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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黄孝白面精·其一
    由于住持大师的挽留, 宋若翡与虞念卿并未下山去,而是决定在这寺中留宿一夜。

    寺中的僧人并没有用晚膳的习惯,但住持大师客气地命人为他们做了晚膳。

    用罢晚膳后, 他们各自回了已打扫好的寮房。

    寮房简陋,不过干净整洁便足够了。

    宋若翡沐浴罢,便上了床榻, 打坐运息。

    一个时辰后,他收起了内息, 躺下身去,陡然想起了虞念卿。

    虞念卿这时候在做些甚么

    虞念卿是否亦想起了他

    虞念卿是否会来寻他

    他思忖间, 房门突地被打开了,来者正是虞念卿。

    虞念卿行至床榻前, 见宋若翡已阖上双目,猛地扑入了宋若翡怀中,咬着宋若翡的耳垂道“若翡竟已睡下了,若翡难道不想念我么”

    宋若翡掀开了眼帘来, 望着虞念卿,故意道“我为何要想念你一个余时辰前, 我们不是还一道用晚膳么”

    宋若翡说得不差,自己与宋若翡分别了仅仅一个余时辰。

    但自己却已对宋若翡相思如潮了。

    心悦便是如此罢。

    虞念卿有些不开心,轻轻地咬着宋若翡的耳廓道“若翡该当想念我才是。”

    宋若翡耳廓发烫,轻抚着虞念卿的背脊,坦诚地道“我是骗你的,其实我亦想念念卿了。”

    虞念卿双目发亮“当真”

    宋若翡认真地道“当真。”

    虞念卿含羞带怯地道“若翡既然亦想念我了, 我便不走了,今夜便为若翡暖床罢。”

    宋若翡忍着笑道“三生有幸。”

    而后,虞念卿将自己剥得仅余下亵衣、亵裤, 才钻入了棉被当中。

    宋若翡已不知第几回目睹虞念卿在自己面前宽衣解带了,他甚至曾亲手帮虞念卿宽衣解带,但依旧心如擂鼓。

    虞念卿将宋若翡揽入自己怀中,方要阖上双目,猝然想起了一事。

    是以,他猛然坐起身来,卷起了宋若翡的裤腿。

    宋若翡不明所以。

    虞念卿果不其然地瞧见了宋若翡膝盖上的瘀青,是跪了太久所导致的。

    他自己膝盖上并无瘀青,宋若翡的皮肉过于细嫩了。

    沐浴时,宋若翡并未注意自己的膝盖,他顺着虞念卿的视线瞧去,见是瘀青,满不在乎地道“不打紧。”

    虞念卿瞪着宋若翡道“你不是怕疼,亦怕死了么”

    宋若翡理所当然地道“但我并不认为区区瘀青在怕疼的范畴内。”

    虞念卿继续瞪着宋若翡,且一言不发。

    宋若翡知晓虞念卿是因为心疼他,才会生气,只得服软“好罢,我知错了,这瘀青并非不打紧,反是打紧得很。”

    虞念卿这才眉开眼笑地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紧接着,他垂下了首去,亲吻瘀青。

    宋若翡身体一颤,伸手揉着虞念卿的发丝道“念卿是在借机亲我罢”

    虞念卿并不否认“我不可借机亲你么”

    宋若翡大方地道“我允许你借机亲我。”

    “谢若翡隆恩。”虞念卿说罢,自己先笑了。

    宋若翡亦笑了。

    虞念卿将宋若翡的一双膝盖细致地亲吻了一番后,才抬起首来,不容反驳地道“从今往后,若翡倘使受伤了,我便会亲若翡。”

    宋若翡存心用自己的左掌拍了一下床柱“我受伤了,念卿要亲我么”

    “要。”虞念卿吻上了宋若翡的掌心,舌尖似乎能准确地读出掌心的纹路。

    他不懂手相,但他笃定宋若翡能长命,许能与天地齐寿。

    他一面亲吻着宋若翡的掌心,一面好奇地问道“若翡,你这具肉身几岁了”

