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萝拉(弥留之际)
    凯撒放下书, 向萝拉招手。

    萝拉穿着玫瑰红的丝绒裙,一蹦三跳地过去,抱着的裙子还没有放下来, 就被凯撒拽住手按在胳膊上,狂风暴雨一顿狠抽。

    萝拉傻眼了。

    凯撒什么都没说,下手一点儿也不轻, 无论萝拉怎么挣扎都没有用处, 仍旧拱起一个桥梁的模样, 咬住裤子, 扒着大腿呜呜呜。

    凯撒有些不解气,问“知道错了吗”

    就像顺竿子往上爬的小牵牛花,萝拉搂住凯撒脖颈贴贴撒娇“知道啦。”

    他问“错在哪里别让我一句一句地问。”

    萝拉想了想, 告诉他“因为和其他aha约会”

    凯撒不能承认,他没有立场。

    冷静过后, 他说“你不应该用炫耀的语气这样告诉我。”

    凯撒已经在极力忍耐打出一颗完美红屁股的冲动, 忍耐、控制自己,不要对这个小乳猪进行更加残忍的责罚。

    萝拉跪坐在他腿上, 伸手搂住凯撒的脖子, 抬高脸, 在凯撒下巴上蹭了蹭“我知道啦。”

    她实在太会撒娇, 太清楚该如何让人心软。

    凯撒神情稍微缓和一些, 他揉了揉,听到萝拉在他耳侧说“约会对象可以有很多个, 但爹咪永远都只有一个”

    凯撒手停下。

    他说“不想屁股烂掉, 就闭嘴。”

    凯撒发现萝拉越来越热衷在他底线上蹦跶, 就像一个尝试通过搞破坏来引起家长注意的熊孩子,好像不打她她就永远不会老实。即使反复提醒自己要对她温柔一些, 然而对方的种种行为仍旧让凯撒日常想要对她动粗。

    她比十个内阁十五个下议院还要更令凯撒头痛,凯撒承认,她的确大大锻炼了自己的耐心,这让凯撒在处理政务时能够更加平和,看到那些堪称智障的提案后也能心平气和地回复“我不认可您的观点”而不是“蠢货”。

    如果可以为萝拉挑选职业,凯撒希望是“雕刻家”。

    她很擅长把一个人的脾气给磨平稳。

    考虑到萝拉晚上还要去聆听歌剧,凯撒并没有真的教训她,好让萝拉那脆弱的小屁股还能坐一坐柔软的椅子。出于礼仪考量,两人提前二十分钟入场,凯撒和萝拉的位置在最佳观影区,能够完美地看到舞台表演。

    萝拉和凯撒说“上次我去看演出时候只买到了三楼的票呢,从来没有距离舞台这么近过。嗷,三楼的位置有点远,我看舞台和看电视差不多,但听起来效果不错。”

    凯撒说“为了能够保证让每一位听众都能聆听到最佳声音,在设计时候,歌剧院会最大限度地考虑声音传递。”

    萝拉若有所思“是喔,就像布坎南说的一样”

    凯撒打断她“布坎南是谁”

    萝拉“嗯这个”

    凯撒明白了。

    他说“也是你曾经的约会对象”

    萝拉“”

    凯撒平静地拍了拍萝拉的腿,称赞她“小萝拉,你的魅力超乎我的想象。我在想,是不是我去街上转一转,十个aha中就有一个曾是你的约会对象。”

    萝拉谦虚地说“其实也没有那么夸张啦。”

    “你还很骄傲吗”凯撒冷笑一声,“晚上回去把屁股洗干净,不要哭。”

    萝拉权衡利弊,决定暂时不和凯撒沟通了。

    安静地听完整场歌剧,萝拉并不能很好地去理解罗密欧和朱丽叶之间的感情,而且这场歌剧她已经看过一次,其中的歌词她都可以完整地背下,这次看到一半就开始困倦,全靠意志力,在每一幕结束、咏叹调后鼓掌,当演出谢幕之后,所有的观众都站起来,困到眼皮子开始打架的萝拉也被凯撒拽起来,睡意惺忪地跟着长时间

