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枳之前表现的为难并不是作假,这件事是真的非常难实现。
也是在此刻,她才意识到悬颂前阵子身体究竟有多糟糕。
顾京墨的修为尽失,身体状态很差,强撑着坐在一边看着他们一起聚集在悬颂身体前,研究如何破除其中的禁制。
这个时候他们才感叹,难怪习焕亭身为秘法宗的修者,都无法破解这禁制。
实在是悬颂对自己的身体下手太狠了,这些禁制,南知因、九枳、恒奕大师三人合作,顾京墨从旁指点,也整整破解了七日。
待禁制破解完毕,几人齐齐松懈下来,他们已经取得了一个阶段的胜利。
九枳没有停顿,让恒奕大师控制好有着魂魄的身体,一掌击出,将悬颂的魂魄推出了那具身体,回归到了悬颂的身体里。
那一刻,顾京墨紧张得扶着棺椁看着,眼睛一眨不眨。
直到恒奕大师探查后对她道“回归本体了,没事了。”
顾京墨终于呼出了一口气,此刻她才发现,她的呼吸都在发颤。
她终于重新坐下,看着九枳拿回妖丹,施法送入悬颂的体内。
她静静地看着这个过程,由于身体无力,竟然只能枕着棺椁的边沿。
这画面着实凄美。
一向强大到可望不可及的女人,此刻虚弱地靠着棺椁。
而棺椁内躺着的是她的夫君。
她本可以去休息,却倔强地要一直守在这里,她怕这边出意外了,她没办法第一时间赶来。
此刻,她的夫君魂魄已经归体,身体依旧没有脉搏,好在存放尸身的棺椁是特殊制作的,可以保证身体不腐不烂。
她看着悬颂合着双眼,睡得安详,眼中闪过温柔。
九枳一向是优雅的,外加生来便是冰灵根,让她身上总是散着寒意。
此刻,她却被汗浸湿了衣衫,额头上的发丝也被汗水打湿成缕,她也无暇顾及了。
她需要时刻控制着,不但要让妖丹回归本体,还要让这颗妖丹可以重新使用,恢复悬颂九尾的实力。
南知因和恒奕大师时刻不离,为九枳护法。
在九枳灵力耗尽之时,还能有他们二人绵绵不绝的灵力环绕在妖丹周围。
不知过了多久,九枳对顾京墨道“试试看你的血。”
无疑,这是一种尝试,他们只知道这种血可以复活已死之人,却不知道能否修复妖丹。
所有人的尝试都在这一刻验证,如果不行,那将是前功尽弃。
顾京墨撑着棺椁起身,仗着体术跃到了棺椁内,从南知因的手中拿来了一柄匕首。
她单手撑着身体,看着棺椁内躺得安详的悬颂,终于用匕首刺向自己的心口。
没有灵力加持,这一击让她疼得额头青筋直冒,身体一颤。
九枳没有怠慢,护送着那些血送进悬颂的妖丹位置,如此努力了须臾,竟然银牙直咬“似乎无法共存,而且,他的生命没有恢复。”
顾京墨扶着匕首,抬头时唇色苍白,双目也有些无神。
再去看悬颂,依旧没有脉搏,没能苏醒。
“看来这种血只能以命换命啊”顾京墨呢喃出声,当即要将匕首插得更深。
南知因意识到了,扑过去拦。
然而她尚未靠近,便被一股强大的灵力推开。
再抬眼,是瞬间蔓延而出的冰。
这冰极为霸道,从棺椁开始蔓延,一瞬间便已经冰封了整个大殿,顺着阶梯朝着广场蔓延,将整个大殿渡上了一层冰与霜。
而棺椁,则被喷涌般出现的冰封住,所有人都无法看到其中模样。
三人皆是一惊。
九枳最先收功,呼出了一口气道“他的妖丹恢复了。”
这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毕竟这磅礴而来的冰不是源于她,那就只能是源于悬颂了。
而悬颂这般包裹住棺椁,恐怕是想要封住顾京墨心口的伤。
恒奕大师抬手去探查,确定悬颂已经复生,顾京墨也还活着,这才松了一口气。
说到底,他还是更担心女儿的安危。
