而运气比较好的是,他那时刚好碰上了女阴进山狩猎的队伍,这是女阴的狩猎范围,所以她们理所当然的驱赶了部落的人,让凶蟾逃过一劫。
或许是认为他没有威胁,或许是当时刚好发现了猎物,女阴人并没有管他就直接走了,在当时,凶蟾是真心实意的感谢她们的。
然而第二次遇上她们时,凶蟾因为不小心撞上了大凶,命丧黄泉。
那是一只很恶劣的凶,它不会一口咬死猎物,而是会一点一点,让猎物看着自己被吃掉。
女阴人看到了他,却没有来救他,明明她们是有能力救的,却选择了趁他拖住了大凶,直接就离开了。
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一点点吃掉的痛苦,和突然家破人亡所造成的苦难,再看到女阴人毫不犹豫的离开时,突然就轰然爆发开了。
比起打败他们部落的部落,凶蟾甚至更怨恨这些见死不救的女阴人。
于是当他变成恶鬼,加入到一支恶鬼队伍后,他便一直针对着女阴,而这次,先王死去,女阴力量薄弱,他要让女阴国彻底变成一座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