    凯撒没有遵循一开始的约定、陪伴萝拉去见那位优雅的女高音家,萝拉揉了揉屁股,思考几分钟,也决定不去挑衅凯撒。

    晚风吹来海松的味道,萝拉打了个喷嚏,她的鼻子有些冷,不清楚是因为冷空气,还是对空气中漂浮的某种植物成分过敏,揉了揉发红的鼻尖,她抬手,试探着去握凯撒的手掌。

    凯撒很乐意让自己oga牵住的温暖,没有动,任由她触碰。

    经过一家甜品店时,萝拉灵巧的鼻子闻到熟悉的、令她心动的味道。

    她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凯撒。

    凯撒明白了,在甜品店门口停下“想吃什么”

    萝拉盯着玻璃橱窗中玲琅满目的甜品,犹豫了一阵,指向被装在蔷薇花模样玻璃盒子中的糖果,还有一些散装的饼干。

    凯撒看了看,是蜂蜜杏仁糖,还有一种牛轧糖、妆点着樱桃的蛋糕卷,萝拉胃口好,基本上没有任何过敏原,即使让她啃一棵树也没有问题。

    在问清楚其中的配料后,凯撒每一种都订了一份,开始掏出钱包付钱。

    萝拉眼巴巴地守着玻璃橱窗,着迷地看着那些等待被打包的商品。

    歌剧刚刚散场,甜点店铺的生意不错,很多人停下来,驻足购买。

    店员比较忙,打包的时候,换了另一位接待,凯撒一眼看到对方店员帽下的脸颊,属于阿斯蒂族人的烙印如此明显,鲜明地昭示着他想要极力抹除、偷渡到异国却仍旧明显的身份。

    显而易见,对方已经刻意去清洗了,但是没有办法,这种加了特殊颜料的烙印很难清理干净,肌肤上痕迹鲜明。

    或许是注意到凯撒的视线,对方抬起头,在看清楚凯撒的脸时,有一瞬间的慌乱,手一抖,装满蜂蜜杏仁糖的透明蔷薇花模样盒子从手中脱落,啪嗒一声坠落在地。

    萝拉扯了扯凯撒的衣角“凯撒。”

    店员的失误吸引了副店长,副店长压着火气,骂他“怎么回事你在做什么”

    店员慌忙低头,连声道歉。

    他捡起那个跌落在地的塑料盒子,透明的塑料蔷薇花被摔出一道小小的裂缝,看上去,像是有朵花瓣悄然破碎。

    萝拉再度主动握紧凯撒的手掌,和刚才比较,她的手掌心出了一点汗,湿漉漉的,温热。凯撒低头,看了看她的手,反手握在掌心,安抚地捏捏。

    萝拉说“就这一份吧。”

    凯撒对那个惊慌失措的店员说“没关系,就要这一份。”

    他语气温和,但那个店员还在抖,控制不住地发抖,像是一句话就能要他的命。

    在大部分阿斯蒂族人眼中,曾经的上将凯撒,毫无疑问,是一个恶魔。

    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魔。

    店员颤巍巍地将装满糖果的盒子放进塑料袋中,声音干涩“谢谢谢谢您的惠顾。”

    他递过来的手都在抖,额头不住冒汗。

    凯撒平静接过,语气温和地向他道谢。

    找钱的时候,店员哆哆嗦嗦,碰得机器滴滴响,乱糟糟一团。

    凯撒盯着他,旁边的萝拉低头,扒拉着凯撒手中购物袋,哗哗啦啦地拆开盒子,拿起一枚牛轧糖,包装还没有撕干净,直接往嘴巴里面填。

    凯撒眼疾手快,及时阻拦住,在萝拉开始嚼之前,将那杯牛轧糖从她嘴巴中拿出来“笨蛋。”

    萝拉无辜地看他“糖果一半都用的淀粉纸,可以吃的呀。”

    凯撒斥责“你见过有人在淀粉纸上用油墨印刷”

    他仔细将沾着她一点口水的糖果纸撕下来,重新塞到萝拉嘴巴里。

    少了压迫感的注视,那个胆小的店员也终于数完找零的钱,哆哆嗦嗦地递过来“先生。”

    凯撒的注意力已经放在萝拉身上,他顺手捏捏萝拉鼓起的脸颊,牵着她的手,一手拎着装满糖果和蛋糕的购物袋,和她在安静的初秋夜晚中并肩行走。

    车子停在不远处,保镖在周围不紧不慢地跟着。

    萝拉说“刚刚那个是我的族人。”