南知因则是有些虚脱,仿佛历经了一场浩大的劫难,此刻,她终于可以松懈下来了。
身体瘫软,也不顾及地面的冰霜,干脆瘫坐在冰面上。
片刻前,顾京墨正想将匕首再次送入。
匕首的深度若是再插进去一分一毫,都有可能致命,但是若是如此能救悬颂,她也不在乎了。
正在此刻,她看到悬颂豁然睁开双眼,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让她无法再送进匕首。
转瞬间,她的周围被冰填满。
她看到自己的身体上皆是冰晶,她的身体无法动弹,她只能抬眼和同样在冰里的悬颂对视。
那一瞬,浑身的疼也变为了绵延而来的温柔。
能看到你安稳,就好。
你看,你我二人性格迥异,身份天差地别,现如今竟也成了夫妻。
你的霜与冰也能在我的心口缠绵缱绻,我的烈焰也能燃尽你的冷漠成为你的心头炽。
你为我舍弃飞升舍弃妖丹,只为陪我留在人间。
我也可以为你挖出心头血,让你身体恢复从前。
你活着就好。
你还在就好。
“啊”顾京墨躺在石床上痛呼出声,“好疼啊,要死了,我是不是要死了,呜呜呜。”
听着她的假哭,悬颂站在一侧手中拿着字帖,重复询问之前的问题“是我教你识字,还是南知因教你识字,她的态度应该会比我好一些。”
“你是不是嫌弃我不识字你嫌弃的话最初就别娶我啊”
“我若是在意这一点,我岂会这般波折只为与你成婚我是见你养伤无聊,不如趁机学字,免得以后再出现什么误会。”
顾京墨开始强词夺理“在修真界又不一定非得识字。”
“你应该感叹你我在修真界,若是在人界,你我二人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顾京墨当即翻了一个身,气势丝毫不让地反驳“若是在人界,我出生的时候你都死了一千九百多年了,除非我哪天穷疯了去刨你们家祖坟,不然我们是没有机会相见的。”
“你”悬颂气得不行,将字帖丢在一边,“你怎得这般不听话”
顾京墨躺在石床上,不情不愿地拿起字帖,指着上面的字说“其实我认识,你看,这个字是不是念林”
悬颂瞥了一眼,回答“念称。”
“”顾京墨拿起字帖仔细看了看,抱怨,“这个字写得不工整,都连笔了。”
“那我命禹其琛他们重新给你写一份。”
顾京墨见躲不过了,白了悬颂一眼后不说话了。
悬颂则是坐到了她的身边,扯了扯她的衣衫“让我看看伤口,是真的痛吗”
“你是想看我伤口,还是想看我啊”
悬颂的手未停顿,继续查看顾京墨的伤口,道“虽然云夫人来看过,我还是不放心,那毕竟是心口。”
“无碍的。”顾京墨说着,将自己抠下来的净雾石碎块递给悬颂,“你再编一个项链给我。”
悬颂伸手接过来拿在手里看了看,问道“青佑寺未曾来寻你要”
“我交给恒奕秃驴了。”
“恐怕是他替你瞒下了。”
顾京墨非常理直气壮,道“我夫君的妖丹都挖给他们了,我抠他们一块净雾石怎么了”
“当初也是我求于他们,是他们助了我们。”
“我就抠了这么一小块下来,他们寻我又怎么样,也安不回去了。我一个打家劫舍的魔尊,不抢他们的净雾石就不错了,还不是卖了他们一个面子”
悬颂没有坚持,拿出绳子来坐在她的面前为她编项链。
顾京墨看了一会,等得无聊,只能拿起字帖来看,翻了一会后伸手摸索,拽过来一条尾巴抱进了怀里。
没一会,她的身上便燃起了小小的火苗。
炼气期修为的顾京墨,冒出来的火苗随便拍了拍就灭了。
悬颂在这时将项链戴在了顾京墨的脖颈上,那小小的火苗终于彻底消失。
“你体内的蛊”悬颂提起了这个。
“回答一万次了,已经散了,刚修炼到炼气期就能驱散了,放心吧。”