    宋若翡不确定地道“两百余岁罢。”

    “若翡大了我这么多岁,该当爱幼。”虞念卿指着自己的唇瓣道,“亲亲。”

    “爱幼便得亲亲么”宋若翡莞尔道,“尊老爱幼,尊老在前,你为何不尊老”

    虞念卿亲了一下宋若翡的唇瓣“我礼仪周正,自然尊老。”

    “你便是这般尊老的么”宋若翡一把揪住虞念卿的衣襟,重重地吻了上去。

    其后,他指责道“尊老便应该多吻一会儿,你未免太过敷衍了。”

    “若翡说得是。”虞念卿辗转亲吻着宋若翡的唇瓣,教宋若翡直觉得自己将要融化了。

    一吻毕,宋若翡窝于虞念卿怀中,端出了长辈的架势来,夸奖道“念卿真孝顺。”

    虞念卿舔了舔自己的唇瓣“我素来孝敬若翡,我只这般孝敬若翡。”

    宋若翡抬指摩挲着虞念卿的眉眼道“你爹爹如若知晓你为我断了袖,不知会作何想”

    虞念卿不假思索地道“爹爹自己一生钟情于娘亲,应该能懂得心悦一事并非人力可控,我既已心悦于你,便不可更改。万一爹爹不理解,便不理解罢,反正我是不会变心的。”

    虞老爷子地下有知,想必会后悔将原身带回虞府罢

    作为父亲,虞老爷子定不会希望儿子成了断袖,导致虞家断子绝孙。

    宋若翡暗暗地叹了口气,又对虞念卿道“歇息罢,明日一早,我们还要赶路。”

    虞念卿尚未亲够,将宋若翡胡乱亲了一通后,方才躺下了身去。

    宋若翡埋首于虞念卿的怀中,继而阖上了双目。

    先前,他长得较虞念卿高大,总是虞念卿埋首于他怀中,而今,虞念卿已长得较他高大了,便成了他埋首于虞念卿怀中。

    虞念卿偷偷地亲了一口宋若翡白腻的后颈,方才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他们起身后,正要向住持大师辞行,却遍寻不到住持大师,问了一小沙弥,那小沙弥道“住持大师不见了。”

    他们便与寺中的其他僧人一并去找住持大师。

    眼下正是做早课的时辰,住持大师无端失踪,大抵是出事了。

    宋若翡与虞念卿分头找,宋若翡将这寺庙里里外外找了一遍,途径一口水井之际,忽觉不对劲。

    他当即走到了水井前,向里一望,竟是瞧见了一截僧衣。

    他以指尖一点,这僧衣乖顺地飞出了水面,连带着上来的果真是住持大师。

    住持大师的身体还热着,不知是否能救回来

    宋若翡将住持大师放平于地面上,接着按压胸腔,住持大师吐出了许多井水来,但未能恢复吐息。

    为了帮助住持大师恢复吐息,他毫不犹豫地低下首去,在他的唇瓣碰触到住持大师的前一霎,住持大师倏然吐出了一口井水来。

    住持大师断断续续地吐出了不少井水,才看着宋若翡道“施主,贫僧出何事了”

    宋若翡回道“大师投井了。”

    住持大师不敢置信地道“贫僧投井了”

    宋若翡不解地道“你不是自己投井的么难不成是有人将你推入了井中”

    住持大师回忆了一番,才道“贫僧是自己投井的,无人将贫僧推入井中,但贫僧此前从未想过投井,适才,贫僧想要打水,不知何故,突发奇想地投井了。”

    “换言之,是有人在大师身上做了手脚,才致使大师产生了投井的念头”是巫蛊之术么抑或是甚么迷惑心神的毒药

    单单是引人投井么还是引人自尽,投井只是自尽的一个选项

    宋若翡追问道“大师可有仇敌”

