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放学时分，伏黑惠正和同学说着话。他突然看向窗外对面的教学楼，面露沉思。

    “你们听到那边的动静了没”他问身旁的两个同学。

    那两同学茫然摇头。

    “那不是高年级的地盘吗”

    “下午篮球社团有比赛，人都跑光了，早没人啦。”

    这样笃定的说辞，反而让伏黑心里有了底。随口跟同学找了个理由告别，他把东西飞快收拾好，朝着高年级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这种无声却有形的震动，直指灵魂的威慑

    不会错的，是咒灵。

    学校里怎么会有咒灵

    不对他迅速在心里反驳自己，学校里怎么可能没有咒灵

    学校这种地方表面公正风光，事实上暗藏压迫和孤立。唯唯诺诺暗中怨恨的低年级，嚣张跋扈的高年级，还有看人下菜碟的老师无处不是诱发诅咒的香饵。

    当初有不怀好意的学长看惠和津美纪的双亲不在，将他们默认是没人要的小白菜，以为可以随意霸凌。结果通通沦为伏黑哥的沙包，一拳一个揍了个狠。

    从此绕着走都来不及。

    通常情况下，校内的咒灵大多是因为学生间的矛盾口角产生，四级上下的水准不算难对付。

    可若是让咒灵的存在感大到从另一栋教学楼传过来，那可就十分惊人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怀揣着这样的疑惑，伏黑惠沿着无人的小径一路向前，最后站定在距离教学楼的不远处。

    前方的威压越来越大，甚至在伏黑看来有些似曾相识。而这份似曾相识的错觉感，连接了现实与梦境一般。

    片刻之间，他莫名想到梦境里诡异至极的弯月，以及变得一团模糊的黑影。扑面而来的风刮着彻骨的幽寒，让他后脖子都感到一阵发冷。

    少年的内心冒出些微胆怯，他随即在心中默默唾弃。

    就去看一眼，伏黑惠告诉自己。

    本来我就不是咒术师，也不用承担什么责任。

    只是去看一眼应该没什么问题。

    他深吸一口气，结出手影动作，正准备召唤出式神玉犬。

    而就在这时，犹如墨水的浓黑突然从天空笼罩下来，在伏黑惠惊讶的目光中逐渐遮去教学楼

    “这是帐。”

    和监护人出过几次任务，伏黑惠多少了解咒术师的行事方式。包括那些“窗”的成员，祓除诅咒前都会使用帐来隔绝外界的干扰。

    他下意识松了口气，又难得自嘲的一笑，说不出是怅然还是别的情绪，垂下结出玉犬手势的双手。

    “咒术师在哪”

    少年左右四顾，可却始终没见到想象的人影。

    “人呢”

    人已经抵达教学楼里。

    陌生人的气息，不必使用探查回路就能感知到，因为对方虎视眈眈，目标明确，毫无遮掩之意。

    那个躲藏在暗处的人类，视线自始至终都指向着这里。

    是个野心勃勃、有备而来的人。

    是嗅到力量外溢的气息，才被吸引过来的吗

    黑翼大魔并不在意，窥视也好，正大光明的观察也罢，这都是别人的决定，破面只想完成手上的事而已。

    就是现在的情况有些复杂。

    属于人类少年的手指，虽然骨折到肿胀，但却无助又坚定地握住黑翼大魔覆盖着黑羽的骨爪。

    不知何时，乙骨忧太醒了过来。他喘着粗气抬头，死死地盯着面前的恶魔。

    “求求求你”

    破面毫无表情，骨爪依旧提着捕获的“猎物”。

    在那惊心动魄的一战结束后，里香快得不可思议的惨败让乙骨失去所有斗志。少年的牙齿还在打着颤，眼中却爆发出卑微之极的恳求，似乎用尽了所有勇气，一字一顿。

    “求求你放了她”

    “放了她，拜托了”

    破面没有回答，他手中的一只，或者说半只咒灵，闻言抬高满嘴利齿的脑袋。

    它扭动着身体，想要去触碰乙骨，却被乌爾奇奥拉紧紧捏住脖子，只能无力的张开涎水横流的大口。

    “忧太忧太”

    下半部分的身体被完全轰碎，仅剩下胸部以上和狰狞头颅的咒灵还在一声又一声，张着深渊巨口细细叫唤，犹如幼猫一般。这让乙骨忧太脸上的惊痛与恐惧更甚，像是再听不下去，不得不垂下眼睑。

    “里香”

    “好痛啊，忧太”只剩下半个身体的咒灵还不忘撒娇，声音娇软甜蜜。“好痛啊”

    “我在一开始，没想过将你赶尽杀绝。”

    观察良久后的乌爾奇奥拉，在这时突然说道。

    特级咒灵的杀气顷刻暴涨与此同时，属于破面独有的步法“响转”运起，他仿佛早有预料，飞身避开背后的突袭

    黑翼大魔的尾巴化作迅猛的鞭子飞抽过去，将祈本里香的两只手臂飞速切断，滚落于地后立刻被击得粉碎再无复原可能

    偷袭不成的咒灵再忍耐不住，发出尖锐懊恼的嘶吼

    而占据完全优势的破面丝毫不受影响，即使那张凶神恶煞的大嘴几乎就要凑近头颅，那双绿瞳依旧平静如初，毫无波澜。

    “但你的存在，确实需要被抹除。”