    凯撒已经懒得去纠正萝拉“嗯。”

    反正她总会固执地反复强调,执拗到像一个石头。

    “他很怕你。”

    凯撒说“我不介意告诉你,除了一个名叫萝拉的oga女性,我还没有遇到过不怕我的阿斯蒂族人。”

    萝拉跳起来,从一个格子上迈过去,啪唧一下,溅起水。

    水溅到凯撒裤脚上,他低头看了看。

    这个有着洁癖、以及对自己仪容有着严格要求的男人,就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仍旧从容地牵着萝拉的手。

    萝拉低头“凯撒,我不明白你对我族人的态度。”

    凯撒反问“你想知道什么”

    “你认为阿斯蒂族人是什么样的”萝拉猛然抬头看他,“是好的,还是坏的”

    “你不能简单地用好坏来定义一个族群,”凯撒纠正,“萝拉,人的好坏善恶,和他的种族、性别、年龄、肤色都没有区别。”

    萝拉当然知道。

    但有很多人不知道这点。

    因为阿斯蒂族人曾经涉及黄赌毒,操纵经济、政客,依靠钱财肆意破坏一个国家的财力支柱,所以大家痛恨、杀戮所有的阿斯蒂族人,即使对方一贫如洗,同样遭受压迫;

    因为阿斯蒂族人曾经制造暴动和危险行动,伤害到无辜的民众和平民,所以大家讨厌所有的阿斯蒂族人,斥责、辱骂、吐一口口水,即使对方只是一个无辜的孩童,脸颊上仍旧被强迫留下痕迹。

    只有少数人知道,只有知道的那少数人明白,这种事情有多可悲。

    “但你认为牺牲我族人的利益是正常的,”萝拉问,“是吗”

    凯撒抓紧她的手,平静地问“你想得到执行官凯撒的回答,还是我的回答”

    萝拉已经知道答案了。

    “我需要把政治行为和伦理行为分开,萝拉,”凯撒第一次对萝拉讲这些,他很平和,晚风温柔如许,他银色的发落下月光,“为了帝国民众的稳定,也是为了大部分人的幸福生活,我不能过多考虑道德。合格的统治者为了达成目的,要不择手段,信义也好,暴力也好,都是用来达成目的的手段。成功不分善恶,不需要过多考虑手段是否符合伦理道德。”

    萝拉慢慢地走,牛轧糖的甜在嘴巴里一点一点融化,淡淡的苦涩泛出来,或许混进去一粒品质并不怎么美好的杏仁。

    “成功的恶人比成功的圣贤更多,你需要承认,成功达到目的不一定意味着道德高尚,萝拉,”凯撒说,“你的心太软了。”

    是的。

    合格的统治者不会过多被道德约束。

    纯粹、被道德牵绊住的好人,无法领导一个国家的进步。

    即使凯撒明白会有少数阿斯蒂族人遭遇不公他仍旧不能冒着少数极端分子破坏整个社会秩序的危害,而宣布解除所有针对阿斯蒂族人的管控。

    至少现在不能。

    萝拉转过脸,她看到闪着红灯的车辆疾驰而过。

    “不用担心,”凯撒语调缓和,他说,“针对阿斯蒂族人的策略不会永久,你的族人会获得自由,但不是现在,我们需要一些时间。”

    萝拉闷声说“你明明有时间处理,但种族问题其实并不是你首要考虑的政务,对吗”

    凯撒坦诚“是。”

    国际关系,金融发展,房产,实体市场,科技,武器

    凯撒不会专注于解决种族问题,国家是一艘受多重因素影响到船,航行不会只考虑其中一种条件。

    萝拉将杏仁咬碎。

    更苦了,这粒杏仁是坏掉的,外表光鲜亮丽,可里面包裹的核是苦的。

    苦到萝拉忍不住皱眉。

    凯撒说“但我可以向你承诺,萝拉,阿斯蒂族人会拥有自由。”

    萝拉仰脸“这个承诺,是凯撒对我说的,还是执行官凯撒先生对我说的”

    凯撒凝视着她的脸,眼睛像落在纯净紫色矿物质石上的紫藤花“现在的凯撒。”

    萝拉移开视线,她看着天上的月亮,轻声重复着刚才歌剧中的语句“啊,罗密欧,为什么你偏偏是罗密欧。”