    住持大师否认道“贫僧自幼出家,待人以善,从不与人结仇。”

    “所以大师是在不知不觉间与人结仇了”宋若翡建议道,“大师不如先藏起来罢凶手倘若尚在寺中,见大师已死,定会与其他人的反应有所不同。”

    住持大师满腹疑窦地道“贫僧若是死于井中,尸体不日便会浮出水面,凶手见不到贫僧的尸体,如何确定贫僧已死”

    宋若翡指着一旁未及轻扫的一片落叶,道“这个简单。”

    住持大师茫然地瞧着落叶,眨眼间,这落叶变成了他,准确地说,是他的尸体。

    “施主,你到底是何方神圣”他忍不住问道。

    “我不过是个修仙人罢了。”宋若翡命落叶坠入了井中,又对住持大师道,“大师且先藏起来罢。”

    住持大师颔首。

    宋若翡假装甚么都不知晓,又去别处寻找。

    片晌,有一小沙弥哭丧着道“住持大师投井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皆赶到了水井边。

    宋若翡冷眼旁观。

    僧人们将“住持大师”的尸体从水井中打捞了出来,一通抢救后,由辈分最高的一名僧人宣布道“住持大师已圆寂了。”

    “住持大师怎会投井是否有人害死了住持大师”

    “住持大师绝不会投井,定是有人害死了住持大师。”

    “报官罢。”

    “好,报官。”

    其中一名僧人匆匆地下了山去。

    虞念卿一直在关注宋若翡,见宋若翡冷眼旁观,抓了宋若翡的手,于掌心写道若翡,你知晓些甚么罢

    宋若翡亦抓了虞念卿的手,于掌心写道有人要害住持大师,我碰巧救了他的性命,他已藏起来了,这具尸体是假的。

    虞念卿又写道若翡进步神速,我竟未能看出这具尸体的破绽。

    宋若翡并不觉得自己有何了不得的这术法粗浅得很,你看得仔细些,便能看出破绽了。

    那厢,三个小沙弥已伤心得哭了起来,其他的僧人亦是双目含泪。

    宋若翡观察着这一十五人,并未看出丁点儿破绽。

    是凶手隐藏得太好,还是凶手其实并不是寺中的僧人

    僧人们商量着要如何办住持大师的身后事,住持大师的师弟道“昨日收到的一百两银票不知被师兄藏在哪里了”

    宋若翡暗忖道难不成杀人动机便是他所给的一百两银票

    这师弟又道“从那一百两中拨出一些,为师兄买棺材如何”

    僧人们无一反对。

    这师弟到了宋若翡与虞念卿面前“本寺住持圆寂,本寺无力招待两位施主,还请两位施主见谅。”

    宋若翡坚持道“我们暂时无处可去,劳烦大师再收留我们几日罢。”

    住持师弟不得不答应了。

    一个时辰后,僧人方才带着两名捕快上了山来。

    这两名捕快显然是凡人,必定查不出所以然来。

    正如宋若翡所料,其中一名捕快断言道“这水井周遭并无推搡的痕迹,要么住持大师是自溺,要么是住持大师离水井太近,不慎坠了下去,要么是住持大师离水井太近,凶手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他推了下去。如果是命案,恐怕不容易查,因为凶手并未留下任何痕迹。”

    不久后,两名捕快实在查不出甚么蛛丝马迹,只得下了山去。

    住持师弟找到了住持大师所藏的银票,拿着银票去钱庄兑换成了银子,并买了一口柏木棺材,他与一众僧人将“尸体”放入了柏木棺材当中,进而将柏木棺材抬到了大雄宝殿。

    由于捕快查不出甚么来,只能以失足落水做定论。

    宋若翡实在找不出这些僧人的破绽,径直往那口水井去了。

    难道凶手并非活人,却是水井

    他左看右看都看不出这水井的古怪,侧首见虞念卿跟上来了,问道“念卿,你认为这水井是否有古怪”