“嗯。”
一百二十年后。
魔门地界,鬼市。
一名商贩手中捧着自己的宝贝,格外得意地展示“这都是大阵里的宝贝,好久没见到了吧”
有人见不得他这般嚣张,当即呸了一口“在三十年前,这些东西扔地上都没人要”
“你也知道是三十年前现在妖兽祸乱世间,好些大阵都进不去了,这些东西都是稀罕物了,若是不快些收了,以后怕是会绝种五万灵石,有没有人要”
旁边的人反驳他“待妖兽的祸乱平息了,这些东西就是常见的物件,五万灵石我看最多值三千”
“平息谈何容易,这些年鬼王也不是没有想办法镇压,你可见成效”
“说起来魔尊闭关也有百年了,现在三界大乱,也不见她出来治理,她这魔尊做得真不够格。”
他们的谈话很快引来了更多人的参与,又一人凑过来说起了旁门消息“我听说,魔尊身受重伤,怕是元婴期修为都没有了。”
“怎么可能,二百多年就跃升至化神期的天才修者,能沦落至此”
“不然她为什么不出来还安静了这么多年越是这种天资绝然的,越是昙花一现,天妒英才呗。”
“欸快看,有人升天灯了。”
“升天灯可是百余年没见过这般排场了,能是谁”
这时,他们看到有飞行法器缓缓进入鬼市低空飞行,法器进入后引得鬼市哗然。
只见一名明艳的女子坐在飞行法器上,头顶交叉插着两根古铜色的发钗,发尾微卷。她的眼尾红艳,如艳丽的花如秋日的枫如燃起的火。眼尾微微上扬,眼神自信且张扬。
她单手拄着脸,坐得慵懒,身着红色的法衣,外罩玄色外衫。
她的目光扫过众人,是他们熟悉的高傲,而她的修为,赫然依旧是化神期。
她的身边坐着一名身姿端正的男人。
他有着一头银发,由发冠束起,身着白色与银灰色相间的道袍,胸襟的位置用金色丝线绣着腾飞之鸟。
他的眉眼清冷俊逸,川渟岳峙,壁立千仞,如松如崖如万丈冰川。
众人再次看到魔尊,齐齐跪拜。
年纪小一些的修者不认识她,看到旁人跪拜时也跟着跪拜,对她的身份有了猜测。
这魔门还有谁能有这般尊贵
如此一跪,便是绵延万里。
顾京墨抬手,示意道“不必,我是来此买些物资的,为之后的大战做准备。”
周围有关心的修者,一路跟着飞行法器行走,询问“魔尊,您可是要带兵镇压灵兽”
“不然呢,忍着那群畜生继续肆虐”
这个回答,引得众多修者齐齐欢呼。
顾京墨扬起嘴角看向悬颂,道侣传音道“你啊,半个畜生。”
“哼。”悬颂未理她。
跟在她法器后面的,是千泽宗三十一宫宫主,分别进入鬼市购买物资。
看着他们的阵仗,显然是打算大肆购买,真的是要跟妖兽们斗个鱼死网破了。
鬼市的修者们兴奋异常,纷纷取出自家的宝贝给他们看,合适的都会被买走,可见千泽宗的财大气粗。
还有些魔门修者则是跟着顾京墨的飞行法器自告奋勇,自愿加入他们大战的队伍。
这些修者顾京墨也没有忽视,修为过了元婴期皆可参加,太低了,会被大战的余波伤到。
采买完毕,悬颂看着搬运进千泽宗的法器,确认完毕后,走到了正中央的位置打开了部署图,给众多魔修们看。
他用控物术将部署图悬在空中,呈现在众多魔修的眼前。
魔修们抬头看着,纷纷赞扬“嚯画得真好看。”
“哟,怎么多字。”
再没有其他的话语了。
悬颂不解,看向顾京墨。
顾京墨翘着二郎腿,手中拿着茶水笑道“你那个部署图上的字太多了,他们好些人不识字。”
说着,回头跟那些修者说道“我闭关百年并非只在修炼,还识字了”
“魔尊好生厉害”
“不愧是魔尊,这都能做到”
众人对顾京墨又多了一些崇拜,赞赏了好半天。
悬颂看着这个场面,再看看自己的部署图,只能询问顾京墨“我该怎么给他们讲解”
顾京墨终于放下茶杯,到了部署图下面,拍了拍后道“杀给我放肆地杀这次不打正派,我们是联手,懂吗”