    凯撒摸了摸萝拉的头发“回去吧,该休息了。”

    萝拉任由凯撒抚摸自己的头发,她那淡淡金色的卷发,用精致的山茶花丝巾约束住。

    她站在凯撒面前,忽然伸手,抚摸着他手中购物袋、那个被摔出裂痕的蔷薇花糖果盒,语调轻松地说“那我们去开房吧。”

    凯撒安静两秒“等一下,你的话题跳跃度有些大。”

    萝拉的指腹贴着上面的塑料裂痕,撒娇“不大嘛,你的易感期应该快到了吧”

    她什么都闻不到,哪怕靠近凯撒,也只能闻到若有似无的、月光般的清淡冷冽气息。

    消除永久标记的手术对她的身体仍旧造成一定程度的影响,譬如对凯撒的信息素迟钝到几乎察觉不到的地步。

    但凯撒能够闻到她身上的淡淡茉莉花香,如此清晰。

    “去吧,”萝拉用小手指勾了勾凯撒,“现在的萝拉想和现在的凯撒现在的爹咪一起约会,纯粹的约会。”

    凯撒没有立刻回应萝拉,他侧身,看到藏在暗处的保镖。

    萝拉用愉快的语调哼着改编后的词语,还是刚才歌剧中的歌词。

    “否认你的父亲,抛弃你的姓名吧;

    也许你不愿意这样做,那么只要你宣誓做我的爱人,我也不愿再姓凯普莱特了”

    她成功从购物袋中取出盛满糖果的盒子,微微侧脸,看着凯撒,目光干净。

    凯撒说“可以,但需要我选择酒店。”

    萝拉欢呼一声,紧紧抱住他。

    她说“谢谢爹咪。”

    哦,罗密欧,为什么你的名字是罗密欧呢

    否认你的父亲,抛弃你的姓名吧。

    但身份该如何抛弃呢

    就像普通的情侣,凯撒顺利找到一份可以接待他的酒店。但凯撒的身份特殊性仍旧让整个酒店开始惶恐不安,就连准备休息的总店长也赶了过来,诚惶诚恐地接待。

    在萝拉顺利地拿到房卡、哼着歌在侍者带领下往电梯中走的时候,凯撒的保镖和亲信已经悄然包围整个酒店。

    不可能像普通人一样,两个人对此心知肚明,却仍旧选择视而不见。

    就像白色的、善意的谎言,凯撒维持着这个短暂的、一触即破的幻象。

    这个假象。

    今晚的事情发生的比以往每次都要自然,萝拉洗干净澡,衣服也不穿,裹着浴巾就跳到沙发上,指挥着凯撒去给她开电视,两人付费看了一场电影,凯撒帮萝拉擦拭完她湿漉漉的头发和脚,擦干净上面的水、不小心沾到的一根长长、金色卷发。

    萝拉缩在凯撒怀抱中看电影,她捧着买来的蛋糕吃,牛轧糖,蜂蜜杏仁糖只吃了一粒就丢在一旁,就像机器人拼命地给自己补充油,她依靠着高热量的食物为自己补充能量。

    最终,凯撒看不下去萝拉的举动,亲自伸手,从她嘴巴里将糖果抠出。

    “这些东西会损害你的牙齿,”凯撒说,“明天再吃。”

    萝拉不喜欢被“虎口夺食”,饿大的孩子,对每一口填到嘴巴里的食物都格外珍惜,她骑对方腰,伸长了手去争那粒淀粉纸还没有被融化的糖果。

    她最会耍赖,也最会打架,顺利地扒拉住凯撒的胳膊,嘴巴同时含住牛轧糖和凯撒的手指,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凯撒被她咬出来气,笑着捏她脸颊“不错,长牙了使劲儿,能咬破吗”

    大部分oga没有锋利的牙齿,当然伤害不了凯撒的皮肤。就当磨牙棒咬了半天,也没有咬出伤痕,凯撒任由她随便咬,最后才轻轻亲了亲她的棕褐色眼睛。

    就像在草丛中撒下一粒春。

    萝拉不记得是谁先亲吻谁,和那晚车中重逢不同,他们就像两个一起合伙偷到糖果罐的孩子,隐秘地分享着同一粒糖果。凯撒尝起来的味道像寒冬落在松针上的雪,他的手深深插入萝拉发间,压住她的头发,唇齿相依,萝拉没办法观察对方表情,她连爹咪的声音都发不出,小心翼翼学习着普通oga和自己aha的接吻方式。