    虞念卿细细地将这水井查看了一番,方才摇首道“恕我眼拙,在我看来,这口水井仅仅是一口寻常的水井。”

    “我亦如此认为。”然后,宋若翡将自己救了住持大师的经过同虞念卿讲了。

    虞念卿呷醋道“若翡竟想亲住持大师”

    宋若翡纠正道“并非我想亲住持大师,而是我想救住持大师。”

    虞念卿无理取闹地道“若翡就是想亲住持大师”

    宋若翡拍了拍虞念卿的脑袋“念卿不是已长成顶天立地的伟丈夫了么为何如此幼稚”

    虞念卿愤愤不平地道“我才不幼稚,我一点都不幼稚,明明是若翡有错在先。”

    宋若翡无奈地道“你还不允许我救人不成”

    虞念卿吸了吸鼻子,委屈巴巴地道“我一心向善,怎会不允许你救人我不过是呷醋而已。”

    宋若翡哄道“事实是我并未亲住持大师,你莫要呷醋了可好”

    “就要呷醋,我就要呷醋,除非”虞念卿凝视着宋若翡道,“除非若翡亲我一下。”

    宋若翡踮起足尖来,覆唇而下。

    虞念卿掐住宋若翡的腰身,好生将宋若翡亲吻了一番,才正色道“住持大师莫名其妙地产生了投井的念头,并付诸行动了,凶手显然控制了住持大师的神志,凶手是如何控制住持大师的神志的凶手倘若要害住持大师,不止令住持大师投井这一种法子,住持大师现下是否安好”

    “住持大师现下安好。”宋若翡坦白地道,“我在他身上下了一个术法,他如若发生了甚么危及性命之事,我立刻便能知晓。”

    “原来如此,还是若翡想得周到。”虞念卿牵了宋若翡的手,珍惜地亲了亲指节。

    待得夜幕降下,宋若翡仍未感知到住持大师有甚么危险,故而对虞念卿道“住持大师大概并未中蛊,倘若他中了蛊,投井不成,蛊虫定会让他用别的法子自尽。”

    “不是中蛊,十之八九亦不是中毒,假定是中毒,没有解药,他定会被毒药驱使着再次自尽,那水井又是寻常的水井,所以凶手究竟是何人”虞念卿提出了一种假设,“住持大师是否撒谎了他其实已不想活了,但被你救了后,他改了主意”

    宋若翡并不赞同“我认为住持大师并未撒谎,我不过是个过路人,他没有必要对我撒谎。我更倾向于凶手控制了他的神志,逼得他投井,至于凶手是如何控制他的神志的,我尚不知晓。”

    次日,住持大师依旧好端端的,却有另一名僧人投井了。

    宋若翡与虞念卿得知消息,马上赶了过去。

    这僧人已不幸气绝了,另一名僧人正欲将其打捞上来,中途自己反而投了井。

    宋若翡将这名僧人救了上来,竟又有一名僧人投井了。

    一人又一人,接连不断。

    宋若翡与虞念卿将所有的僧人都救上来后,宋若翡立于水井前,端详着水井,脑中居然亦出现了投井的念头,且疯长了起来。

    “念卿。”他一把握住了虞念卿的手,“念卿,你想投井么”

    虞念卿回握了宋若翡的手“若翡,我想投井。”

    宋若翡耳语道“坚持住,凶手恐怕是操纵人投井的妖怪。”

    “若翡放心,我还要与若翡过一辈子,我才不会投井。”虞念卿一掌拍向井口,这水井立即塌了,他又指挥着一旁的砂石将这水井彻底地填死了。

    寺中不止这一口水井,宋若翡急声道“念卿,快些将另一口水井也填死。”

