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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038 公布
    隔日, 还是老样子。林珑把林若瑶叫到了家里来。将亲子鉴定书交给她看,算是彻底绝了她对顾溪流的念想。

    陆西楌站在林若瑶的背后,看见她握紧了双拳, 肩膀都在簌簌发抖。

    这个真相实在是太可怕了, 顾伯伯被伯母欺骗了二十四年

    林若瑶有些承受不住, 她抓紧了裙子的边缘,忽然想要离开这里。

    但她刚刚站了起来,林珑就开了口“表妹,今天的问题不解决, 明天的麻烦就会累积更多。”“你要是逃避了这个问题, 祸害的不光是我们顾家,还有你们林家上下。”

    到了这个地步上, 白家的阴谋已经很明显了。他们分明就是想让顾伯年一生的积蓄付诸东流, 再把林家踩在脚下。

    林若瑶重新坐了下来, 揉了揉酸胀的眼睛,不知不觉,眼泪就出来了。面对这样的铁证如山, 她不敢谈退缩,只能问道“表姐, 那我们下面要怎么做”

    “我想看看外公,你让他来我家一趟吧。”

    “好。我给你安排。”

    林若瑶不再动摇, 她现在只站在表姐这一方。

    “还有一件事, 是关于你的未婚夫亨利”林珑想了想,算了还是剧透一把,她实在不想让林若瑶将来后悔,于是凑到了她的耳边,悄悄耳语出了一个名字“查一下这个女人吧。”

    林若瑶不明所以这个叫玛格丽特的女人, 和她的英国未婚夫有什么关系吗

    但林珑不能剧透更多了,关于林若瑶的婚姻悲剧,她只能点到为止。

    好在林若瑶是个聪明人,只要她发现了亨利和玛格丽特交往过密,就能清楚两人之间的关系。

    当陆西楌送林若瑶出去的时,下过雨的街道上冷风嗖嗖,下一年的冬天即将要到来了。

    林若瑶紧了紧领口,回头郑重道“陆先生,你让姐姐准备一下,明天下午,我会把外公带过来。”

    “是。”

    陆西楌目送林若瑶离开,忽然有点好奇大小姐刚才对她说了什么表情那么严肃

    第二天,72岁的林家家士林秋舫,在孙女林若瑶的陪伴下到访顾家,与女婿顾伯年叙一叙旧。

    林珑悄悄站在二楼往下瞭望,只见原士的外公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家,他的人往这里一站,仿佛就是一部诗书茶。有从容,有内涵。

    实在难以想象,林秋舫年轻的时候是何等的风采夺目

    因为有贵客到访,林泽宏特意把顾伯年请的那位台湾功夫茶师父给叫了出来,让他来服务自家岳父。

    桌上摆着顾伯年生前最喜欢的一套景德镇出品的黄地绿彩花鸟纹碗。黄是正黄,绿是大绿。显然是用古法烧制的宝贝,顾伯年可是花了大价钱才收购来这一套。

    这位功夫茶师父用沸水浇壶身,过了这一道“温壶”的工序。再是乌龙入宫,悬壶高冲,春风拂面,熏洗仙颜,若琛出浴,玉液回壶,游山玩水,关公巡城等十道工序以后,才将茶泡好。最后将茶倒入了两边客人的碗中。

    等茶到了面前,林秋舫按照功夫茶的规矩,以拇指与食指扶住杯沿,以中指抵住杯底。再一闻,二品,三轻呷。最后才喝茶。

    喝毕,林秋舫盖上了茶盖,往自己面前一放。林泽宏也放下了盖子,却是往外面推出三分。士人把茶放下,是“有话要讲”。而客人推出茶碗,则是“士随客便”。这都是规矩。

    林泽宏看这老人家这么上道,心道我女儿要是能这么上道就好了。当然,他在这位真正的长辈面前,还是得摆出恭恭敬敬的态度,于是再托起茶盏,以茶代酒敬了一杯。

    两个老人家在切磋茶上的礼仪,陆西楌看不懂,林珑倒是看得津津有味。话说回来,林老同志从前一直教她这些茶桌上的规矩,她都懒得去记,每次都能搞错顺序。爸爸就骂她“你是真没一点知书达理的样子”