    她闻不到对方的信息素,不会被诱导。

    凯撒能够闻到她的信息素味道,毫无阻碍地落在怀抱中。

    沙发柔软,凯撒扶着萝拉,避免她一脚踩空滑下去,他反复安抚着对方,用温和的声线和语气安慰她,乖孩子,乖宝宝,小乳猪,我的小萝拉,我的好女孩,漂亮的小蠢货。

    所有的能想到的亲密称呼,凯撒全都拿来使用,他在反复安抚这个暂时无法适应他的oga,尝试着用轻柔的触碰和语气来让茉莉在不伤害瓣的情况下盛开。执行官凯撒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冒出如此多肉麻、甜蜜的称呼和语言,或许因为萝拉喂到他口中的糖果太甜,甜到能够软化一颗政客的坚硬心脏。

    今天的他不是执行官凯撒,只是一个想要安抚oga的普通aha。

    短暂地将理智向爱倾斜,明知或许仍旧是难握的失望。

    萝拉搂住凯撒的脖子,朦胧着伸手给他擦拭他脸上的汗水,触手可及的地方没有纸巾,她顺手用胸衣边缘给他擦,浅淡的茉莉和蜂蜜牛奶糖的味道融合在一起,怎么都擦不干净,就像茉莉。

    萝拉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可梦境并不会有这样的痛和愉,如同刀尖舔蜜,如同反复抠结痂、发痒的伤口,她的唇贴在凯撒下巴上,小声叫“爹咪。”

    “嗯,”凯撒简单地应了一声,侧脸,亲吻她金色的卷发,“我在你这里。”

    我在你这里。

    小萝拉。

    名字代表什么

    我们所称的玫瑰换个名字还是一样芳香。

    萝拉在发抖,她拥抱着凯撒,越过他温暖的肩膀,看到不远处的鱼缸。

    透明的、硕大的鱼缸中,豢养着拥有漂亮大尾巴的孔雀花鳉,刚才凯撒亲手撒了饵料,丰年虾,最大的丰年虾和孔雀花鳉的腕差不多粗细,像是有骨头一样,孔雀花鳉张口奋力咬住丰年虾,却不慎被卡住边缘,只能借助流水的润滑和重力往下吞咽,任由丰年虾的骨骼撑开孔雀花鳉的口。

    世界上总是如此,好像美味的食物总要伴随着艰难,甜蜜总会伴随着搓磨。

    萝拉张口,声线脆弱“凯撒。”

    凯撒说“乖女孩。”

    萝拉失神,她趴在凯撒肩膀上,视线因为溢出的生理泪水而逐渐模糊。

    像是镜头开了虚化,她看不到漂亮的孔雀花鳉,整个鱼缸和其中的饵料都变得模糊一团,好像整个世界坠入温泉水中,水流中的孔雀花鳉彻底将丰年虾吞掉,柔软小巧的鱼腹鼓起来,如同孕育。这是晚餐的第一只丰年虾,只是开始。

    整个世界坠入温泉鱼缸。

    啊罗密欧,你的名字为什么是罗密欧;

    否认你的父亲吧,抛弃你的姓名吧。

    在柔软的旋律中,萝拉下坠,一路坠落在温泉深处,如同一只找不到回家方向的孔雀花鳉,天地如此大,水域广阔,唯一纳入的丰年虾是峰浪中唯一可以短暂依靠的地方。

    萝拉凭借着意志力在深夜顽强醒来。

    凯撒睡得安稳。

    在共浴之后,萝拉喂给他的蜂蜜杏仁糖中含有安眠药,能够让一个成年的aha毫无阻碍地睡到黎明。

    凯撒没有疑心,他吃下了萝拉用唇喂过来的东西,一粒包裹着安眠药物成分的糖果。萝拉喂的时候忐忑,庆幸凯撒只当这是深吻,咬破了她的唇舌。

    萝拉轻手轻脚地下床,她什么都没有拿走,除了凯撒钱包里面所有的现金。

    她打开门,外面的两个保镖冲她敬礼,怀疑的目光没有从萝拉身上移开,但因为她的衣着而稍微放松警惕。

    萝拉裹着睡衣,金色发蓬松落在肩膀,身上是属于凯撒的信息素味道,嘴唇被咬破了一点点,泛出小块儿的殷红。

    萝拉伸手,将耳侧的头发轻轻撩上去,对其中一个保镖柔声说“请问你可以去买些aha专用的安全防护套吗”

