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无眠低头看见自己不着寸缕, 湿漉漉的贴在谢池身上,染得他墨紫色袍衫暗了一片,适才怕跌倒她的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袖, 水珠顺着手腕砸落在光滑如镜的地板上,发出“滴答”一声,这声音敲得她回了神。
她忙捂住嘴怕自己尖叫出声引得婢女们进来, 看到这令人遐想的一幕,完全忘记了若不是落雪替谢池开口, 又退了下去, 谢池不可能悄无声息地进到浴室。
“莫不是臣刚才伺候得不合公主心意”谢池边问边解腰部的系带, 眼睛却一直盯着慌忙坐回水中, 双臂环在胸前,满脸通红的李无眠。
她不敢抬头看, 手指指着紧闭的屋门,示意他先离开, 待她洗完换了水再来。
“公主将臣的衣袍弄湿, 却还要赶臣走,未免不近人情。”谢池装作不看不懂, 自顾自地褪下外袍, 开始解里衣, 待他一只脚跨进浴桶,已经如煮熟虾子般的李无眠再也坐不住, 蹭的一下站起身,三两下爬出浴桶,随手抓了件衣服裹在身上就往外跑。
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更不想在此时上演一出鸳鸯浴,走为上策, 落雪成霜守在门外,见李无眠光脚跑出来,忙寻了双鞋给她穿上。
瞧见二人眼中隐有惊讶之色,她这才发现自己身上裹的是谢池的衣裳,指指里面正欲解释,可一想这二人不懂手语,白费一番力气,也顾不得回去再换,咬着牙一跺脚,干脆往寝室跑去。
幸好下午才归整好衣物,李无眠轻车熟路地找到干净衣裳,不待落雪上来帮忙,着急忙慌地往身上穿,紧随其后的落雪叹了口气,拉她坐下,帮她调整衣带和裙衫,轻声问道“可是将军突然出现吓到公主了婢子以为公主和将军既是夫妻,想来已经惯了,不是成心要为难公主。”
李无眠见落雪说着就要往地上跪,忙拉起她,指着自己,摇摇头,示意自己不是怪她,指着浴室的方向,让她去伺候谢池。
“将军凡事亲力亲为,他沐浴时不许人在旁侍候,婢子此时进去,非挨上十板子不可。”落雪起身,拿起早前备下的干净帕子,为李无眠擦拭头发上的水珠,长安城的辅国大将军府什么情况她不清楚,可西南将军府谢池的院子,换过几波人,那些婢女无一不是坏了谢池的规矩,被打了板子逐出府去。
她和成霜能待到现在,全凭管得住自己一颗心和一张嘴,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不问,更不想爬上将军的床。
谢池就连夜里睡觉时,屋内都不许人待着,寝室的门外有一张坐塌,白日里收起,晚上再摆上,那就是她和成霜值夜的地方。
故而当落雪听玉竹说,近两月来谢池几乎夜夜都与李无眠同榻而卧,甚是惊讶,想来将军是把公主放在心上了。
只是没想到,原以为是夫妻情趣,结果公主被吓得不轻,早知如此,她多少提醒着点儿,也不至于如此,只望公主可别受风着凉才好。
落雪从柜中取出身里衣和常服递给成霜,让她放在浴室外间更衣的地方,待谢池沐浴后自行换上,突然想起什么,转过身问道“将军那些里侧绣着行舟二字的衣裳可是公主制的”
李无眠红着脸点点头,比划道绣得不好,让大家见笑了。
落雪见她又摆手,知她谦虚,忙说道“公主那些衣裳制得极好,又合身,将军说穿着舒服,自打两年前公主开始往西南送衣物开始,府中采买和绣娘日子过得顺畅多了,府中上下都感念公主的好呢。”
闻言,李无眠脸上总算有了些笑意,她在谢池心里有些用处,最起码衣裳做得好。正在她思索带来的料子中还有哪些能做里衣,谢池已经沐浴完走进房中。
见李无眠又站起身,似要往外走,谢池不得不开口道“公主今夜又要去照顾燕字”
她赶忙摇摇头,走到他跟前,从身后拿出一尺子,示意他张开双臂,量了起来。
“又要给我做衣裳”见状,谢池态度也缓和不少,垂目看着她的发顶,尚未完全干的乌黑长发披在身后,用一根白色锦带松松拢着,甚是乖巧。
“这几日为何要躲我”谢池任她摆弄测量,话一出口,只觉得身后之人手一僵,少顷,她转到他身前,抬起头望着他的眼,摇摇头。
谢池已经不想看见她一味否定,干脆坐在桌边,将桌子上备的纸笔推给李无眠,要其过来解释一二,他不喜欢身边的人藏着掖着,整日谋算已经够累的了,今夜的晚宴他本就不想参加,图个清闲。