    他的话音尚未落地,被他们救上来的,浑身湿漉漉的僧人已齐齐地朝着另一口水井冲了过去。

    虞念卿足尖一点,赶在众僧面前,于他们投井前,将另一口水井填死了。

    寺中统共两口水井,没了两口水井,只得去别处打水了。

    但与性命相较,这点辛苦只得受着了。

    宋若翡逡巡着众僧,扬声道“你们可清醒了”

    众僧纷纷颔首。

    “贫僧不知自己方才为何想投井,如同中邪了似的。”

    “贫僧亦不知自己方才为何想投井,贫僧方才觉得若是投了井,便能到达西方极乐。”

    “小僧觉得若是投了井,小僧便能回到年幼的时候,与阿爹,阿娘以及阿姊在一处。”

    “贫僧想的是若是投了井,贫僧便能投生于富贵人家,不会被丢弃于寺门口。”

    显然凶手迷惑了受害者,教受害者认为只需投井,便能心想事成。

    宋若翡只是产生了投井的念头,而虞念卿亦只是产生了投井的念头。

    应是他们有些道行的缘故。

    宋若翡瞧着已被填死的水井,忽而想起一事“念卿,你是否曾看过太清金阙玉华仙书八极神章三皇内秘文”

    虞念卿摇首道“你为何有此问”

    “其中提及了黄孝白面精,那黄孝白面精状若赤色鳞片的小蛇,生着五足,多出没于水井边,人要是见到他,便会产生投井的念头。”宋若翡十拿九稳地道,“凶手定是黄孝白面精。”

    “赤色鳞片的小蛇”虞念卿严肃地道,“我们须得将这黄孝白面精除了,不然,便会有更多的人无辜丧命。”

    “我们得先将他找出来,方能除了他,这两口水井已被你填死了,他应该去找其他的水井了罢。”宋若翡问幸存的一十四名僧人,“距此地最近的水井在何处”

    其中一名僧人自告奋勇地道“由贫僧为两位施主带路罢。”

    “多谢。”宋若翡与虞念卿跟着这僧人下了山,到了一村落里头。

    这村落人口不算太多,约莫百人。

    宋若翡盯着这水井,看不出任何端倪来,又问僧人“这村中总共有几口水井”

    僧人答道“据贫僧所知,这村中仅有这一口水井。”

    突然,有一村民过来打水了,宋若翡退到了一旁,观察着这村民。

    村民打完水后,便离开了,并未出现投井的举动。

    难道黄孝白面精并未藏在这水井周遭

    虞念卿找了一圈后,回到了宋若翡身侧,道“若翡,我未能找到黄孝白面精。”

    “我们走罢。”宋若翡抬足便走,走出这村落后,又折返回来,寻了一暗处藏身。

    以免带路的僧人有恙,他已请僧人先回寺里了,而他自己则与虞念卿一道守着这水井。

    过了好一会儿,又来了一打水的村民。

    这村民亦安然无恙地提着水桶回去了。

    宋若翡心道莫不是我猜错了,凶手并非黄孝白面精,有古怪的仅是寺中的那两口水井

    又过了一个时辰,他看见一女童提着水桶过来了。

    女童身量不高,水桶约莫是女童的二分之一高。

    她艰难地将打上来的水倒入了水桶中,更为艰难地提着水桶往回走。

    她尚未走出两步,陡地将水桶丢了,水桶倒地,漫出来的井水沾湿了她破旧不堪的布鞋。

    紧接着,她回过身,向着水井走去,口中嘀嘀咕咕地道“阿娘马上便能好起来了,只要我跳入这井中,阿娘马上便能好起来了,阿弟马上便能死而复生了,阿爹马上便能回来了。我、阿娘、阿弟以及阿爹今后能一起生活了。我会做个乖孩子的,我会照顾阿娘,照顾阿弟,我会下田,我还会洗衣做饭,待我长大些,我便去给人当丫鬟,据说丫鬟的月钱不少咧,我定会让阿娘、阿弟以及阿爹过上好日子的。”

    于她而言,这井口太高了些,她费了一番功夫,方才将自己的左足放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