    不顾它的歇斯底里，破面第四刃提起紧攥在骨爪之中的咒灵，转向乙骨忧太。

    “你害怕她吗，人类”

    黒翼大魔语气冷漠，里香的嚎叫在这时猛地收住，乙骨也不由怔愣在了原地。

    “什么”

    “我在跟你说话的时候，你都不敢正眼去看。”

    乌爾奇奥拉面无表情。“就算是看着她，你的身体也一直在颤抖。”

    “我”

    “心跳很快，脸色苍白，想要逃避现实，不愿面对被波及的人类。哪怕嘴上向我拼命乞求，实际上你有预感会发生什么，”

    “你看出了我们实力的差距，心里也已经有了无力回天的准备。”

    乙骨忧太颤抖得厉害，那张被不良少年们殴打得满是淤青的脸凝结着脆弱的惊恐。他无法打断眼前怪物沉稳到刺痛心扉的话语，那几乎像是终结的宣判。

    “看来你没有想象中那么能接受里香的形态。”

    “不我没有”

    “你畏惧她，也愧疚于她。因为过去的你犯下了不可饶恕的过错。”

    泪痕深重的面容上，深邃翠绿的眉眼淡淡，像被笼上朦胧不清的纱雾。可这世上大概再没有比乌爾奇奥拉更加锐利的眼睛，他毫不客气地看穿少年羸弱的防线，戳破那濒临极限的不安与局促。

    “拒绝里香的死亡、将她变成这幅模样的人，分明就是你。”

    “既然你早就做出了选择，为何现在又会畏惧退缩”

    “”

    半晌的工夫，乙骨忧太都没回答，只有被他捕获的猎物还在不住低喃，“杀了你”之类的恐吓。

    乌爾奇奥拉没有介怀，他已经捕捉到少年那悲伤到极致、几近心死的心音。

    现在的乙骨忧太还做不到直面内心的恐惧。

    所以他给不出一个合适的答案，只能痛苦不安地抱住自己的脑袋。

    寂静到心慌的教室内，这样的一幕恐怕能让任何一个胆敢直视的人心生惧意漆黑的骨翼缓缓张开，破面抬起手臂，将那安静下来的特级咒灵拉近，骨爪收拢，开始源源不断地汲取其中精纯的灵力。

    长尾晃动，内在的饥饿犹如遇火的冰雪渐渐消融，而黒翼大魔纤细的身躯也在逐渐充实拉长，高挑得几乎触及天花板的程度。

    他的眼白部分变黑，翅翼变长，胸腔的虚洞不断扩大，有如流动液体的深黑印痕沿着洞口朝下延伸，直至腹部。

    简而言之，乌爾奇奥拉的模样越发是上古传说中的恶魔。

    这就是他的完整形态了。

    就是之前一口气吞下四只特级咒灵的时候，黒翼大魔也未曾感到如此充盈的力量。

    由此可见，祈本里香的力量确实超过一般特级恶灵，就算是在虚圈当中大概也能算作独自生存下来的基力安giian水准。

    看来不久的将来，他很快就可以将体内“核”的斩魂刀拔出。

    乌爾奇奥拉对自己二段归刃的模样并不太在乎。可就算是破面十刃，也无需全天保持着刀剑解放后的原型状态。再说这幅模样，活着的人当中也就黑崎夫妇与石田雨龙见过。

    现在又多了一个失魂落魄的乙骨忧太，还有藏在暗处的家伙。

    话说回来，他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骨爪下的咒灵里香愈发透明黯淡，像是一阵风就能吹跑了似的摇摇欲坠，再也不见起初的嚣张可怖。正当最后的一点灵光就要消散之际，一个成熟男性的声音适时地响起。

    “或许我可以回答你先前的那个问题，恶魔先生。”

    “在此之前，还请暂时收手，那个特级咒灵另有用处。”

    缓缓步入空教室内的人类，细眉凤眼，长发披肩，个子颇高，穿着一身古朴的深色袈裟。

    似乎没意识到横插进话题有多突兀，这位蓦然出现的男人薄唇微弯，笑容淡然。他像是没看到地上重伤的不良少年们，直直地踩了过去。

    细长的狐狸眼片刻不错，像是一秒都不肯浪费，死死锁定在乌尔奇奥拉的翅翼，长尾，骨角还有胸前洞穿的虚洞身上。

    “因为人类是天底下最虚伪的生物。”

    他说道。“夏油杰，幸会。”

    乌爾奇奥拉默默看着眼前凑得极近、面色贪婪的男人，他也在思考一个问题。

    虚伪的人类。

    他是在说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到同年11月，骨子哥才正式进入高专，和同学相处一系列任务后，逐渐摆脱弱气的性格，成为纯爱战神

    4月被霸凌期间，他真就是个小可怜，抱着脑袋挨揍，再眼睁睁看着里香揍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所以小乌看穿他内心的恐惧了

    恭喜教主大人比5t5动作快一步发现小乌s他是有备而来的

    具体原因下章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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