李无眠见他坚持,只得坐下,执笔写道那日我去雀室找你,不想碰到你和河阳郡主说话,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你偷听我和她说话”谢池倒了盏茶,抿了一口。
李无眠红了脸,在“不是故意”四个字上画了个圈。
“你的夫君与别的女人说话,你还要怪自己不小心”谢池转身又拿过一青花瓷杯,也倒上温茶,推到李无眠跟前儿“你听就听了,大不了问我一句,我们把事情说仔细了,省得你自己胡思乱想。”
李无眠提笔可以问吗
抬眼见谢池点点头,她这才放下心来,几日以来堆积在心中的问题,都写了下来你与郡主可是难分难舍她为何会从西南将军府来因为不能嫁你为妻,所以以婢女身份在你身边吗她回了成王府,你们还能在一起吗
“你的问题也太多了,且在我看来都差不多,你自己选一个,我来答。”
李无眠贝齿咬着红唇,眉眼颦蹙,半晌才指了最后一个问题,前尘往事不重要,重要的是将来怎么打算。
“我和郡主从前没在一起,往后更不可能在一起,你离她也远些。”谢池自认为回答得面面俱到,可话落在李无眠耳中又成了另一番滋味。
一双杏眼顿时就蓄了泪,嘴角微微颤抖,似是在强忍什么,字也写得用力将军放心,我定不会找郡主的麻烦。
“宫中不是有专门供贵主们读书的书房吗我记得请的都是大渊各地有名的女夫子,怎么教出个你这样听不清话的。”谢池只觉得李无眠反应好笑,扶着额头感叹道,可再一抬眼,见她眼珠滴在纸上,墨渍都晕开了,好不可怜,只得继续解释道“李知叶城府极深,她不是个善茬,你且离她远一些,以免中了计谋。”
李无眠方才止了泪,她背过身去,从袖中取出帕子,擦拭眼泪,烛光的光晕勾勒出她线条匀称的芙蓉背,仿佛水中之月随着水波轻轻摇晃,勾得人挪不开眼。
“过来。”谢池声音暗哑了几分,一只手支在桌子上,侧脸斜斜靠着,另一手掌心向下对着回过身来的李无眠点了点。
他的脸一半藏在阴影下,看得并不甚清楚,可嘴角那一抹笑意,映在李无眠眼中便大有不同,那些个春意盎然的夜里,他哄着她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这抹笑,这笑激得她意乱情迷难以自控,只得咬在他肩上或是手臂上方能缓解。
她忽然觉得自己多少有些不知廉耻,想到即将发生的事情,竟然心生欢喜,她是想与他欢爱,可宫中人常取笑她母亲歌姬出身,背地里说她大概天生骨子里就会勾男人可她可她只对谢池一人如此,那便不算吧。
“怎么又要哭你省些眼泪,留到榻上吧。”谢池没了耐心,起身向前打横抱起李无眠往床榻走去,途中还不忘在妆台上取了根步摇。
“自己会簪吗”谢池将她放在床上,把步摇递过去,李无眠红着脸点点头,双手在脑后随手一盘再把步摇插入,虽有些松散,却有种说不出的妩媚。
落雪成霜头一次听到欢爱的动静,坐立不安,守在寝室外,走也不是,留也不安。
“玉竹呢要不换他来值”成霜年纪小些,不知如何是好,低声问一旁同样涨红脸的落雪。
“慢慢就习惯了,再说等下将军要水,玉竹一男子怎么好进有女主人在的寝室。”落雪故作老成,指了指耳朵,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不听不问不说。
夜里第一次要水时,落雪先进去伺候,谢池的声音听着有些尚未满足的嘶哑,命她把水放下就出去,她放下手中铜盆和干净帕子,躬身往寝室门后退,可还是忍不住偷偷往床榻处瞄了一眼。
虽已放下层层帷帐,可公主那一只纤细的手臂从缝隙中垂落在床边,露在空气中,烛灯的照耀下几抹红格外醒目,染成的红色指甲、手背上一枚红色月牙胎记还有几处暧昧红痕。
落雪忙低头垂目脚下动作不由得快了几步,关上门的那一刻,她似乎听见谢池掀开帷帐起身,对李无眠问了句“喝水吗等下还要哭的。”
作者有话要说 经过深思熟虑,作者已在章节取名上掌握了密码,哈哈哈哈哈
此章再分析一下男主心境,他是害怕动心的,自以为“情”“欲”是可以分开的,口中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但是他忽略了自己的基本准则,就是不允许旁人入侵领地,祝他早日开窍。
不过他鼓励九娘表达自己,值得表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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