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牧函挑的是一身暗黑风格套装,挂在橱窗最显眼的位置，还配有一套银色饰品，李回舟感觉自己快被闪瞎了。

    许牧函轻车熟路跟店员打了个招呼,要来一套合适的size,转头对李回舟说“不试试怎么知道”

    店员盛情难却,加上许牧函一直煽风点火，李回舟还是一边忐忑一边走进了试衣间，怎么穿怎么别扭。

    等他走出来,许牧函和店员同步“哇”了一声。

    皮肤白的人很适合穿黑色，更能凸显暗黑风格的精髓，加上李回舟长相偏小偏软,这种反差感就更强烈了。许牧函点头道“酷黑化的屠龙少年啊。”

    “不行,”李回舟小声道，“我感觉我穿不出去。”

    许牧函说“没事儿,这么多家店呢,走，去隔壁。”

    李回舟瞪圆了眼睛“还逛”

    事实证明，不仅要逛，还要逛到地老天荒。许牧函带着李回舟试了冷淡风、运动风、工装风、前卫个性风有一件亮红色的衣服，李回舟穿进去感觉自己简直像一只火烈鸟。

    每次李回舟不想走了，许牧函都会用其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他“谈恋爱也是要新鲜感的嘛，人靠衣装马靠鞍,几年过去了,你穿的还像个学生,多没意思啊。”

    李回舟嫌弃地瞥了他一眼，虽然没答话，心里却是认同的。

    恋爱能让人焕然一新,燃起对生活的兴趣，像是在以往波澜不惊的水面掀起一场海啸。每次见到那个人，都想展现出最好的模样。

    最后李回舟终于挑好了衣服，一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许牧函满意地点头“没白逛，你家陆哥绝对喜欢，就这么去吧。”

    李回舟笑着朝他挥挥手，刚要转身，许牧函忽然又喊了一声“回舟。”

    李回舟顿住，听许牧函说“我之前不是太支持你上节目，觉得陆寻声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何必来影响你的生活。”

    “但我明显感觉谈这个恋爱让你状态又变好了，”许牧函认真道，“可能陆寻声就是那个点亮你的人。所以去享受吧，享受这个世界最珍贵的奢侈品，不需要有什么放不开。再说，哥们儿一直都在呢。”

    李回舟心里一暖。

    同样是靠文字生活的人，他们太不一样了，这些话李回舟说不出口，他把最锐利最细腻的一面都藏在了书里，写作表达的情感有延迟，而许牧函却能在他最需要的时候，以一种灿烂的方式表达出来。

    陆寻声是不是对的人，作为李回舟的朋友，许牧函该有一种直觉。

    李回舟依旧慢吞吞的，该做什么做什么，但周围的气场有了一种微妙的改变，连笑起来都比以前更有灵性了。

    电影院休息区，先到的陆寻声正戴着口罩，在没什么人的角落沙发等李回舟。他提前用二维码取了票，还买好了可乐跟爆米花。看电影嘛，标配不能少，何况这是重逢后的头一次。

    电梯口出现一个人，迈步朝沙发走过来。陆寻声抬眼，竟愣了几秒钟。

    李回舟换成了英伦风格，日常的球鞋被皮鞋取代，浅色系的衬衣领子上有领结装饰，给原本就十分干净的气质又添了几分贵气，衬的五官也愈加精致。

    陆寻声从下往上把眼前人打量一番，目光从领结落到喉结上。

    如果心是一把琴，一定有人重重地拨了和弦。

    李回舟被看得都不好意思了，他伸手蹭了下鼻子，低声问“很奇怪”

    “没，”陆寻声缓过神，站起来说，“很好看”

    陆寻声站起来就比李回舟高了，换个视角，那种贵气忽然无缝切换成了乖怯，让人不由得萌生出一种既想保护又想欺负的欲望。

    陆寻声把矛盾的情感压下去，说出后半句“像小王子。”

    李回舟抿着嘴笑，心里被填的满满当当。

    陆寻声也能看出来打扮过，恋人之间的小心思互相都不戳破。

    李回舟一笑陆寻声也跟着笑，“恋爱让人降智”其实是个有点负面的说法，恋爱让人变得更容易感受到快乐，好像是恢复了童年为了一些小事儿满足的能力，所以才会这么容易笑，显得降智。

    两人尽可能低调，选了靠后排的位子，好在放映厅确实没有多少人。

    这部电影是近期票房不温不火，但口碑不错的一个片子，偏现实向，典型的大城市爱情故事。导演、演员都是新人，李回舟看过导演的采访，也对他的作品产生了兴趣。

    片头挺长，先挨个儿展示了合作制片方的o。李回舟捏着一颗爆米花，顺手递到陆寻声嘴边，目光却是向前的。

    手上的爆米花消失，耳边传来清脆的声响，李回舟嘴角略略上扬，无声地笑。

    陆寻声略微低头一瞥，就能看到他笑起来腰腹轻微的起伏，穿着偏修身的衣服，到底和那种宽松的t恤是不同的。越是一丝不苟地系着皮带，越是让人心怀想象。

    陆寻声感觉喉咙有点痒，下意识地清了清嗓子。

    唱歌的人都需要护嗓子，李回舟对他这种小动作很敏感，忽然转过头小声问“不舒”

    话未说完，最后一个字便被咽了下去。恋人是看不腻的，陆寻声本来就在偏头看他，电影院的座位不算宽敞，李回舟这么一转头，两个人的距离被拉得无限近。

    周遭是晦暗的，对方的瞳孔中，除了自己的倒影，一切都不存在。

    陆寻声那张近乎完美的脸就在咫尺，即便关闭作家的感知力，李回舟也能从那双桃花眼里读出再清晰不过的渴望。

    李回舟心里有个疯狂的声音在叫嚣。

    吻上去。

    快啊，吻上去。

    然而有人比他更难以自抑，陆寻声往前一探，伸手揽过了李回舟的头，没再给他思考的机会。

    因为停顿就是默许。

    双唇柔软的触感也抹不去强烈的占有欲，在电影院里陆寻声到底还是带着几分克制，但这种带着克制的入侵已经足够挑动对方的神经。李回舟睫毛微微颤动，像蝴蝶的翅膀，表面的脆弱之下是惊心动魄的美丽和摄人的力量。陆寻声忍不住用舌尖环绕一圈，留下一片久久不散的旖旎。

    陆寻声临出门前洒了淡香水，他偶尔出席一些圈子里的场合才会这样，而约会的对象是李回舟，一个说起来完全置身圈外的单纯的小孩。陆寻声纠结片刻，还是把香水抹去了，但那味道是散不尽的，丝丝缕缕地往李回舟鼻尖窜过来。如果荷尔蒙有味道，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一场短暂的沉浸，没有人满足，却因着心头那点羞涩不敢索取太多。

    电影开始，屏幕里映着过年的漫天烟花。

    许牧函的话回荡在耳际“可能陆寻声就是那个点亮你的人。”

    是，李回舟想，我被点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