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若翡瞧着肃穆端坐的虞念卿, 怅然地道“娘亲知错了,娘亲不该勾引你爹爹,如今时过境迁, 你爹爹仙逝足有一周年了,你勿要再同娘亲闹别扭了,原谅娘亲可好”
“勾引既是事实, 即便时过境迁亦是事实,你有脸勾引爹爹, 怎还有脸求我原谅你端的是厚颜无耻。”虞念卿并未看宋若翡,目视前方。
哒哒的马蹄扬起层层黄沙, 模糊了视线,虞念卿想自己眼睛里肯定是进黄沙了, 不然为何如此难受
宋若翡语塞,良久才道“娘亲要如何做,你才肯原谅娘亲”
“我不知道,我不想原谅你。”虞念卿撒谎了, 其实只要宋若翡愿意委身于他,他便会原谅宋若翡。
宋若翡又是语塞。
虞念卿仍是关心他的, 否则,适才不必提剑从马车中出来,保护他。
但虞念卿却说不想原谅他。
他登时心如刀割,他原以为虞念卿这般依赖他,定会原谅他。
所以他只想着还虞老爷子清白,不曾想过会产生令他束手无策的后果。
早知道他便不该承认是自己勾引了虞老爷子。
勾引虞老爷子的乃是原身, 后果却要由他来承受。
原身实在可恨。
虞念卿偷偷地窥了宋若翡一眼,见宋若翡双目低垂,神情低落, 想说些甚么来缓和气氛,但他张了张口,最终一言不发。
一盏茶后,由宋若翡打破了沉默“念卿,只要你能原谅娘亲,娘亲甚么都愿意做。”
虞念卿苦思冥想着自己是否要趁此机会向宋若翡坦诚自己对于宋若翡的欲念,话已到唇边了,却又被他咽了下去。
他不敢,他真的不敢,对于宋若翡而言,这份欲念大逆不道。
万一宋若翡露出鄙夷的神情,他怕是这辈子都无法再面对宋若翡了。
“我”他抿了抿唇瓣,“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可好”
宋若翡见虞念卿有所软化,笑逐颜开地道“好,娘亲会耐心等待的,你慢慢想。”
虞念卿指了指自己的额头“你先亲我一下。”
宋若翡毫不犹豫地亲了虞念卿一下。
虞念卿喜欢宋若翡唇瓣的柔软,在田家庄留宿那一夜,他曾偷亲过一回;在客栈那一夜,他曾咬过一回。
他倘若要宋若翡亲他的唇瓣,宋若翡定然不会同意。
四唇相接便是接吻,宋若翡曾说过惟有两情相悦之人,方可接吻。
他其实不懂何为心悦,像他这样常常觊觎宋若翡的身体,想将宋若翡占为己有的心情算得上心悦么
果然,诚如宋若翡所言,他十窍通了九窍,换言之,一窍不通。
他抬手勾住了宋若翡的后颈,吻了一口宋若翡的泪痣,便将手放下了,又认真地问宋若翡“你还心悦于爹爹么你为爹爹守寡,你坚持不改嫁,是因为你心悦于爹爹,抑或是因为爹爹托孤与你,而我尚未及冠”
宋若翡不知虞念卿想听到怎样的答案,琢磨着答道“我还心悦于你爹爹,我为你爹爹守寡,坚持不改嫁,主要是为了好生将你抚养至及冠。”
虞念卿喜忧参半,正色道“在你心目中,是爹爹重要些,还是我重要些”
宋若翡不假思索地道“自然是你重要些。”
虞念卿有些开心,又有些不开心,因为他还活着,所以他在宋若翡心目中,比爹爹重要,假设爹爹也活着,他便比不上爹爹了。
爹爹是宋若翡的夫君,而他仅仅是宋若翡的继子。
不过假设不可能成立,爹爹确实已过世了。
他想自己应该开心,无论如何,他已比爹爹重要了。
宋若翡不知虞念卿在想些甚么,揉了揉虞念卿的发丝道“念卿,你为何要将自己与你爹爹做比较”
虞念卿猛地抬起首来,双目灼灼地道“因为我希望你认为我更重要,你更需要我,你更离不开我。”
宋若翡郑重其事地道“对我来说,你的确更重要,我更需要你,更离不开你。”
他一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见到的人便是虞念卿。
之后,他又遇见了形形色色的人,即使与其中一些人关系不差,亦无人能比得上虞念卿。
“你是我的继子,是我惟一的亲人,是我惟一愿意为之付出生命的人。”这乃是他的肺腑之言,他以为虞念卿听了会高兴,然而,虞念卿竟是沉下了脸来。
虞念卿阴沉地道“我才不需要你为我付出生命。”我亦不想做你的继子,我想做你的夫君。
宋若翡致歉道“是娘亲失言了,念卿莫怪。娘亲会好好保重自己的,娘亲还得为念卿张罗婚事,待念卿有孩子了,娘亲还得为念卿带孩子。”
这宋若翡几乎每一句话都戳到了虞念卿的痛处。
虞念卿不想再同宋若翡说话了“闭嘴。”
他根本不想与其他女子有丁点儿牵扯,更遑论是将对方娶回家,生儿育女了。
他若定要娶妻,仅想娶宋若翡;他若定要生儿育女,仅想让宋若翡为他生儿育女。
他想象了一下宋若翡的肚子大起来的样子,一阵惊恐,还是身体力行地将宋若翡的肚子灌满更让他欢喜。
他为何会只对宋若翡怀有欲念倘使能将这欲念转移到其他的女子身上该有多好
宋若翡被虞念卿凶了,主动亲了一下虞念卿的鬓角,便不说话了。
待过段时日罢,许再过段时日,虞念卿便不会再同他闹别扭了。