    真的搞不明白,喝一杯茶哪里来的这么多讲究还不是这些老人家自己太穷讲究她才不想当什么大家闺秀。

    “阿楌,我很小的时候,爸爸就教我这些客桌上的规矩,我当时是不屑一顾的。想不到,他今天还要奉一杯晚辈茶。以后我们结婚了,你不会要求我做这些破规矩吧”

    看到尽兴的地方,林珑随口对陆西楌开玩笑。说完,她继续兴致勃勃看两个老人用茶艺斗法。

    但陆西楌一瞬间很不淡定,结不结婚暂且不说,大小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很小的时候顾总教过她客桌上的规矩这怎么可能呢大小姐不是半年前才回到顾家的吗

    忽然间,脑中情不自禁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来难道说,大小姐和顾总很久以前就认识吗那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他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陆西楌的思绪瞬间混乱起来。理智告诉自己,这是不可能的。顾总从前没有女儿这个概念。直到那天地震发生,自己亲手从废墟中抱出了昏迷的陆琳琅。

    至于其余的可能性,他压根不敢去想,只觉得越是深入思考,心情就会越难以捉摸

    此时此刻,客厅里的情景发生了变化。两个林老同志不知说了什么,林秋舫忽然站了起来,双眼瞪得滚圆“伯年,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林珑知道是自己上场的时候了,便走下了楼梯。

    当她出现在客厅的一瞬间,老人一双棕褐色的眼睛,就落到了她的身上。

    林秋舫用所有的力气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年轻女子

    从鼻子, 眼睛, 嘴巴, 直到额头上一颗小小的痣。

    像,真的是太像了。

    连这一颗痣的位置,都和他女儿小芳的一模一样。

    陆琳琅就是林许芳曾经活过的证据

    面对如此活生生的证据,老人家心头再也没有疑问。

    林秋舫一激动,差点一口气都喘不上来。林若瑶赶紧拍了拍爷爷的背部,林珑也过来帮忙。

    老人家忽然抓住了她的胳膊,再仔细打量了一遍她的脸,顿时眼珠里就流淌下了两行老泪

    “你你你真是小芳的女儿”

    “岳父。”林泽宏自己还不太习惯这个称呼,但女儿给的台词,他只好照着念完“事情就是这样的。女婿根本不敢跟您说一句假话。芳儿的女儿还活着,您的外孙女还活着。而芳儿她是被白家害死的,白家监视了林家二十多年。只可惜小婿无能,耽误了这么久,才查出来这个真相。”

    林若瑶也道“表姐这段日子一直住在顾家,但顾溪流和白曾柔不肯放过她。爷爷,您看她胳膊上的伤口,就是顾溪流派来的杀手弄的”

    林秋舫一会儿看看林若瑶,一会儿看看女婿,最后眼神落在了林珑的胳膊上。

    他的人生经历过那么多大风大浪,加起来都没今天的风急浪高。

    “我的女儿啊苦命的女儿啊”

    所有无言的痛苦和思念,只化为这么一句痛心疾首的哀嚎。

    林秋舫紧紧抱住了林珑,一边念着乖孩子,一边呼唤着她母亲“小芳”的昵称。

    过了半个小时,林秋舫才缓过气来。一想到自己最心爱的女儿被人推进海里惨死,陪伴多年的妻子因此心病去世,老人家便冷冰冰道“从此以后,我和白家不同戴天”

    陪着外公哭了一顿,又好言好语说了半天,林珑才算是把老人家给哄走。

    她想起一句古人说过一句话“螟蛉有子,蜾蠃负之。”

    “螟蛉之子”就是指义子,与收养人无血缘关系的后嗣。顾伯年收养顾溪流多年,一腔父爱全部发自肺腑,却终究只是钻进了别人设下的一个圈套。何其可悲可叹

    现在,她要拨乱反正,不光是替原士陆琳琅报仇,也是替一直被蒙蔽的顾伯年报仇。

    一周后,在外公和陆西楌的帮助下,爸爸召集了公司里的六位元老开会,将白曾柔和顾溪流的亲子鉴定报告呈了上去。

    与此同时,林珑也第一次出现在股东大会上。

    她用自己的这张脸,证明了事实证据铁证如山,她才是顾家的正统继承人。

    会上,林泽宏严肃道“事情的经过,大家都看清楚了,就如我女儿所说的那样顾溪流第一德不配位,第二,他根本不是我的亲生儿子,只是白曾柔用来诓骗我的白家私生子。第三,他雇佣凶手谋杀我的女儿。犯下了不仁不义不忠三条罪状。我绝不会让他来执掌顾氏集团”