“懂了”众人回答。
“行,散了吧。”
悬颂站在原处,看着众多魔修一哄而散,似乎对购买回来的法器更感兴趣。
他只能叹气,问顾京墨“他们行吗”
“放心吧,他们就算不聪明也是人,妖兽估计还没他们聪明呢。”
“也是。”
待修者们都散开,悬颂才到了顾京墨的身边“我还未曾仔细看过你的洞府。”
“这有什么好看的”顾京墨说着大手一挥,带着悬颂回了她在千泽宗的洞府。
她的洞府是在一座悬浮的山上。
这里是千泽宗最为幽静的地方,在空中用灵气撑着一座孤山,仿佛是硬生生从地面拔出一座山岳让其悬浮,孤山只有一道没有扶手的阶梯连接着其他山脉。
孤山的山涧延伸出一道瀑布源源不断地往下流淌着,在瀑布附近留下了缥缈的彩虹霞光。
从阶梯而上走出一段,在林中隐约可见透空的山花屋顶,暗红色的砖墙。
进入顾京墨的洞府,悬颂四顾看了看,随手拿起了几件法器看了看。
他很想知道,顾京墨之前是在怎样的环境下长大的。
顾京墨在同时启用了洞府中的洗涤阵,清理百余年未曾有人来过的洞府。
“我很好奇你生活过的地方。”悬颂在洞府里四处看了看,似乎各处都很有趣。
“这次出来,我发现有一件事情好奇怪。”
“什么”
顾京墨很是疑惑地道“怎么人人都在唾骂秘法宗秘法宗不是被灭几百年了吗早该被遗忘了才对。”
“哦因为他们十恶不赦吧。”悬颂回答得轻描淡写。
其实悬颂知晓原因,明明妖兽侵扰只是因为结界被破,它们有机会侵袭了。
他却牵强地将它们入侵的原因,扯到了秘法宗身上,说是秘法宗留下的残余法门,引来了这群妖兽。
这些年里,凡是没有什么缘由的恶事,悬颂都要如此操作一番,不是丢给六道帝江,就是丢给秘法宗。
顾京墨歪了歪脖子,似乎是在思考,想了想后却想不起什么。
她不知道,悬颂抹去了她一丝记忆。
这记忆无非是她知晓的秘法宗蒙冤的真相,悬颂不想她记得,这样顾京墨就不会去给秘法宗平冤。
这世间知晓秘法宗无辜的人,仅剩下了悬颂与云夙柠。
因为对习焕亭的恨,对顾京墨的心疼,悬颂做了恶人。
云夙柠自然也不会帮秘法宗平反。
顾京墨随意地坐在一个桌子上,用控物术去探查自己的储物室,接着取来一坛酒。
谁知,酒被悬颂拦截了,接住了之后放在了一处。
“这是陈年佳酿,让我喝一口”顾京墨当即抗议起来。
“饮酒伤身,几日后还有一场大战,你该知晓,解决了此事后我们就要飞升了。”
悬颂能飞升已有一百二十年,却宁愿留在人界,等了顾京墨一百二十年。
这期间,顾京墨从炼气期重新修炼,现在已经回到了化神期,还到了化神期巅峰的修为。
她记挂着三界安危,与悬颂商量之下决定,解决了这次兽乱再飞升。
顾京墨试图讨价还价“就一口”
“一口也不行。”
“你这人太不讲道理”
悬颂走到了她身前,手指抹过她的万宝铃,从里面取出项链来戴在了她的脖颈上“我怕尝到你口中的酒,醉倒在你怀里。”
顾京墨抬手,揪着他的衣襟,看着他俯下身来。
浓郁的吻,竟比陈年烈酒还要浓烈三分。
明明这百余年间,他们已经双修了千百万回,顾京墨还是会在期间手足无措。
看着那张俊朗无双的面容,用温柔如绵绵柳絮般的目光看着她,她总会意乱神迷。
她知道那双眼常年是冰冷的,却只会在她的面前变得炙热。
她知道那个人是冷漠的,却只会在她的身边变得疯狂。
她知道迦境天尊不为人知的一面
他喜欢看她面色涨红的样子,他喜欢看着她脖颈上的项链因自己而摇晃,他总会反复吻她匕首伤过的伤痕,吻过千次万次也不厌倦。
他会在她不愿意配合的时候唤她“小君京墨。”
修真界的迦境天尊是正人君子,不苟言笑,笑比清河。