他专心致志地驾驶着马车,不久后,马车便到了宝和山下。
这宝和山高耸入云,宝和寺矗立于云端。
宋若翡侧首问虞念卿“你的身体好透了么可要娘亲背你上山”
“才不要,我自己能走。”自从被吞口击中了心口后,虞念卿的心口偶尔会隐隐作痛,已不严重了,想必再过几日,便不会隐隐作痛了。
但逃避显然不是长久之计,目前看来,除非他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再受伤,不然,这高热后遗症便会再度作祟,宛若潜伏于他体内的怪物,一旦他有所破绽,便会毫不留情地逼出他的血来。
他从辕座上跳了下来,兀自踩上了石阶。
一阶又一阶,他将宋若翡甩在了后头。
宋若翡为了配合楚儿,走得不快。
尚未至半山腰,楚儿已是气喘吁吁了。
男女授受不亲,但宋若翡眼下做女子打扮,他见楚儿香汗淋漓,喘气喘得像是要断气了,提议道“由我背你可好”
走在前头的虞念卿耳聪目明,闻言,心里头升起了一把无名火,赶忙跑到了宋若翡跟前“宋若翡,我走不动了,要你背我。”
宋若翡奇怪地道“我看你腿脚便利,哪里有走不动的样子”
虞念卿颠倒黑白地道“我就是走不动了,要你背我。”
楚儿喘着粗气道“我无事,这位夫人,你先将小公子背上去罢。”
“好罢。”宋若翡低下身去,“念卿,上来罢。”
虞念卿讨厌楚儿帮他说话,正欲拒绝,转念一想,他要是拒绝了,宋若翡便会背楚儿。
他觉得自己是个小气鬼,宋若翡是女子,楚儿亦是女子,对于宋若翡而言,背一个楚儿轻而易举,可他却不想让宋若翡背楚儿。
宋若翡只能背他一个人。
是以,他爬上了宋若翡的后背,一双足弯被宋若翡的双手勾着,下颌抵于宋若翡的左肩之上。
宋若翡叮嘱道“楚儿姑娘,劳你在此处等我,待我将念卿背到宝和寺,我便来背你。”
待走远了些,虞念卿才气得咬住了宋若翡的后颈,低声道“不许背她,你只能背我。”
“念卿好生小气。”宋若翡后颈发痒,含笑道,“念卿果然是属狗的,这般爱咬人。”
“哼,我得多咬你几口,才对得起你夸我爱咬人。”虞念卿接着咬住了宋若翡的耳廓。
宋若翡由着虞念卿咬自己“等念卿咬够了,便会原谅娘亲了”
“想得美。”虞念卿又咬上了宋若翡的耳垂,这耳垂又软又糯,口感上佳。
他霎时觉得自己乃是一条瘦骨嶙峋的饿犬,而宋若翡则是被送到了他口中的肉骨头,甚想将宋若翡吃干抹净。
宋若翡一面向上走,一面忐忑地问道“之前,楚儿姑娘坚持说这世上没有不害人的妖怪,妖怪都是要害人的,你是如何想的”
“我认为她对妖怪怀有偏见,说得不对。人分善恶,妖怪自然也分善恶。”虞念卿举例道,“赤鱬亦是妖怪,但她不曾作恶,反而被田神医囚禁了起来,日日遭受割肉之苦。”
宋若翡战战兢兢地道“我若是妖怪,你会如何待我”
“你若是妖怪,定是一尾狐媚子,只消你不做伤天害理之事,我便如往常一样待你。”虞念卿不懂宋若翡为何会问这个问题,难不成宋若翡真是一尾狐媚子所以才会迷得他们父子俩神魂颠倒
被你猜中了,我便是一尾狐媚子。
宋若翡稍稍松了口气,继续问道“你自己若是妖怪,你会如何看待自己”
虞念卿怔了怔,打消了先前的想法,宋若翡理当只是假设而已。
紧张万分中,宋若翡闻得虞念卿答道“我是凡人,不是妖怪。我自己若是妖怪,我会约束自己做一只好妖怪,不以凡人为食,我听说有些妖怪以凡人为食。”
所以要将虞念卿极有可能已成了半妖之事,直言相告么
但若要告诉虞念卿此事,他便不得不将自己被姜无岐破开妖丹,分了半颗妖丹予虞念卿之事和盘托出了。
虞念卿总是想保护他,怕是难以接受罢过阵子,再告诉虞念卿罢。
虞念卿恍然大悟地道“你问我这两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是想转移我的注意力,不想被我咬罢狡猾的狐媚子。”
宋若翡不及作答,已被虞念卿扯开一点后襟,咬住了蝴蝶骨。
虞念卿啃咬着宋若翡的蝴蝶骨,含含糊糊地道“这是惩罚。”
不知为何,宋若翡陡然心跳失序了。
相较于虞念卿咬的其他地方,蝴蝶骨过于隐秘了。
但虞念卿还是个孩子,且是他的继子,不过是爱咬人了些,应当并没有其他的想法罢
思及此,他并不阻止虞念卿。
虞念卿满意地欣赏着自己印于宋若翡蝴蝶骨上的齿痕,从怀中取出锦帕,拭去了他留在其上的津液,见好就收地将宋若翡的后襟拢上了。
纵然他无法一窥这副蝴蝶骨的全貌,但这副蝴蝶骨的优美可见一斑。
他埋首于宋若翡的蝴蝶骨中间,直觉得宋若翡无处不美,样样合他的心意。
透过衣衫,宋若翡感受到了虞念卿的吐息,排山倒海似地没入了他的皮肉,很是暖和。
作者有话要说 小笨蛋和大笨蛋的艰难爱情,若翡说念卿一窍不通,自己也是一窍不通呢,明明念卿已经表现得很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