    她脸颊晕红,微微低头“执行官过于勇猛,我们用光了所有的东西嗯,要最大号,谢谢。啊,对了,他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所以能麻烦你们其中一人去购买吗”

    她故意露出脖子和手腕上的痕迹,属于aha和oga的味道交缠。

    其中一名保镖立刻立正“我明白。”

    “等等,”萝拉叫住他,“请保密。”

    保镖严肃地说“收到。”

    他走得很快,只剩下一位女性aha还在,萝拉私下看了看,稍微退后一点点,有些羞赧“那个,您可以进来一下吗我的腿好像受伤了,您可以帮我看一下吗”

    对方没有怀疑,因为萝拉看上去如此娇弱,她就是一个可怜的、刚刚被执行官大人蹂躏过的oga女性。

    考虑到萝拉的体质,她毫不怀疑地进来,但在腿刚刚迈入后,萝拉伸手拉住她的手腕裸露在防护手套外的肌肤重重一痛,随即而来的是强烈的麻木感,几乎在两秒钟麻痹神经,她甚至连警铃都来不及发出,张着口,直直仰面倒在地上。

    在她视线中,萝拉飞快地将她身上的衣服全部脱下,包括鞋子萝拉在鞋子中疯狂垫了一大堆东西,终于做到和她的身高差不多。

    装扮一新的萝拉穿上她的衣服,清了清嗓子,灵活地模仿着她的声线,对着另一侧的同事说“抱歉,请来一个人与我交班,我想去卫生间。”

    躺在地上、被强力麻痹药物放倒的女性aha艰难地张口,却只能看到萝拉面色如常地和信号那端的人交谈,冷静离开。

    萝拉顺利地从公共卫生间的窗户中离开,她知道下面有监控,尽量避开,贴靠着墙、一路上尽可能寻找能够遮蔽身体的地方。

    她太累了。

    两条腿都在发软,全靠意志力撑着跑,有东西顺着腿往下落,萝拉不想去深度思考那些是什么东西,干净利落地在一个小巷跳下。

    腿刚刚落地,萝拉差点摔倒,车灯大开,刺目的光线照耀过来,萝拉下意识伸手,遮住眼睛,从指缝中,眯着眼睛向外看。

    她现在没有多余的武器,只有麻醉剂。

    一个摩托车头盔抛过来,萝拉听到熟悉的声音。

    是安加斯。

    安加斯说“上来,快走。”

    凯撒许久没有做过这样温暖的梦。

    他梦到了童年时期,喂养的一只白兔。

    那是他唯一一只曾经拥有过的宠物。

    兔子名字叫茉莉,是从厨房中救下来的,他只觉着这只兔子看起来很可怜,像是要哭。

    八岁时的凯撒喂养这只兔子一年,它一直很乖,不挑食,会主动亲吻凯撒的手掌,身体健康,活泼可爱。

    但有一天,这只兔子忽然病了。

    病后的小兔子拒绝进食,拒绝运动,水也不怎么喝,整天病恹恹地卧着,打不起精神,两只耳朵垂下来,对任何事物都不感兴趣。

    凯撒找了很多的宠物医生,都没有治好它的病。

    忽然有一天,小兔子有了精神,像以前一样,快乐地进食,大口大口地吃东西,舔凯撒的手指,贴着他蹭啊蹭,蹦蹦跶哒。

    凯撒以为自己的精心照顾让小兔子重新恢复健康,十分欣喜。

    为了庆祝这件事,他晚上将兔子的窝挪到自己床边,给予它更精心的照料和陪伴,温柔地和小兔子讲话。

    第二天清晨,凯撒看到小兔子安静地躺在窝中,伸手一摸,冰冷僵硬。

    他以为的健康,其实只是它离别时最后的陪伴。

    凯撒睁开眼睛,刺目的灯光照耀着他,被安眠药麻痹的神经逐渐解冻。

    他伸手。

    没有萝拉。

    没有小兔子。

    凯撒摸到冰冷的、医院的床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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