    “如果哪位不服气的话,可以立即退出股东大会,大家好聚好散一场,我绝不阻拦你们去投奔顾溪流。”

    “如果各位信得过小女的话,就留下来帮助她管理集团。我的女儿绝对不会干得比顾溪流差”

    “”

    几位股东面面相觑,看看亲子鉴定报告,这选择还用问吗白家的丑事一旦曝光,大少爷就绝对没有继承家业的可能性,相反,他会被赶出顾家,被全市民众唾骂。

    还有白曾柔让顾总当了冤大头这么多年。这一笔笔账记下来,将来顾总肯定是要清算白家的。跟着白曾柔混下去,等于说是自寻死路。

    于情于理于法,顾溪流都没有了再继承顾家的可能性

    很快,六大股东达成了一致意见。大家不再做墙头草,全体都支持顾大小姐上位,顾溪流下台。

    第二天,林泽宏就让陆西楌起草了一份集团报告书,向全体员工交代了这件事

    将来的顾家,是由我的女儿来继承,而不是那个白曾柔的私生子顾溪流

    与此同时,消息很快传到了美国。

    顾溪流颤抖着手拿起了那份报告书,上面是顾伯年数落他的十大罪状。

    这十大罪状字字诛心,还未看完,他就揉成了一团“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老爷子疯了我才是顾家的继承人”

    他怎么能甘心

    他怎么能这样妥协

    这顾家本来就该属于他的啊

    他怎么能够放弃那本来就属于自己的东西

    金钱、地位、名誉、还有顾氏集团ceo的地位

    此时此刻,顾溪流的精神世界都接近于崩溃了。这种全世界一下子全塌了的感觉,足以摧毁他所有的体面和尊严。

    可他还有一点不明白老爷子怎么会猜到他是白曾柔的亲儿子是谁帮助他拿到了那份亲子鉴定书难道说,他的身边还有老爷子的卧底吗

    莫非是

    顾溪流的目光落在了沙发上,白曾柔还在闭着眼睛念佛,好像这一切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他知道母亲和顾伯年曾经是青梅竹马。当初林许芳死了之后,顾伯年一度痛不欲生,也是母亲去开导他走出了失去妻女的阴霾。

    “妈,顾伯年手中的亲子鉴定书,是不是你交给他的”

    顾溪流忽然想了起来,母亲是痛恨外公的,因为外公一手安排了她不堪的婚姻生活。导致她几乎半辈子都活在痛苦中,只能靠着吃斋念佛维持着体面。

    “不是。”白曾柔睁开了眼睛,叹息一句“阿流,不要回顾家了,伯年已经不认你这个儿子了,你以后就跟妈妈好好在国外过吧”

    说完,白曾柔拉着了他的手,恳求儿子不要一错再错。

    但顾溪流一把甩掉了母亲的手“我为什么不能回顾家我是顾家的继承人,顾家本来就该是我的东西”

    白曾柔心头一片冰凉,不由得一字一句道“顾家从来不是你的囊中物,这些年来,都是你外公在骗你,他在利用你和我,夺取顾家的遗产”

    她不想让他再错下去了

    她被父亲戕害了这么多年,儿子不是儿子,是牟利工具,丈夫不是丈夫,是她欺骗的对象。

    诸此种种,终于修得了一段报应,前方是阿鼻地狱,她只想再劝儿子一句回头是岸

    可顾溪流冷冰冰道“妈,我得不到的东西,就是毁灭了,也不能给别人”

    不久之后,这里的一把火冲天而起。淋漓迸溅染红了黑色的夜幕,随之到处烟雾迷漫。

    他一把火烧了老爷子送给自己的皇后区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