在她面前的迦境天尊是一个混账,不依不饶,不眠不休。
战火已燃。
顾京墨带领着魔门众多修者站在山崖之上,看着崖下嘶吼不停的百万妖兽,拔下了头上的双钗。
狂风呼啸,吹拂着她的衣衫与发鬓,她却站得笔直,傲然立于天地。
她在此刻朗声说道“凡我魔门修者,皆是天地枭雄,此战不畏生死,不负狂名给我杀”
魔门修者各个气势被点燃,齐齐喊着“杀”,接着冲入兽海。
正派修者立于另外一端。
他们听到魔尊的号令齐齐振奋,等待着带领他们而来的迦境天尊也对他们说些振奋人心的话语,却只看到迦境天尊抬手,朝前一摆,道“上。”
正派修者们怔愣了片刻,也跟着冲进战场。
这一战持续了整整五日。
法术从各处而来,血溅千里。
疾冲时踏过淤积在地面上的血,鞋底皆是血色,也无人在意。
妖兽终于有了退意,远离它们不该踏足的地方。
顾京墨立于万人前,手握双钗,看着它们退走,终于呼出了一口气。
却在此刻,乌云布满天际,厚重的云层像是要从天空坠下来,转瞬间遮住了原本晴朗的天空。
云中雷电滚动,仿佛是在酝酿,转瞬间,便已经气势磅礴,云雷滚滚如浪涛涌动,轰天霹雳响彻天际。
悬颂看到天劫后立即布阵,同时从万宝铃中取出了可用的防护法器。
顾京墨则是快速到了他的身边,看着天空中的雷劫问“我的,还是你的”
“可能是我们的。”悬颂回答的同时,将各个法器戴在了她的身上。
话音刚落,第一道雷劫已经到达。
顾京墨还想去承受,却看到悬颂挡在她的身前,抬起一只手来承了那道雷,接着将雷劫弱化后,丢到了她的身上。
雷劫是修者都要经历的事情,经历过雷劫淬体,身体的强韧度也会有所提升,才能更好地容纳更多的灵力。
这是极好的淬体机会,只不过,只有强大的人才会当它是淬体,更多的人则是保命还来不及。
悬颂帮她承担了雷劫大部分的伤害力,最后将可以淬体的雷劫还给顾京墨,减少她受伤的风险。
原本在参与大战的两界修者,都看到了二人一同渡劫的一幕。
丁臾看着二人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对丁修道“小修儿跟我走,看到他们就觉得恶心。”
“好。”丁修的目光一直都在她的身上,大战之中也一直在保护她一个人而已,听到她的命令,毫不犹豫地跟随她离开。
鲵面坨坨站在不远处问她“不打算跟魔尊好好地道个别吗”
丁臾不悦地骂道“过不了几年我也飞升了,告什么别,当我飞不了是不是”
鲵面坨坨想了想,也不阻拦了,拄着拐杖看着渡劫的二人,深深地吸了一下鼻子“老朽也想要甜甜的爱情”
南知因站在雷劫伤害不到的位置,双手掐诀,为悬颂的防护阵法加持,增加阵法的防御能力。
正派修者缓过力气后,齐齐相助。
云夙柠作为医修,一直在战场的最外围去救重伤的修者。
他远远地看着雷劫结束,悬颂和顾京墨双双飞升。
漫天祥霞铺向了极远处,像是要给飞升的二人铺一条飞升的路。
他看着成功渡过雷劫飞升的二人轻笑出声“黄桃,你最喜欢的魔尊,她身体好了,和她爱的人一起飞升了,你可以放心了。”
修真界各处,曾经被顾京墨救过,结契过的修者皆看到他们常伴身边的铃铛突然化为齑粉,消散于天地间。
结契因为她的飞升而结束,然而他们知道,顾京墨从未来跟他们讨要过任何报恩。
还记得,那是一个落雨的天,他撑着伞从雨中走来,身后是松风水月,脚下是青石曲路。
仿若一场惊鸿梦,引来三千轻柔风。
星辰微摇颤,冰川缓消融。
他走进了她的心里,便再也没离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